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星期之前那几个回来的学生里正好就有小梅，小梅我比较认识，从小就喊着要做医生，而且成绩很好，我知道她性格很烈，所以我猜她应该也是那种天黑之前就会回来村子里的那种女孩，但是那天晚上她没有回来。”
医师好像说得有些寂寞了，竟然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简直是视医院禁烟区为无物。
“咋了，出去读了一轮书回来就变了？”
“不是，第二天听说在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一个好好的大学生就这么没了，但是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医师抽的烟在稍晚的一楼绿化带平台上一燃一燃的，我在弥漫的烟雾里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是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出事的为什么不是泰哥是这个林东啊？”我有些疑惑。
“我也是打听回来的，所以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呢，泰哥这个人这么好面子，带这些女实习生出去吃饭的话应该不会是一对一的那种饭局，林东又是他药研部最信任的人，林东那个晚上如果也有去那个饭局也不奇怪了，总而言之就是悲剧……”
医师摇摇头，语气里倒没有听出来太多对泰哥的憎恨，只是无奈而已。
我们当医生久了之后都会有这种通病，就是对生死开始麻木，你说泰哥这么做当然不好，但是你非要说他是强抢民女么，也不是，我相信绝对会有女生自愿以某些东西换取前途和金钱。
这些事情是是非非都很难说得那么清楚，更何况现在这事情还没搞清楚。
“医师，你有没有你说的那个小梅的照片？”我忽然问道。
“有。”医师将烟头扎进去旁边的盆栽里面，回头打开手机给我看了看。
我一眼看过去，医师果然没有猜错，我刚刚在楼梯上看到的那个女人和手机里面的这个小梅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同一个人。
“是她了，就是她在缠着林东。”我马上皱着眉头说道。
“突然这么肯定？刘医生你该不会真的是什么主业是道士，副业是医生的那种能人异士吧？”医师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就只是医生而已，反正你爱信不信，就是她。”
“信，怎么不信，反正咱们医院里面现在也一样就是这么传的，那你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一下。”
这医师倒是有趣的，直接就说相信我了，然后反手就问我拿解决方案了。
“我得先回去市里面一趟，然后再决定怎么做。”
说实话，这事情我本来就没想要参与，我刚刚这么积极打听只是太好奇发生了事情，加上要回去和龙正明报告汇报而已，现在我已经八卦完了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真的要下手解决我可不会。
“你回去之后还要回来？我光是听你说我都害怕了。”医师马上说道。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只好实话实说。
“那你还说帮我们相信办法，刘医生我说你该不会这么缺德，只是好奇想要八卦一下吧。”
医师用老练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心虚了，马上在脑袋里回忆今天看的第一册和之前看的第二册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们的法子。
“找一个七层的风铃挂在东南角，尽量不要让阳光照射到，应该有帮助的。”
“行吧我试试。”
医师听完了我说的话也没多大反应，叹了口气然后就起身走了回去医院。
其实医师也没多少选择的权力了，虽然他的头衔很高，但实际上在医院那里还是要听泰哥的话，而且他也一把年纪了，出去也没有履历，很难在从头来过了，局限于时代和自己的出身，医师这辈子都卡在这间医院里面了。
现在医院里还要发生这种麻烦事，我能理解医师身上的那种压力。
我也很快回去了值班，十二点之后就交接了回去，然后在医院的宿舍里面睡了一觉。
第二天我当然是按照约定上车要返回我自己的医院去了，否则他们要是继续强行留我就等于是囚禁了，况且我还是龙正明推荐过来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困住我。
我离开的时候大概和泰哥说了一下分离性血液检测的事情，和他扯东扯西让他觉得我好像昨天一天看了不少事情一样。
但其实现在我已经几乎可以肯定和什么病毒细菌无关了，只是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我不能贸贸然对泰哥泄漏风声，况且我可是答应了医师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泰哥的车子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已经回到了市区。
“刘楠啊，昨天多谢你的帮忙，多亏了你我们现在的进展快了不少，我估计很快就能检查处理问题所在了。”我下车的时候，泰哥对我点点头，也算是对我一天的会诊表现还算满意。
但其实我除了给他介绍更前沿的病毒检测方法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其他有干货的东西了，况且现在我已经知道不是那方面的事情，自然不会推荐太多没有意义的疗法给他。
“能明白能明白，但我还是不明白和这个事件有什么关联。”
我马上摆摆手，已经不想听后面的事情了，直接问道。
其实我是心虚，因为我自己知道我这句话在骗人，不管我再怎么答应医师会保密，我怎么也要和一个人说，那个人就是龙正明，这和保密不保密没关系，而是和我本身就是帮龙正明过来看看泰哥这边是个什么情况，况且龙正明那才是真正的保密者。
“事情我也是无意中打听回来的，模模糊糊也只知道一个大概，我听说好像在三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前来着，咱们村里有几个出去上大学回来的学生，也是读医的，在外面读完回来我们医院就业很正常是吧，我们这医院你也知道很缺人。”
“但是因为医院实际上的经费大部分都是国泰药企在赞助，所以泰哥其实对医院里面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规矩，其中一个就是新入的实习生都要过去见见他。”
“这附近的村子根本没有什么和外面接轨的，他们这附近最高大漂亮的建筑就是我们医院拿了，所以这里很多学生出去都是冲着医生念的，农村地区你也知道，女生的成绩通常要比男生好一点，回流回来的实习生里也是女生多。”
其实医师说到这里，我已经突然瞬间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了。
“泰哥虽然表面上好像做的是药物研究这么高端的产业，但是骨子里始终还是个老年代的老板，和那些钢厂老板、煤矿老板没什么两样，那些实习生去见他，通常男的当场就会被送回来，只有女生能留下，女生里面有一些最后会留下来过夜，我这么说你……”
“市区里的医院也收容过有问题的病人？”医师顿了顿，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久，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然啊，还都不止一次了。”我马上躲开他的眼神回答。
“你说的是实话。”
医师很小声地和我说到。
“为什么要这样？国泰药企每天这么多工作，难不成他这么关心医院，还要帮你们筛选实习生？”我有些疑惑，还没反应过来。
“放心，除非我能帮上忙，否则这事情我这里听了这里就散。”
我甩了甩脚，我的鞋带还真是掉了，于是我顺势弯腰下去绑好了鞋带。
“我在市区里面的急诊科里面也发生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我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如果你告诉我的话说不定我能帮上忙。”我马上非常认真地看着医师说道。
医师原本已经想要走了，但是听到我这么说又停了下来。
“这事情我也不方便和你说太多，你应该能明白，我们这种小医院能在这种地方有这种规模已经很了不起了，其实我们医院每年都从国泰药企里面拿了不少赞助费，你明白我意思吧？”
医师这才将我拉到了一边，左右看了看才小声对我说。
我当然能听得懂，其实这事情我稍微自己琢磨一下也能明白过来了，白天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奇怪了，为什么泰哥说一句话就能命令医院的医师，现在我算是搞明白了。
这医师又继续看了我好一会，忽然点点头说道。
我对他的这个态度转变的速度之快感到惊奇，一直到后来我才了解到原来医师他原本上大学读的专业是心理学和微表情，回来之后由于医院里面实在太缺人了，所以但凡有学历的不管是什么专业全都给塞到了高级医师的岗位里。
“刘医生啊，你听了之后最多也是满足你的好奇心，这里的事情和你可没什么关系啊，你明天回去你的市区就行了，何必纠结这个事情呢。”
医师看我的样子好像还很认真，只好无奈地暗示了我一下。
我才总算是恍然大悟，原来医师是觉得我知道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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