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一直寸步不离跟在阿牛身边，害怕他们把自己扔下。
自从得知阿牛这支乞讨队伍是向皇城祖峦城前进时，小鱼便只是紧紧跟着，动作小心谨慎，吃的不多，话也很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量不去麻烦任何人。
从她偶尔沙哑的话中，阿牛猜到，她可能是被烟熏坏了嗓子，所以不爱说话。
可是来到祖峦城后，小鱼竟然径直离开了。
阿牛嘟着嘴巴，一脸不开心，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哼，小没良心的。”
没多久，秦府门口就站了一个浑身脏污的乞丐。
当护院开门之后，看到眼前敲门的人，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容，身上有难闻的气味，于是护院只是捂着鼻子想要驱赶。
乞丐沙哑着喉咙喊道，“我要见秦将军，我要见秦将军！”
这嗓音破碎，低沉难听，只是从口气之中，能听出来其中的迫切和急不可耐。
“去去去，秦将军是谁都能见的吗？哪儿来的乞丐，再不走我动手了啊！”
乞丐急了，就准备冲到府里去。
护院哪里会放这乞丐过去，一把拦下，将乞丐推倒在地。
乞丐刚想再说什么，就突然听见一旁传来了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声音。
“老李，住手。这位小兄弟想要什么，给他便是，全当是为小萌积些阴德了。”
说话的正是何墨，她刚从祭拜秦二小姐的衣冠冢回来，便看到了门口这一幕。
哪知那个倒地的乞丐突然爬起来，冲到了何墨身边。
护院刚拦在何墨身前，准备动手的时候，就听到了令人诧异的呼喊。
“嫂嫂！”
何墨满脸惊愕，她抬手推开了前面的护院，难以置信地小跑到了乞丐身边。
看着对方毁了一半的容颜，听见那一点不相似的声音，何墨还是认出了她。
何墨瞬间红了眼眶，她带着哭腔喊道，“小萌！”
.....
当天下午，当朝将军秦书烨，紧急上奏，请求面见皇上。
据说他进宫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瘸着腿、毁了容的人。
皇上召见了秦书烨和他身边的人，御书房内传出了拍桌的声音，以及天子震怒的骂声。
宫中内侍宫女们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究竟是何事。
那个跪在堂下，半边脸被烧毁，形容枯槁，声带受损发出难听声音的人，竟然是秦书烨的妹妹。
她是此次陇上城战役中唯一幸存的巾帼军。
虞牧淮带着复仇的火焰而来，带着要将仇人烧成灰烬的气势而来。
她在皇上面前控告安北军李诚部队三大罪状。
第一，不守信用，答应了蒙歌那的投降。却又临时反悔，使得远昌国再无诚信可言，离间远昌国和北方小国的关系，这将会让远昌国在外交上孤立无援。
战争的目的是“以战止战”，可他这样的行为，只会使得远昌国陷入无休止的战争之中。
第二，肆意屠城，滥杀无辜百姓。侵吞劫掠的财物，大部分进入自己的腰包，只上缴了一小部分。
第三，为了利益，将所有巾帼军灭口。屠刀挥向同僚，灭绝人性，按理当诛！
“胡说八道！你、你莫要信口雌黄！”李诚站在严北强身后，立刻大声呵斥，否认一切罪行。
虞牧淮冷哼一声，呈上了自己一路贴身携带的一纸文书。
那是她逃命之时，躲入城主府，所找到的投降书副本。
虽然上面沾了不少灰尘和脏污，但是白字黑字用远昌国文字写得很清楚，还盖有蒙歌那军队和城主的两个印章。
面对这样的证据，李诚依然拒不承认。
“谁知道你是哪里偷来的印章？休想用这个东西污蔑我！”
在李诚看来，虞牧淮虽然是秦将军的妹妹，但毕竟只是孤身一人。只要他死不松口，对方一定拿自己没办法。
“小鱼，你半边脸怎么烧成了这样？是遇到火灾了吗？”
小鱼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没有多说话，只是双手环抱胸前，像是抱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长得足够一些人忘记一些事情，忘记一支部队。却也短得不够思念，不够忘却一些人的存在。
祖峦城来了一伙乞丐，他们有十来个人，是从北方一路乞讨过来，想要在繁华的中心城市祖峦城落脚，在这里讨生活。
进入祖峦城后，其中一人却瘸着脚离开了这支小队。
她只说她叫小yu。
“小鱼？游的那个鱼吗？”
小鱼点点头，没有说话，阿牛就当她默认了。
皇上急得从皇椅上站了起来，立刻宣御医，直接将秦书烨就近抬入了偏殿。
秦书烨是皇上心中，目前的将军中唯一可以替代岳青的人。
岳青，一代战神，为远昌国收复失地，却因劳累过度英年早逝。
“小鱼，你去干什么？”队中的一个小乞丐看着那人的背影问道。
小乞丐名叫阿牛，一个月前在路边捡到了这个人，那时的她伤痕累累昏迷不醒，其他人都没管。只有阿牛不忍心，将她救了起来。
一个月后，天气回暖了稍许，却仍有些春寒料峭。
一个月的时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秦书烨率领的秦家军，在西面苦战胡陆联军数天后，开开心心大胜回朝，得到的竟然是亲生妹妹战死的消息。
秦书烨风尘仆仆赶到朝堂，第一时间上报战胜的消息。当场得知妹妹死讯，本就长途跋涉多日的他，一时急火攻心，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后的秦书烨，在偏殿痛哭出声。他哭得形象全无，哪里还是那个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的将军。
现在他只是一个痛失挚爱亲人的哥哥，只是一个悲怆无助、伤心欲绝的可怜人。
.....
皇上想要实现宏图伟业，一定要英勇良将，所以他很看重秦书烨。
为了安抚秦书烨，皇上叹了一口气，将秦家二小姐封为了安康县主，并且下旨立一个衣冠冢，纪念秦二小姐为远昌国做出的贡献。
回到祖峦城后，皇上大喜，嘉奖了诸位得胜归来的将士。
在陇上城中，李诚口中好大喜功致使全军覆没的岑湘部队，则是唯一一支没有受到奖励的。
这支巾帼军功过相抵，家属们得不到赏银，甚至得不到可以下葬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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