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目送熬乌走远，赵B心里憋着一团棉花似的难受，他没忍住，还是追了上去。
“熬乌，早知道你说的办法就是把那件事全揽到自己身上，我就替你担着了。”
熬乌笑了：“赵叔叔，你们俩对南家忠心耿耿，谁去承担这责任，他们都不信，都会觉得如果真是你干得，你早承认了。”
“我去说，他们就会相信。”熬乌敛住眸子里的失落，扯着嘴角笑了笑，“因为我本来名声就不好。”
赵B还是觉得好可惜。
他是个爽快人，他一直觉得熬乌特别合他的性子，他很希望熬乌真的能追到他家小姐。
可现在……赵B不忍心，但还是提醒他：“要是不解释清楚，你和小姐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我知道。”熬乌点点头，又摇摇头，“没关系。赵叔叔，你们也成全我吧，千万要为我保密，我不想看绾绾再受折磨，你们也不想吧？”
赵B沉默许久，“嗯”了一声。
希望绾绾真的能好起来，不要辜负熬乌的心意。
……
熬乌从医院回到家，打开门看见妈妈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织毛衣。
她今天精神状态不错，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听见开门声，回头看过去，笑道：“回来了，妈妈做了生煎，在锅里，快去吃点。”
“好。”熬乌点点头，走向厨房。
妈妈状态特别好的时候，就会给他做好吃的，也知道知道做什么。
状态比较一般的时候，就会给他做黑暗料理，比如蜂蜜炒青椒，柚子烩鱿鱼之类的。做完还总以为自己做的是大餐，他要是不吃完，妈妈就会伤心。
熬乌今天心里难受要命，抱着必死的决心想去吃妈妈做的黑暗料理，结果解开锅盖一看，确实是生煎。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底部煎的焦黄。
夹起来咬一口，鲜香的汤汁满口都是。
居然里里外外都熟了！
熬乌怀疑，妈妈的病是不是突然好了？
他走出厨房，坐到妈妈身边，双手托着自己的脸看着妈妈。
虽然他看不懂织毛衣的学问，但明显妈妈织的比绾绾织的那个被子好多了，最起码平平整整的，针脚又细又密，织好了肯定能穿。
妈妈察觉到他的目光，笑了起来，问他：“你看什么呢？没事就去写作业。”
“我作业都写完了。”熬乌静静地看着妈妈的手回答了一句，又忽然问，“妈妈，你是在给我织毛衣吗？”
“我在给你爸爸织毛衣。”妈妈回答完，似乎觉得太伤儿子的心了，又改口补充了一句，“要是还有剩下的线，也给你织一条。”
熬乌眼神黯淡下来，还以为妈妈已经好了，竟然还是如此。
不过他又好羡慕妈妈。
爸爸不在了，妈妈却一直活在爸爸还在的假象里。
他也好想，绾绾一直在他身边，假的也行。
他没有拆穿妈妈，配合她，保护她的梦，鼓起脸对妈妈撒娇：“妈，你偏心，为什么我只能穿爸爸剩下的？”
妈妈看着他，无奈又宠溺：“好了好了，明天你放学回来，从超市多带一些毛线回来，我也给你织一条。”
“嗯！”熬乌点头，“要比爸爸的这件更厚更好看。”
妈妈点头，笑着答应他：“行行行，真拿你没办法。”
熬乌满足地点头，安安静静地在妈妈旁边坐了好久好久。
在阳光快离开阳台的时候，熬乌把脑袋枕到妈妈膝盖上，小声和妈妈说心思：“妈，我喜欢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了。”
妈妈织毛衣的动作并没有停，她随口问了一句：“那她过得好吗？”
熬乌想了想，点点头：“她应该会好起来的。”
妈妈笑了，轻轻抚摸他的发顶：“她好就值得。”
熬乌掐着自己的手掌，止住眼睛的酸意，小声重复妈妈的话。
她好就值得。
……
熬乌怕绾绾不相信那件事真的是她做的，他还去警局自首去了。
警局当然也不会对他怎么样，这件事本来就已经被判断为自卫杀人了，按照熬乌的描述，他也是过去救人的时候错手杀人。
只不过后来害怕，为了逃避责任才提前离开的。
警局那些人，都是看着熬乌长大的，他们根本不相信熬乌现在给自己立的这个贪生怕死的人设。
他是谁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从小到大干什么坏事都从不藏着。
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是他干的，以此来给自己建立一个不好惹的形象，要问为啥，就一个字，酷。
警察都当他开玩笑，把他赶走了。
不过学校的学生却都信了。
这件事在寒假期间就在学生之间传的沸沸扬扬，到开学之后更是。
其他同学们一个月没见，凑在一起聊聊寒假生活，聊完没得聊了，就开始聊熬乌和绾绾的八卦。
“以前觉得熬乌挺能耐的，干错事就是干错事，从不藏着掖着。这次竟然杀人不敢承认，还赖到绾绾身上……”
“就是，怂包，亏我以前还暗恋过他，我当时真的是瞎了眼。”
“他不也追绾绾追的全校皆知吗？校董都找他谈过话，结果一遇到事，立马就甩到绾绾身上，男生果然不可靠。”
“……”
熬乌以前其实没有做过特别坏的事。
他虽是校霸，但从没主动欺负过人，都是别人找他麻烦，他翻倍找回去。
进入高中后，在绾绾的激励下，他学习成绩也突飞猛进。成绩好了，就有好学生光环，一般人不敢主动找他麻烦。
再加上他长得好看，爽朗干净又爱笑，是实实在在的阳光校草。
暗恋他的女生不在少数，为他视绾绾为敌的都有很多。
现在，他的形象完全反转。
他就是一个单做不敢当、逃避责任的怂蛋。
熬乌自己完全不在乎，反正他以前就经常被人说坏话，他都习惯了。
他就在乎绾绾是不是真的好转。
只要她好，一切都值。
……
这个年纪的孩子，没什么判断力，大部分都爱跟风，大家都讨厌谁，他们就站到一起讨厌谁抵制谁，以此来维护自己心里的正义。
他们胡编乱造更多关于熬乌的传言，甚至还说熬乌成绩好，是跟物理老师有一腿。
物理老师是个年轻漂亮的大姐姐，不过前不久离婚了。
据说她之前是在出去学习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大她十几岁的中年物理教授，两个人半个月不到就闪婚，然后才结婚三个月就闪离了。
不少知道这件事的家长们都凑在一起八卦过，聊着聊着就成了“四十岁教授满足不了二十岁的年轻少妇，少妇都爱年轻的活儿牛逼的弟弟。”
这些话被孩子们听去，激发了孩子的想象力。
熬乌物理成绩特别好，物理老师自然也喜欢他，而且物理老师本身年纪就不大，那种年下小狼狗X年轻俏少妇等师生love的剧本，在同学之间广泛流传。
越传越龌龊，越传越过分。
只要绾绾能好，他再委屈都值得。
赵A赵B刚才在门口也听见他说的话了，万万没想到他说的主意就是这个。
南洙决低头和她对视一眼，陆岑岑摇了摇头。
她开口，语气满是失望：“我以前觉得你慢慢努力，迟早可以和绾绾在一起。但现在，我只能说是我看错人了。”
“绾绾没有交过你这种担不起责任的朋友，你好自为之。”
他在门口，听见陆岑岑柔声安慰绾绾：“绾绾，人不是你杀的，你以后不用害怕了，现在回家好好睡一觉。”
绾绾“嗯”了一声。
熬乌轻轻叹了口气，希望真的可以这样。
他不该是这种担心怕事，做了事不敢承认还要撒谎的人啊！
熬乌看见绾绾眸子里的水雾，心里有些难受。
他知道，她应该是对他失望了吧。
熬乌点头，他明白。
他不再多说什么讨人嫌，转过身，离开房间，轻轻关上门。
陆岑岑察觉到南洙决想揍他，连忙拉住他的胳膊。
别做这种亲手打人的事降低身份。
他说话一点都不怵，一点磕巴都没有，顺畅的好像说的就是真的。
听完他说的话，绾绾紧紧抓着身上的毛毯，眼睛逐渐模糊了，震惊地看着他。
他低下头，避开绾绾的目光，又补了一句：“我现在敢说，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没有法律责任。”
饶是南洙决素来冷静，也忍不住想去揍他一顿为女儿出气。
就因为他隐瞒他不敢承担责任，导致她女儿这半个月来每一天都遭受难忍的折磨！
但比起这份失望，他更希望她能过得了心里的坎，希望她能好好睡一觉。
他也知道，他还可以把话说的漂亮点，让自己不那么招绾绾的恨，但他懒得去想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他觉得就这么说，效果最好。
熬乌早想好了怎么解释：“是两位赵叔叔说，您不喜欢看见我，让我先走。哦对了，他们俩也是在我之后到的，所以之前也不知道我做的事。你们不要怪他们。”
陆岑岑还是觉得奇怪：“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要到这个时候才说？”
熬乌说：“因为当时我害怕啊，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卫伤人不犯法，我想着毕竟是杀人的事哎，即使我未成年，要是在我履历里留下这么一笔，我的未来也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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