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台车不拉货，能赚到20块加一罐午餐肉，已经不错了。
何况，午餐肉这种东西，平时他们可是很难吃到的。
领头人知道，隔壁的二婶家的小儿子的小舅子在县城做货车司机，很偶尔从大城市买点午餐肉拿给二婶，每到那时，二婶家就跟过年似的。
想到这些，他已经口水啦啦了。
“好吧，那就这样吧。”领头人无奈点头。
“得，钱和罐头你拿着。”杨卫成塞给他20块加一罐罐头。
领头人还是喜滋滋地捧着罐头，和大家伙商量去谁家打牙祭的事了。
张怀义当然被放开，他扭了扭脖子，回到杨卫成身边，笑着说：“你不错啊，三言两语给解决了。只是这脑袋怎么回事？”
他仔细观察，发现杨卫成的脑门儿又大又圆又亮。
“嘿，一般一般，我脑袋雷公造的。快上车去吧，都破皮了。”
“你呢？”
“我还有点事。”杨卫成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两个瘦弱的男孩。
俩男孩很可怜，一帮人挤来挤去，他们被排斥在外，眼巴巴地听大家伙商量怎么分午餐肉。
“嘿，你俩，过来！”杨卫成冲他俩招招手。
那两人手里握着棍子，抿嘴瞪眼，气势汹汹走过来。
“你想干啥子？”其中一个问，声音粗粗的，居然已经到了变声期。
看这样子，至少十三四岁，却只有10岁左右的身高，瘦骨嶙峋，十分可怜。
这时代的某些山村，贫穷已经刻入骨髓，吃不饱饭是常态。
杨卫成掏出另一罐午餐肉递给他们：“藏好，俩人分吃。”
两个男孩子惊讶极了，他们看看午餐肉，又看看杨卫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干啥给我们？”
“你们需要补充营养，而且吃过午餐肉，以后也不需要为午餐肉打劫了。好好读书，以后会吃到吐的。”
两个孩子满眼的惊喜和期待，那边有人喊他们，他们慌忙把午餐肉揣怀里，一路小跑追上大伙，一帮人心满意足地离去。
杨卫成也转身，准备上车。
“等等！”突然其中一个男孩跑回来，给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杨卫成一看，原来是一把自制的匕首。
“给我这个干嘛？”他问。
“我们交换，谢谢你的午餐肉。”那孩子郑重其事地说，说完又跑回去了。
杨卫成掂量着那把匕首，居然还蛮喜欢的。他将匕首收起来，转身上车。
回到车上，大家都很稀奇地看着他红肿的脑门。
刚才那一下，他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这会儿劲上来，脑袋胀哄哄地疼。
“好了，开车吧。”他对汤姆说。
汤姆没言语，拧钥匙点火，车子缓缓驶向前方。
路上，杨美问：“你到底给了多少钱？”
“20。”杨卫成道。
“中岛不是给你100么？”杨美一脑门黑线。
“还不许人吃点回扣啊？”
“……你会害死我们的。”
“这不是没死嘛……”
杨美崩溃：“算了，不稀得跟你说，快给你气死了。”
杨卫成嘿嘿地笑着，看她的侧脸，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金光，非常好看。
他想起前世的林溪姐，额头也是这么饱满光洁，连脸的弧度都是一致的。
“造物主真是神奇……”杨卫成暗道。
突然汉斯走过来，冲杨卫成不客气地道：“起来。”
“干嘛？”杨卫成抬头盯着他。
“我想坐这里。”汉斯道。
这用意太明显，杨卫成又岂肯让他如愿？
他稳如泰山，撇嘴道：“这里是我的位子，为什么要让你？”
咔！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杨卫成的脑袋。
硬硬的枪口冰凉，带着一股火药味。
杨卫成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心里居然有个念头：“我靠，得拍照，九连拍，发朋友圈，这太值得纪念了！”
可惜，现在既没有智能机，也没有网络。
“汉斯！”正开车的汤姆吼一声。
张怀义也是唰地冲过来，抓住汉斯手腕，强行给他掰开，夺下手枪。
“不要这样，汉斯。”
张怀义也是雇佣兵，只是资历比他们浅，三个人当中，属于被排斥的那个。
汉斯冲张怀义比个中指，杨卫成又冲他后背比个中指。
没能得逞，汉斯气呼呼地睡觉去了。
中午时分，车子开到一个小镇上。
杨志岭宣布，从这里开始，大家就要徒步了。
他开口之后，所有人才记起来，我去，车上还有个人啊！
之前在劫匪拦路的时候，他一直藏在行李堆里瑟瑟发抖呢。
大家都鄙视地看着他，他则假装看不懂众人的眼神。
“大家今天吃饱一点，从现在起到回家时，我们就只能吃压缩饼干之类的速食食品了。”
“要吃多久？”杨卫成问。
杨志岭摇头：“我也说不准，看运气吧。”
小镇很小，大概就几千人的样子，饭馆就那么一家，好吃不好吃都得吃。
吃完饭，他们雇了一辆牛车，拉着行囊进山。
阁老山山高林密，下午一点多进去，就好像外面四五点一样，眼前暗了一大片。
杨卫成感到十分新奇，杨美也是。两人一进山就左右张望，内心有点小激动。
最终老农的牛车也只能送他们到半途，一行人连拖带拽，走到天黑时，在一片开阔地带扎营。
天暗下来，张怀义和汤姆生起一堆火，火堆旁搭建了三座帐篷。
“我们一共有八个人，其中一位是女士。所以这顶帐篷，就给杨家姐弟住，我们几个，三个人睡一顶帐篷。”
中岛分配完帐篷，除了杨卫成之外，就没一个乐意的，尤其是汉斯和杨美。
汉斯眼睛红红地瞪着杨卫成，恨不得自己就改名叫杨卫成。
杨美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毕竟他们的人设是姐弟，姐弟在这种特殊情况下睡一个帐篷，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并不是亲姐弟啊！
杨卫成嘿嘿地笑：“姐，关照一下弟弟吧。”
“我警告你杨卫成，如果晚上你敢乱动，我就掐死你！”
“哎，你不知道，他们来的时候都已经跟本地公安上的朋友打过招呼了，估计还有半小时就到场。”杨卫成又添把火。
杨卫成这临门一脚，吓到对方，那领头人咬牙答应下来。
那领头人气势明显软下来。
“十块太少了吧？”他道，“我这里这么多兄弟，随便分分，到手还不够塞牙缝的。”
杨卫成道：“这车上是什么人知道吗？米国的、樱花国的，他们抠的很！只给了我十块钱的额度……”
“这帮外国佬真坏。”
“可不是么，说起来咱们才是亲兄弟。我费好大劲，给你们争取来的福利，一罐午餐肉罐头，拿去尝尝。哦，我私人再给你们10块，一共20块，总可以了吧？”
领头人沉吟着。
这帮劫匪平时都是务农为生，劫道不过是副业。
他们虽然舞刀弄枪，却从没见识过这么厉害的脑门儿。
领头人一看地上的刀口，断裂处参差不齐，就像被巨石撞断一样。
“那、那啥叫额度？”对方懵懂地看着他。
杨卫成叹口气，耐心解释：“就是只给我十块钱的意思，不许讨价还价。”
这一路走来，杨卫成和张怀义还是挺聊得来的，不愿见他血溅当场。
好在，他震住对方了。
“这刀是纸糊的吧？”汉斯轻蔑地说。
汤姆没言语，倒是仔细盯着刀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质量不好，土炉锻造，脆。”
“现在谈谈吧。”
杨卫成其实也是心怀忐忑，万一刚才那一下震不住这帮劫道的，那可就糟了。
他固然能打，但对方人多势众还有家伙。再者说，张怀义还在他们手里呢。
“这么凶？”他暗暗吃惊。
再看杨卫成，白白胖胖，笑嘻嘻十分自信。其实杨卫成并不胖，也不太白，只是和他们一对比，就成了个胖子。
清冽的山风吹来，杨卫成衣角轻轻拂动。
此刻他在众人眼里，简直像是神一样。
别说他们，车内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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