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干嘛总提我的心上人?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最新网址:www.umixs.info

    恒德帝眉头微松,沈柏又继续道:“顾督监这十鞭让我深深的明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管什么身份的人,都要守规矩,而且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顾兄生出什么歹念。”

    沈柏认错认得很诚恳,其他人都没发现她这话说得有问题,顾恒舟飞快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什么叫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生出歹念?就是没人知道,也不该生出歹念!

    “沈少爷是奉旨进校尉营受训的,怎么会一进去就犯了军规,难道没人告诉你规矩吗?”

    一个清润微哑的声音响起,沈柏立刻偏头,对上一双幽黑深邃的眸,赵彻面色平静的看着沈柏,明明是他问的问题,他眼底却没有半分好奇。

    不过这问题问到沈柏心坎上了,顾不上怀疑其他,沈柏一拍大腿,露出后悔不及的表情:“我那时刚进校尉营,还没来得及熟背军规,那人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我在太学院轻薄了顾督监的事,辱骂于我,小爷长这么大哪儿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啊,撸起袖子就跟他干起来了。”

    沈柏语气恨恨,摇头晃脑很是活灵活现,赵稠忍不住问:“然后呢?谁赢了?”

    “当然是我啊!”沈柏梗着脖子瞪着眼睛说,“我好歹是跟咱们禁卫军统领学的武,若是输了丢的可是我们整个太学院的脸。”

    赵稠点点头,到底还在太学院念书,沈柏若是丢了太学院的脸,那便也是间接丢了他的脸。

    不过转瞬赵稠又反应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柏:“你的武修在天映班数末流,怎么校尉营的人连你都打不过?”

    赵稠这话颇具深意,顾恒舟掀眸看了他一眼。

    沈柏点头,跟着附和:“四殿下说的是,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咱们瀚京校尉营威名在外,怎么连我这个废柴都打不过,若是哪天陛下要对他们委以重任,岂不是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赵稠面露惊骇,讶异道:“这次秋猎就有从校尉营抽调人手随行,难道保护我们安危的就是这群酒囊饭袋?”

    一句话,把整个校尉营的人都否定了,而且隐隐还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顾恒舟握紧手里的酒杯,眉头微拧。

    赵稠话音落下,德妃便低低的惊呼一声,恒德帝面色不大好看,冷声道:“沈小郎,把话说清楚!”

    沈柏一拍脑门,起身走到前面跪下:“怪我一时大意说错话让贵妃娘娘和几位皇子受惊了,后来校尉营出了命案,顾督监和周校尉细查之下才知,副蔚赵定远利用职权之私,擅自征召了很多京郊附近的佃农进校尉营滥竽充数,我进校尉营碰到的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说到这里,沈柏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幸好陛下明察秋毫,已将赵定远革职查办,但我现在想来还觉得很是后怕,若是赵定远这颗老鼠屎一直待在校尉营,只怕整个校尉营的风气都会被他坏了,到时不仅浪费国库的粮饷,还会留下隐患。”

    赵定远是恒德帝专门派到校尉营牵制周德山的,周德山曾是镇国公的部下,恒德帝不放心周德山,就是变相的不放心镇国公,所以顾恒舟不能主动开口说这些事。

    沈柏作为外人是可以说的,但这个时机要把握得很好,恒德帝召她和顾恒舟进宫那日,沈柏若是趁机说赵定远不好,恒德帝只会觉得沈柏倾心顾恒舟,说这些话都是顾恒舟授意的,反倒对国公府越发防范。

    今日这么多人在,赵稠先有意戏耍沈柏,绝不可能跟沈柏私下有什么交情,由他问出这些,再合适不过,而且离了重兵把守的皇宫来到有许多生禽猛兽的远郊,所有人的性命都仰赖随行的禁卫军和校尉营骑兵的保护,高高在上的帝王才能生出危机感来。

    若是这些禁卫军和骑兵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遇到意外还有谁能来救驾呢?

    恒德帝心头一悸,抿唇认真思索着沈柏和赵稠刚刚的对话。

    气氛低沉得让人感觉有些压抑,赵稠眼睛微眯,眸光像淬了毒的尖钩扎在沈柏身上,这个只有十四岁的探花郎,刚刚似乎利用他做了伐子。

    想着校尉营的事,恒德帝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几口就进营帐休息了,趁他走了,沈柏迅速夹了几筷子菜吃,见顾恒舟起身,立刻跟着起身告退。

    走出一段距离,沈柏快走两步跟在顾恒舟身后,小声问:“顾兄,今日扎营累吗?你的营帐在哪儿?我瞧你也没带顾三顾四随行,一会儿我陪你去找水源沐浴吧,我可以帮你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掉。”

    顾恒舟猛地停下,沈柏毫无防备,一头撞到顾恒舟背上向后栽倒,眼看要摔到地上,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捞着撞进硬实的、宽厚的,有着浅淡酒香的胸膛。

    酒香虽浅却很馥郁,是至少窖藏了二十年的国酒梨花白,只有宫里的酒窖才有这么长年份的酒。

    除了之前在校尉营陪周德山喝了一次酒,沈柏又有将近三个月没喝酒了,喉咙干得厉害,沈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顾恒舟抱着她没松手,她的脑袋正好抵着顾恒舟的下巴,视线所及,是顾恒舟微微凸起的喉结和修长的脖颈。

    沈柏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烫起来,这具身体才十四岁,但身体里的灵魂二十五,肖想了这个叫顾恒舟的男人整整十年。

    心脏鼓跳得厉害,那一点点酒气侵入肺腑,却将她整个人都熏得醉醺醺起来。

    沈柏舔了舔唇,很想很想凑过去在顾恒舟脖子上咬一口,然而脑袋刚动了一下,便被顾恒舟宽大的手掌牢牢扣住摁在他胸膛。

    顾恒舟说:“沈柏,你刚刚做得很好!”

    是他从未想过的好。

    顾恒舟喝了酒,本就微哑的嗓子越发低哑,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让沈柏一下子恍惚起来,好像跨越两世的时空,被那个征战沙场的顾恒舟抱在怀里,生出异乎寻常的温柔缱绻。

    胸口发热发酸,沈柏什么邪念都没有了,刚想伸手回抱顾恒舟,整个人却被推开,踉跄着后退几步,刚站稳,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行远、知书,你们在这儿啊。”

    回头,赵彻摇着一把白玉骨扇缓步走来。

    出了宫,他身上没有穿杏黄色的太子服,而是穿了一件月牙色紫金绣麒麟华服,腰间一根巴掌宽的白玉腰带,束出窄腰,在轻柔的月光下,气质清冷,出尘卓绝,也是让人移不开眼的的翩翩少年。

    自他继位以后,沈柏眼看着他身上的棱角被磨得越来越模糊,眼神越来越深幽冷漠,如今再见到他如此意气风发的模样,胸口也忍不住发软。

    上一世她和顾恒舟死后,若是越西敌军大肆入侵,所有的事,都只有他一个人承担了。

    沈柏惯性的朝赵彻跪下,这动作她做了千百遍,已经刻在骨子里,膝盖接触到地面的硬石块以后却猛然惊醒,现在赵彻还只是太子,她无需向他行此大礼。

    但跪都跪了,沈柏也不好表现出异常,只能镇定开口:“沈柏拜见太子殿下!”

    顾恒舟扫了沈柏一眼,拱手朝赵彻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彻颔首回应:“本宫只是觉得沈小郎方才在席间说话很有趣,想与沈小郎说几句话,怎么吓成这样?”

    说着话,赵彻伸手抓住沈柏的胳膊,微微用力将她扶起来。

    夏天的衣服轻薄,赵彻掌心一片灼热,隔着薄薄的衣衫,沈柏感受到微烫的暖意,有点不自在,还是下意识的拍马屁:“太子殿下少年英姿,如烈日夺目,沈柏不敢直视,不由自主想拜倒在殿下脚下。”

    赵彻被夸得笑出声,用玉扇敲了下沈柏的脑袋:“我不是父皇,不必说这样的话故意讨好我。”

    沈柏规规矩矩的答应:“是。”

    赵彻脸上笑意未减,扭头看向顾恒舟:“校尉营的人晚上还要值夜,行远可要先去忙?”

    赵彻来时就只说了想找沈柏说说话,这会儿又问顾恒舟要不要先去忙,明摆着是要赶人,顾恒舟看了沈柏一眼,拱手道:“谢殿下体谅,微臣确实还有事要忙,先行一步。”

    顾恒舟说完转身离开,沈柏偏头,目光一路追着他的影子离开。

    赵彻收回目光安静看着沈柏,见她一直鹌鹑一样低着头,温声问:“沈小郎一直低着头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说不许小爷抬头看你,怕有损龙颜!

    沈柏在心底冷哼,从善如流的拍马屁:“殿下英姿太耀眼……”

    话没说完,赵彻的声音微肃:“不许拍马屁,抬头看着本宫!”

    这可是昭陵未来的君主,他的话,得听!

    沈柏抬头看着赵彻,这人拿着玉扇拢着一身浅白如纱的月光站在她面前,面容俊美平和,如平易近人的邻家大哥。

    对视了一会儿,赵彻唇角微扬,调侃:“本宫的英姿可有闪瞎沈小郎的眼?”

    沈柏揉揉眼睛,煞有其事的点头:“我就是感觉眼睛有点疼,殿下英姿果然不同凡响。”

    果然是三句不离拍马屁,赵彻用玉扇敲了敲手,沈柏太了解他了,一见他这样立刻认怂:“我不拍马屁了,太子殿下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沈柏识趣得很,赵彻挑了下眉,上下打量了沈柏一顿,淡淡道:“每年秋猎都一个样没什么特别的,我听父皇说沈小郎对吃喝很有研究,这几日想让沈小郎随侍左右,沈小郎可愿意?”

    沈柏眼睛一亮,期盼的看着赵彻:“殿下说的随侍,是指狩猎的时候,我也可以跟着殿下进围场吗?”

    赵彻反问:“你想进去?”

    沈柏点头如捣蒜,把之前给顾恒舟说的话又给赵彻学了一遍:“我不争名次,可以在后面帮殿下捡猎物,帮点小忙。”

    她一脸谄媚,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眸底映着天上的圆月,叫人生不出分毫厌恶,赵彻唇角微勾,点头:“可以。”

    沈柏咧嘴笑起,朗声道:“谢殿下恩准!”

    被赵彻点名随侍左右,沈柏是一路哼着曲儿回营帐的,一掀帘,看见沈孺修坐在屋里,沈柏脸上的笑意微敛:“爹,你怎么在这儿?”

    沈孺修抬眼觑着沈柏:“顾家那小子早就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沈柏走到床边,见桌上放着几个黄澄澄的橘子,剥了一个丢进嘴里,满不在乎的回答:“太子殿下找我说了几句话,怎么了?”

    沈孺修眉头紧皱:“你在太学院招惹太子殿下了?”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合着在他老人家心里,她成天就只会惹是生非吗?

    沈柏不爱听这话,吐了籽用橘子皮装着,懒洋洋的开口:“太子殿下怕秋猎无聊,让我这几天随侍左右,我都三个月没去太学院了,能怎么招惹他?”

    沈孺修表情凝重没有半点缓和,沈柏知道他又要唠唠叨叨那些话,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时辰不早了,我还要洗个澡,爹您能先出去吗?”

    沈孺修到嘴边的话被堵回去,他盯着沈柏看了半晌,最终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沈柏叫李杉送来热水沐浴,换了中衣舒舒服服的躺下睡觉。

    一夜无梦,第二天沈柏起了个大早,换了一身靛青色绣翠竹长衫溜溜达达在扎营的地方闲逛,负责后勤的宫人垒了灶架上大锅熬了肉粥给随行的医官、禁卫军分食。

    远远地沈柏便闻到肉香,正要过去,一个小太监走过来,声音尖细的说:“沈少爷,太子殿下请你去帐中一起用早膳。”

    沈柏余光看见顾恒舟和周德山带着一队骑兵过来吃早饭,还是想跟顾恒舟打个招呼,那个太监压低声音说:“沈少爷,太子殿下不喜欢等人,若是沈少爷不想干这个差事,太子殿下还可让别人来做。”

    罢了,这几天不打招呼也不会有什么事,但得罪了太子殿下可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沈柏强按下心底的躁动,调转步子跟那个太监朝赵彻的营帐走去。

    顾恒舟也看到了沈柏,他原以为这小骗子会像平日那样没皮没脸的凑上来打招呼,没想到沈柏什么都没说,直接跟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

    “行远,怎么了?”

    周德山打了一碗肉粥轻声问,顾恒舟回过神来,接过宫人递来的碗摇摇头:“没事。”

    校尉营的骑兵是第一次参加秋猎,周德山也是第一次参与护驾,他身上的压力都很大,更不要提顾恒舟了,周德山叹了口气,抬手拍拍顾恒舟的肩膀:“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若是国公在这里,他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提到镇国公,顾恒舟神色微暖,点点头,赶走脑子里的杂念。

    沈柏跟着宫人去了赵彻的营帐,今天赵彻换了一身海棠色绣金丝锦鲤华服,这一身衣服颜色有些艳,却完全被他压住,不显女气浮夸,只衬得他唇红齿白,俊逸过人。

    沈柏对太子时期的赵彻了解不是很多,记忆中只远远见过几次,今天还是第一回见他穿得这么花哨,不自觉秃噜了一句:“殿下今日穿得可真招摇,只怕在场的女眷都要被殿下迷得神魂颠倒。”

    赵彻面前摆着一碟油亮油亮的小笼包,两碟精致可爱的糕点,旁边还有一小碟解腻的泡菜,两副碗筷面对面放着,闻言朝沈柏看来,露出温和的浅笑:“知书觉得本宫今日招摇了?”

    做了皇帝以后,赵彻笑得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紧皱着眉,愁国库空虚没有收入,愁朝堂黑暗无人可用,愁百姓贫苦水深火热。

    昨晚没有看得很仔细,今天天光大亮,沈柏才发现赵彻笑起来温温和和的透着暖意,其实很好看。

    上一世沈柏在御书房因为政事跟赵彻吵了很多次,赵彻朝沈柏丢过奏折、砸过茶盏,却始终没动沈柏一根手指头,沈柏知道,他比恒德帝好,是个明君,还有点心软。

    仗着上一世的交情,沈柏没等赵彻开口,直接一屁股坐到赵彻面前,认真的看着他说:“殿下,你生得这样好看,应该多笑一笑才好。”

    赵彻微愣,沈柏回到刚刚的话题:“我原本觉得殿下的衣服招摇,殿下这一笑我才发现,是殿下本就生得招摇,想来便是穿着粗布麻衣,也掩不住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胄之气。”

    沈柏嘴是真的甜,赵彻回神,眉眼微弯,拿起碗筷开始用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知书在顾世子面前也如此巧舌如簧么?”

    赵彻突然提起顾恒舟,沈柏惊得手里的包子都掉了,赵彻看也没看,将自己夹的包子放到沈柏碗里:“本宫没有恶意,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你做皇帝的时候可没这么喜欢探听八卦。

    沈柏腹诽,塞了包子到嘴里含含糊糊的回答:“我昨日都说已经知错了,殿下怎么还问这些?”

    赵彻眉梢微挑,眸色幽深的看着沈柏:“知书说知错了,意思是以后打算改掉喜欢顾世子这个毛病吗?”

    沈柏被问得没什么胃口了,放下筷子一脸无奈的叹气:“殿下,情之一字看不见摸不着,若是我能控制得住,在太学院的时候就不会干出那样的荒唐事了,反正世子殿下也不可能喜欢我,也许哪天我自己就把这份喜欢消磨干净了呢。”

    赵彻问:“你怎么这么确定顾世子不可能喜欢你?”

    沈柏翻了个白眼:“因为我是男子啊,世子殿下怎么可能喜欢男子?”

    沈柏的举动其实有些不敬,但赵彻完全没有生气,反而低低的笑出声来。

    沈柏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又碍于太子身份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闷头吃东西。

    用了早膳,宫人吹了号角让所有人集合,赵彻钦点了沈柏随侍左右,沈柏便直接跟在赵彻身边去了。

    按照祖制,秋猎之前要祭山神,既是希望这次秋猎能够平安顺利,也是希望能多猎得一些猎物,毕竟这也是来年能够风调雨顺的吉兆。

    祭祀的流程颇为繁琐,有专门负责祭祀的祭司宣读文书,然后抬上烤乳猪,由恒德帝和三公一起切下猪头,整个秋猎才算正式开始。

    祭祀结束便到了午时,大家又开始用午膳,明日才会进山狩猎,今天下午是参加狩猎的皇子和各世家公子进行的比试。

    御马监每年都会为秋猎特别饲养一批好马,但好马里也分优劣,进山狩猎之前会通过比试获得优先选择坐骑的权利。

    这些世家子弟看马的眼光不一定很准,但能先在比试中获胜,也能有个好彩头。

    比试分为两轮,骑术和箭术。

    此次随行的世家子弟不多,比试花不了多长时间,吃完午饭留了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沈柏被赵彻放回营帐休息。

    沈柏背着手慢悠悠往回走,快到营帐的时候被一个小丫鬟撞到。

    沈柏好歹练过,后退半步便稳住身形,那小丫鬟却跌坐在地,一篮子的银花洒得满地都是。

    “哎呀!”

    丫鬟痛呼一声,柔柔弱弱的倒像是沈柏故意撞了她。

    沈柏蹲下捡起篮子帮她捡花,面上歉然:“是我不小心没有看见妹妹,妹妹没受伤吧?可要请御医来看看?”

    沈柏声音温和,满是诚恳的关切,那丫鬟原本眼眶红红想哭来着,被这么一关怀,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起红晕,羞怯的摇头:“无……无事。”

    沈柏笑意越深:“妹妹如此行色匆匆是为何事,可需要我帮忙?”

    “我……我家小姐被蚊虫咬了,浑身起了红疹,我要拿银花给小姐沐浴。”丫鬟怯生生的说,从沈柏手里拿过花篮,片刻后又偷偷掀眸看沈柏,见沈柏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两颊越发羞红,咬了咬唇说:“我看这位少爷也是身娇体贵,一会儿回去休息记得燃上驱虫的熏香,莫要被咬伤才是。”

    “多谢妹妹提醒。”沈柏道谢,面上浮起心动,“不知妹妹在哪家伺候,我身边正好缺个体己的人,想去府上讨了妹妹红袖添香,妹妹可愿?”

    沈柏语气渐渐放浪,那丫鬟羞得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口,正要回答,一个森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秋猎期间,严禁勾搭、惑乱随行侍女,沈少爷,你想进大理寺吃牢饭?”

    有人来了,丫鬟趁机撞开沈柏逃跑,沈柏回头,果不其然看见顾恒舟冷着脸站在后面,讪讪的摸摸鼻尖:“顾兄,你怎么在这儿?”

    顾恒舟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冷声质问:“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把人骗到你帐中行不轨之事?”

    沈柏觉得自己冤死了,她能对一个丫鬟有什么歹心啊,能让她起歹念的,不就只有眼前这一个冷冰冰木讷讷的人吗?

    这事解释起来过于复杂,饶是沈柏这么巧舌如簧的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跟顾恒舟说,只能没皮没脸的凑到顾恒舟面前说:“顾兄,如果我说刚刚那个丫鬟是故意撞我身上的你信吗?”

    顾恒舟眼皮微抬:“你觉得我是瞎子?”

    顾恒舟火气很大,说完那句话转身就走,沈柏追了两步,顾恒舟头也没回,扔了一个东西砸到沈柏脸上。

    顾恒舟的力道不轻,沈柏脑门被砸得有点疼,哎哟一声捂着脑门停下,低头看见地上有个三指宽的竹筒,竹筒封着红漆,有浅淡的艾草气息,应该是随行太医统一配制的驱虫熏香。

    这么说来,顾恒舟是专程来给她送驱虫熏香的?

    这个猜想让沈柏整颗心都浸到蜜罐里,刚想去找顾恒舟说清楚,早上那个太监又找来,恭恭敬敬拿出两个竹筒给沈柏:“沈少爷,营地蚊虫甚多,太子殿下特意让奴才送些驱蚊的熏香来,沈少爷燃上好好休息吧。”

    想到赵彻早上问的那些问题,沈柏打消了去找顾恒舟的念头,拿了熏香又给了那个太监一些赏钱,直接回到自己营帐。

    除了顾恒舟和赵彻送来的驱蚊熏香,沈柏从自己包裹里又翻出顾恒修送给她的熏香,这熏香她没打算用,刚刚那个丫鬟真的是碰巧提醒她要点熏香驱虫的吗?

    心里有疑虑,沈柏去了沈孺修的营帐,上午祭祀之后,沈孺修被恒德帝传召现在还没回来,沈柏在屋里转了一圈,并没有人放熏香在他营帐。

    沈柏把赵彻让人送来的熏香放到沈孺修床头,回到自己营帐,召来李杉:“你知不知道今天哪家小姐被蚊虫咬了?”

    李杉倒了杯茶水,用指头沾湿在桌上写了一个‘姜’字。

    姜琴瑟?

    顾恒修和姜映楼一起密谋要伺机让沈柏犯错,顾恒修特意送了沈柏熏香,姜琴瑟这么恰好被蚊虫咬了,身边的丫鬟又这么恰好撞到沈柏怀里,提醒沈柏点熏香,一切都过于巧合,很难让沈柏不怀疑他们是不是串通起来想要密谋什么。

    沈柏单手放在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片刻后对李杉说:“下午的比试开始后,你帮我做一件事。”

    午休结束后,所有人陆陆续续聚集到比试场地,有恒德帝在,比试的胜负自然由他裁决。

    沈柏跟赵彻走在一起,路上远远的看见姜琴瑟戴着面纱领着丫鬟王比试场地走,沈柏面上一喜,欢快的跑过去,也不跟姜琴瑟说话,只对那丫鬟道:“妹妹原是姜家的丫鬟,可让我一顿好找。”

    薄纱挡了姜琴瑟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秋瞳,比那日在国公府多了两分神秘美好。

    因为沈柏的忽视和唐突,姜琴瑟秀眉微蹙,低声呵斥:“这位郎君好生无礼,怎可如此对待我的婢女?”

    沈柏咧嘴笑起,讨好道:“姐姐误会了,今日机缘巧合,我见过你身边这位妹妹,她好心提醒让我点上驱虫的熏香,我才得以睡了个好觉,我找她不是想惹是生非,只是想感谢她罢了。”

    说着话,沈柏扯下自己腰上的镂空白玉坠塞进那个丫鬟手里,捧着她的手热切的说:“好妹妹,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等着,待回了城,我定亲自上姜府替你赎身!”

    沈柏说得信誓旦旦,那丫鬟又是惶恐又是娇羞,张了张嘴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姜琴瑟没见过沈柏这么直白大胆的人,气得不行,将丫鬟拉到身后挡住,瞪着沈柏呵斥:“这位郎君休要再胡言乱语,我的婢女可不是你能随便戏耍的人!”

    姜琴瑟说完拉着那丫鬟走了,等她们走远,赵彻才慢吞吞走到沈柏身边,疑惑的问:“你招惹姜小姐做什么?”

    沈柏露齿一笑,懒洋洋道:“我说我看上她的婢女了,殿下信么?”

    赵彻偏头,远远看了姜琴瑟和那婢女的背影一会儿,淡淡开口:“本宫以为,她二人皆不及顾世子风姿。”

    沈柏:“……”

    你丫好端端总提小爷喜欢的人做什么?

    不知该回什么好,沈柏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

    她和赵彻到的时候不算早,其他人基本都到了,第一轮比骑术,御马监的人把马都拉了出来让大家自由选择。

    这一轮比试只决定下一轮的比试顺序,对最终结果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让大家先热热身,再观察一下这批马的情况而已。

    不过说是自由选择,几位皇子没选,其他人当然不敢先下手,所以赵彻和沈柏一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赵彻身上。

    沈柏站在赵彻身边,笑得特别狗腿谄媚:“殿下,选马我略懂皮毛,要不这一轮我去帮你选一匹马?”

    赵彻看上去胜负欲不是很强,见沈柏跃跃欲试,抬了抬下巴:“去吧。”

    沈柏立刻颠颠的跑过去选马,她倒不是吹牛,她选马不光看马的毛色光不光亮,还看马掌上的马钉钉得牢不牢固,除此之外还要看马的牙口好不好。

    沈柏挑得很仔细,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看她最后会挑出一匹什么样的马来。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沈柏半点压力都没有,看了十来匹马以后,在一匹毛色油亮、四肢健壮的黑棕马面前。

    这马很高大,比沈柏还高了半个头,马眼睛明亮如琥珀,映出沈柏噙着满意笑容的脸。

    沈柏回头在人群里搜寻赵彻,一个轻慢的声音响起:“这匹马,本皇子要了!”

    赵稠大摇大摆的走到沈柏面前,微微倾身凑近沈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唇角勾起邪笑:“怎么,不服?”

    沈柏退后两步,将这匹马让给赵稠:“太子殿下重情重义,四殿下既然开了口,断然没有不给的道理。”

    沈柏直接替赵彻做了主,赵稠扭头看向赵彻,赵彻站在远处,面上波澜不惊,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赵稠把那匹马牵走,沈柏继续帮赵彻选马,走到一匹枣红色马前面的时候,一束灼热的目光黏到她身上,狐疑的偏头,正好对上顾恒舟冷寒如冰的眸。

    沈柏心里打了个突,莫不是顾兄也看上了这匹马?可是以顾兄的实力,下一轮不管怎样都会夺得头筹的,这一轮他应该不会很计较骑哪匹马吧?

    沈柏犹豫,有点拿不定主意,赵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这匹马的脑袋,温笑着说:“就这匹吧,本宫觉得它挺好的。”

    沈柏就等着恒德帝问这个,立刻皱眉,苦着脸说:“陛下不知,我一进校尉营就犯了军规,被顾督监抽了十鞭,我原以为顾督监会看在同窗之谊的份上手下留情,没想到顾督监铁面无私,鞭鞭到肉,差点抽得我魂魄离体,当场离世。”

    沈柏五官都挤在一起,语气又委屈又有点诉苦的意味,却不让人觉得她在告顾恒舟的黑状,反而让人忍不住有些想笑。

    赵稠刻意加重了咬这个字的发音,太学院只有那么大,京中都有不少人知道沈柏强吻顾恒舟的事,赵稠还在太学院念书,如何能不知?

    这话一出,满座安静,所有人看向沈柏的目光都变了意味。

    沈柏掀眸看了顾恒舟一眼,他换了一身玄色华服,领口和衣摆上有大片暗金流火暗纹,天已经黑了,宫人在中间地上烧了一大堆篝火,暗纹在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细碎的流光,如同漫天星辰在他身上流转。

    沈柏告饶,捎带着夸了顾恒舟一番。

    陛下罚也罚了,顾兄也没有跟我计较了,四殿下你还在这儿嚼什么舌根?

    赵稠平日在太学院自有拍马屁的追随者,不屑跟沈柏玩,却也听说了不少沈柏捅娄子的事迹,半点不相信沈柏会羞愤欲死,还想在说两句,恒德帝沉沉开口:“你去校尉营都受了什么训,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四皇子赵稠的母妃是德妃李悦兮,李悦兮是当今丞相李德仁的嫡女,入宫便是贵人,生下赵稠以后更是一跃成为四妃之首,当年先皇后病故,所有人都以为恒德帝会让德妃晋升为皇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后位却一直悬空。

    率先说话的人就是四皇子赵稠,德妃虽未封后,这些年却实打实的是后宫之主,外公又是当朝丞相,赵稠的身上有着皇室子嗣最明显的贵气和高傲。

    毕竟除了太子之位,这世上没什么他不能要的。

    他眉眼低垂,看着面前的白玉酒杯,面容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之后,有些不太清晰,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在太学院是沈柏一时莽撞昏了头才犯下的糊涂事,陛下罚我去瀚京校尉营受训两月,我已知错,好在世子殿下心胸宽广,没有与我一般计较,还请四殿下以后不要再提起此事,不然我怕是要羞愤欲死。”

    赵稠分明是成心找沈柏乐子,德妃轻飘飘一句开玩笑就盖过去了。

    赵稠满不在意,扬声道:“母妃,你别被他的长相欺瞒了,他胆子可一点都不小,当着太学院那么多夫子的面,都敢咬镇国公世子呢!”

    二皇子赵贤的母妃原是贵人,母凭子贵,封了淑妃,淑妃是个安分的人,这么多年在宫里也没生出过什么事端,赵贤被她教养得彬彬有礼,温润端方,这次秋猎,淑妃便是随行的妃子之一。

    三皇子赵礼的生母原是个答应,后来封了贵嫔,娘家朝中无人,性情又不讨恒德帝喜欢,这么多年再没往上晋升,四个皇子中,赵礼明显要弱势一些,他自己也知道以后多半只能做个闲散王爷,性子便很是淡泊无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沈柏身上,沈柏盘腿坐好,理了衣摆盖住膝盖,装作没有听出赵稠话里的恶意,勾唇回答:“若要论逗趣,追鹤楼的说书先生嘴更巧,天桥杂耍的江湖艺人花样更多,我不过是嘴贫了一些,实在不敢在陛下、娘娘和诸位皇子面前耍宝。”

    说书先生和杂耍艺人都是做的让人瞧不起的低贱门生,沈柏好歹是当朝太傅独子,怎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沈柏没有一句不满委屈,反而还很自谦,但这句话一说出来,坐在上首的德妃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柔声开口:“鸿运,你长沈少爷三岁,稳重一点,别开这种玩笑,吓到沈少爷了。”

    赵稠今年十七,比沈柏长三岁,却没承袭德妃的容貌,生了一双吊梢眼,弯眸笑起的时候,总让人觉得轻蔑,高高在上的让人不大舒服。

    这会儿赵稠盘腿坐在矮墩上,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一错不错的看着沈柏,等着看沈柏应答,又像是等着看沈柏的笑话。

    恒德帝膝下有四位皇子。

    太子赵彻,是先皇后卫凌悠之子,位出正统,乃正正经经的皇长子,虽然先皇后在他十岁时病故,但先皇后死后不久,恒德帝就颁旨昭告天下,册立赵彻为皇太子。

    赵彻今年十九岁,容貌承袭了先皇后,是四个皇子中生得最俊美的,面若白玉,浓眉如锋,朱唇丰润,一双眼眸更是黑亮过人,从去年开始,恒德帝就让赵彻入朝辅政,他身上多了股子冷沉威严的帝王之气。

阅读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



随机推荐:打脸是门技术活炼明大秦之万代帝王都市之最强仙道重生之追爱少女火影之超级副本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推荐本书加入书签报告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