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怀疑……，只是猷王你误会了。……其实我并没有，真的相信过穆昀。”
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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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闲来无事，翘着二郎腿在破败的黑布伞下抽着大叶烟……
吐出浓白的烟圈，抬眼便见乍眼看上去模样清秀的解灵胥径直超自己走来——
要不是自己一早便知晓这姑娘的秉性，倒是被她这时候和和气气的笑容蒙了心智……
巫老四一个踉跄的翻身坐直身子，急急忙忙打算收了伞回家——
解灵胥一掌拍在前者的桌上：
“又不是来抢你的，躲什么！”
中年男子露出参差的黄牙：
“哎呦，姑娘你就别问我问题了，先前那些个穷凶极恶的问题都让我吃不好睡不稳，提心吊胆多少天了，这得折寿多少年啊！”
解灵胥：“回答我的问题不会折寿，抽烟倒是会。”
巫老四：“姑奶奶，你去问别人吧，我之前就不该心软，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
解灵胥：“你这伞该换了吧，破成这样能挡得住什么？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银子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巫老四一脸难色：“哎呦，这不是银不银子的问题，实在是……，哎呦你说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姑娘！”
解灵胥在桌上搁了一袋银两，直言道：“行了我也不废话，你告诉我……穆昀，是个什么人。”
巫老四：“啥？阴鬼……这上次你不是问过了吗！”
“我知道，不过这次我想知道的是……他这个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告诉我详细的，准确的！”
巫老四皱起八字长眉：
“这我哪儿知道……”
解灵胥：“真不知道？”
“啧……我想想……。我只知道，阴鬼这个人心狠手辣……江湖上的人呐，都说他，——残忍至极！”
解灵胥：“屠城的，是他吗？”
巫老四：“穆昀屠城的事人尽皆知啊！”
“怎么确定就是他？我是说……就不可能是仇人栽赃陷害？”
巫老四：“哎呦，这有什么可栽赃的，没什么好怀疑的，因为阴鬼他……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残忍之至的人，屠城这种事，正符合他的行为模式吗……？
解灵胥：“那他……为什么总是戴面具？都这么正大光明毫无顾忌地杀人了，还怕别人发现他的身份？”
巫老四吸了口烟：“这个嘛，就是我也不甚清楚的江湖传言了……据说这个穆昀小时候害了病，脸上长了恶鬼符，在阎王殿走了一遭之后啊，命倒是给捡回来了，只是这脸上的疤痕是一直未消退。听说这恶鬼符的疤痕是骇人的很呐！”
什么江湖传言……扯JB淡……
穆昀是因为长得丑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虽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解灵胥莫名觉得这说法就是个无稽之谈——
也罢，看来巫老四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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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了银子，解灵胥道了声谢正欲离开，却听身旁的巫老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
“对了……当年穆昀全家被灭口，据说……是朝廷中人干的！”
猛地回头看了眼旁侧的人，解灵胥眉心紧蹙……
全家灭口……所以——后来便选择屠城吗……？朝廷中人……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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堑渊殿——
见解灵胥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活动着筋骨，楚修悄声溜到她身后……
“你干嘛——？”
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被前者发觉，楚修“嘿嘿”一笑：
“不错嘛灵胥，我这么偷偷摸摸了，你都能发觉空气里与众不同的气息，专注力和侦查力都有所提升啊！”
呵……不是与众不同的气息，是与众不同的汗味儿……
楚修：“灵胥，你和猷王……吵架了？”
解灵胥一愣，旋即白了眼前者：
“什么？怎么可能！”
“可是你不觉着，猷王最近情绪有些低落吗？你们回来快一个月了，猷王的脸也冷了快一个月了，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
自从回宫之后，自己和猷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碰面时也从没留意后者的心情如何。只觉得楚修这货犯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猷王不是向来都一副扑克脸吗……
不过……楚修这么一说，解灵胥才猛地意识到——回来竟已将近整整一月，眼下便是六月了……
从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算起，差不多快有一年了——
这一年的光阴里，自己愈加适应这个地方，有时候，甚至会有一种感觉浮现在脑海……似乎有种——回归故里的错觉，仿佛这个世界，才是自己理应存在的地方……
楚修：“灵胥，你想什么呢？诶，怎么觉得你最近神不守舍的——”
“还好吧，可能天热了，脑子烧糊了。”
楚修笑了笑：“你听说了吗，地牢关押的死囚，皆在昨日被行刑斩首了。”
解灵胥点了点头，听前者接着道：
“宫里才刚见了血，三日后便是皇上生辰，这样是不是不太吉利啊？对了，灵胥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早过了，那时候……我还在养伤呢。”
解灵胥低眼，暗想着：
皇上生辰……
呵……看来这个成天不作死不安心的小祖宗又要兴风作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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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的是……三日后，身为寿宴的主人公，皇上竟然缺席了——
庆宴已准备完毕，沈公公却只携来一个消息——
皇上染上风寒，卧床难起……
这季节蚊子都TM满天飞了皇上能染上风寒？
还真是……服了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
………………
………………
端着太医熬好的汤药，解灵胥敲了敲皇上寝宫的殿门——沈公公冷漠的目光打量了来者片刻，便让解灵胥进去了。
远远看着床榻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男子，解灵胥浅浅一笑……
“皇上——”
“呃……灵，你来了。”皇上白皙的侧脸探出被褥的一角，目光涣散地看了眼走近床头的女子。
解灵胥满眼疑惑地看着身前自称染上风寒的人，语气平淡：
“皇上，喝药吧。”
床榻上的人似乎很是难受，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朕现在浑身燥热，头疼欲裂，不想喝药……”
话音未落，不料解灵胥一手附上皇上的额头……
“行了别装了，皇上你脸色煞白，额头温度也不高，看你这气色哪里像是受寒发烧的人。”
斜眼瞥了瞥一脸嘲讽意味的解灵胥，皇上仍是不甘心作罢——
“怎么可能，朕是真的难受……”
“为什么装病？是因为不想去寿宴吗？”
解灵胥低眼，只见前者没再扭捏做戏，目光似乎黯淡了些——
“朕只是觉得……没意思。”
没意思……？
这不理应是自己的内心想法吗？毕竟作为一个性情冷淡的人，自己向来不热衷于热热闹闹的聚众活动，可是皇上他……
位高权重者向来对有关自身的各种事件非常重视，但倘若他在逃避，那就说明这种局面，让他感到极为不安和……孤独……
其实一直以来，皇上都是极度不自信和孤独的，表面上的浑浑噩噩，漫不经心，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伪装罢了……
“真的？”
猷王：“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若是怀疑——”
“五年前，我从穆昀手里救下胡月依之时，只晚了一步，便亲眼见他杀了胡氏满门。”
胡月依——解灵胥心头一震……
“胡姑娘她，怎么会招惹上穆昀？”
解灵胥眼眸一低，倏地便知晓了前者未说出口的话。
自己对穆昀不甚了解，但以他的功夫，断然可以只身一人做到这些事……杀人——，屠城——
解灵胥沉沉出了口气，抬眼看着前者：
“穆昀是个不受任何人束缚的逍遥客，他做事的唯一目的，就是钱财。只要能满足雇主的要求，什么事……他都会做。”
解灵胥：“包括屠城？”
猷王：“据我所知，被穆昀屠戮的城池，不下二三。”
猷王：“是胡月依的父亲胡安，当时得罪了江湖上的人。”
所以，便雇佣了穆昀将胡氏斩草除根……
解灵胥：“猷王，你曾和穆昀交过手吗？”
见前者一时不语，似乎是陷入了久久的回忆……
“什……什么？”
看着前者不自然地挺直身子，猷王淡然道：
——当心你身边之人……
解灵胥倏地觉得心乱如麻，这种人心叵测的感觉着实让自己困惑不已——
猷王：“你不了解此人有多心狠手辣。答应我，无论穆昀告诉了你什么，都千万……不要轻信他。”
“呵……那穆昀他，很厉害嘛！”解灵胥干涩地笑了笑，倒是不在意自己方才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话——
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那自己是不是该庆幸穆昀为了泯魄玉珠没有直接杀了自己？
——“屠城——”
瘆人的两个字以猷王冰冷的语气说出口，莫名让人心生寒意……
只觉一阵窒息感劈天盖地袭来，解灵胥的眼神有些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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