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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之人似乎极其痛苦，他不安地抽动，像是正做着什么恐怖的恶梦……皇上额角的冷汗如雨滚落，顷刻便沾湿了他鬓边的碎发。
……你到底……在怕什么？
解灵胥心头一紧，曾经的他何其霸道嚣张……他盛气凌人，睥睨万物，不知为何，眼下却变得脆弱又敏感，似乎浑身都是伤……
沉沉叹了口气，解灵胥倏地起身，却见他紧绷的脸猛地一震，似乎刹那间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皇上修长的五指在半空虚晃着，似乎想握住什么却又挽留不住，他痛苦地紧锁眉头，悲戚之意倏地漫上脸颊。
他的神色印在眼底，解灵胥有些不解又觉心口难受，竟还是不忍心地攥住了前者险些落空的手，像是温柔的安慰，让人不再蹀躞不下……只觉他掌心冰凉，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格外用力，像是抓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放。
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几时变成了这样……？
只觉疑惑犹如暗云，渐渐漫上了解灵胥的心际，看着他被冷汗浸湿的脸庞，前者不由感到有些心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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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他还好吗？”贺阑关切地问着面前的女子。
“不好，”解灵胥干脆道：“他到底怎么了？皇上同你说过什么吗？”
贺阑眉角微抬：
“我想……大概是莹然在他身上施下的毒咒。”
解灵胥不由一诧，自己竟早将那毒咒之事遗忘在了脑后……
旋即听眼前之人接着道：“那毒咒虽不是即刻就能要人性命的毒，却能损人心智，攻人软肋。”
“原来是因为那巫咒，难怪……”
解灵胥眉心一蹙，话毕却听贺阑语重心长道：
“毒咒殒神诛心，你可别再激他了。”
……我激他……！
前者不由暗叹了口气：“这毒咒便无论如何都解不开吗？”
“皇上用情太重，恐怕难以化解他的心魔。”
闻言解灵胥却是一怔：“心魔？你怎么知道？你了解这巫术？”
贺阑漫不经心道：“还算了解，因为我，也曾被人下过毒咒……想本公子当年风流倜傥欠了不少情债，一小妮子一气之下说要杀了我，我便让她拿着毒剑插了我一道。”
解灵胥嘴角一抽，暗想贺阑能算上的大概也只有风流二字，不过他也受过毒咒一事倒是让自己意想不到……他的心魔，想必便是方浔吧……
“所以被心魔缠身，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深不见底的幽暗和恐惧。”
前者单单一句话，却让解灵胥一阵心忪，忆起皇上那苦痛的神色，后脊竟也不由自主地渗出了些许细汗……
贺阑：“未重遇方浔之时，我的执念还不算深，那毒咒带来的折磨大抵还能忍受，不过至于皇上……”
解灵胥眉心一蹙，知道皇上一路以来的种种经历非常人可以承受，他的心魔恐怕愈加深重：“那后来你解了吗？如何解的？”
贺阑眉梢轻扬：“那下咒的姑娘后来成了亲，说什么感谢我当年的无耻让她看清了人渣，寻到了真爱，这才替我解了这毒咒。”
“你……”一时无言以对，解灵胥干咽了口气才道：“对你下咒之人原谅了你，可莹然她已经死了，难道皇上永生永世都要忍受这样的折磨吗？”
“现在看来……恐怕是的。”
解灵胥不由目色一聚：“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痴或傻，又或许会伤了身旁之人，也伤了他自己……”
………………
………………
“没激动，不合适倒不如就断了吧，省的往后心里膈应，难道不是吗？”
前者一声“断了”犹如刀刺扎在心际，皇上倏地神色剧变……梦里那女子的声音骤然响起，幽暗的诅咒仿若鬼魅之音，顷刻将自己裹进无穷无尽的孤寂与绝望……
只觉皇上指节一松，终是放开了自己，解灵胥倏地将手从他掌心抽离，心头未曾有过片刻迟疑……没在意他此刻恍惚的神色，前者垂下眼眸，只漫不经心的背转过身，抬步便朝前走去——
心头猛然一惊，解灵胥目色肃然地奔向他，暗想自己这是说了什么话竟将他逼成这样……
快步行至皇上身侧，解灵胥不由神色难安，只觉他的身子像是失去了温度般凉得可怕，只轻轻一靠，他便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自己身上……
鲜红的血液缀落在他的唇角，旋即滑过他白皙的脸顺流而下，看在眼里不由让人心口抽痛。他微弱的呼吸扑在自己颈项，解灵胥倏地眉心紧蹙……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竟全不知晓……
……其实昨夜皇上也就喝了一杯，虽说酒量确实是差，但偏执的情绪倒的确是由内而发。
解灵胥面若死水，淡淡道：
“不，我倒觉得你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说出了压在心里很久的话。”
……只是刚行了没几步，却觉身后似乎有些异样……耳畔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前者不由纳闷，诧异地回过头，眼前却是皇上伏倒在地的场景——见他身子脱力，颓然跪倒着，唇边滚落的血珠红艳刺眼，解灵胥倏地怔恐失色——
——吐血了……？
“你先别激动，也别说这些气话。”
解灵胥目色一凛：
见她就这样静默站着，不怒也不说话，皇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定定看着她：
“对不起，昨夜是朕喝多了有些冲动，不是有意那样对你。”
“我这人飘忽不定，给不了你承诺，何况我最不喜欢被人约束，之前是我考虑欠妥，我们还是……”
“灵胥……”
皇上倏地打住她的话……眼前的女子向来孤傲却受了自己那样的欺辱，一时难以释怀，知道她还在气头上，难免说出一些冲动的话。
“是朕心急，不该那样逼你。”
皇上声色细柔向她道歉，前者却是目若寒霜，只吐出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解灵胥径自朝前走着，身后的人三两步跟上前，伸手地去勾她的手腕，神色尤是慌乱——
“灵胥……灵胥你等等——”
被皇上温热的手紧紧拉着，解灵胥也懒得挣脱，旋即止了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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