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大王眼皮动了动，缓缓收了笑。
“我记得的，你不用每天都提醒我。”
袁宝儿挠了挠鼻翼，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她别开眼，装作要忙的样子进去。
右大王眉头微皱，看她忙三火四的背影，心里揣度她才刚的话，莫不是管家做事不够周全，露了什么马脚？
不论他心里如何想，他都不会去问袁宝儿。
对一个心存离意的人来说，他说得再多，也不如做得好。
右大王坚信，袁宝儿对自己事有心的。
不然她不会冒死想救，更不会让自己阿爹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就管家。
她现在越表现得生疏，越露出离开的意思，就表示她心里越在乎。
右大王很理解她的反应。
两个人的地位在这里摆着，如果她当初坦然接受，并欣然回应，他或许还不觉得什么。
可就是现在这样，他才觉得她心意的珍贵。
在他遇险，以命相报，知道他根基不稳，需要大家族扶持，便压抑情感，想让他通过联姻手段，站稳脚跟。
而她因为心里的情感，没办法看到这些，宁可要自己讨厌，也要离开。
可是离开又不走远，还要去他们最初相遇的集市。
右大王觉得自己已经猜出袁宝儿的心思。
她一定是想要在那里守着他们之间的回忆，孤独终老。
想到她这辈子就守着回忆过活，右大王的心就针扎一样的痛。
他固然看重土曼，看重权势，可他也看重她。
地位不稳，他努力站稳就是了，若是就有人不服，那就打到服。
他的成功从来都是不是牺牲女人和感情才能得到的。
袁宝儿故作忙碌的东摸摸西摸摸，借着转身空挡瞟门口，眼见右大王神色接连变换，她心里一阵突突。
右大王该不会是怀疑什么了吧？
不过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啊？
她下定决心，在离开之前，再也不去小院。
日子很快过去，到了扎马成亲当天。
右大王早早下了朝，回来更换礼服。
袁宝儿帮他更完衣服，就站去一旁。
右大王见她一身宫女打扮，皱了下眉，“你怎地还穿这身？”
袁宝儿莫名，“按规矩，我就该穿这个啊。”
“今天不用，”右大王朗声叫来宫女，让她去制衣房拿衣服去。
宫女出门，没多会儿就带着个穿戴更为素朴，但是明显地位不同的中年女人过来。
女人近前行了礼，右大王摆手，指了指袁宝儿，“帮她装扮上。”
女人笑着近前，袁宝儿想要推脱，女人拉住她。
“婚礼是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你也不想给库哈丢脸吧。”
她声音很低，近乎耳语。
袁宝儿顿了顿，没在动。
右大王见袁宝儿不抵触，便出了门，留下宫女和女人一到帮袁宝儿更衣。
女人带来的衣服是传统的土曼女人的礼服，袁宝儿平生头回穿，还有些新奇。
女人拢好腰带，便打散她头发，给她编了十六条小辫，其上罩了个装饰着宝石的华丽帽子。
“这太奢华了，”袁宝儿想把帽子拿下来。
女人按住她，“今天你是陪同库哈过去的，理论上就算是库哈的女人，在那里你不是你，而是库哈的脸面。”
“你是要把库哈的脸面扔地上吗？”
女人说话一套一套的，句句都拿库哈开头。
袁宝儿虽然跟右大王没大没小，但在外人跟前，还是很守规矩的，所以在女人说这话时，她就老老实实的照办了。
女人又给她上妆戴饰品，确定没有遗漏，才出门回禀。
右大王一直站在门口，得知好了便推门进来。
袁宝儿正对着镜子看自己，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对上右大王惊艳的表情。
“还行吧，”袁宝儿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好像有点太华丽了。”
“挺好，”右大王恢复淡定，示意她把桌上的香囊给他系好，便往外去。
袁宝儿赶紧跟上他，一道过去扎马府邸。
此时正是新娘子才刚进府的时候，扎马不得空，是扎马的父亲扎伦带着他几个兄弟过来迎接的右大王。
袁宝儿这才得以亲见扎马这家人。
如果说扎马长得还算清秀可人的话，扎伦就是五大三粗，虽然两人长得很像，但扎伦要比扎马魁梧许多。
他的几个兄弟跟扎伦体型相似，看扎伦态度，显然很疼爱的样子。
众人一道往里去，扎伦一直不停的或明或暗的提及这几个儿子。
反而今天的新郎官，扎伦就像忘了似的，竟然没想起来让人去叫一声。
袁宝儿看在眼里，瞬间明白，当初扎马为什么豁出性命也要帮右大王上位了。
“他让我感谢管家，说等走得时候，会尽量恢复原样。”
袁宝儿佯做无意的说着，眼睛盯着右大王。
老兵心里不以为然，但是面上不敢表现。
袁宝儿回去宫里，右大王已经回来。
“你阿爹可好？”
右大王笑了。
若是平民，不止奢侈还僭越，可要是库哈的丈人，那就绰绰有余，甚至还有些朴素。
“他还满意吗？”
老兵摇头。
“还有其他的吗？”
袁宝儿追问。
右大王直接问。
袁宝儿出宫就没想瞒着，当下点头，“那个院子很大，就他一个人住有些奢侈。”
老兵有些闷闷不乐的应了声。
袁宝儿拍了拍他肩膀，“你做的已经很多了，如果真成功，你的功劳最大。”
“他问我生辰做什么？”
袁宝儿立刻警惕。
“大人，我想帮顾大人，”老兵能看出来，顾晟是想要干大事的，他虽有些年纪，可是胸腔还有一股热血，他还想为大夏出力。
“你是我阿爹，我走了，你留下来，不惹人怀疑？”
袁宝儿道：“咱两必须离开，跟过来的五百兄弟交给他就是。”
老兵摇头，“我们就在那儿呆了两天，之后都是耽搁在路上。”
袁宝儿点了点头，跟他说过几天离开的事。
老兵想要摇头，但下一刻他想起来，“管家问了我和你的生辰。”
“不过我哪儿能告诉他？我就胡说一气，他还真信了。”
老兵嘿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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