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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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子轻撇嘴:“谁要走了,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里也不去。”

    对家这个字,他口口声声的说着,让欧阳池听出了一股嘲讽的味道,原本叶锦羽的离开就是他不可触摸的伤疤,如今沈子轻一字一句的往那处撒盐,他自然是忍受不住的。

    县令惯会看情况,哈哈一笑:“沈子轻如此疼爱自己的娘子,是你娘子的福气呢,若不是她遇上你的话,又是哑疾,又是这般模样……”

    欧阳池瞪了县令一眼:“什么哑疾?”

    县令心道,敢情你还不知道这两人一个哑巴一个傻子呢?这样的身份跑来和这么两个人计较,真不知道他如何想的。

    或者是沈子轻冲撞了他。

    思及此,县令就差没有狠狠的给自己来一巴掌了。

    可不是嘛,以欧阳池这般有身份的人,不至于和沈子轻这种人计较,而是他并不知道沈子轻心智不全。

    “欧阳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欧阳池如何的不可一世,在县令面前,多少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他还想要知道,县令还能说出什么来。

    两人走到一边耳语,县令道:“我不知沈子轻如何冲撞了你,以此子痴傻的情况来看,怕是真将你给气得不轻,我若是讨了这个人情,想必欧阳老爷也不会给。”

    “痴傻?”欧阳池问疑惑。

    “没错,此子痴傻,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没有必要欺骗于你。”县令惯会察言观色,当下便知道他有所松动。

    心底一喜,继续说道:“这两人确实是嚣张了一些,这不是架不住这和常人不一样嘛。”

    县令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欧阳池冷冷的瞪了叶锦羽和沈子轻两人,这才甩袖而去。

    待人走后,县令才松口气,而他抹汗的动作,落在叶锦羽的眼底,让她看得困惑。

    县令在花溪镇算得上是万人之下了,怎的会如此惧怕欧阳池伤到他们?

    她知道欧阳池的关系网很大,在京都,一些达官贵人都要给他颜面,一个商人做到如此地步,自然不简单。

    县令若是顾忌这点有所畏惧,情有可原,他完全可以站在欧阳池岸边,对付她,可是他却没有。

    反而有些担心欧阳池会害了她一般,这可真是怪事。

    另外,就是欧阳池。

    他看起来是真的恨她呢,如此一来,她便觉得十分的好笑,他居然还有脸恨她?

    “娘子,我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沈子轻不知道何时,又凑到了她的跟前,正在信誓旦旦的表露决心。

    见他这张俊逸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叶锦羽忍不住就笑了。

    这一笑,反而让她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情,对于欧阳池,全然没有了往西的情分,唯一留下的,就只有恨意了。

    这归功于沈子轻。

    他在不知不觉之中,渗透到了她的内心深处,恨还在,却不是全部。

    她真不知道该不该感激他。

    “抱抱,娘子吓坏了,我会帮你打坏人的。”沈子轻突然将她给抱住,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哄着她。

    叶锦羽觉得别扭,推开他,尽管一直在压抑,脸却红了起来,转身躲到了房内,还将门给关上。

    沈子轻在门口徘徊了一下,不敢过来拍门,良久,才弱弱的传来了一个声音:“娘子,我去给你买烧饼。”

    人跑了,叶锦羽松开气,真怕他会一直缠着她。

    静下来的叶锦羽,开始想着方才欧阳池出现的种种。她需要分析一下她的后路。

    如今摊牌,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相反,还会害了沈子轻。

    若是要保护好沈子轻的话,就必须要隐藏自己是叶锦羽的身份,只当自己就是沈家娘子,杨家村人士,最远的地方只到过花溪镇。

    还有一个傻子相公,为了养活自己和相公,拼命的做女红赚银子。

    漏洞百出。

    可她却想不到更完善的方法。

    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县令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不得不对这个人也起防范之心。

    从他两次出手的方式可以看出来,他十分不对劲。

    无缘无故送绣坊出来,现在又出手帮忙,明明很顾忌欧阳池,还是出了头,除非是有让他更害怕的事情要发生。

    或者是,又更厉害的人让他这般做的。

    那么,会是谁?

    叶锦羽不敢继续耽搁下去,算了算时间,在欧阳池找上门后的两个时辰,她拜访县令。

    县令府就在衙门不远的街道上,是花溪镇上比较打眼的院子。在通报后被带到了后院。

    远远的看着一个女子坐在长廊内绣花,她的身后站着两个婢女,绣来绣去,很不满意,干脆丢了。

    “可真是烦人,爹为何让我绣这个东西,一点都不好玩。”女子声音清脆,如百灵。

    站在后方的婢女珠儿一笑:“小姐,莫要恼,我想,老爷让你做绣活,自然是为了你日后出嫁做准备。”

    “要死了,你现在和我嚷嚷着什么出嫁,倘若让人听到,仔细你的皮。”女子生气,还用手指去戳珠儿的手臂。

    叶锦羽心底寻思着,此女,怕是县令的女儿,杜慧儿了,据说此女刁蛮任性,不太好相与,她上一次领教过,的确如此。

    她要找的人是县令,可不想和此女对上,转身便想要离开,却不想,被眼尖的婢女玉儿见到。

    “那边的人是谁,为何鬼鬼祟祟的?”

    因此,还引起了杜慧儿的注意力。

    杜慧儿转眼一看,正巧看到叶锦羽听了玉儿的话之后转过来的一刹那。

    她脸上的肉疤,可真够难看的。看到杜慧儿直皱眉头:“这人是谁啊,丑成这般模样,还好意思活下去。”

    叶锦羽并不介意杜慧儿任何说,她低着头站着。

    珠儿方才才因为失言而心有不快,见叶锦羽不言不语,直接认为她这是不将小姐放在眼里。

    当下跳出指着叶锦羽叱喝:“小姐问你话呢,你胆敢不将小姐放在眼底,你说,你意欲何为?”

    叶锦羽实在是疲以面对如此空口白牙的污蔑,朝着杜慧儿福了福身子,并不开口。

    玉儿见叶锦羽不太对劲,便提醒杜慧儿一句:“小姐,此女瞧着态度恭敬,不像是不将小姐你放在眼底的模样啊。”

    珠儿很不满玉儿的挑拨,她冷哼:“此女瞧着就不是好东西,还有,这里可是县令府,她一介草民,可以随随便便的进来?”

    叶锦羽自己也觉得十分诧异,看门的让她直接进去找县令,没有人跟在她的身侧,怎的就如此随意了呢?

    方才没有多想,现在却不得不思考这个原因,难不成,是看门的有意要为难自己?

    叶锦羽觉得自己都有妄想症了,遇到任何事都觉得是别人要陷害自己。

    玉儿拦截下正要发难的珠儿:“能够随随便便进来的人,怕都不是简单的人呢,倘若此女,是老爷的贵客,岂不是冲撞了她?”

    杜慧儿蹙起眉头:“此女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叶锦羽走上前,终于见到杜慧儿的全貌,的确是自己之前在赵家见过的县令千金,她福了福身子。

    也是在两人打照面的时候,杜慧儿已经激起这人是谁了。

    “你是那个一个手绢卖五十两的那个妇人啊。”

    却不曾想,平日里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到了关键时刻,却不停半句。让叶锦羽担心的很。

    听不见她说半个字,他们两人却可如此顺畅的交流,欧阳池心底涌出一抹不耐烦,大声喝止:“你们两个一个都不准走。”

    “反正我就是不准,再看,我打你。”沈子轻抡起拳头便在他的面前挥了一下。

    若不是欧阳池闪的快,这一拳还真打中他的脸,就算如此,也只是堪堪躲过,惊险万分。

    欧阳池的耐心全无,不管此次女是不是叶锦羽,沈子轻的存在,都有必死的原因。

    叶锦羽可顾不得那么多,急急开口:你认真看我说,此人是个很不好惹的,你快些走,他不敢对我如何,乖一些,可好?

    不论叶锦羽说什么,沈子轻就是摇头,还抽空狠狠的瞪了欧阳池一眼:“他那么坏,肯定会伤害你的,我才不要离开,除非他能够打得过我。”

    叶锦羽着急的都要将沈子轻给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至少不能让他遭到欧阳池的迫害。

    这就是真相吧,欧阳池居然可以无耻到这般地步,不,应该是蓝彩蝶和欧阳池两人,狼狈为奸,指鹿为马,害她性命还败坏她的名声。

    真的好过分,真的好恨。

    叶锦羽好庆幸此刻的自己无法言语,否则,她定然不可能忍耐的住,要对欧阳池破口大骂。

    叶锦羽一见欧阳池起了杀意,她急忙拉住沈子轻,张嘴冲他说:快点走。

    沈子轻摇头:“我才不要离开你。”

    沈子轻很不满意叶锦羽被欧阳池看着,快步走过来,推了欧阳池一把:“这是我的娘子,你不准看。”

    欧阳池冷笑:“你不准?你凭什么?”

    “是呀,我本来也是如此以为。”欧阳池讥笑:“有人胆子那般大,为了一个野男人……”

    胡说,他胡说!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要么不是叶锦羽,要么是叶锦羽,却是真的与人私通,所以自己这般说,她不敢反驳半句。

    还有就是,她的脸以及那个男人……

    此刻的欧阳池,一方面希望眼前的人就是叶锦羽,另一方面又希望不是,如此矛盾的心情之下,他便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叶锦羽看。

    欧阳池此刻很失望,他了解叶锦羽,非常注重自己的名声,她端庄娴雅,大气婉约。

    他曾经也怀疑过她与男人私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县令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僵了一下,急忙说道:“不知欧阳老爷要找的人是谁呢,我也好尽一份微薄之力。”

    欧阳池的视线扫过叶锦羽:“那人是我的发妻,此女狗胆包天,不知死活,倘若你见到她,来寻我,我出五百两银子,买她的下落。”

    县令倒抽一口凉气,本能的觉得这事还是不要继续问下去的好:“欧阳老爷爱说笑,谁人不知你和夫人伉俪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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