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疲惫不堪的张怀义，忽然开口。
杨卫成眼角瞄了他一眼，不是不尊重，而是不敢太分神。
“你想说啥？”
“既然已经到这时候了，我有件事就不想再瞒着你们了。”张怀义道，“如果你们谁能活着离开这座大山，回到中海，请找汇海分局的郑金灿，他是我叔叔。我叫郑浩，警号是304568。”
这一番话，直接让所有人都懵圈。
“你、你说郑金灿？”杨卫成吃一惊，那就是老郑的名字啊。
杨美更不例外，老郑可是她师傅。
“你就是局里说的那个卧底？”她抓住张怀义，哦不，郑浩的肩膀。
郑浩点点头：“是，我就是，已经在这里卧底快2个月了。”
“……”杨卫成有点无语。
“还有，谢谢你，你救我可不是一次两次。”郑浩握住杨卫成的手，“上次在燕京的胡同里，你还记得吗？那个被捅伤，浑身血的年轻人，就是我啊。”
杨卫成更震惊。
当时他是没时间去管那人是谁叫什么，甚至长什么样都来不及观察。
失血太多了，捅到内脏。
“你……”杨卫成百感交集。
“叔叔一直很感激你，谢谢你。”郑浩道。
杨美道：“一直听师傅说，他的侄子马上毕业，要参加工作了，就是没怎么见过，没想到是你。”
“好吧。”杨卫成叹口气，想让他不要丧气，保重之类的，却说不出口。
在这种情况下，说那种话显得太虚伪。
“我并不是原本的那个卧底，原来的卧底的确叫张怀义，但他已经叛变了。在燕京就是他把我捅伤，之后就被抓捕归案。由于我和他长得很像，所以组织上派我继续卧底。”
“原来如此。”杨卫成点头。
杨美道：“可现在任务没法进行下去了。”
“是啊，呵呵。”郑浩苦笑，“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种事。按照原计划，应该是在他们偷运文物到边境交易的时候，我们突然出现进行抓捕。谁知道会有……”
他看了看对面的胡明胡亮，忽然脸色大变，吼道：“小心！”
郑浩使劲抱住杨卫成，努力将他挡住。
原来胡明胡亮二牲口，不知什么时加快速度，默默扑上来。
他们的速度比以前快许多，十多米眨眼就过。胡明的手指甲，甚至已经触碰到杨卫成的咽喉。稍稍往前伸一点，就能刺破喉咙。
那个位置太凶险，杨卫成稍不注意，便会血溅当场。
被郑浩抱住之后，杨卫成躲开来，可郑浩的被却完全留给胡明。
两牲口嘶喊着，朝他脊背抓下去。嗤、嗤，几道深深的血痕出现。
他俩的指甲上，挂着郑浩的肌肉组织，郑浩则疼的死去活来。
伤口迅速发黑，涌出来的都是黑血，可想而知有多痛。
咻、咻！
与此同时，两道锐响过后，胡明胡亮的后颈上，都多了一只一指多长的针管。
他两个的身体更僵硬，接着开始抽搐，扑通栽倒在地上。
杨卫成等人无比震惊，他感觉喉咙一凉，牲口就倒地了，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答案就出现了。
沙沙、沙沙。
林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晨曦中，有数条身影出现。
这些人一个个身高马大，穿着虽然普通，眼神却很锋锐，和汤姆、汉斯是一路人。
但他们都是东方面孔，确切地说是长着一张华国人的脸。
其中一个平头，扛着一把弩，刚才那两只针管，便是他射出。
他平静地扫视了一眼杨卫成等人，回头笑着和伙伴说道：“神奇，竟然还活着。”
“嗯，的确够神奇。”
他俩用英语对话。
杨卫成数了数，一共五个人，都很精干。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白数了，林子里又出来几个人。
好在只有三个，他手指头还算够用。出来的三个中，两个他都认识——中岛和杨志岭。
这两位都是灰头土脸，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杨志岭，此前是和胡明呆一起的，现在简直就像是天桥底下的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个西方人，高挺的鼻梁，凹陷的眼眶，一脸大胡子。在晨曦下，杨卫成辨不出他到底是淡金发色还是白发。
“杨桑，张桑，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中岛博士一看到杨卫成他们，便满面红光，兴奋地跑过来，居然对地上的胡明胡亮视而不见。
他冲过来，热情地和杨卫成、郑浩拥抱。
发现郑浩受伤后，中岛的眼神有些微变化，但他很快掩饰过去。
别人没注意到，杨卫成却看到了。
杨志岭也飞快地跑过来，但他看到胡明胡亮，却绕得远远的，差点一脚踩空跌倒溪边石滩上。
“唉，太好了，真没想到你们还活着！”杨志岭激动地一把抓住杨卫成的胳膊，又看到郑浩的伤，惊道，“怎么伤这么重？”
“没事，会好起来的。”杨卫成笑道，平淡的口吻，算是给郑浩打打气。
那个西方人走过来，和大家打招呼，态度高高在上。
“中岛，他们是谁？”他不直接问杨卫成等人，反而去问身边的中岛。
中岛道：“他们就是我说的队友，这位是杨卫成先生、张怀义先生，杨美小姐，这个……”
介绍到锁头时，他禁不住一愣。
怎么多了一个小孩，还有一条狗？
“无所谓了。”那西方人根本不在意杨卫成等人叫什么，“快点干活吧。”
“那他们两个……”
“烧了。”
于是溪边架起柴堆，胡明胡亮就这么活活被烧。那个味道，持续弥漫在整个营地上空，令人作呕。
杨卫成和杨美都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肉了。
胡明胡亮始终保持在安全范围内，却拉开最大的距离，两面包抄过来。双方只有十多米，他们却放慢脚步，好像在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玩到极致的最终时刻。
“所以……”
“别哭了锁头，哥哥姐姐们陪着你呢。”杨卫成道。
“汪汪汪！”四眼狗仿佛也在安抚小主人。
“嗯！”锁头擦了擦眼角，点头答应。
杨卫成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啊。”
“你这人粗俗不粗俗啊！”杨美白眼他，“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是，牲口们留给咱的时间不多了。”杨卫成努努嘴。
一来二去，大家都累得够呛，这两只牲口却还生龙活虎。
“哈嗤！”
杨卫成扶膝弯腰喘粗气，杨美也没好到哪去。
杨美暗暗叹口气，偷偷看一眼杨卫成，真没想到，自己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居然是和他在一起度过的。
“我有话要说。”忽然张怀义道。
那两只牲口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呃呃声，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大家心里都有种悲壮的感觉，觉得今天可能会壮烈在这里。锁头年纪小，还抹起眼泪来。
一开始是奏效的，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两兄弟似乎也意识到团结的力量是巨大的。
每当杨美引诱胡明跑的稍微远一点之后，胡亮便立刻发出嗷嗷的叫声，他便转头去扑杨卫成。
均不奏效，而且他们手边已经没有任何可用的家伙什。
杨美的手枪，在跑动过程中也不知跌到哪去了。
最终，几个人又凑到一起，胡明胡亮则在他们对面站着。
怎么办？他脑子飞速盘算，可盘算来盘算去，都没办法解决这难题。
这两牲口在一起，力气倍增，身体也比之前强硬很多。杨卫成依次用过木棍、铁锹，结果是，木棍折了，铁锹弯了。
杨卫成和杨美决定分而治之。
由杨美、锁头当诱饵，去引开胡明，再让杨卫成去治服胡亮，各个击破岂不美哉？
大家尽量把战场远离伤员张怀义，由四眼狗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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