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闲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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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自打他上任以来,可是为民做了不少好事,鼓励耕种,吸引民户,修桥修路的博了一个晴天大老爷的好名声。

    在大宋官场有一句顺口溜,叫做,一年一考评,三年一大查,三次得个优,升官加一级,三次得个差,去职又待参。

    其余,若是考评为中,就只能升些虚名散阶再得些金银赏赐。

    今年恰好是刘县令三年一考的时候,一场兵灾却坏了事,本来是得了个‘差等’去职待罪的考评,后来考虑到以往的功绩,两下相抵得了中,留任再观!

    刘县令今岁已有四十五了,好好的一番精心筹划打了水漂,又想这金贼指不定哪天又来抢掠一番,哪来的机会给他将功赎罪,一时间竟心灰意冷,整日里纸醉金迷,吟诗作画!一手画技闻名祐川。

    一把手当了甩手掌柜,大小事务却是被二三手争的头破血流,孙主薄和新来的刘县尉你方唱罢我登场。新修的县衙一派乌烟瘴气,本来就不剩几个的小吏纷纷站队,为了能多捞些钱权互相下绊子出黑手。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下刘县尉,安理说排在县衙第三位的他是争不过二老爷主薄的,但是这位爷却是个厉害人物。

    三十五岁正当壮年,以前在大渡河伅军帐前效力文职武事,虽然没操刀厮杀于阵前,但也是经过大小战阵数十场的主。是个上马能知兵下马能管民的厉害角色,后累功升迁为祐川县尉。

    北朝时重文轻武的风气经了一场浩灾已轻了不少。

    再加上玩弄心智谋略也不次于官场老鬼的孙主薄,两下里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俩官老爷打架,混成乞丐的狗儿是感受不到一点波浪的。出南城门时还与当值的刘队头说笑了几句,平日里常在这厮混,狗儿嘴又甜两方早相熟了。

    出了城门转道西北,快脚半个时辰便到了柴山。此时已过郁郁葱葱的时节,放眼望去满目枯枝败叶,正是砍柴的好时节!

    虽然少了很多遮挡物但是进柴山也得当心,毒蛇毒虫虽少了很多,山上又多是些兔啊獐啊这些小兽,因此大型虎兽这里是更本不用担心。

    要担心的是猎户设下的陷阱,这季节正是走兽贴秋膘的时候,各种小兽肥的流油。

    设个套抓只野兔炖了吃那香味想想就够满足的,即使舍不得吃担到东城也能换不少铜钱。因此这山里,被人下了好多陷阱。

    左手持棍右手持刀,沿着林间的小路往里走去,细枝和小树是决不能砍的,虽是自己家用的不必挑那些卖相好看的枯枝,但是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捡些细枝烂叶回去吧。

    三人相隔个三五步,站成一排并肩往前走,遇到合适的就用柴刀砍下来丢在显眼的地做一堆儿,等回返时再收敛好。

    刚走了百十来米,小腿就有些乏累,又坚持的走了五十来步,彻底走不动了,三个人树底下坐一堆,一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狗剩,这时候早早的闭了嘴。

    这一路爬上爬下还要用力砍那些枯枝,自己的小身板甚是有些吃力。

    回头望了下,感觉还不够三人背的,只能歇了乏,再砍一会儿。

    胳膊到大腿粗细的是最合适的,不过这样的也难寻找。少年人的力气虽然小但是足,稍歇会儿就来了劲儿,想着一会还得赶路,头次砍柴也不必背太多,又前砍了十几步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停了手,回身收敛,避过了几个皮绳做的套锁,叹口气看来是没那口福吃野味了。

    两下里互相收拾了,大傻个子高多背些,自己和狗剩分了一担,剩下些藏枯草丛里下次装走,柴刀绑好了吆喝一声背起柴堆回城走去。

    一路吭哧吭哧的歇了足有三气儿,才到了南城门前。远远的望到刘队头懒懒的坐在小木札上扣着脚,后面的三五个小兵也歪戴着红缨毡帽,有站有坐的守着城门口。

    那刘头看了狗儿满头汗背着柴走过来,大嗓门喊了起来:“小狗儿啊,你这是自找受累呢,你看人别的乞儿都是讨了饭混了肚饱草垛子一钻,天天睡觉多舒服,有几个去柴山砍柴的!”

    狗儿挪了几步,卸了柴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道:“刘爷,莫笑话小子了,讨饭吃那是迫不得己,做人不能不思进取是不!”

    一旁的刘头听了,连喝了几声彩,对周围围拢过来手下道:“你们听听,这可是读书郎说出来的话,听了就是那么提气!”周遭的人忙点头道是。

    狗儿羞涩的看看四周,忙拱手做个礼道:“刘爷莫再打趣小子了,只识了几个字那敢说读书郎呢!”

    说完,眼珠一转又道:“刘爷,家里缺柴火么?小子这半担柴可是想挑东市上卖的,承蒙您多日照顾。您留下,拿家里烧去吧!”

    一旁的刘队头,哈哈一笑对周围人道:“看看,这就是那些大头巾的做法,读书人的脑瓜就是上道!”说完又捻住胡须瞅瞅柴堆道:“小子,这半担柴可是卖相不错的,挑去东市也值个三四文钱,你可舍得给了俺,俺可是一文钱不给你的!”一旁的人也呵呵笑着看着狗儿。

    谁知狗儿听了也跟了笑了一会道:“刘爷,俺爹爹从小告诉俺要知恩图报,莫说这半担柴了,就是俺兄弟三人的柴都给了你都无妨。”

    “咦,这小狗儿平时鬼精鬼精的今日怎么做这傻事?”一旁一上了岁数的老兵好奇的道。

    那刘队正也摇摇头,想了会也猜不透便道:“小狗儿,这可是你哥仨大老远背来的,今日白送了我可别后悔了啊?”

    那狗儿连忙摇头道:”刘爷,小子诚不骗你,今日这柴都白给了你,谢您老多日来的照顾!”

    听狗儿这么一说,一旁的大傻和狗剩忙急了眼,偷偷拉了下狗儿道:“大郎哥犯什么傻,只予了半担便行了,为何全部给了他?”

    狗儿笑眯眯的悄声道:“不碍事,我自有妙计!”

    旁边的刘队头并着几个手下讨论了老久也猜不透,于是便问道:“小狗儿,你这鬼精灵,又要做何幺蛾子,快说了,不然俺这担柴可是不拿!”

    见他这么说了,狗儿忙满脸羞涩的道:”刘爷果然是刘爷,这柴您尽管拿去,小子确实有些小事要麻烦您。”

    那满脸胡须的刘头哈哈一笑,摆出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也不问话只看着狗儿要说出个什么事情来。

    话说上个月,这祐川县衙的官老爷们,演了处大戏。兴州府里来了队人马,带着朝廷的文书,狠狠的斥责了刘县令一顿,大家本以为这刘县令要被锒铛下狱了,最次也要拔掉官衣罢落为民,谁知剧情反转,又让其戴罪立功了事。

    这刘县令,乃是同进士出身,得了功名后,又足足侯了两年缺,才补上了一个边地县令这么个实职差事。本想着大干一场等一任差事结束再使些钱找个门路,调回内地任个富县的小官,慢慢熬资历,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本不想起来,但扛不住肚子老是叫唤,挣扎着起了床,淘米烧火煮粥一气呵成。

    如今是一日两餐,自从穿上新衣服后,也不知咋滴了,再也做不出趴在地上求人家赏口饭吃的事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管子·牧民》

    昨晚已经想好了,趁着兜里的钱还能支撑些日子,最近这些时间得去砍些柴来屯起来用,等冬日大雪纷飞后再去,自己哥仨的小身板可抗不住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俗话说富人愁过夏,穷人难过冬。每年的冬天都会冻死大把的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更是难捱这贼冬日!

    吃了粥,借了两把砍柴刀,哥仨带了绳索便出了南城往柴山而去。

    不过爹娘总是不给机会,每每此时总会拎着树枝来掀被窝,你听,大清早的,头前住的第一户刘老丈家就开始鸡飞狗跳的一幕。

    刘老丈挥舞着枝条满院子追打着他家两个,起的晚的懒儿子。西边住的邻居刘婆,一边煮粥一边瞅着热闹,还不时的给哥俩指指逃跑的路线,一扭头才想起自家的懒儿子也在窝里趴着,抄起灶前的烧火棍就骂骂咧咧的往屋里走,“日头都老高了,乞丐都起床了,小兔崽子还在赖窝,看老娘不打死你!”

    “啊嚏”狗儿打了声喷嚏,紧拽了下被子,翻个身继续睡觉。

    自己爹爹曾经无数次的唠叨过,做乞丐毕竟是丢人的事,应一时急可以却万不能认命下去,

    咸鱼还有理想更何况是做人。

    至于古董字画房契地契这类值钱的东西那都是在东城坊的质铺里典当。

    瞅瞅狗剩也醒了过来,只剩下大傻打着呼噜还在酣睡,空气里充满了凉意,被窝里却是暖和的让人迷恋。

    没啥活的也闲不住,洒扫庭院,喂鸡喂猪,东修修西补补总能找些事来干,总不曾舍得浪费这晨时的大好时光。

    少年人总是有些贪睡,尤其是和外面寒冷的天气相比,自家的被窝才更舒服。

    这外面实在是冷,前几天刚去了西城坊的当铺里,置办了身旧冬衣。

    当铺里什么都有,花了百十个钱买了三件破棉被,回来又用木板堵了窗户洞,也不怪自己起的晚,这屋里昏暗一片,一觉睡到自然醒,外面早已是天光大亮,怪我喽?

    有人说当铺怎么会有破衣烂被呢?其实这古时的当铺也兼着杂货铺的功能,平时收些用旧的物件,桌子椅子衣服鞋子杂七杂八一大堆,便宜的收,便宜的卖,赚个差价。

    能起的早的人,他怎么能混成乞丐?

    自从结了张府的活,转眼已过了一月有余。以前为了不误上工时间,天天起个大早赶着去。现在闲下来了,每日里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日上三竿仍在酣睡不起的会被村里的老人指着脊梁骨咒骂,哪怕是已过了农忙时节,走进冬季这个对人冷漠的季节,想睡懒觉那也是不成的。

    已把‘勤劳’铸刻在骨头里的农人,在太阳刚刚冒头时就会起了身,田里有活的就扛上锄头下地忙活一阵,再回来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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