第40章 大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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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逍在一处柱子后站定,将自己整个人完全隐入黑暗之中,朗声问道:“阁下箭术超群,想来也是一代名家。既然来了,又何必像宵小一般躲躲藏藏,可否光明正大地现身一见!”他说话的声音以真气贯通,远远传出,在廊庑间四处回响着。

    话音未落,四下里火光大起,却是一群人同时点亮了火把与灯笼,将这整个府邸照得有如白昼一般明亮。林逍和叶心见状,俱是心下一沉:“不好,被包围了!”

    灯火亮起的同时,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传入林逍耳中:“林少侠,老夫谭松,这厢有礼!”

    林逍长出了口气,拔出红尘剑持在手中,从柱子后边走出,望向了说话人的方向。

    在四下里灯火的照明下,只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老者站在正厅外的院落里,看上去约莫有五十来岁,满面红光,颚下一丛长长的胡须飘在胸前,精神矍铄,左手“呛啷啷”地玩转着两枚鹅蛋大小的铁胆。

    这幅模样,看上去哪里像一个成天安逸度日的富商,反倒更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老宗师——此人正是谭蕊的父亲,也是澶州城第一大户谭家的家主,谭松。

    林逍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谭松为何带人包围了这里,又叫人伏杀自己和叶心,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谭老爷说笑了,在下不敢当。不知谭老爷让人包围此处,又派人于此伏杀在下,究竟是为何?”

    谭松冷笑道:“林少侠,你救了我女儿,本来我应该对你以礼相待。但你先闯我家仓储重地,又绑架我女儿来此,更将老夫设在此处的看守尽数杀死,这笔账,咱们又如何来清算!”

    林逍说道:“谭老爷稍安勿躁,且听在下一言。在下受师门之命调查一件重案,其重要线索便在这间院落之内,正因此处是贵府的仓储重地,担心您老会有诸多推诿,会耽误调查,因此才自作主张擅闯此地;令爱是被我带来帮忙指路的,也算不上什么绑架;至于此处看守的人命……”

    说到这里,林逍顿了顿止住了话头,然后回头朝叶心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敢说出我试试!”叶心的声音通过“传音入密”的方式传入林逍耳中,尽管在逼音成线的情况下说话声音会显得有些空灵飘渺,但林逍还是可以想象叶心说这话时那种冷冰冰和恶狠狠的表情。

    林逍忍着笑意,以同样的方式回应道:“我要是不供出你,我可就完了!”

    “残图是被我神教中人带走的,你若是想找到残图的下落,只能由我来提供相关的线索。”叶心冷冷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保我!”

    “你这是在逼我赌博啊……”

    “那老头耐心有限……你要没时间了!”

    林逍回头看向面色阴沉的谭松,拱手躬身向他长施了一礼,说道:“抱歉,谭老爷,关于此间的人命,在下也不知情。但在下以师门名誉担保,绝不是我所为……”

    “够了!”谭松怒喝道,“姓林的小子,老夫活了那么大岁数,什么样的把戏没见过。你肯定就是和罗振羽那帮贼子是一伙的,他们在城外劫走蕊儿,让你假装杀掉几个人救下蕊儿来获取我们的信任,暗地里却想将我谭家的财富给一锅端了!我可告诉你,今日你若不供出同伙,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这一番话颠三倒四的毫无道理,直说得林逍气往上冲,不由得反笑起来:“谭老爷,在下跟您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若是真的要打你这些财产的主意,何至于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莫非你当真觉得,请几个小有名气的武师,便能拦住我不成?!”

    谭松老脸一红,咬牙道:“你这小贼果真是逞凶斗恶之辈,今日若是真让你逃脱了,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林逍脸色一沉:“谭松,我念你年长身为前辈才敬你一尺,你可莫要腆着个老脸蹬鼻子上脸!好好想清楚了——当真要对我动手吗?!”

    谭松不作回答,直接把手一挥:“给我拿下!”

    谭府众家卫一拥而上,手持着刀枪棍棒一起向林逍身上招呼。林逍望着冲上来的众人,不慌不忙地原地站定,红尘剑上剑气萦绕流转,随时准备一剑杀出。

    但双方都还没有正式动手,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丢出了几颗弹珠也似的东西,砸落在地上,登时炸起了一团黑乎乎的烟雾,一下子将整个浩然轩的正厅裹入其中。

    林逍被叶心趁乱拉到一处屏风后,那黑色的烟雾呛得他眼泪直流,连连咳嗽,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那……那是……什么鬼啊?”

    “墨胆。”叶心说道,“这是暗香专门用来逃离战场或者掩人耳目时所用的暗器。趁他们现在乱成一团,我们赶紧离开,莫要再作纠缠。”两人摸着黑弯腰从后绕出正厅,翻墙从后院逃离。

    待得墨胆所爆发的烟雾散尽后,两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谭松气得将手里的铁胆往地上重重一砸,手劲之大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了两个坑来,然后怒不可遏地大吼道:“给我找!就算把整座澶州城都翻过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小子给我找出来!”

    2.

    澶州城,永安局茶坊。

    “诶,哥几个,听说了吗?最近咱澶州城,出大事了!”

    “这位哥可真是说笑了,你瞧这近几日闹得满城风雨,鸡飞狗跳的,只消眼睛不瞎、耳朵不聋,能不听说这件事吗?!”

    “你们说,真的有人……敢惹谭家啊?这胆子也忒肥了点吧!”

    “可不是!这悬赏追杀令贴得到处都是,满大街也遍布了谭家的眼线和杀手,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才能让谭家这般大动干戈。”

    “是啊,而且我看那悬赏图上画的,还是一对少年男女呢。瞧着年纪轻轻的,本事倒是不小,居然能把谭家闹成这般紧张兮兮的样子。”

    “要我说,这谭松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似他这般人,早晚有人会寻他晦气的,我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可是谭家势头正盛的时候啊。”

    “嘘~兄台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

    澶州城的市井百姓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茶坊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讲着近来澶州城的大事件——大都是关于谭家此次发起的悬赏事件;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偷偷把目光投向茶坊附近那几个面色阴沉、行踪诡秘的人身上。

    那些人,正是谭家的眼线。

    百姓们看着他们,是担心自己谈话的内容被他们听到,祸从口出,万一有哪句话说得不恰当被听见可就麻烦了。谭家的势力在澶州城内可谓是一手遮天,真要引来谭家人的报复,怕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除了这些心虚的百姓,茶坊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也常常将目光锁定在他们身上。这两人是一对少年男女,身上穿着简陋朴素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就像是两个贫穷人家的孩子。但尽管两个人脸上都沾染了不少尘土,也难掩那少年眼中的活力与少女面上的冷艳。

    那些百姓绝对想不到,他们谈话里的那两个“”了不得”的主角,此时就坐在他们身后。

    林逍正好背对着那群人而坐,尽管那群人故意放低了声音说话,以他将近七重天的修为,还是将那些语句一字不落地捕捉入耳。

    他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想想方才几个人说的话,不由得冷笑道:“看来这谭松这老家伙在澶州城里也不怎么受欢迎嘛,百姓们都盼着他出事,这是有多不招人待见啊。”

    叶心轻轻摇晃着手里的茶盏,看着黄澄澄的茶汤在盏中微微打转:“你以为,谭松那老匹夫是做的哪方面的生意。”

    “怎么说?”

    “他居然能聘请到消失已久的殷阳秋,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而且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富商的话,就算他有再多的财富,又凭什么让堂堂归元山庄的‘箭无虚发’来给他看家护院!”

    林逍沉吟片刻,说道:“这么说起来确实是有些古怪。难不成他做的那些生意,还和那些江湖人有关系?”

    叶心抿了一口茶,冷然道:“谭家拥有的是澶州城最大的商号,而且不止一家,他做的每一样生意都可能是价值连城,比如道上人最经常说的‘红货’。所以为了保他的那些财产的安全,谭松还派手下的心腹之人创办了飞龙镖局,专门为他们押镖,而且他所雇佣的那些镖师,都是江湖上流窜的那些亡命之徒。”

    林逍皱起眉头:“镖师除了走镖之外,必要时还需要协助地方官府作为武力军守护一方太平。谭松却专门雇佣这帮无法无天之徒做镖师,可想而知他们闲下来时,会对百姓做出什么事情。”

    叶心续道:“除此之外,谭松早年一起帮他做生意的门徒弃商从武,在这里开了两家武馆。这两个人与谭松至今尚有紧密联系,武馆里培养的估计都是谭家的打手。另外谭松在澶州城府衙内也有很硬的关系,因此无论谭松手下那些镖师还是武师在城里闹出了什么事,他都可以依靠官府的关系摆平。”

    林逍之前并未像叶心一般做过提前了解,此时听了不免火冒三丈:“敢情这就是一方祸害啊!”语毕又恨恨地说道:“我还道这两天怎么就这么巧赶上了戒严期,城卫军突然就这般严防死守,还执行了宵禁——原来是那老贼在利用官府的关系搞鬼!”

    叶心把目光从茶盏上重新投向茶坊外的那几个人:“这两天我仔细观察过那几个一直追踪我们的眼线,大多数都是修练‘横练功夫’的,其中有几个还有内功基础;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还有几个在暗地里盯着但是我感知不到他们具体行踪的,估计就是像我们一样的修行者。”

    林逍伸出手指在茶汤里搅了搅,看得叶心一阵眉头紧蹙。他用手指沾上茶水之后,在桌子上胡乱比划了几下,说道:“现在白天有这帮尾巴像牛皮糖似的到处跟着,日落后又有城防军紧守城门,我们再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

    “你这小贼平日里鬼主意不是最多的吗?事到如今,你想怎么做?”叶心问道。

    林逍转过头去瞥了一眼茶坊外那几个徘徊着的虎视眈眈的人,回头对着叶心淡然一笑,将那茶盏盖子用力一扣,说道:“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坐以待毙?”叶心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林逍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肃杀气息,习惯性地把身子向后仰了仰:“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别激动……”

    叶心冷笑着打断了林逍的话头:“我倒想好好看看——我即便是当街在那站着,又有哪个鼠辈,能够把我的命拿走!”

    3.

    澶州城外,乌山,黑松林。

    “跟在身后的几位兄弟,可以现身了吧,难道还要我请你们出来不成。”

    林逍和叶心一起在林间站定,森然朗声道。他内功深厚,中气十足,声音远远地传出,在林间四下里回响着。

    出了茶坊之后,林逍和叶心便换回了原来的装束,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街上,径直向城北而去,直接便出了城门。这是他们两个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暴露出自己的行踪,立刻便吸引了城中那些眼线的目光,一路尾随他们至此。

    林逍二人此般毫无掩饰地暴露行踪,看上去倒像是有恃无恐一般,仿佛有人会来接应他们似的,根本就不怕被人跟踪。因此跟踪的人反倒是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反被二人发现了踪迹。及至林逍一语点破他们跟踪的迹象,这才明白两人这回是要主动出击了。

    林逍话音一落,身后的树上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像是有人在拨动枝桠,随即一声急促的弓弦绷响,破空之声大作,一枝羽箭迅疾无比地从树梢枝桠间飞出,正对着他的后脑勺处射来。

    寒芒闪动,叶心身法轻灵,早已以一脚为轴原地迅速转身;手起处,绝情刃瞬间出鞘,刃口向上,刀锋正好对上了羽箭的来路,“嚓”的一声轻响,已将那枝羽箭从中剖作两半。

    叶心的手微微一颤,那羽箭上带着一股极强的劲力,通过箭体传递到绝情刃上,竟让她握刀的手感到一丝酸软。她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惊异,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已经死在自己刀下的“箭无虚发”殷阳秋。

    谁知她刚有这个念头,便见得那树冠上枝桠猛地一晃,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

    这人的打扮极是诡异,身上穿着的竟是一件死人下葬时的殓服,上边还贴着黄纸红字绘就的几张符箓。他的背上背着一筒弓箭,手里拿着一张硬弓,手背处青筋暴起,呈现着黑色的纹理。尽管此人披头散发,惨白的脸上又沾满了淋漓的血液,双眼中由只有一片死白,但还是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撕裂性的巨大伤口,看起来已经被人一刀断喉,照道理绝无可能活得成。

    可这个人现在就站在叶心面前,一双死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面容无比的熟悉——正是之前在无垢家族府邸内被叶心斩杀的殷阳秋!

    林逍此时已然转过身来,自然也看见了殷阳秋这副如同索命厉鬼般的样子。一个已死之人忽然出现在面前,本该是件极为恐怖的事情,但这种场景林逍已经见识过一次了——说实在话,殷阳秋现在的模样,还不如当初燎原世家“迷罗幻境”里的余梓樱来得有威胁性。

    “连寿衣都穿上了,怎么还舍不得安心躺下好好做个死人!”林逍冷笑着,将红尘剑连剑带鞘拿在手里来回转动起来,“不过让我挺意外的是,谭松那条老狗的座下除了有一个‘箭无虚发’,居然还有一个傀儡师啊。”

    叶心手举绝情刃封在自己胸前,直指殷阳秋上身三路,只要他一有异动,她便会第一时间先起一刀封住他的箭势,再一刀砍下他的首级。如此一来,即便殷阳秋被那傀儡师炼成了再凶残的凶尸恶鬼,没有了头颅与手臂,也无法再兴起什么风浪。

    四周传来一阵躁动的声音,四周的树冠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一大群之前隐藏在树上的人此时此刻一起现出身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架机括连弩,居高临下地对着林逍和叶心。这种情况下若是万箭齐发,林逍二人速度再快,也将是无所遁形。

    殷阳秋的身后响起了一阵拍手鼓掌的声音,只见一个长相阴柔的中年男子从他身后转出,他身后还跟着一群持刀仗剑的人物,这些人迅速地摆开阵势,扩散站位,将林逍二人围在中心。

    “两位少侠果真了得,在下佩服。”那傀儡师阴阳怪气地说道,“但是两位就算功夫再好,又如何前挡殷先生,后挡这层层包围呢?”

    林逍森然一笑:“你们还真看得起我们!”

    “两位还是好好配合,随我一同到谭老爷面前走一趟吧。否则我若是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两位这一身的好本事,可就得撂在这儿了。”

    林逍冷然道:“就凭这些歪瓜裂枣和酒囊饭袋,也妄想留下我们?试问你们能比得上奚万里的尸傀大阵几分?!”语毕,举剑的手直指向天,红尘剑从剑鞘中激射而出,真飞向半空中,化作一道耀眼的赤色剑芒。

    那傀儡师脸色骤变:“快放箭!”

    树上埋伏的众人应声一起扳下连弩的机括,林间上空顿时被一片黑压压的阴影笼罩,千百根弩箭如飞蝗般疾射向下,直冲林逍与叶心二人。这波箭势之大,已足以将两人射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林逍早已用右手结好了一个剑印,左手背在身后捻了个剑诀。飞鞘而出的红尘凌空化作万千剑影,将林逍和叶心笼罩在剑影之中。

    傀儡师眉头紧皱,惊噫道:“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居然会使‘碧波剑牢’!”

    碧波剑牢,当日在青玉山“琴仙”所设的关卡下,都能够顺利挡下文琴的“无形无意七杀弦”,更遑论这区区一波飞射的弩箭。

    红尘纷飞的剑影所组织而成的剑牢,将那些射来的弩箭尽数击落,有一些甚至倒飞或者反弹回去,反将那些放箭的人射了好几个下来,连包围圈周边的人也伤着了不少。

    那傀儡师阴沉着脸挥手打落一枝朝自己射来的弩箭,正打算进行下一步动作,忽然见得那剑牢打开了一个缺口,一道倩影从红尘的剑影之中飞窜而出,寒光闪闪,带过了一阵凛冽的刀风。

    下一刻,叶心的刀刃已从殷阳秋的脖颈上悄然抹过。这招“道心魔生”在出招的劲道上已臻佳境,在飘忽的虚影中打出强劲的真实伤害,殷阳秋脖颈上的伤口顿时被扩大了两倍,头颅直接在刀锋的带动下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在惯性的作用下飞出去后砸落在地上,又“咕噜噜”地滚了老远,最后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殷阳秋的无头尸身“扑”的一声跪倒在地,就像是战败后臣服的俘虏。

    叶心顺势而上,将绝情刃架在了那个傀儡师的脖颈上,语气冰冷地说道:“若是不想和这姓殷的同一个下场,就让你的人退走!”

    那傀儡师表情阴鸷无比,任凭叶心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歪着头看着她冷笑道:“我生平最讨厌别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叶心脸上的寒意又盛了几分,绝情刃刺破脖颈上的肌肤,渗出血来:“那可由不得你!”

    傀儡师看上去依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阴仄仄地狞笑道:“姑娘,我觉得你是不是忘了件什么重要事情了……”与此同时,剑牢中的林逍感觉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可是一个傀儡师啊!”

    林逍蓦地反应过来,急忙大喊道:“叶心快退!”同时挥手撤去剑印,那漫天纷飞的剑影带起一阵迅烈的剑风将树上持弩的人扫下了大半,长剑在半空中合而为一,灵剑本体落入林逍手中,携带着狂暴的剑气向那傀儡师冲去。

    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在林逍撤去剑印的前一刻,傀儡师竟主动引颈在绝情刃的刀刃上一抹,一时间血如泉涌,大量溢出的鲜血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变成了一个血人。

    叶心大吃一惊,还未等她完全反应过来,那个血人便变成了一个和傀儡师等高的红色纸人,紧紧地缠住了叶心持刀的那只手臂。紧接着,傀儡师的真身出现在了她身后,一张符箓混合着一股真气催动的阴寒之力,直接打在了她的后心上。

    刹那间,叶心只觉得浑身上下如堕冰窖,四肢百骸遍布着一阵说不出的阴冷,刺骨的感觉刺激着周身经脉,冻得她面如金纸,顿时眼前发黑,喉口一甜,一大口鲜血直喷出来,在林逍的惊呼声与傀儡师的狞笑声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未完-待续】

    那羽箭刚一脱手,便听得撕风之声再起,自正厅廊庑外围处又是一箭射来。两枝羽箭在半空中准确地碰在了一起,箭头擦起道道火花,然后同时被对方整齐地从中剖成了两半。

    “就是现在——快走!”双箭相交的那一瞬间,林逍和叶心同时起身冲出密道追踪阶梯,纵深跃起翻身进入正厅里头,利用廊庑的檐边挡住了外围弓箭手的视线。

    事发突然,得亏是林逍反应够快,那枝羽箭被他握在手中,尾羽还在惯性的作用下不断地震颤,似乎还想挣扎着继续前进,那箭尖距离林逍的面庞只有寸许之遥。

    如若林逍方才反应再慢半拍,不难想象——这枝羽箭势必会直接洞穿他的脑袋!

    跟着反应过来的是叶心,她的手原本扳在林逍的一条手臂上,便顺势抓住他的肩膀向下一压,两人一起蹲伏在密道的阶梯上。

    叶心看了看林逍手里紧握的羽箭,说道:“此人射出的箭方位极准,劲道也强,丝毫不因周遭环境昏暗而出现偏差。该不会是……”

    “绝无可能!”林逍知道叶心想说的人是谁,但是殷阳秋的确是被一刀断喉,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且这是三个人共同目睹的事实,所以这一箭绝对不可能是他射出来的。

    林逍深吸一口气,真气自然而起,将内力运至手腕处,暗施巧劲,挥手将那枝羽箭以“甩手箭”的暗器手法按原路抛投而出。

    林逍玩味地回视着叶心那张如同铺上了一层寒霜的俏脸,摸了摸下巴,故意拿出那装有残图的乾坤袋来在她面前来回晃悠:“那你也可以考虑直接杀了我这个神经病,然后把图带走啊。”

    叶心现在已经知道林逍在那乾坤袋上设下了一道“并蒂符”,人在符在,一损俱损,如果他出现性命之虞,就会触发符箓,乾坤袋自会将那半张残图毁去。想来他是算定了自己想得到残图就绝对不会对他动手,所以才故意用这种话来刺激她。

    “你这是在变相地威胁我吗?”

    叶心寒声问道:“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林逍摇摇头:“没有。对方埋伏在外,而且不止一人。若不是我出去时留了个心眼用‘天罗地网’探测了一下,现在只怕是要着了人家的道了。”

    叶心被林逍这一按按得头脑一片空白,待得稍微反应过来时,心头的怒火便渐渐燃起。林逍按在她身上的手只是虚按着,并没有用力,叶心其实很容易就能挣脱,但她心想着这小贼竟敢如此轻薄自己,便出手扳住了他按在自己身上的手,只要劲力一到,林逍的臂骨必然断成两截。

    还未等叶心发力,林逍忽然飞快地腾出了另一只手,随着一阵响亮的破空之声响起,又听得“啪”的一声,林逍五指收拢手掌一合,一枝羽箭便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林逍无奈地摇摇头笑道:“这都是什么破事啊,还真是难搞!”

    叶心冷冷地看着他:“看来我还得继续忍你这个神经病一段时间啊……”

    叶心这掌上并未附加什么力道,林逍轻轻抬手便格挡住了,还不忘朝她做了个鬼脸:“我什么我,现在讲价的筹码就是在我手上,请问你是能奈我何啊?!”语毕,转身便跑出密室,沿着原通道直上,向着外边正厅的方向而去。

    叶心恨恨地放下了作势欲打的手,紧跟在林逍的身后离开了密室。在快要走到密道洞口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一黑,一个身影挡住了洞口处从外面照进来的亮光——却是林逍又原路返回了;只见他二话不说冲上前来,一把捂住叶心的嘴巴,顺势一推,直接将她整个人按在了密道的墙壁上。

    林逍将叶心按在墙上之后,身子紧贴在她的胸前,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极近,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你既然想要残图,而那张残图就在我手上,又和我的性命相挂钩,那你不就应该保我性命吗?若是我真有了那么一点点儿闪失——那保不齐就是一尸两命啊!”林逍此时满脸都充斥着他惯有的那种欠揍的狡黠感。

    饶是冰冷如叶心,此时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气结,心头处一股火气直往上冲,挥起一掌便切向林逍的脖颈:“你……!”

    1.

    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

    一方面,没人知道当年唯一幸存的那个无名小卒在离开这个密室之后带着残图逃往了何方;另一方面,即使找到了当初那个人的行踪,但是都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难保那张残图的去向不会再发生其他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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