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是什么？”
“因为你是上门女婿，没资格反对。”
“我……”
卓逸凡的声音低了下去。
春风一夜。
早晨起床，卓逸凡翻出他的傻婿服，美滋滋的穿上。
前后瞧瞧，满意的出了房间。
小小医馆上班最早的是孙美云。
她每天清晨四点起床，骑上电动车，五点到医馆放号。
放完号，等待大夫们上班的时间里，开始打扫卫生。
搁在以前，她想都没想过此生还会干这活。
活干了，却很快乐，因为她终于找到存在的价值。
离着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孙美云听到那台江阳城独一无二的摩托声，由远而近。
手拿着抹布，急忙的出门张望。
果然是家里的女婿来了。
“逸凡，今天怎么有空来医馆？吃饭了没？仙仙没要跟着吗？”
看到卓逸凡，孙美云一连声的问道。
“朵儿看我在家无聊，叫我来医馆玩玩，已经吃过饭了，仙仙跟小老五玩着，根本不甩我。”
卓逸凡回答着，支好摩托，在排队的病人家属注视下，进了医馆。
“去叫号，今天我来坐诊。”
孙美云只听丈夫梅世豪说家里女婿的医术如何了得，却没有亲眼见过。
今天她想瞧瞧卓逸凡，是不是真的拥有惊世骇俗的本事。
“一号……”
等半天，没人进来。
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
孙美云感到奇怪，每天只要她喊一声，立马有人会高声答应，今天是怎么了？
“二号……”
“三号……”
接连喊了几个号，都没人吱声。
孙美云明白了，女婿打扮成这样，年龄又不大，病人要信他，才是出了鬼。
卓逸凡很无奈的挠挠头，“一群有眼不识泰山的玩意，特妈对我不放心，小爷还不诊了呢。”
孙美云正想安慰一下气呼呼的女婿，有个二十多岁，比较丰腴的女子，手里拿着号牌走了进来，“我是三十六号，能先给我妈看吗？”
准备去大掌柜办公室躺会的卓逸凡，看了女子一眼，觉得眼熟，可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把她叫进来吧。”
看到女婿坐了下来，孙美云急忙和女子一起出去叫人。
卓逸凡丝毫没有当大夫的觉悟，丈母娘出去，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美美吸了一口。
孙美云带着病人进门，眉头皱了一下，却没敢训女婿抽烟。
病人是个六十来岁的妇人，嘴里不停的在打嗝。
卓逸凡看了一眼，用夹烟的手，指指药柜，“拿支藿香，让她喝下。”
孙美云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的去了药柜。
“大夫，我妈不停的打嗝，快一年，去了好几家医院，药吃了一大堆也不管用。昨天，一院的大夫给我推荐了你们，早晨三点多就来这里排队。”
“老人家的病压根不算病，瞧她精神萎靡，一定是心理遭受到很大的折磨，引起胃里暖气上升，造成频频打嗝。那些大夫没找到原因，当然治不好，在我这，三两块钱搞定。”
打嗝的老妇人一听，紧紧抓住身边女子的手，不敢置信的瞧着眼前像是打工仔的大夫。
女子神色一黯，定定瞧着卓逸凡。
“去年，因为我的缘故，妈痛哭了一场，而后便一直打嗝。没想到 ，原来是我，让她的心里一直憋屈着。”
卓逸凡把耷拉到脑门的长发往两边分分，牛逼范儿十足，“老人家，你女儿面色红润，说明她的心里已经放下了不堪回首的旧事。你放不下，不是在时刻提醒，别忘了曾经遭受过的痛苦吗？”
看到卓逸凡额头的伤疤，女子惊喜的问道，“去年，是不是你在妇幼保健院，救过一个命悬一线的女孩？”
“卧……，原来是你呀，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
卓逸凡终于想起，媳妇在妇幼保健院生孩子时，遇到的那个被暴力堕胎的女孩。
“逸凡，原来你们认识呀。”
拿着藿香的孙美云插了一句。
“朵儿生仙仙时，我在产房门口看到她气血逆流，被我一针牵归正道，这才没送了命。”
“哦，原来是她呀，当时听允儿冒了一句，我们都在关心朵儿，没去关心别的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逸凡，咱们别把这当回事。”
孙美云嘴上说别当回事，可话里却在提醒人家，“我们是你的恩人，千万不要忘了。”
“藿香给她吧。”
卓逸凡心里有点不快，人家不是傻子，要你来提醒吗？
结婚这么长时间，孩子都出生了，卓逸凡没叫过一声妈，孙美云心里有怨气，却只能憋着，一切都是自找难看，不能怨任何人。
老妇人喝下藿香，三分钟不到，一直打着的嗝，突然停止。
门外看着的病人家属，这才知道刚才看走了眼。
“我是一号，现在可以给我看了吗？”
“刚才叫半天，你怎么不答应?现在想起一号，晚了。三十六号之后是三十七号，前面的号都到后面排队去。”
三十七号是个壮汉，扶着一个老头，急吼吼的拨拉着前面的人。
听到外面的吵闹，卓逸凡心情大好，“这位仁兄说的对，看不起大夫，得付点代价，三十七号，你进来。”
女子看到救命恩人要忙活，“您忙，我们先出去。”
卓逸凡没什么想法，孙美云心里很不舒服，想说什么，看到女婿没当回事，没敢多嘴。
壮汉连呵斥带挖苦，人家的体格在哪摆着，掂量了下自己，认为搞不过，再说心里还有亏，不忿的人不敢再吵吵，只能让他进去。
病人是壮汉的父亲，骨瘦如柴，走路都很艰难。
“小大夫，我大大撞了邪，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以前和我一样硬实，半年不到，瘦得只成了骨头。”
卓逸凡仔细看了老头的眼瞳，心里一动。
师父说过，人在遇到烦心事，精神都会恍惚，此时属于是生命的低迷期，在此期间，如果突然受到惊吓，或遇风、湿、寒、燥侵入体内，使人觉得身体更加不适。心理脆弱的人，极易引发臆想症。
臆想症，也就是民间所说的撞邪。
“你这人爱斤斤计较，这下好了吧，鬼老找你说话，幸亏遇到了我。”
卓逸凡没问病情，也没搭脉，跟个神棍似的，张口惊人。
老头一听，干净利落的往地上一跪，完全没了病恹恹的样子，“神医救我，每天这耳朵里，都是鬼在吵吵闹闹，我感觉，过不了三天，鬼一定会把我带走。”
卓逸凡没理老头，拿起笔，刷刷写了两行字，递给壮汉，“回去给你爹做做思想工作，如果他还是不改心胸狭窄的毛病，这副驱鬼的药，也就没必要给他服，因为没用。到时，鬼不带他走，也会吵死他。”
壮汉连连点头，扶起老头，看了眼手里的方子，惊讶的睁大眼。
方子上写着独头蒜，线红椒，混在一起，捣碎生吃。
想起刚才小大夫说的一番话，壮汉没敢问，交了三十块钱的诊费，扶着他的老爹离开了医馆。
“三十八号。”
卓逸凡没几分钟看了两个病人，第一次找到了做大夫的感觉，叫号的声音格外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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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说了不算，儿子我要定了。”
“当总裁，都这么霸道吗？”
“听人说，这个迟墨笙背景很深，你要做到心中有数。”
“朵儿，你怎么也开始关心这事？管他是什么背景，又不需要他帮什么忙。”
梅朵儿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媳妇是攀高的人吗？我是怕你说话办事不注意，一不小心露出你的神技。一旦被迟墨笙后面的人知晓，都来请，去还是不去。不去肯定得罪人，去又违背无德不医的规矩。”
卓逸凡差点被蹬下床，挪挪屁股，“朵儿，你说的对，和大耗子他们做了朋友，确实很开心。向你保证，今后不再那样嚣张，一定低调做人，做一个真正的受气上门女婿。”
“这还差不多，傻猪，咱俩得生个儿子了。”
“女儿多好，儿子太气人。”
“傻猪，女儿有妈她们照看，你整天待在家也不是个事，要不去医馆每天上半天班吧。”
“好朵儿，我早这么想了，可没敢给你说。”
卓逸凡放下手机，搂住靠在床头的梅朵儿。
“世间能请动我的人没几个，请我得看心情。特妈我管他是谁，得罪他，算是看得起，敢叽叽歪歪，废了他。”
梅朵儿气得一脚蹬了过去，“傻猪，人的快乐来之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孤家寡人一个，躺在金山上，又有什么乐趣可言。整天打这个，废那个，人都得罪完，只剩下家里人，你还到哪儿去乐。”
卓逸凡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叫他束手无策的病人。
“特妈我这脑子，老不记事，这个姓迟的人不错，很对我脾气。明天让他去医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他的病情。”
梅朵儿早看出傻婿，为什么经常闷闷不乐。
她知道，并不是傻婿不爱老婆孩子，而是他洒脱不羁，嫉恶如仇的性格，不适合围着家人转。
梅朵儿双手狠狠揉了揉他的脸，“傻猪，有这个想法，说明你成熟了。前几天，那个挂职的迟墨笙，给我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叫他等几天，直接去医馆找你。”
“迟墨笙？”
“你这脑子，都没劲说你。你们门派出现危机前，有个人老是凌晨三到五点必有一次惊厥。你没找到病因，去翠竹林找师哥他们想办法，结果一去近两个月。回到家，我也把这事忘了，这都小半年过去，人家要不打电话，恐怕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这人。”
“为什么不敢？我有那么厉害吗？”
“还不是因为那个牛家盛，整废他之后，没想到会牵扯到那么多人，小耗子他爹差点没扛住。其实这样的人，你就能把他收拾得七荤八素，而我非要把事往大里整。事后想想，你平时训我训的对，这才不敢跟你说出门的事。”
龙吟功突破到第五层，卓逸凡兴奋没两天，立马觉得无聊。
他想着，我有阎王爷感到心烦的医术，不去拯救苍生，阎王爷他老人家，还不得偷着乐呀。
知夫莫若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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