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存的理智让他选择继续听下去，她的过去，他没有参与，那么，就应该深深地刻在心里
“当时她的赔率是一赔一百，所有人都不是押她和虎谁赢，押的是她死还是活，他们都认为她必死无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猛虎朝她一步一步逼近，她拼命爬了起来，那张布满泥垢却仍然让人注目的脸庞让我吃惊”
“太像了！太像了啊！”
“虽然震惊，但我没有插手，选择看下去，我悔啊！后悔我怎么没有一开始就救下她”
“她浑身上下被那畜牲撕咬的没有一块儿好地方，布满了血迹，可她没有放弃，几十个回合下来，她竟然奇迹般的活着”
“倒是那畜牲不耐了，想要一击毙命”
“我倒是被那丫头眼里满满的求生意识所吸引，这可是天生的杀手啊，出于惜才，我让手下扔了一把匕首下去”
“也就是那一瞬，猛虎朝她扑过去”
“所有人都认为她必死，可是，预想的惨叫声没有来，倒是那硕大的身子随着一声低吼而倒下”
“看着老虎死去，我心下满意，也花了大价钱把她买下”
“我把她带回了组织，她心里的求生意识让她选择更为艰难地重生，仅仅用了一年，一年啊！她就成长成了一个优秀的杀手”
“她拼命的接任务，杀人杀人再杀人，她在那些年里，几乎我们都认为她成了一个麻木的杀人机器”
“唉—”
晋茂苍老的眼睛里落下了一滴晶莹
“她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啊！”
郁璟宸胸腔里积压的痛苦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木然地点了点头，迅速起身，跌跌撞撞从书房离去
晋茂揉了揉眉心，一抬眼，他就看到郁璟宸刚才坐的椅子，木制的扶手处可见几处染了血的残缺
——
郁璟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了楼的，直到看到沙发上的那道身影，他奔向她
倪予诺还没反应过来，就撞见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这是发生什么了？
“阿宸，你怎么了？”
他没有应她，反而搂着她的双手又紧了几分
倪予诺一抬手就碰到了绷带上的血迹，她赶忙推开他
“阿宸，你的胳膊，怎么回事，还有你的手，你的手！”
“予馨！予馨！快过来给他看看”
看着他的胳膊和双手，予馨也愣了，这是用了多大劲儿才能把这绷带整个都染了血，还有这血肉模糊的十指
染了血的木刺直直穿进他的指甲缝里，都说十指连心，这，该有多疼啊
郁璟宸仿佛感受不到一般，又把人大力的拉进了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
倪予诺也发现了，现在的郁璟宸看起来并不能冷静下来，任由他抱着，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阿宸，我在这儿，我在，阿宸，听话”
“冷静下来，乖，不要吓我好么，我害怕，听话”
大概过了十分钟，郁璟宸才慢慢回过神儿来，他满眼疼惜地看着怀里的人
他心疼，他真的心疼，这种感觉快要把他折磨的疯掉
他的疼痛现在尚且会有人在意，可是，当时，他的小诺儿，该有多疼啊
“小诺儿，我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他的声音沙哑的很，但听他终于缓过来了，她也轻轻退出了他的怀抱
“予馨，赶紧给他看看”
她没有再追问爷爷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她只要知道，爷爷不会害她，而他也不会离开她就是了
看着予馨小心翼翼的拿镊子一根一根的拔出他指甲缝里的木刺，即使她是个杀手，现在也看不下去了
她蹲下，轻轻地对着他的大手呼气
“小诺儿，你在干什么？”
“在小时候，有一次啊，我受伤了，有人也这么呼呼，他说呼呼就不疼了”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人儿，他突然感觉大脑里有什么画面闪过，还没来的及抓住
就被一声急促的铃声打断了
“小诺儿，帮我取一下手机”
看着他被绑的像机器猫一样的双手，她噗嗤一笑
“你乖乖坐着，我来接，介意吗？”
郁璟宸一顿，摇头失笑
“当然不介意”
她从他衣服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锁屏，愣了一下
迅速滑下了接听
“盟主！”
“说”
对面一听，竟然是一道清丽的女声，拿开手机确认了好几遍，才又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会拿着盟主的手机？”
“他在我旁边，我开了免提”
郁璟宸面色严肃了起来
“七号，什么事儿”
听见郁璟宸的声音，对面也着急了起来
“盟主！盟主！分部被一个陌生的组织重创，副盟也被他们抓走了！”
“等我”
“她的对手，不是人啊！不是人啊！是一头被打了药的猛虎啊！”
郁璟宸听着晋茂颤抖的声音，双眼变得血红，周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他的心里钝痛
晋茂看着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啊，是在华国最大的黑市”
仅是这一句，就让郁璟宸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像他们这种经常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地方
该死！
他紧紧握着双拳，能看的到爆起的青筋，胳膊上的绷带也渗出了血
“她当年才十五岁，就被那群畜牲扔到了角斗场里，当时的她，被下了药，没有一丝力气，瘫在地上”
“小郁啊，老头子我可不瞎，我知道，你并不是你所说的商人身份那么简单，你身上的血性，即使在我跟前收敛了不少，但是啊，我也能看得出来”
“因为爱她，所以才尊敬她所尊敬的，爱她所爱的”
“爱不爱一个人啊，他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哪里根本没有人性可要，充满了黑暗与暴虐，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到，甚至什么都可以去做
他的小诺儿，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听到他的承诺，晋茂松了一口气
“希望如此，诺诺啊，她真的是个可怜的孩子”
“坐吧，孩子”
他刚坐下，就听到老人布满哀愁的叹息声
“当然了，我没理由要求你最后必须选择诺诺，但是老头子我今天把话放了这儿，你若是敢负她，我必将倾尽魅夜之力，无论天涯海角，对你不死不休”
这是一位老人对自己孩子无私的爱，简单，却也万分沉重
“爷爷，你放心，我不会允许有那一天的”
“我曾经啊，也爱过一个人，可是到最后，却是我亲手把她弄丢了”
“所以啊，你既然选择了诺诺，诺诺也选择了你，我就希望你在未来的日子里好好爱她”
郁璟宸一推开书房的门，便看到了老人有些孤寂的身影
“爷爷”
晋茂转过身子，打量了一眼这个浑身气势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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