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这样吊人胃口有意思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遇握住了阿猫的爪子，低下头，“我就是想知道，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很喜欢拍摄？”
“嗯。”
“我能够看看他其他的照片么？”
“他留我这里的照片都是可要可不要的，换句话说，是要被处理掉的。不给外人看。”
景遇心里直叹可惜，看他那一脸不乐意，又高高在伤的模样，还是问了出来：“刚刚那张照片就是我家附近，我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
“喂，你想都不想就回答我，显然是一定有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我就看几眼，你又会少块头。”
“我说景遇，这和小气有什么关系？这是他私人的照片，你是他谁？”
“我……”景遇结结巴巴半天，“我喜欢他拍摄的照片，那棵梧桐是我的保护树，虽然我没有拍摄过，可我画过，取的景一样。”
柯牧言一愣，有好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给就算了，他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够倒霉的，一点都不懂他的心意。”
柯牧言拉住她的手，“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就不懂你朋友。”
“你凭什么这样说？”
景遇甩开他的手，“凭我的感觉。”
闻声后，王淑珍立马丢下了手里的娃娃菜，仰起头，拉住罗晓的手，“这事你们小孩子别问，以后你自然就知道的。”
罗晓想不通，也憋不住，也不管客人催促，拉过王淑珍上了楼。
“妈，你就跟我说，是不是因为景遇小姨的事？”
“你怎么知道？”
罗晓双手交叉，“我现在可是认认真真地告诉妈你啊，这事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面，千万别对外面的人说。”
王淑珍一脸不高兴，伸手拍了几下罗晓的肩膀，“你这孩子把我当什么啦？长舌妇还是火车嘴？”
“妈，你的嘴巴你自己最清楚。就这事儿，如果你说出去了，别说景遇和外婆怨您了，就我也看不起您了。”
也没有在餐馆吃午饭，罗晓帮着擦干净了所有的桌子，拿上包就去了花店。站在门外，她看见陈梅之正杵着拐杖在一排花前，慢慢踱步。
她手里提着一份豆腐花，几步走到门口，推开门的同时，笑道：“外婆，今天生意怎么样？”
陈梅之一面笑一面摇头，杵着拐杖走到了罗晓的左手边，“最近都没有多少买花的人，只是卖出去了几盆发财树。”
罗晓笑脸迎上去，揭开了豆腐花的盖子，拿上了勺子递到她的手里，“外婆，我有同学刚刚搬家，离这里也不远，他们都喜欢植物，我就介绍您的店，下午一两点就来看看。”
“晓晓，多谢你时时刻刻挂念我这个老太婆，还给我拉生意。”
“外婆，您别这么说。”罗晓坐到了陈梅之的背后，开始给他捶背，“外婆，我在餐馆里总是犯错，我妈就一直叨叨絮絮个没完，我就寻思着出来找份事，特想在您花店干活。”
陈梅之心花怒放，“晓晓，只要你想来，外婆随时都欢迎你。”
“好啊，谢谢外婆。”
罗晓同学的一家人是在下午三点到的，看见花店不怎么大，瞬时就没有剩下多少兴趣。倒是看见窗台上，摆放了数盆小巧可爱，和其他店里与众不同的多肉，便是动心了。
“老板，这几盆多肉怎么卖？”
陈梅之慢慢悠悠走过去，“我们不卖。”
“不卖？你们店里的花，还没有街口那家多呢，我们就看上了这几盆多肉。”
“可不是，摆在这里又不卖？”
“这是我孙女自己种植的，不卖任何人。若是没有你们喜欢的，欢迎下次光临。”陈梅之盯着窗台，一字一句说道。
说罢，一家人出门后，直径走向了街口的花店。
“外婆，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他们竟然那么说。”
“没事，人之常情的事情，你别放在心里。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家吧。”
“外婆，我送你回家之后再走也不迟。”
“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就喜欢留在店里。你别担心我，天都快黑了，你再不回去，你爸妈该担心了。”
罗晓：“嗯嗯，那好，外婆那我走了，明天再来。”
陈梅之淡淡笑着，望着门，她多么希望那是景遇的背影。
回过头，她双手紧握住拐杖，年纪大了，坐着的时间一长，就容易打瞌睡。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着背后凉飕飕一片，手硬了，脚板也不硬了。
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五点了，过得真快啊。”她用手把膝盖捂暖和了，掌稳了拐杖艰难起身，正走到门口准备关门，送快递的来了。
“您的东西到了，麻烦你签收。”
“什么东西？”陈梅之稀里糊涂的，望着一黑色的塑料袋子，“我没有买东西，小伙子，你送错了。”
“老人家，我是不会送错的，您是不是叫做陈梅之？”
“嗯嗯，没错。”
“你瞧，我也是照着地址送来的，不会错的。”
陈梅之握住了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目送快递员远去，她连忙关上门，反身都来不及握住拐杖，迫不及待的走到了桌旁，从抽屉里面拿出剪刀，拆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条纯黑带着花纹的棉裤。
不用想，她知道一定是景遇给自己买的，双手把棉裤摸了几遍，本来冰凉的手脚，立马就暖和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嘴上念着，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在了地上。
以往回家之前陈梅之心里又是纠结又是痛苦又是无奈，今天不同，关了花店里所有的灯，她恨不得能够飞回去。
到了家，草草给自己做了些吃的，泡了脚之后，她坐在床上，抚着棉裤，又是哭又是笑，换上崭新的棉裤，尺寸合适，十分保暖。
这一晚上，她穿着棉裤入睡，比之前任何一个晚上都要睡得安稳、踏实。
天一明，陈梅之就起床了，她笑呵呵地给自己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两片吐司，抹上景遇喜欢吃的橘子酱，煮了一颗鸡蛋，热了一杯牛奶。这些都是景遇爱的，她在家的时候，陈梅之不让她多吃，说是，外面做的面包不比自己熬的小粥干净，也不暖肚子。
此时此刻，她吃的正高兴呢。
早上九点，罗晓接到了景遇的电话，传达的意思大致就是：暂时回不去，想着一般在年前花店的生意会比平时好点，希望她能够到店里帮帮忙，工资的话，绝对不少她一分一厘。
罗晓对着手机拍床，说话不打标点的回了句：“景遇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说好的我们之间不准谈钱你现在开始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罗晓心情算是不错，和景遇通完电话后，变成了极差。
说好的去花店里帮忙，她是不会忘记的，也没有赖床，对着镜子捯饬了一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了花店。
“外婆，看样子你心情不错哦。”
陈梅之打开了窗户，“晓晓，我昨天收到景遇给我买的棉裤了。”
罗晓故意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外婆，景遇就想着您，都不给我买一份礼物，真是的，亏我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呢，她心里根本没有我。”
“晓晓啊，你这孩子别睁眼说瞎话，你们的感情是深是浅我还不知道？”陈梅之把垫在椅子上的坐垫拿出来抖一抖，回头看着罗晓，“我们景遇能够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一辈子的幸运的啊。”
罗晓被说得脸红耳根子发软，一面摆弄花草一面说：“外婆，你恰恰说反了，我能够认识景遇，是我一辈子的幸运呢。”笑容情不自禁浮现在了嘴角，“再也没有像景遇一样掏心掏肺对我的朋友了，有时候我都觉着，若是她是我亲生妹妹该有多好。”
陈梅之笑笑，余光瞥见了站在远处的罗知。
“就我那个妹妹，成天就知道给我找麻烦，活生生就是一个捣蛋鬼。气得我有时候，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陈梅之咳嗽了几声，罗晓侧过头，看见自己的妹妹正瞪大眼睛，呼哧呼哧走来。
“我还希望景遇姐是我亲姐姐呢，哪像你，现在就知道关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把自己化得跟流浪猫似的。在店里干点事情，不知道砸坏了多少盘子碗筷呢。”
“我想问问，那些照片你是自己照得么？”
柯牧言丢出一个“无可奉告”的眼神。
“不好意思，阿猫贪吃，你不要管它。”说着，她就抱起了猫。
“没什么，我正好睡不着，你把猫放在我这里。”
“可是……”
柯牧言砸唇，“这倒真是看不出来。”
景遇得意洋洋地回了一句：“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了去了。”
柯牧言满脸黑线，“嗯，你可以走了。”
“这是？”
“哦，是你的照片，不过，被我不小心踩到了，上面留有脚印，我……擦干净了还给你。”
他为她的紧张而生出了好奇，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照片，不用特意擦干净，你想要就留着，不要就丢掉。”
“我不吃猫。”
“不行，它有吃的虽然很乖巧，不过吃完了，六亲不认，就会抓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他轻步去开门，见阿猫伸出舌头，两只铜铃般大的眼睛望着他。
而身后，之后景遇出现了。
“你东西掉了！”
景遇快速回过头，先是看了眼柯牧言，然后看了身后，那张照片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两人之间。
他没有再吭声，无声地关门再开门，目送她回房，为了那一句谢谢，心间有一股风在来回的拂过。
夜，还在继续，而他入不了眠了。
房间内充斥的花露水味，让他浑身都不自在，可又不会生气。
“嗯。”
她蹲下去，拾起了照片，“谢谢你的小鱼干。”
她错愕回过头，对上那算眼睛，比以往更深，好似海底一般，然而，透出的光却是很清澈见底。
“嗯嗯，有就好。”
接着，她开门再关门，身体忽然的紧张，让她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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