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开玩笑地说，并注意到她换了个新司机。
前台傻眼，里边的职员们也都呆若木鸡，这不是他们的柳老板吗？怎么和这个年轻小伙这么熟悉？
隔间办公室内，传来扑通一声巨响，没多久王以林灰头土脸地跑出来，衣领子湿漉漉的。
“老、老板，您回来啦！”王以林跑到柳若凡跟前，眉开眼笑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
柳若凡眉头紧锁，看了看王以林：“啊，我是有个文件要来取一下，老王，你额头上怎么有片茶叶啊？快摘下来，毕竟是经理，形象得注意下。”
“哦，呵呵，哦……”王以林讪笑着，抹去额头上的茶叶和茶汤。
刚才他在办公室悠闲地喝茶时，听到外面传来柳若凡的声音。这也罢了，居然还听到卫成两个字。
卫成，那是杨卫成吧？！
王以林可是无数次从柳若凡口中，听到这个不起眼的名字了。
当然，以他的职位，若不是因为调到这个公司，根本都没可能和柳若凡直接接触。
柳若凡在他们公司，那可是高高在上女神般的存在。哪个男职员没幻想过她？哪个员工没夸赞过她？
她精明强干，家世又好，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夸赞，那可真是不容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最起码在员工们面前说过十几次关于杨卫成的事。
“你们这位小杨老板，虽然年轻，但能力很强，敢打敢拼，希望大家能紧密团结在我们三个周围，把公司做强做大。”
每次公司开会时，柳若凡都这么说。
王以林也在心里暗暗记住这位年轻老板的名字，并多次想象他的模样。
年轻、精明，衣冠楚楚，气质潇洒，这些词汇堆叠在王以林心里，可他哪想得到，杨卫成看起来就跟街边喝大碗茶的小年轻一般无二。
他冷汗淋漓，跟柳若凡打完招呼，便赶紧来到杨卫成跟前，冲他点头热情地笑：“原来您就是小杨老板，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哟，瞧您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快给我吧……”
上手帮着杨卫成扛麻袋，扛不动，便回头冲几个职员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快来拿东西。小杨老板可不容易，这么死沉的袋子，一个人搬上楼来啊？”
大家慌忙上来亡羊补牢，前台的小姑娘简直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杨卫成也没跟他们计较，乐呵呵地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北苏带来的一些紫皮糖、巧克力，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大家打开来，看着喜欢的就自己拿吧。”
柳若凡看着他侧脸，消瘦一圈，胡子拉碴的，也不知这阵子在北苏是怎么过的。
她也曾去过北苏，那地方实在不适合国人居住，结果转一圈，买卖没做成还差点给人骗。
从这一点上，柳若凡就特别佩服杨卫成，这小子的闯荡劲儿，都闯出国门去了。
“哎，别光傻乐了，说说吧，都有什么见闻？”她悄声问杨卫成。
杨卫成调皮地挑起眉毛：“有好事。”啪啪，把包一拍。
柳若凡会意，忙和他一起进办公室。
杨卫成把门儿一关，掏出合同放桌上：“你瞧吧！”
公司租的地方不大，主要是这年头房地产在国内还没开花，能租个楼房已经不错了。
“呀，你还带合同回来了？”柳若凡抓起合同看了一眼，惊喜道。
看到她脸上如同小女孩一样纯真的笑容，杨卫成觉得更高兴了。
这个柳大姐，初识她，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女总裁范儿，总觉得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
可现在，杨卫成却觉得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姐姐，聪明灵利，偶尔还会耍点小聪明，装点小可爱。
其实这样挺好的。
“唔，订单不少，能行么？好多商品咱们可都没门路啊。”她接着往下看，眉头皱起，开始担忧。
若是她手里没别的工作，单纯一家公司，这一张订单，她完全不怕。可现在自己的公司也是忙成浆糊，王密又家里有事，临时回了港岛，这边只剩一群临时招募的菜鸟职员，加上杨卫成这个小老板，她怕撑不下去。
毕竟杨卫成也另有一摊事儿在中海、舟市。
“怕什么？”杨卫成翘起二郎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吧？你看我回来都快24小时了，你还没给我接风洗尘呢。”
“行吧，你挑地方。”
“全记烤鸭？”
“走着！”
小汽车一开，两人加司机来到全记。
杨卫成只要跟人看对眼，很容易就能混熟。
比如柳若凡这个新司机小杜，170左右，黑黑壮壮，五官一般，但很有男子汉气概。
以前柳若凡的司机可都是细皮嫩肉，被杨卫成戏称小白脸。
“阿杜哥，你怎么受的了柳总的？她可是个工作狂。”菜上桌，杨卫成先把卷饼盘子往他跟前推。
这一举动，让小杜感觉十分暖心，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当兵退伍，除了开车什么技能都没有。又不想呆在老家，是柳总给我这次机会。”
“去去去，小杜，你别理会他。”柳若凡打断杨卫成，又歪着头看他，“可是小家伙，你变了呐。”
“我？哪儿？”杨卫成一愣，看看自己，穿着打扮没啥变化啊。
“不，你变了，跟走之前不一样了。”柳若凡忽然凑近，并捏起他下巴，完全不顾旁人的目光，仔细观察，“成熟了，在北苏，发生过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
杨卫成心脏狂跳不止，莫名心虚，嘴角扯了扯，腮帮子抖得厉害。
柳若凡更笃定了，放开手，在餐布上擦了擦：“一定发生过什么。”
“啊，咳，烤鸭趁热吃，快吃吧！”杨卫成忙招呼小杜吃烤鸭，身上却早已冒出一层毛汗。
这娘们儿，眼光忒毒辣。
她穿着高档职业套装，麻灰色衬的她格外高冷，不怒自威。
杨卫成回头苦笑：“你可算来了，你家小姐姐不让我进门儿，很尽责了。”
杨卫成不得不像猴儿一样跳着躲开扫把，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则嘻嘻哈哈地笑着。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小姐姐，这不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前台道，“我们公司已经不招聘了，刚才不是跟你说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五月天，脸还皴？拜托你，多搓点雪花膏好吗？她心里吐槽道。
杨卫成道：“我回……”
“卫成？你回来了？”柳若凡不知什么时候上楼来，身后跟着司机，手里拎着小包，看到杨卫成满脸惊喜。
不，这只是一个小高峰，往后还有大的，更大的。
他端着杯子，溜溜达达往办公室走，虽然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隔间，墙都是三合板打的。
杨卫成被华丽地无视了，好在对这些他有着完全的心理准备。
“我可不是来应聘的。”杨卫成道。
“那你在这里干嘛呀？”前台重新审视杨卫成，越看越觉得土了吧唧的，两个腮帮子还皴了。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啊，不要进来，刚打扫的卫生！”前台小妹见他硬往里冲，顿时不悦。
她从工位上冲出来，拿起门后的扫把，使劲朝杨卫成脚下扫来扫去。
什么大公司、小公司，全他妈去玩儿蛋，拿到多少钱，那才是硬道理。
所以现在他格外享受自己这个经理的身份，每天端着茶杯，训示手下，他觉得自己已经迎来人生的巅峰。
也不知大老师这会儿在哪撒尿和泥巴玩呢？
他满头大汗，手里是拎着大包小包，都是从北苏带回来的小零嘴、小玩意儿。
由于路途遥远，这些东西都只能用麻袋装着，在这帮第一代都市白领眼里，他就像个拾荒者。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对，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
王以林被柳若凡从原先的公司，调到现在的小公司，一开始，他心里是极其不爽的。
别看从一开始的小业务员，变成现在几乎是总管整个公司的经理，但这特么就是个空壳公司好么？
直到前两天，头一回发工资，看着自己的信封和工资条，王以林才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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