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回痴痴地看着仙鹤，好半天才收回目光，讶异道：“法相？”
仙鹤鹤唳腾飞，它似乎在冲击什么，不管不顾冲向天际。
仙鹤飞到半空，猛地跌落，顿悟中的薄霆闷哼，喷出一口鲜血。
飞翔的仙鹤不再往上冲，而是着急的绕着薄霆飞翔。
每绕一圈，它圣洁的羽翼便染上一层铅灰色。
“不是。”容徽打出一道金色灵力给道心不稳的薄霆护法，“是他的灵宠。”
天道赐予法相者，需得大功德。
大辰界最高峰屹立着三座丰碑，其中一座便是功德榜。
谁能从功德榜上飞出，成就不朽圣道，他/她/它，便是榜主，揽尽还未飞升者的众生功德。
榜主可得功德笔。
红笔记功德，黑笔记罪孽。
八荒六合，宇内九州。
不论人鬼妖魔，未得道，皆在榜内。
而得到大功德赐予无上法相修士的名字，都会刻在功德榜上。
天赐法相，异彩满天，功德圣光覆盖九州，乃天下奇景。
薄霆引来的悟道灵光虽然声势浩大。
比起天象来，是萤火与日月的差距。
“多谢五长老。”
冰珏本想出手相助，奈何有心无力，灵力无法给师弟加持。
师弟的仙鹤羽翼染黑便是入魔之兆，幸得容徽相助。
众人见状，悄无声息的离开，不敢留在此地添乱。
尤其是御兽宗弟子。
五长老是他们看着变成红眼病的，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样，那种心酸和痛苦以及喜悦旁人难以体会。
望天门阮阮和一脸怨气的茯苓悄然退场。
阮阮别有深意的凝望容徽。
这位十年前从出窍境跌落至练气境。
短短十年间修为飞升至金丹境的五长老，值得所有人重点关注。
容徽察觉到有人窥视，她心无旁骛的帮薄霆护法，没闲心对付旁人。
片刻后，空荡荡的大殿内只留下李颜回，冰珏，容徽还有薄霆四人。
“轰隆隆。”
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
容徽循声望去，冰珏身后的宝座不知何时一分为二，他站在宝座右侧，恭迎密室中走出来的御兽宗宗主。
御兽宗宗主高冠广袖丰神俊朗，他犀利的目光从容徽身上一扫而过，广袖一挥，无形的结界将大殿内外隔开，隔绝外界窥视。
“师兄。”冰珏引荐道：“这是我至交好友，剑灵派五长老容徽。”
冰珏和容徽同生共死数次，不管是不是至交，好友肯定是，起码容徽愿意把脆弱后背交给他，这是对他的肯定。
容徽收回护法的手，灵光却源源不断的输进薄霆体内，“宗主，打开天窗说亮话，剑灵派需要贵宗一票。”
“不论是否成事，我定向掌门请求为贵宗门长老封正，不让诸位受诅咒之苦。”
“倘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只是手段可能有那么点残忍。
毕竟御兽宗欠剑灵派的。
御兽宗宗主笑笑，“剑灵派毁我镇宗至宝崩玉剑，而后又杀了神鸟火凤，现在又以封正威胁，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御兽宗宗主不怒而威，大殿噤若寒蝉。
李颜回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比他和岳长峰搏杀时更紧张。
李颜回警惕的看着他，法相令牌手中握，时刻准备着。
“挖坟算账一起来。”容徽淡定从容的坐在椅子上，“御兽宗开山立派之本源自剑灵派。
火凤是我开山祖师的灵宠，崩玉是他的佩剑之一。
御兽宗驱使灵宠秘术源于剑灵派。
凤城秘境本座三番两次救贵派长老及其弟子于存亡之际。
你们拥有的一切都源于剑灵派，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更何况。”
容徽换出流云，纤细的手指在精雕细琢的祥云图上摩挲，“你们身上的诅咒只有剑灵派能解除，宗主，你别无选择。”
容徽也不想听御兽宗宗主更多废话，她收敛灵力潇洒起身，“颜回，回家。”
李颜回谨慎走在容徽后面，身体僵硬如铁，紧绷的神经丛御兽宗宗主出现后就没一刻松懈。
他做好了随时帮容徽挡刀的准备。
容徽灵力刚消失，薄霆的灵宠瞬间失控。
“五长老且慢！”师弟情况危急，御兽宗宗主再不敢端着，“你说啥就是啥嘛，票，给给给！”
御兽宗宗主散去周身令人胆寒的强烈攻击性气息，“五长老，有话好好说。”
见宗主恢复正常，冰珏如释重负。
“谈判之事我不擅长。”御兽宗宗主不装了，容徽开始端起来，“过些天我派三长老与御兽宗详谈封正。
封正之事事关两派恩怨，须得我派掌门首肯授权，三师兄详谈之后，静待佳音。”
御兽宗宗主郑重点头，忙让容徽帮薄霆护法。
半响后，险些走火入魔的薄霆冲破桎梏，已有所悟。
薄霆行至容徽面前，郑重其事的鞠躬拜礼，“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不知为何，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仙鹤洁白的羽翼向众人诠释毫无瑕疵的美。
优雅，洁白，叫人移不开眼睛。
正与邪。
从古至今没有绝对洁身自好之人。
哪怕圣人也有也有瑕疵。
薄霆越想越深，他隐隐察觉自己对道的固执出现裂缝，黑与白在他识海中交融。
悟道灵光从薄霆身上溢出，填满整个大殿。
众人惊讶的望着薄霆，他身后突然出现一只傲然起舞的仙鹤。
坏人眼里，好人即是坏人。
世上哪有那么多绝对之事。
大多是各行其是，各自为政。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道，亦然。
屠夫与修士。
善与恶。
他的行为标准与修仙界非黑即白不同，善恶也不是绝对对立。
在好人眼里，坏人是坏人。
愤怒之后便是反思。
是否真的是自己的道太过狭隘，以至于自己心境困在原地多年？
薄霆再深思。
顶级宗门里某个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有魔族至交呢。
薄霆起先怒火中烧，论道大比他一败涂地，被容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按在地上疯狂摩擦，脸都打肿了。
容徽的故事和答案令在场众人陷入深思。
普通的故事，简单的道理引人反省反思。
在场众人唯有李颜回没有心里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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