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云忙跪地俯身道：“奴婢不敢！”
宁玉道：“是不敢，还是没有？”
这话问的绿云一顿。
说不记恨么，当初可是若水宫一等掌事宫女，突然被贬至王姬府，连个普通奴婢都不如。
可若说记恨，她当初即便没有出卖王姬，却也瞒报了王姬，王姬没有杀了她，也是王姬仁慈，她有什么资格记恨王姬呢？
许是有些许怨气的，可记恨，远远谈不上。
绿云垂着眼，摇了摇头道：“奴婢不记恨王姬，当初的确是奴婢有错在先，王姬仁善，饶奴婢一命，奴婢感念不尽！”
宁玉道：“那本宫也就不多说废话了，本宫过几日要离开王城，在太子殿下继承大位之前，后宫暂由你打理。”
绿云猛地抬头，“王姬？”
宁玉道：“当然，有一点，本宫要的是绝对忠心。若有作奸犯科，或不听使唤，本宫严惩不贷。”
“本宫的手段，你如今也该清楚了吧？”
绿云一个哆嗦，俯身贴地，“是！奴婢清楚！”
宁玉又看向绿烟，“本宫将后宫大权交到绿云手上，你可有异议？”
绿烟忙摇头，“奴婢没有异议，王姬做的所有决断都是对的，奴婢驽钝，遵从就是。”
“四年不见，你倒是越发会说话了。”
绿烟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只是见的人听的话多了些，下意识的就……”
宁玉也不在意，只道：“你还继续在外面管事吧，若有难决之事，进宫找绿云商量。”又看向绿云，“若有难决之事，不听驯服之人，直接找沐左处理便可。”
两人纷纷俯首贴地道是。
“行了，下去忙吧。”宁玉抬抬手。
两人再拜一礼起身，绿烟后退几步离开，绿云侍立在侧并未离开。
宁玉啜了口茶，道：“本宫会擢升你为一等女官，懿旨已经让承旨官员拟订了，估摸着下午会送到你手上。”
绿云屈身一礼，道：“多谢王姬愿意给奴婢这个机会……”
宁玉道：“你不用谢本宫，眼下本宫能用的、也有这个本事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绿云顿了顿，低眸再次屈身一礼，不再言语，不过宁玉的赏识之恩，是记在了心间。
说话间，午膳也已经备好。
绿云招呼人将午膳摆好，来请宁玉和卢陵春用膳。
午膳后，任命绿云为一等女官的旨意也下来了。
绿若在若水宫接了旨，同时接了的还有女官授印，及女官令牌。
绿若接过旨之后，朝宁玉一拜，才离开若水宫，去行驶自己女官的权力。
议政殿成堆成堆的折子也送来了若水宫。
宁玉整整一个下午，都闷在书房里头处理折子。
四年未曾处理，手也未生。
以前只是看看，即便有建议，也是用小本子记录下来给太子或是颐王。
如今自己批阅，比起以前来，倒还算快。
用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批阅的差不多。
晚上吃完饭，溜达到凤仪宫去上了柱香，在灵堂坐了会儿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沐左在宫门口站着，身姿笔直，扶剑而立。
宁玉步伐加快些许，“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沐左垂眸望着她，语气下意识放轻，道：“没有出事，王姬不要担心，是七王子要见您。”
“七王子？”宁玉从沐左身侧走过，踏进宫门，“他见本宫做什么？”
沐左跟随在宁玉身后，低低禀道：“想必是为了早上的事儿。”
宁玉停住脚步，负手思量片刻，转身看向沐左，道：“让他进来吧。”
沐左抱拳应一声是，转身离开。
卢陵春看了眼沐左，上前道：“他肯定是不想挑王姬塞给他的这个担子。”
宁玉拂开边上的枝叶，边走边道：“你怎知他不愿意。”
卢陵春一想到那天那个怂包男人，便撇了撇嘴，“又怂又胆小，指不定以为您试探他呢。”
宁玉回头看了眼卢陵春，“你很了解老七？”
卢陵春：“……”
这还需要了解吗？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好吧。
进了宫门，就有宫女跟随着，听到这话茬，卢陵春又闭了嘴，正好禀报：“方才绿云姑姑让人来话了，说是七殿下在听到您朝上的意思后，直接晕了过去。”
这次的事儿，七王子受惊不小，前夜回来之后，直接待在自己府邸养着了。
绿云着人去烧了茶端来，给宁玉和卢陵春上了茶。
一盏茶过后，宁玉直言道：“绿云，这些年本宫将你置于王姬府，不管不顾，你可因此事记恨过本宫？”
她踩着小桥，缓缓走过，进了内院。
瑶光殿院庭之中也安置了一个秋千架，比栖凤宫里头的大，也更结实更舒适。
院里的花树修剪的也正适宜。
绿云绿烟上前，一左一右服侍着宁玉坐下。
宁玉坐下看了眼旁边立着的卢陵春，道：“你也坐吧。”
卢陵春“欸”一声，在下首坐下。
白衣黑袍的女子当先而行，金冠束发，白玉簪固定。
发丝随着宁玉走动而飘摇摆动。
方才跪着没察觉。如今在站起来才发现，王姬的头发……竟然白了这么多。
四月底的天儿，花已经开败了，风一吹，花瓣儿簌簌地落。
外间厅子里的座椅也是干净的。
小桥流水，宫殿被水流环绕，河边假山堆砌，山上有小亭。小亭檐角四飞而起，角上挂着金铃，风一吹，金铃叮叮咚咚地响，十分悦耳。
听着那声音，宁玉弯唇笑了。
“行了，都起来吧，回里头再说。”
宁玉当先而行，卢陵春自然跟随左右。绿云等人待宁玉走过，才爬起来，跟随进去。
以前跟随过宁玉的宫女们心里乱糟糟地想着……
前晚歇在议政殿，昨晚歇在凤仪宫，自打进王宫，倒是才进若水宫。
若水宫是一点都没变。
黑白交杂、青丝白发。
是因为太伤心太忧虑，所以白了发吗？
绿烟用袖子擦去眼泪，道：“奴婢怕王姬如今没几个得用的人，便自作主张让占侠士带奴婢一起进来了。”
“王姬放心，奴婢这几年也培养了几个得用的人，外头的事儿不会有差错。”
宁玉点点头，“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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