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爱财吗？这些钱，对你来说很重要？”
柴旭将牌子收进了衣服兜里，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
“我答应帮你，但是也就这一次，这个世界上没人不爱财。”
他并没有将舅舅的情况和常子明说，他舅舅的情况，如果没出现那一出事儿的话，勉强还能过得去，但现在...
他的舅舅患上了一种古怪的血液病，为了治疗，几近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为了让女儿能上到大学，他已经悄悄地开始采取保守治疗了，这些只有柴旭知道，他的舅舅拜托他，一定不要告诉妹妹，他答应了。
但也在内心深处下定决心，一定要替自己的舅舅分担生活的困难，此时此刻，若是这件事真的能让他赚到那么多的钱，那他舅舅家里的情况一定可以得到救赎。
所以，这是第一次和常子明做交易，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在柴旭的心里，常子明并不像是什么故事里的神仙，反而像是寓言里将人引入歧途最终自我毁灭的恶魔。
若是常子明此时能听得到柴旭的内心想法，一定会一边拍桌一边气的大骂这小兔崽子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似乎是猜到了柴旭有难言之隐，常子明也没说什么，该交代的，大致都交代过了，他也没对柴旭说的那句“也就这一次”说什么。
因为他明白，这件事只要去做了，就没有什么最后一次，因为这就像是一滩烂泥，陷进去了只有逐渐沉沦的份儿，想跳出去？
难咯。
等柴旭离开，常子明才解了傅灵雪身上的咒印，少女又可以开口说话了，第一句便是责问。
“你这样很不负责人，你几乎每句话都在骗他。”
常子明嘿嘿一笑，坐回到了柜台前，看着那端碗的少女乐呵呵地说道。
“丫头，说话得凭良心，我骗他啥了，你说说，是不是这养魂瓷里的魂跑出去作祟，害死了那么多人？”
灵雪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我又问你，我是不是被困在这C市里，手没法儿伸到外面儿去？”
少女又点了点头，但是又突然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你从这里开始就没说实话了，你虽然没法去管这些魂，但明明是有人可以代替的，你为何要让一个普通的人类去冒险，就算有压魂牌，也不一定就能在与这些阴物打交道的时候全身而退。”
常子明摊开手，有些莫名地看着少女问道。
“你给我说说，还有谁可以去？”
“就不能等他们回来再说吗？”
常子明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几个瓜货，在外面遇到了点儿麻烦，刚给我打了电话，他们在外地，各自都捅了马蜂窝，短期内是回不来了，不过我也不担心他们几个，没点儿本事怎么为我常子明卖命，倒是你，没用的紧，走出这C市连命都活不下去，唉，不然我也不至于找他啊。”
少女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那为何一定要是他？就因为他天生能看到那些东西？不对...这一点的确很奇怪啊， 从来没见过天生就能看到魂的普通人类，而且恰巧还遇到了你，阿常，这真是太巧了。”
常子明淡然一笑，看了看那货架之上露出来的另一块牌子的一角，突然脸上闪过了一丝惆怅，他长叹一口气，声音里似乎隐隐有了一些忧伤。
“这世上，哪儿来的什么巧合...诶，老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叫我常老板，我是你老板，再不济，你也要叫我一声师傅，老常是你叫的？？”
少女低头吃饭，默默不语。
而那货架之上的那块儿印着“风”字的菱形魂牌则是积满了灰尘，一动不动，静静躺在货架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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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的柴旭眉头紧皱，看着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的房间和摆在桌上香喷喷的饭菜，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于是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那站在桌边的一大一小两位身影。
其中一袭白衣，身材俏丽的长发少女微微一笑，在发现柴旭脸色不对劲之后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立刻又低下了头。
而另一名相貌和小姑娘类似，但这内心不知道已经多大的小姑娘小蝶则是乐呵呵地笑着。
“...我不是让你们别呆在我这里吗？”
柴旭小心翼翼地绕过她们二位，将外套挂好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门边，他要时刻保持最佳的逃跑状态。
“...奴家的寄魂镜昨天晚上已经被常家的大人打碎，原本就要魂飞魄散，但常家主人替我暂时补了魂器，这房子...就是我的临时寄魂之所，若是走出了这房间，且不说我会不会魂飞魄散，那之前胁迫我来害公子的贼人会立刻碾碎我的魂魄...公子开恩，奴家必定不会碍眼，还求公子允许我暂时呆在这屋中。”
小蝶则是有些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你和我有约定，哥哥，你在帮我完成心愿之前，我都不会离开，况且...我昨晚还算是救了你吧...若不是我告诉你给古币复原的功法，你根本坚持不到常家姐姐来这里救你。”
柴旭叹了口气，这二人说得似乎都有情，也有理，一个可怜无处可去，另一个自己欠她人情，想到小蝶最后拼命不顾自己也要拖住这白衣女鬼，内心就起了一些怜悯。
但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天晚上，傅灵雪第一次给与自己古币之时，还给了自己一块儿阴邪无比的佛牌...似乎还说，这牌子，可以让小女孩儿的魂魄彻底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究其缘由，是因为这小女孩儿，似乎在达成心愿的时候，会暗害自己...
想到这里，柴旭突然咽了一口唾沫。
看着眼前的两只魂，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手揣进了衣兜内，握紧了那一块儿象征着为常家办事的压魂牌，心里默默下了决定。
“我看起来像骗子吗？我昨天救了你的命难道是假的？笑话，只要你我能达成长期合作关系，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放心，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额，不过...”
常子明的眼神突然又凝重了起来，他看着柴旭，似乎是要确认什么。
“不好意思啊，太久没有新人加入了，我都快忘了这东西放在哪儿了，来，拿着这个。”
柴旭虽然嫌弃到了极点，但还是将其握在了手中，摊开一看，居然是一枚银质的牌子，菱形，看上去十分小巧，牌子的正中用小篆刻着一个“元”字。
“这是...？”
她有些生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电磁炉放在柜台上，继续吃了起来，这少女仿佛永远也吃不饱一般，但是她那身材又是如此娇柔纤细，看上去风都能将其折断一般，说好的能量守恒定律在她的身上似乎屁都算不上。
“...我说，老板，你真的会给我钱吗？你不会是个骗子吧？”
常子明白了他一样，没好气地说道。
想到常子明昨天还在饭桌上和自己提起如厕之类的话题，傅灵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常子明却当做没看到，他继续解释。
“这算是我给你的一份见面礼，嗨，你看我这脑子，我都忘了说了，你替我办事儿，不要和别人伸张，相信你也听到了你那些个同事，还有外面那些街坊邻居，似乎是对我这小店有所误解，其实啊，没有比我更关心他们的人了，可惜这人啊，就喜欢看一些片面的东西，如何，柴警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代理人？”
柴旭挠了挠头，努力整理了一下思路，他感觉自己被带进了某种坑里，但就像常子明所说的那样，这世界上很多事，都不是一个巧合，再说，常子明可是许诺过给予自己莫大的好处。
“这牌子也叫‘压魂牌’，不值钱，算是你替我办事的一个证明，唉，虽说不值钱，但你可别小看他，这寻常的山野荒魂要是看到了这牌子，怎么着也得吓得跪地求饶，我琢磨着，这几只荒魂的品阶也不高，你拿着这牌子去威吓一番，然后将之收入其中，再带回来给我，就行了。”
柴旭又自顾自地将这块儿牌子上残留的灰尘擦了擦，此时，傅灵雪的眼神却是露出了一丝不解，但她还没说话，就见背对着她的常子明手指朝后勾了勾，顿时，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常子明几乎是踩在了货架的第二层上，才终于拿到了位于第四层顶部的某样物件儿，他将其取下，吹了吹，顿时更是尘土飞扬，看的柴旭都有些不忍直视。
最终，他微笑着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柴旭。
常子明露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
“啧啧啧，还文化人，大学生，能不能别在饭桌上提厕所，谁还吃得下，不过你放心，这项链，随你怎么折腾。”
“我要是遇到了那些东西，我能做什么，我还能亮出警员证让它们乖乖跟我走一趟？”
听到柴旭有意，常子明立刻起身，在四周的货架之上翻找起来，弄的是灰尘满天飞，傅灵雪直接将电磁炉给搬了起来，躲在了柜台后方，同时不满地说道。
“你就不会提前准备好？”
一想到还远在京城的舅舅和表妹，柴旭就打心底里觉得愧疚，虽然当警察本来就就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也不至于如此高开低走吧。
一想到事业和生活的双重打击，柴旭便开始认真地考虑起了常子明的话。
感受了一番胸口的项链，却是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突遭撕裂的感觉，体内原本的那股奇怪的力量也荡然无存，就好似从来都没存在于这天地之间一般，让柴旭甚至感觉，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突然想起一件事，柴旭脱口而出问道。
“我说，这项链有啥忌讳不？能带进厕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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