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南岛开始，杨卫成就习惯了沙滩裤大背心，趿拉板儿，爽意自在。
“当然了，得换一西装，走吧，带你们去个地方。”
半小时后，中海大圣商场门口。
灰色的建筑，造型比不上几十年后那么漂亮，但是质感却要厚重踏实很多，而且细节处，也能见设计师的工地。
一条横幅，挂在商场匾额下——让老百姓穿的干净一些、整齐一些、漂亮一些。
穿越回来之后，杨卫成的确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感觉就像穿越到黑白电影的年代，满大街都是灰、黄，中山装、军便装、人民装，色彩上很单调，款式老旧。
看到这条幅，杨卫成暗暗感慨：“春风，彻底吹起来啦！”
前方一条长龙，杨卫成很诧异：“他们在干嘛？抢烧饼吗？”
“去去去，就那点出息？他们在排队买西装……”柳若凡道，“普普通通一件西装上百块……”
“这么贵？”李东咋舌。
“对你来说贵么？”柳若凡笑，“走吧。”
她带着两人走商场侧门，直接来到经理办公室。
柳若凡似乎和谁都很熟悉，跟经理客套几句，攀谈起来。
“美女就是不一样，走到哪都吃得开。”李东感慨。
杨卫成和李东站在门口，也没事儿可做，便溜达着去展销大厅，那里简直是人山人海。
“别急别急，拿票来，只要你有票，我就有衣服。”
售货员高声喊着。
但这种安抚并不起作用，大家还是你推我挤。不小心你踩我一脚，我就推你一把。
几分钟功夫，杨卫成就目睹几起摩擦。
“哎～”杨卫成咂舌，“物资紧俏啊。”
“那是，不光咱们国家紧俏，听说周边几个国家也是。”李东随口道。
杨卫成眼睛一亮：“是吗？在哪听到的？”
“就前几天，我在交易所蹲着，跟一大叔聊天的时候听到的。嘿，那大叔出过国，听他说起大洋马，臊的慌。”李东脸红的就跟猴子屁股似的。
杨卫成暗笑，这年头的人，还是单纯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卫成眼睛眨巴眨巴，陷入深思。
不知怎么，两人竟然被裹进人龙里，而且排着排着居然轮到他们。
背后有人在骂：“真不要脸，加塞儿！”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被动加塞儿也不是我的错啊！
他拉着李东准备离开，可柜台里的售货员一开口，却把他给气到。
“你们两个买西装？”
单看汉字儿，每一个都很普通，连在一起也很普通。但配上售货员的口气、眼神，就让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心生怒意。
“哎？！你什么意思，我们买怎么了？”李东反问。
杨卫成都懒得开口，只是懒洋洋地打量那售货员。
小时候他曾经听妈妈说起过，这年头，能在国营商场做售货员，那可是一件非常威风的事。
工资高、福利好，关键是购买物资方便。
那时候的人，不兴考公，扎堆想做售货员，尤其是一些女孩子。
而她们一旦当上售货员，挑对象的眼眶子就格外高。
眼前这位三十来岁的大姐，显然就是这种人。
她眼睛一蔑，冷笑：“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问你，有票吗？”
“没有。”李东摇头。
“有钱吗？”
“那倒是有。”
“切！”售货员道，“你连票都没有，说有钱，谁信啊？哦对了，五分钱也是钱，麻烦您呐，去门口和泥巴玩吧！”
没办法，杨卫成和李东看起来都太年轻了。
这时候一件普通的西装都要一两百元，是普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年轻人想买，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东气的脸色涨红，要跟她理论，背后已经一片沸腾，大家都在埋怨他俩。
杨卫成拉开李东，走上前对售货员笑了笑。
“门口有泥巴吗？”
售货员撇嘴：“你去看看不就是道了？”
“你们商场门口有没有泥巴你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我俩有没有钱？”杨卫成眉头一挑，将大哥大放在柜台上。
一部大哥大，直接吸引附近所有人的目光，埋怨声瞬间减弱。那售货员，则是愣了一下，脸涨红，嘟哝着，明显心虚。
西装票好找，大哥大真心买不起，不吃不喝工作十年也买不起。
杨卫成笑眯眯地收起大哥大，拉着李东走出队伍：“你们继续，打搅了打搅了。”
一出来，他俩就碰到柳若凡。
柳若凡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个嚣张的小子，手里则拎着两套新西装。
看牌子，还是高档货。
“快去换上吧，我们得赶紧出发了。”柳若凡催促，“哦对了，王密来了，他可是想念你的很呢。”
“是吗？”杨卫成也很高兴。
在南岛期间，王密给他留下深刻印象。那人聪明，做事有底线。最关键是，对他好。
虽然到现在为止，杨卫成也还不明白，那位王总，到底是看上自己哪点。
两人找了个地方换好衣服，走出来之后，柳若凡眼睛一亮，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扫着。
真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啊，稍微捣饬捣饬，就精神帅气。尤其是杨卫成，那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让柳若凡想起灯下的黑宝石。
“不错，走吧！”柳若凡打个响指，转身就走。
车门已经打开，她三个俨然是一道靓丽风景线，从展销大厅穿过时，直接吸引所有人的注目。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杨卫成发现，中海在悄然间，已经变成繁华都市，有着和别处截然不同的市容。
举办酒会的地方，是一栋私人别墅，这栋别墅位于城市中心，闹中取静，而且非常有格调，建筑历史百余年。
杨卫成很震撼，原来即便是在这个年代，也是卧虎藏龙。
他更加暗暗地提醒自己，要努力，不然就会被时代的车轮碾压，被浪潮吞没。
上一世已经是被吞的那一批，这一世，他立志要做吞人的浪潮。
“换衣服？”两人低头看看自己全身，再抬头茫然地看着柳若凡。
“我这身有什么不妥么？”
“有个酒会，你们跟我一起去吧？”柳若凡目光在李东、杨卫成身上流连着。
李东挺激动，不由昂起头挺起胸。现在跟杨卫成混，他有种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感觉。
杨卫成也很感动，能捎带上自己的兄弟，还不用他开口求，就冲这点，柳若凡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啊？年夜饭，这不才过完年么……”李东有点失望。
杨卫成一脑门黑线：“不至于，不过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去啊？”
“当然是现在……但是你们两个……”柳若凡上下打量他两人，“得去换一身衣服。”
“嘿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杨卫成笑嘻嘻道。
他忽然想起，上回本是想买点水果来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可遭那可爱的小偷踩烂了。
之后就忙着抢地皮、建房子，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好啊，啥时候？现在吗？”他道。
“不不不，吃年夜饭。”柳若凡道。
“你还知道道谢？”白眼来的更汹涌，“说起吃饭，你跟我一起吧。”
“一起？”杨卫成一愣，“去哪？”
至少李东是这么想的，他臊的慌。
好在杨卫成脸皮弹性较大，该薄时薄，该厚时不比城墙根差多少。
一条落地的红色长裙，将她的御姐范儿完美无瑕的衬托出来。那拗窈的线条，不知黏住多少男人的目光。
“姐姐？哟，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弟弟呀？”柳若凡直接赏他几只大白眼，酸溜溜地说。
“嘿嘿！”杨卫成讪笑，“我正想去请你吃个饭，顺便道谢呢。你这是去哪啊？”
悔不当初啊！
而且，今天的柳若凡看起来真心养眼。
当时大堂人可不老少，柳若凡故意把声音拿捏得软甜可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大家纷纷向他们看去，想知道是哪个幸运儿遭美女骂。
不过就算是被美女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脸也没地方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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