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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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真是假,此等人物,此等风采,此等气魄,当真是让人折服!”

    “天命如此,便逆天命,大势如此,便斩大势,啧啧啧,当真是豪气冲天,霸气十足,此生若能做到似此等人物的十之一二,也算是无愧一生了。”

    心头总是反复想起那万剑生的言语,气势。

    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其风采气度,的确是非同凡响,气壮山河。

    每念及此,方远便会不由地心向往之,心头不自主的涌起一股豪情于心头。

    “是啊!武者就该如此,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怎会一帆风顺!些许挫折,就心灰意冷,又如何有所成就!”

    “我一次不能修行,两次不能修行,但是尝试千次,万次,说不定就是下一次,便能够修行成功!轻言放弃,又何成大事!”

    方远脑海中思绪纷飞,念头疾转,根本没有一星半点入睡的意思。

    转眼间,他便下定决心,从床上翻身坐起,眼神中坚毅的神采掠过,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定了起来。

    “天将降大任如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此刻反正也是无事可做!不如尝试修炼,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刻苦修行,绝不懈怠!”

    主意已定,他立刻盘膝坐好,依照吐纳导引术的基本姿势,双手合于胸前,一上一下,双指并拢而出,双目微阖,句句心法口诀,于心头掠过。

    “凝神静气,宁心止水,物我两忘,方能明气导元,引气入体,散于百骸,归于经脉,复冲气海,集于丹田………………”

    一字一句,往日里几乎是烂熟于胸的口诀,却在此时此刻,让方远头一次,生出几分不一样的感悟。

    几乎是瞬息之间,方远的心神便是前所未有的集中起来。

    往日里,一旦开始吐纳导引便躁动不已的心灵,此刻却是出奇的平静,淡然。

    没有心烦意乱!

    没有胸闷暴躁!

    有的只是宁静致远,心灵祥和的舒适之感,犹如那荒漠当中,行走已久的旅人,寻找到那生命的绿洲一般,方远感到此刻,他整个人,整个灵魂,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憩息,安宁。

    发自灵魂深处的一股舒畅之感,油然而生。

    紧接着,方远感到自己的意识当中,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变化生起。

    明明是闭着双眼,但他却分明感觉眼帘当中,有五颜六色的绚烂世界呈现而出。

    赤,青,黄,绿,蓝,各种色彩,彼此交织,却是泾渭分明,进水不犯河水,共存于世。

    不仅如此,它们还仿佛流水一般,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不停歇地缓缓游动,生气十足。

    宛如有了自己的生命灵魂一般,那灵动的姿态,配合上瑰丽的色彩,当真是一副最明媚的山水画,五光十色,令人迷醉。

    元气!

    这便是那游离于天地间的各种元气!

    这便是方远一直以来,都迟迟感悟不到的天地元气!

    此刻,它们居然在方远的意识感知中,如此的清晰可见!

    这样清楚的感知,得是精神意志强大到何等程度,才能达到如此境界!

    而正当方远沉浸和感慨这前所未有的美妙奇景时,这片丰富多彩的空间当中,突然间,仿佛有着什么,欲要脱离而出,蠢蠢欲动着。

    不一会儿,一道近乎莹白的元气,从这五颜六色的各属灵气当中,脱颖而出,甚至顺着方远的意念,朝着方远而来。

    紧接着,方远便觉得,似乎有有一股平和温暖的热流,透过自己浑身的万千毛孔涌入体内。

    没多久,这股热流便游走全身,四肢百骸都被它给浸透,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潭热气腾腾的温泉当中,舒适得让他都忍不住惬意的哼出声来。

    不仅如此,这股热流还渐渐地深入他的五脏六腑,渗入他浑身的经脉当中,不停地游动,流淌,沿着特定的路线,一遍又一遍,仿佛是冲刷着他体内所有脏腑,血肉,筋骨一般。

    满足!

    前所未有的满足!

    不是那种平日里,吃饱吃撑了那种浮于表面的满足之感,是一种仿佛是身体最深处传递而出的一种满足,是整个人的灵魂都犹如得到了补给,补充一般。

    酣畅!痛快!

    他浑身上下每一寸,每一丝血肉筋骨,似乎都在欢呼雀跃,如饥似渴地疯狂吸收着这股热流。

    渐渐地,他感到这满足感已经达到了极致,甚至开始产生隐隐饱胀的感觉,似乎是再也无法继续增长了。

    这个时候,这股热流的流动,却并未就此停歇,反而是愈发凶悍,雄浑了起来,在他体内不断蹿腾,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狂暴的姿态,甚至令得方远感到一阵胀痛之感,浑身欲裂。

    正当这个危险的时候,热流突然间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的宣泄口。

    原本固定运转的路线,陡然间,一个转折,直冲入方远的腹部丹田位置。

    轰!

    方远心神一动,他听到了一声异响,是来自于他体内深处,是这股热流,仿佛撞上了某种屏障一般,奔腾流动的势头得到了阻碍。

    是那丹田气海之上的一层无形的屏障!

    这一下子,热流仿佛受到了激怒一般,霎时,原本犹如小溪般,绵绵泊泊流动的柔和热流,气势突然变得凶猛了起来,汹涌澎湃的向前流动冲击,宛如长江大河一般。

    奔流入海!

    大浪滔天!

    狂啸不已的热流,以近乎狂暴的凶悍气势,狠狠地撞击上那一层无形屏障!

    咔擦!

    方远全身一震,他感觉到这层屏障,被冲击的出现了犹如蛛网般密集的裂纹,发出犹如某种东西碎裂般的声响。

    与此同时,这股热流还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依然是兀自不间断地朝着屏障凶猛冲击。

    轰隆!

    屏障彻底碎裂,热流将那层无形屏障彻底轰碎,直冲入他的丹田当中。

    顿时,宛如开天辟地一般,一方新的空间,于他的丹田中开辟而出,澎湃的热流仿佛汇入江河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入其中,聚集成群。

    畅快!

    爽利!

    还有愈发扩大的饱胀!

    突兀地,仿佛是到了极限一般,方远再也无法忍受,猛地睁开双眼,嘴巴一张。

    “昂!!!”

    一道嘹亮的长啸声从他口中发出,中气十足,高亢,仿佛直入九霄,洞穿金石一般。

    如此长啸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渐渐停歇,声音渐消。

    而此刻,方远是呆坐于床上,一对眸子是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更有前所未有的精光,不时掠过。

    清秀的脸庞上,更是破天荒的涌现几分红润血色,向来苍白微黄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健康的色泽。

    而他的脸上还挂着不敢置信的神情,双瞳之中,尽是震惊情绪。

    “我这是....开元...一重?!!!”

    “我居然达到了开元一重的境界!!”

    方远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自他六岁开始,方远便开始尝试进行开元修行,凝炼元气,然而,却是老天不待见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他连最基本的感知天地元气的步骤都无法做到。

    次次尝试,日日不断。

    却没有一次,没有任何一次,哪怕是些微能够感知元气的苗头都没有。

    这方天地,仿佛和他划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巨大天堑,鸿沟,将他隔离开来了一样。

    修行无望!武道无期!

    更别说自此之后,宗门里的种种流言,种种讥诮,种种白眼,种种嗤笑!

    这一切,都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巨大伤害。

    他变得沉默,变得寡言,变得越发孤僻,只是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至于让这些流言蜚语给逼迫到崩溃。

    他开始努力,开始刻苦修行,他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打破这些家伙的讽刺挖苦。

    然而,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方远都快要绝望了,看着那十六岁成年的审判时刻愈发迫近,他已经想要放弃了。

    可是此刻!

    他居然成功的进入了修行状态,第一次凝神静气,第一次感受到了那游离外界的天地元气!

    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他居然就能够成功的开辟了气海丹田,引元入体。

    这从天而降的幸福大礼包,瞬间就砸晕了他,整个人都有些愣神。

    过往多年的时间,日夜苦修,努力修行,却无论如何都打不破的这犹如诅咒般的命运。

    然而,此时此刻,如此不经意间,他就宛如闲庭信步一般,轻而易举的跨越。

    不过才修炼了一柱香的时间!才仅仅进行了一次吐纳导引的修炼!

    他居然就能够汇集了如此浑厚的天地元气入体,成功的感知到了元气,引动入体,而且还冲开了丹田壁障,构筑气海。

    狂喜!

    巨大的狂喜,陡然间涌上心头!

    这不现实的情况,让方远兀自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尽管他很清楚的感受到体内传递而出的一股饱满有力的感受。

    尽管他也感受到,那一直以来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虚弱的感觉,头一次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精神熠熠,神清气爽,头脑清明!

    “唔!”

    一股刺鼻的气味传入他的鼻孔中,那猛烈袭来的恶臭让他回过神来。

    方远不由地微微皱眉,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浑身皮肤表面,都被一层厚厚的黑色糊状物给覆盖住了,入目恶心,更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臭气熏天,令人几欲作呕。

    “这是!伐毛洗髓,淬炼血肉!”

    方远惊喜,这种情况,看了无数有关修行书籍的他非常清楚,这分明就是初启气海,开元入体时,天地元气进入肉身,渗入筋骨时会发生的淬炼体魄,洗涤肉身的情况。

    这般如此,最大的好处,便是伐毛洗髓,脱胎换骨的神奇功效。

    这些黑色糊状物,就是他血肉体魄当中蕴含的污秽杂质,此刻是在天地元气的洗练下,从血肉筋骨中祛除出来。

    看着自己身上这一层厚厚的黒痂,方远都不由感慨,自己的身体血脉当中,到底是蕴藏着多少恶心的杂质。

    冲天的臭味,让整间屋子都被熏的臭不可闻,方远立马下了床,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了屋子,朝着山峰之上的溪流狂奔而去。

    感受到自己有力稳健的下盘,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耳边不断掠过地清风,方远真是忍不住想要大声呼喊,心头的喜悦难以言喻。

    以往要走足足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今日在他的脚力之下,不过是片刻钟,他就来到了山溪之旁。

    浑身那黏黏糊糊的难受感觉,让他一个鱼跃,直接跳入了溪水当中,任由流动的溪水冲刷着自己的躯体,他自己还不停地用双手搓洗着。

    渐渐地,那层厚厚的黑痂被他搓洗,去掉,露出被掩盖之下的肌皮。

    圆润!

    浑然!

    饱满!

    曾经近乎干枯削瘦的手臂,此刻居然隐隐有几分肌肉线条的意味,干瘪的身躯,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般,膨胀了几分。

    虽然还不像柯奇志那般雄伟魁梧的健硕身形,但是起码已经不再是那弱不禁风的虚弱躯体了。

    方远看着映在水幕当中自己的模样,曾经微黄微卷的头发,此刻变得有些发黑发亮。

    曾经瘦弱苍白的面孔,淡淡的红晕于脸颊浮现。

    曾经一双无神的双眸,黑白分明,温润有神,清秀的面孔居然还透着几分英气,整个人像是改头换面了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远仰天大笑,多年来心头的积郁在此刻一扫而空。

    辛酸苦辣,种种滋味,都在这一刻,被愉悦取代,他的狂笑声中,带着几分解脱,几分喜极而泣,几分发泄,还有着几分从未有过,隐隐约约的豪气!

    如此持续片刻,笑声渐歇。

    哗!

    方远从水中一跃而出,落于岸边,他脸上还有几分兴奋,漆黑的眼瞳当中,精芒掠过。

    “趁热打铁!就从今天起,我方远就要摆脱这废物之名!”

    时不我待,方远心里很清楚,虽然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能够成功修行,一日开元。

    但是年末大比,门内的规矩,不到开元六重,则会被驱除宗门,派遣在外。

    此时此刻,还不到他彻底安心,享受愉悦的时候。

    多年来,日日夜夜苦修,却看不见丝毫希望,终于在今日以偿夙愿,让他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修行时的美妙滋味,更是让他陶醉,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于岸边坐下,再度盘膝而坐,双手捏印,心神沉入,进入修行的状态。

    如同先前一般无二,那神奇的一幕再度出现。

    七彩缤纷的元气世界呈现于他的意识当中,就像是先前一样,莹白的天地元气顺着他的导引,纳入体内,归于气海。

    再次成功,让他先前心头尚存的最后一丝担忧虚无,彻底消散。

    这次是真的!他真的能够进行修炼了!

    方远心情有几分激荡,亢奋之下,连带着他的心神也随之受到影响,那原本清晰可见的元气世界,开始有几分颤动,模糊的迹象。

    他连忙收拾心情,平复心境,多年来的挫折磨练,倒是让方远养出了一副百折不挠,沉默刚毅的好,性子。

    几个呼吸间,他便调整好了心态,再度陷入那符合修炼心境的宁静如水的状态。

    呼吸趋近平稳,胸膛一起一伏间,暗含某种特定的规律韵味。

    不多时,方远的身边便渐渐聚集起了淡淡的犹如白雾一般的天地元气,顺着他浑身上下所有毛孔,流入他的体内。

    沉浸在修行当中的他,意识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空明,淡然。

    ...

    不知是过了多久,方远疯狂的吸收元气,体内经脉似乎隐隐有些疲乏,倦怠了。

    气海当中,更是传来的一阵阵微涨的感受,这让他心头明了,今天的修行怕是已经到了极致,再持续下去,怕是有害无益。

    果断,方远缓缓地退出了修行状态。

    他双目睁开,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瞳中一道白芒闪过,体内那一股股滂湃充足的力量感让方远神情喜悦。

    气海里元气的浑厚程度,已经逼近了开元一重的极致巅峰,如此看来,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够再度突破,进入那开元二重的境界。

    “倒是想不到多年来,连感知元气都做不到的我,如今终于可以修行成功,而且能够引动聚集的天地元气居然如此浓厚,炼化元气的速度也是极快,呵呵,这算是厚积薄发么...”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如今我一开始修行,曾经心头种种的躁动,不安的情绪波动,全都不见了,脑子里时常出现的种种杂念幻象也都烟消云散,而且心神更是高度的集中,此间这一来一去的惊人转变,未免也太过剧烈了吧!”

    “到底是为什么呢?”方远心头还是极为不解困惑的。

    虽然此刻能够踏足修行,进展极快令他心情畅快,愉悦。

    但为何会有这般转变,其中原因实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回顾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有过什么特别的际遇。

    等等!

    那个梦!

    血月!流星!

    陡然间,方远仿佛想起了些什么,瞳孔骤然扩张。

    “难不成是那天晚上看到的奇景?!”

    “对了,我记得我还被什么东西给击中,然后陷入昏迷,这才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境。”

    “难道是这其中,有些什么未知的奥秘玄妙?”

    方远眼眸里闪过思索的意味,灵光闪现,他似乎感觉到自己隐隐把握住了自己身上巨大变化的来源。

    但当中的具体缘由,还是让他一头雾水,不得其解。

    思索片刻,他终于是摇了摇头,叹息而道。

    “算了,能够修行就已经是走了天大的运气了,至于是什么原因,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变化,那就以后再说吧,没必要太纠结了。”

    “既来之则安之!”

    想通了这一节,方远也就懒得再去多加计较思量。

    他一把抓起自己丢在岸边的衣物,搭在肩上,嘴里哼着愉快的小调,就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路上,看着周遭的一切,他都觉得是这般的美好,脸上尽是满足的微笑。

    “清风拂面,阳光和煦,多么美好的世间呐!”

    但万剑生却宛如魔障了一般,剑刺至尽头极致,缓缓撤回,又再度重复先前的动作,还是那一刺,沉重又迟缓的向前递出。

    一剑!又一剑!

    连方远都认识的这一招剑道基础当中的刺剑诀,万剑生不断重复,一剑接着一剑,足有上百遍过去了,还是只有这一刺,任何绚烂花俏的招法变化都没有。

    只是渐渐地,这一剑,在方远眼里却生出几分不一样的变化。

    万剑生这极为寻常的一剑刺出,涌动在周身的天地元气汇聚的更加猛烈,雄厚,而且他的身躯似乎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吸纳着这些元气入体。

    他浑身各处,每一处筋骨血肉,似乎都随着这一剑而出,产生了极其细微的颤动,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其中更是有一种难言的玄妙神韵暗含。

    而随着他这一剑又一剑而出,元气似乎不仅涌入了他的气海丹田,更多仿佛都随着那独特的筋骨颤动,而深入血肉骨骼当中,散于他四肢百骸。

    不一会儿,方远惊奇的发现,万剑生的肉体体魄居然也如同那一剑一般,逐渐升起几分厚重沉凝的气息,仿佛是他的躯体在这片刻之间,活生生的加重了不少,可是他的外表躯体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身体内部发生了不可察觉的神奇变化。

    下意识般,方远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万剑生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都尽收眼底,牢记于心,身躯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虽然手中无剑,但他学着万剑生,右手虚提,也是一下又一下的向前递出。

    不知是过了多久,万剑生只怕是刺出了有数千剑之多,就连方远这般跟着学,也是感到浑身筋骨酸麻疼痛,额头汗珠遍布,整个人都有些受不了了,瘫坐在地上。

    这一番东施效颦之下,方远不但没有似万剑生那般,元气涌动,强壮体魄,反而是累的他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万剑生自顾自的演练。

    时间就是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突兀地,没有任何预兆,万剑生又是一剑而出,然而这一剑甚至比之前他所有刺出的剑还要来的迟缓,同样,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更让人惊悚的,是他这一剑缓缓而出,每过一处,都是将空气激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涟漪。

    虚空仿佛被这一剑给不停的洞穿,剑刃四周,到处都是空间塌陷之后,产生的可怕黑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剑身之上的雄浑凝重感,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砰!

    剑尖到了尽头,它所触及的虚空,居然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虚空坍塌,凶猛的罡风,宛如刀子一般,朝着四周激射而出,狂风四起,卷起无数风沙,就连方远都要趴在地上,死死的抱着一块巨大的山岩,才能让自己不被这狂风吹走。

    许久,风停。

    方远这才狼狈的起身,浑身都是沾满了泛黄的泥沙,带着惊骇的神情,他目光投向万剑生。

    此刻,万剑生手里的那口虚空凝聚而成的长剑已然消失,他又复双手背负的傲然姿态,却是面对着他,一双湛亮的眸子看着他,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

    “伏天剑桩。”

    伏天剑桩?!

    方远愣神,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他反应,万剑生的身体陡然骤缩,瞬息间就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霎时,光点移动,宛如流光划空,直接撞上了方远眉心间的位置,消失不见。

    而方远更是被这一下击倒,又是眼前一黑,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了过去。

    昏过去前,他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幽怨的念头闪过。

    “为什么每一次总是这么粗暴的结束...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句话从如今的方远身上,可以说是表露无遗。

    一路走来,他的嘴角边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眉毛更是不由自主地向上挺,眉宇间是带着一股飞扬神采,整个人以往的那股颓丧的气质是烟消云散。

    不过也是得亏这一路没碰上宗门内的人,不然少不得明日起又会多一条有关他的流言:著名镇岳宗废物方远,终于精神崩溃,沦落疯癫。

    无论如何,方远心情很是亢奋,激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小屋里,和方流尘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一想到老头子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会呈现出的精彩表情,就让方远不自主地笑出声来,脚下的步子更是下意识地又加快了几分。

    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院落之外,还没进院,他就忍不住高声大喊道。

    “爷爷!爷爷!”

    呼喊了好几声,院落里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

    方远不由地微微愣了一下,不应该啊,按照老爷子以往的性子,要是这么呼喊,他早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了,哪能这么安分。

    方远压下心头的疑惑,推开院落大门,径直朝着中央主屋而去。

    砰!

    “爷爷!爷爷!”

    犹如恶作剧般的,方远猛地推开房门,冲进方流尘屋子里,带着几分调皮模样,一进房门就鼓足中气,大声呼喊,打算吓他一跳。

    如今能够修炼以后,他也似乎终于卸下以往心灵上的沉重枷锁,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几分,调皮嬉笑的模样,满是活泼向上的生气,这才像个十多岁的少年本该有的面貌。

    只是方远在房间内左右张望,依然是空无一人,房里还是安静一片,到处都找不到方流尘的踪影,这让方远有些呆懵地挠了挠后脑勺。

    “奇怪,人去哪了?”

    ...

    接下来,方远几乎是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发现方流尘的踪影,甚至就连方流尘那一口随身兵刃都消失不见了,看起来似乎是被他带走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方流尘将随身兵刃都带在身上,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寻常,方远摩挲着下巴,脸色有些凝重,眼瞳深处有几分隐隐的忧色。

    不过眼下,他也只有回到自己的房间,等着方流尘自己回来了。

    无奈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把门关上,方远转过身,双眼一瞟。

    “嗯?”

    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白色信筏,用茶杯压好,方远一个大步上前,拿起信筏仔细看了起来。

    “乖孙子,爷爷有事出去一趟,短则三五天,多则一两月,宁神香已经放在香炉旁,每天晚上记得点一支,注意安全。”

    方远认得,这歪歪扭扭的字迹,不是方流尘又能是谁留下的。

    这寥寥数语,确实是方流尘的风格,看来自己估计的没错,确有事情发生。

    只不过自家老爷子这一趟,三五天的可能性是不太大了,怎么的也得个把月的时间,对于自家这位老祖宗,方远还是很清楚的。

    以他老人家的修为,一般情况下也难得有什么局面能够对他造成威胁了,虽然还有些许担忧,但方远也并没有太过愁虑。

    只是他一脸的意兴阑珊,欣喜之情无法分享,是有几分可惜。

    然而,回想起今天这个可说是他人生至今最幸运的一天,他的心头还是不由地涌起几分火热,一双眸子极其明亮。

    意犹未尽般的咂了咂嘴,方远还是决定好好睡上一觉,此刻的心境有几分紊乱,已经不太适合修炼了,虽然要分秒必争,但是必要的休息还是必不可少的。

    看着那已经沉入天边的红日,沾染了几分夜色的天穹,方远将院落里的房门都锁好之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稍加洗漱,便直接上床睡觉了。

    不过,他似乎忘记点燃方流尘说过的宁神香了。

    ....

    日换星移,天幕暗黑。

    柔和的月光,洒落大地,透过窗户,照射在了方远的身上,向上缓缓攀移,没多久,月光直接照射在了方远的脸上,将他一张小脸照的是亮堂一片。

    方远睡得很熟,双目自然松弛的闭合,神态安详,即便是没有宁神香的情况下,他也睡得极好,完全没有以往那样,无法入睡,噩梦连连的情况。

    不一会儿,似乎是潜意识里,察觉到光芒刺目,他无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脸孔,一个翻身,仿佛是要避开月光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陡然间,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从方远脑海深处袭来,越扩越大。

    还没得方远醒转反应,他只觉得猛烈的天旋地转之后,自己的意识突地一空。

    似是穿越了无尽时空。

    唰!

    下一秒,方远终于停止了眩晕,意识清醒,回神一看,顿时令他眼瞳骤缩。

    只见出现在眼前的,赫然便是那天梦境里的一样,四面八方,都是荒凉的黄土地,死寂,枯竭。

    甚至就连风都没有。

    还是那样的昏暗,方远有些惊惶,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天,天穹之上,依然是乌云密布,暗无天日。

    但是好在,并没有如那天一般,黑云翻滚,邪气冲天,仅仅是覆盖于天空中,不见光日而已。

    方远都有些懵了:“我怎么又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那天梦境里的种种,他可还是记忆犹新,深刻的很,那样恐怖又诡异的场景,他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不过,事与愿违,通常才是人生常态。

    在方远惊恐又无奈的目光当中,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悄然于空中浮现,依然是一袭白衣,身板笔挺,神情若霜。

    “哎,又来了.....”

    方远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苦笑着抬头看着这位名为万剑生的白衣青年。

    只见万剑生没有言语,甚至那一对亮若晨星的眸子都没有看过方远一眼。

    他凌虚御空,宽大的纯白长衫中,一双修长宽大的手掌从中伸出,背负双手,遥望远方,一动不动,似是雕像一般。

    而不远处的方远,已经是直接一屁股坐下,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看着万剑生。

    “赶快打,早点打完,早点醒来.....”

    那一副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模样,倒真让人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有些出乎方远的意料。

    眼前的白衣青年万剑生,突然间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在方远近乎呆滞的眼神中,他手掌虚空一握。

    嗤啦!

    一道宛如裂帛般的撕裂声响起,紧接着有数之不尽的纯白元气在天地间涌动,纷纷聚集在他的右手当中,一股又一股元气相互交融,凝为一体。

    几个呼吸间,居然是在万剑生的右手当中凝结成了一柄通体纯白的古朴长剑!

    只见这一口莹白长剑剑刃之上,闪动着刺目的寒光,一股子锋锐的气息扑面而来,锋芒锐利,剑气激荡,简直就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剑!

    虚空聚气,凭空成剑!

    这万剑生倘若是真实存在的人物,那他一身剑道修为简直堪称恐怖,如此强大的剑意,一手虚空成刃的绝顶功夫,在方远的认知当中,就连如今镇岳宗第一高手,当代宗主沈天鸿怕是都望尘莫及。

    紧接着,万剑生动了!

    只见他持剑的右手提至胸前,一剑而出,朝着前方虚空中,缓缓刺出,速度很慢,就像是被放慢了数千倍一般,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刺,却仿佛过了数个世纪那般漫长。

    然而,方远却感受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机,不同于上次见到万剑生那般的锋芒毕露,剑意凛然,杀机四起。

    这一刺剑,虽然迟缓,但却生出了几分雄浑,厚重的感受,仿佛剑身之上,有万斤巨石不留余力地压迫着,如山如岳般的沉浑,凝练。

    这一剑,无风无波,既无冲天而起的惊人剑芒,也无鬼神辟易的无双锋锐。

    但万剑生却宛如魔障了一般,剑刺至尽头极致,缓缓撤回,又再度重复先前的动作,还是那一刺,沉重又迟缓的向前递出。

    一剑!又一剑!

    连方远都认识的这一招剑道基础当中的刺剑诀,万剑生不断重复,一剑接着一剑,足有上百遍过去了,还是只有这一刺,任何绚烂花俏的招法变化都没有。

    只是渐渐地,这一剑,在方远眼里却生出几分不一样的变化。

    万剑生这极为寻常的一剑刺出,涌动在周身的天地元气汇聚的更加猛烈,雄厚,而且他的身躯似乎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吸纳着这些元气入体。

    他浑身各处,每一处筋骨血肉,似乎都随着这一剑而出,产生了极其细微的颤动,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其中更是有一种难言的玄妙神韵暗含。

    而随着他这一剑又一剑而出,元气似乎不仅涌入了他的气海丹田,更多仿佛都随着那独特的筋骨颤动,而深入血肉骨骼当中,散于他四肢百骸。

    不一会儿,方远惊奇的发现,万剑生的肉体体魄居然也如同那一剑一般,逐渐升起几分厚重沉凝的气息,仿佛是他的躯体在这片刻之间,活生生的加重了不少,可是他的外表躯体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身体内部发生了不可察觉的神奇变化。

    下意识般,方远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万剑生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都尽收眼底,牢记于心,身躯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虽然手中无剑,但他学着万剑生,右手虚提,也是一下又一下的向前递出。

    不知是过了多久,万剑生只怕是刺出了有数千剑之多,就连方远这般跟着学,也是感到浑身筋骨酸麻疼痛,额头汗珠遍布,整个人都有些受不了了,瘫坐在地上。

    这一番东施效颦之下,方远不但没有似万剑生那般,元气涌动,强壮体魄,反而是累的他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万剑生自顾自的演练。

    时间就是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突兀地,没有任何预兆,万剑生又是一剑而出,然而这一剑甚至比之前他所有刺出的剑还要来的迟缓,同样,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更让人惊悚的,是他这一剑缓缓而出,每过一处,都是将空气激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涟漪。

    虚空仿佛被这一剑给不停的洞穿,剑刃四周,到处都是空间塌陷之后,产生的可怕黑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剑身之上的雄浑凝重感,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砰!

    剑尖到了尽头,它所触及的虚空,居然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虚空坍塌,凶猛的罡风,宛如刀子一般,朝着四周激射而出,狂风四起,卷起无数风沙,就连方远都要趴在地上,死死的抱着一块巨大的山岩,才能让自己不被这狂风吹走。

    许久,风停。

    方远这才狼狈的起身,浑身都是沾满了泛黄的泥沙,带着惊骇的神情,他目光投向万剑生。

    此刻,万剑生手里的那口虚空凝聚而成的长剑已然消失,他又复双手背负的傲然姿态,却是面对着他,一双湛亮的眸子看着他,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

    “伏天剑桩。”

    伏天剑桩?!

    方远愣神,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他反应,万剑生的身体陡然骤缩,瞬息间就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霎时,光点移动,宛如流光划空,直接撞上了方远眉心间的位置,消失不见。

    而方远更是被这一下击倒,又是眼前一黑,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了过去。

    昏过去前,他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幽怨的念头闪过。

    “为什么每一次总是这么粗暴的结束.....”

    “唔.....”

    房间内,方远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窗外的太阳已经高悬空中,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户,直接照射在他脸上,惹得他是一阵皱眉闭眼。

    “呼!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真是爽啊!”

    方远下了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觉醒来,他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饱满,曾经睡醒后的无精打采,精神不佳的情况是彻底不见了,浑身上下传来的有力感受,更是让他不由地嘴角弯起。

    噼里啪啦!

    一阵骨骼响动的声音,方远舒展了下筋骨,径直走出房间,看着已经是明亮一片的风景,享受着和煦的阳光,他微眯着双眼,感受着耳畔的微风,心情很好。

    “对了,昨天晚上,好像我又梦见那个什么万剑生了吧....”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道傲然的身影,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庞不由地微微凝滞了,他面露沉思,眉头微皱。

    “真是奇怪了,梦见一次就算了,怎么会梦见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两次,而且...而且好像,在梦里,他似乎对我说了些什么.....”

    方远苦苦思索,一觉醒来,梦境里大部分的片段,都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

    他只记得在梦里,这个不知名的神秘青年万剑生,再度出现,而且这一次似乎对着他做了些什么事情,还说了几句话。

    他绞尽脑汁,努力的想要回忆起梦境里的内容,但却似乎是徒劳无功,脑子里的记忆,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削断了一截,一片空白,根本回忆不起。

    “算了,不去想这么多了,今天还是得继续好好修炼,时间紧迫,不能懈怠啊!”

    实在想不起来,方远也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也就作罢不理。

    目前而言,他的心思还是得放在修炼上面来,毕竟眼下摆在面前的问题,除了修炼之外,就没有其余的办法可以解决了。

    也不作他想,方远稍加洗漱之后,便打算出门,再到昨日那条小溪旁打坐吐纳。

    那条小溪地处偏僻,鲜有人至,而且溪水附近,空气清新,环境清幽,流水轻淌,倒是个不错的修行地方。

    然而,正当方远关上院落大门,打算朝着山溪方向前行时,从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几道巨大的声响,响彻九霄。

    铛!

    铛!

    铛!

    闻声,方远眼神一凝。

    “这是重岳钟的声响!三声钟鸣,意味着宗门有大事发生,全宗上下,所有门人弟子,都要前往主峰,镇岳峰广场上集合,不得有缺!”

    方远心头惊奇,疑惑,但是脚下却是丝毫不慢,极速赶往镇岳峰。

    重岳钟,是宗门威严的象征,是高悬于镇岳峰上的一口巨大的铜钟。

    平日里,每日清晨,黄昏时分,都会有弟子负责敲动大钟,钟声响彻山峰。

    一般来说,钟声只是一下,作为提醒弟子,一日时光,就此流逝。

    而类似宗门弟子大比考核的事宜,重岳钟便会敲响两声,以示大比正式开启。

    两声声响一般意味着宗门内有要紧事发生,除了宗门大比之外,其余情况,只需长老级别以上的人物前往镇岳峰主殿,进行商议。

    而一旦重岳钟被敲动,响起三声,则是意味着镇岳宗,发生了有关于全宗上下的重大事情。

    三声响起,所有镇岳宗门人弟子,无论是谁,只要在宗门之内,必须于一刻钟内,前往镇岳峰广场上集合,不得有丝毫耽误,但凡有违者,严惩不贷。

    这是一种连方远这样,弱小的门人子弟都必须前往参与的指令!

    他自然是马不停蹄,立刻动身前往镇岳宗广场。

    山道崎岖,怪石嶙峋,草木丛生。

    这要是按照以往方远还未曾成功开元时的瘦弱身板,一刻钟内赶到,那只能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开元成功,并不能让修行者功力大涨大涨,战力剧变。

    甚至在开元前几重的境界,彼此间的战力都差不多,但是这种基础的武道修行境界,无疑是对于自身躯体,根基的锻炼和强化。

    哪怕只是开元一重,修行者的身体素质也会从根本上提升,各方面都会得到增长,特别是在方远这种过往弱不禁风的体质下,更加明显。

    饶是如此,在方远全力赶往的情况下,他也只是恰好卡在一刻钟即将而过的时段,勉强赶到镇岳峰广场。

    而此时,广场之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各路门人弟子皆已到齐,黑压压的一片。

    方远这个时候冲了进来,无疑是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他满头大汗,衣衫浸透的狼狈模样,几乎是人人流露出玩味的神情,嘴角噙着几分戏谑,看向方远的目光当中,不屑,鄙夷是不加掩饰的流露而出。

    不过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出头嘲讽他。

    再怎么说,他背后可是站着一位镇岳宗最不讲理的长老高手,平日私下里碰上,嘲笑几句,按着方远的性子,也不至于向方流尘告状,无伤大雅,没什么损失。

    可是这种万众瞩目的场面下,谁要是敢随便出言嘲讽,那少不得就要传到方流尘耳朵里去,而要是被这位老祖宗知道了,那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他可不和你讲什么以大欺小不厚道的道理。

    所以虽然人人都对方远持有轻蔑,不屑的态度,但至少明面上,还是没人会明目张胆地在这个时候为难方远。

    他也就直接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方站着,没有离人群太远,也不是太近,安静的等着沈天鸿等人的来临。

    “小远。”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方远不由侧目望去,只见柯奇志穿过人群,朝着他走过来。

    一见他,便是大笑着拍着方远的肩膀言道。

    “啧啧啧,瞧瞧你这脸色,看来是恢复的不错,臭小子!害的我还提心吊胆,担心的要命,哈哈哈,不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哈哈哈!”

    感受到肩膀上那刻意收力的手掌,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孔,方远不由地心头一阵暖意涌动,带着柔和的笑意,调侃回道。

    “放心,死不了,我命大着呢,倒是你,可别吊着颗心,提前嗝屁了!”

    额!

    柯奇志被噎了一下,随即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傻愣愣的看着方远,神情都有些呆滞了。

    这可不像是他认识的方远呐!

    以往的方远性子沉郁,冷淡,就算是面对自己这个最好的朋友,也难展笑容,更别说像这样的调侃言语,那更是屈指可数。

    看着方远脸上那洋溢的微笑,柯奇志都有些懵了,下意识地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朝着自己的脸蛋狠狠地掐了下去。

    “噢!!!”

    一道痛苦的低嚎声响起,引得不少人回头张望,只见柯奇志捂着自己被掐红的脸颊,痛呼不已,上蹿下跳的,看的方远是好笑不已。

    过了一会儿,柯奇志方才安分下来,还有些惊异的神情,说道。

    “我去!这不是在做梦啊!小远!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闻言,方远眼里居然是有些微愧色掠过。

    过往的自己,性子沉默冷淡,不喜交谈,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

    虽然很多童年一起长大的玩伴最后因为自己无法修行而疏离自己。

    但自己那冷淡阴郁的性子,又何尝不是他们不待见自己的主要原因。

    就算是自己这个一直至今都是至交好友的柯奇志,自己也没少给他脸色看,尽管并不是刻意为之,但那样冷淡的姿态,却是伤了不少人的心。

    看着柯奇志那满是好奇的脸庞,方远有几分惭愧。

    说来,要不是柯奇志他生性大气豪爽,为人重情重义,怕是自己早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名,除了爷爷之外,再无可以说话的人了吧。

    今后我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方远心头暗下决心。

    面对柯奇志那满是疑问的眼神注视,方远则是微微一笑。

    “我告诉你,我可以…………”

    正当他打算将自己能够修炼的事情告诉他,这个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宗主到!”

    闻言,广场上所有的弟子,都是面容一正,包括柯奇志和方远二人,都是立马站直了身子,闭口不言,神情严肃,眼睛都是笔直的看向那广场前的一方巨大平台之上。

    只见沈天鸿的身影自平台一侧而入,走上台前。

    此时此刻,沈天鸿尽显宗主威仪,神态庄严,肃穆,长袍平整,黑发齐整,身后是包括唐彦明在内的一干门内高层。

    他们皆是神情严肃,默然不语,只是朝着前方的天空站立而望。

    门人弟子见此情形,虽然心头不解有惑,但却没人敢私下议论,个个都是压抑住了心头的好奇,同样是站立不语。

    一时间,硕大的广场,浩荡的人群,居然形成了一片寂静的氛围,几乎是落针可闻,镇岳宗之强盛,由此便可见一斑。

    又如此过了一会儿,突然间,沈天鸿虎目一睁,眼眸里爆发出惊人的神光,抬头看向天穹之上一处方向。

    “来了!”

    只见广场陡然一阵狂风袭来,风沙四起,倏尔,天穹之上有一道强劲的破空风声响起,这般异动,惹得广场上的众多弟子不由地抬头望去。

    不过还不等他们看清楚些什么,那一方宽大的平台之上,赫然间,出现了一条二十余丈长的法舟,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浮于半空中。

    “飞行法舟!”

    方远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飞行法舟是一种专门用以空中飞行的宝物,用它来赶路,速度极快,非常方便。

    这种法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整个镇岳宗也不过只有三件而已。

    “来者不凡呐!”方远暗自忖道。

    只见接下来,法舟之上,足有十人而下,轻轻落于台面之上。

    他们当中有老有少,十人皆是一袭青蓝色劲服,气度不凡,神采飞扬,一看便是名门大派中人。

    为首的似乎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相貌平常,身材普通,却有一股隐隐约约的儒雅气质,眉眼间更有几分难言的霸气,风采惊人。

    但见他落于台面之后,法舟便极速缩小,随即落于他手中,掌间一翻,法舟便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他朝着沈天鸿等人走去,更是豪爽大笑,声音滚滚如浪如潮。

    “沈宗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沈天鸿则是上前一步,同样是哈哈大笑,声若惊雷。

    “哪里比得上寇兄修为日渐精深,百尺更近!”

    两人上前,两只宽厚的大手一握,对视一眼之后,又是

    台上。

    沈天鸿和这名中年人一阵大笑之后,他本人则是微微退后一步。

    紧接着沈天鸿神情一改,郑重无比,微微弯下身子,双手拱起行礼,大声说道。

    “镇岳宗上下,恭迎沧澜圣使!”

    随即,他身后的唐彦明等人跟随着他一般,同样是弯身拱手,大声说道。

    “镇岳宗上下,恭迎沧澜圣使!”

    “镇岳宗上下,恭迎沧澜圣使!”

    “镇岳宗上下,恭迎沧澜圣使!”

    随着台上宗门高层一般,台下的弟子也在一旁的门内执事的指令下,纷纷躬身行礼,大声附和道。

    一时间,声音齐整,势头惊天,连成一片,巨大的声浪之下,仿佛地动山摇一般,气势宏伟。

    见此情景,那名蓝衫中年上前,扶起沈天鸿,同样一改先前的笑容,庄重的言道。

    “沈宗主无需多礼,各位请起!”

    浑厚的声音响起,单单是他一人的声音,居然凌驾于镇岳宗全体之上,音浪滚滚,仿佛九天而下,竟是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盖过了那成片的回响。

    众人皆是心头一凛,这份修为,可绝不仅仅是深厚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礼数不可废,圣使等人,还请入殿!”

    沈天鸿此时一扫平日里的亲和,脸上尽是肃穆神情,宗主的威仪风度令人折服,哪怕是这名蓝衫中年都不由心头暗点。

    接下来,一行人联同镇岳宗高层众人,转身走入了广场前的紫霞殿之中。

    至于门人弟子,则是在宗门执事的带领下,纷纷解散,各回各家。

    ....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怎么还要宗门摆出这么大的仗势来迎接他们?”

    走在山道上,方远带着几分不解的神情,对着一旁的柯奇志开口询问道。

    “你不知道吗?那是沧澜宗的人啊。”

    沧澜宗?!

    闻言,方远微怔,紧接着瞳孔微缩。

    “沧澜剑宗?!”

    柯奇志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就是他们。”

    难怪,方远心头释然,这就不奇怪了,以沧澜宗之名,镇岳宗的确应该有这般准备。

    沧澜宗,准确的说,是沧澜剑宗。

    顾名思义,是一个以剑道武学闻名于世的武道宗门,只是这个武道宗门却是强大到有些不像话了。

    在这片广袤无边的大地上,有王朝无数,宗门数十,各种势力,犬牙交错,形态复杂,有强有弱,但在这其中,公认有最强大的三大势力,他们是这片大地真正的主人,主宰。

    沧澜剑宗!

    金光门!

    弥陀寺!

    这三大宗门屹立于大陆之巅,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三派,门内高手无数,势力庞大,他们统治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势力,他们的意志就是这片大地的意志,没有人敢违逆他们的意思。

    强如镇岳宗这样的门派,也不过是沧澜剑宗的附属宗门而已。

    沧澜剑宗之下,有数十个王朝受其统治,更有九大宗门为其附属,而镇岳宗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沧澜剑宗来使,那就是代表着沧澜剑宗的意志,代表着沧澜剑宗的脸面,也难怪镇岳宗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应对了。

    “那个和宗主握手的中年人,应该就是沧澜剑宗门下,有惊涛斩浪之称的沧浪刀,寇江。”

    是他!

    方远微感讶异,寇江之名,他也有所耳闻。

    传闻他原本精修沧澜剑宗门下,一门名为惊涛剑诀的强大剑法。

    然而,他却在苦修之后,另辟蹊径,取惊涛剑意,化剑为刀,居然是练成一身强悍霸道的刚猛刀法,谓之沧浪刀。

    在沧澜剑宗这种以剑,掌武学闻名的宗门里,寇江是唯一一名刀道高手。

    之后的时光里,他更是仗着这门刀法,闯下偌大威名,手下杀敌无数,凶名赫赫,曾与人对战之时,一刀斩下,居然硬生生地将一座足有数百丈之高的山峰从中劈开!

    如今的寇江,在沧澜剑宗里都算的上是一名高手,地位颇高,备受尊崇。

    “真不知道这回沧澜宗是来干嘛的,寇江都出动了,看来麻烦不小啊。”

    听着柯奇志的感慨,方远心头也是掠过一丝不解,倍感疑惑。

    ....

    紫霞殿内。

    沧澜宗众人和镇岳宗长老们分坐两侧,宗主沈天鸿和沧澜使者寇江坐于中央主位。

    一番寒暄之后,沈天鸿终于是率先切入正题,开口问道。

    “寇兄,不知此次前来,到底有何贵干?”

    闻言,寇江不由地神情一振,郑重言道。

    “沈兄,这次的事情可是有些棘手,还需要镇岳宗大施援手啊。”

    沈天鸿眼瞳里掠过一丝惊异,看着寇江满是严肃的样子,他的神情有些凝重。

    “莫不是金光门又有何异动?”

    三大宗门当中,弥陀寺都是些出家和尚,虽然门下也有附属宗门,统治王朝,但几乎从来不主动向外挑衅,发生冲突争斗,也不去向外扩张势力,争夺地盘。

    而剩下的两大宗门,沧澜剑宗和金光门,则是彼此间,你争我斗,争端不休,互为死敌。

    多年来,两宗之间爆发过数次大战,各自附属宗门在内,皆是损伤无数,镇岳宗自然也是不在少数,其中惨烈,更是令众人心有余悸。

    要是金光门再度和沧澜剑宗开战,镇岳宗难逃其中,这也让镇岳宗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紧。

    只是寇江却是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那倒不是,金光门最近还是挺老实的,没什么异常举动,风平浪静,估计短时间内,宗门也不会和他开战。”

    闻言,沈天鸿微愣:“那寇兄所说的麻烦事究竟是何?”

    寇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开口说道:“这次是为了咱们掌门宗主的个人私事才来到镇岳宗叨扰的。”

    私事?

    镇岳宗众人闻言,皆是神情一僵,微微呆滞,就连沈天鸿也是不例外的呆住了,见到他们这副样子,寇江也是微微摇头,苦笑叹道。

    “这次的事情,是咱们聂宗主的宝贝闺女,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宗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急的宗门上下都是鸡飞狗跳,纷纷出动,找寻她的下落,这不,最近有探子回报,说在大魏国土内,看见了这位小祖宗的踪影,我这就赶紧过来,看能不能加上镇岳宗的人手,找到她,将她带回宗门。”

    额....

    听完了寇江的话,众人都是满头黑线垂下,心中白眼无数,敢情就是这么件事情,亏您老人家还那么郑重其事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呢。

    “就这么件事,宗门里所有长老级以上的高手几乎全部出动了,都快两个月了,愣是没找着这位小祖宗,咱们聂宗主都已经发了好几次火了,弄得咱们日子都不好过了,哎…………”

    看着寇江那一脸倒霉样,众人都是有点忍俊不禁的意思,个个眼里都有几分笑意,正兀自强忍着。

    沈天鸿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神情变化,先前微微怔住之后,便迅速调整过来,只见他神情淡然,对着寇江说道。

    “寇兄放心,既然是聂宗主的事情,那也就是镇岳宗的大事,我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需要多少人手,你说话就成。”

    寇江闻言大喜。

    “那就多谢沈兄了!”

    沈天鸿摆了摆手:“寇兄,无需如此,正好,咱们多年不见,也应当好好叙叙旧,至于你带来的这些沧澜宗弟子,就让我门下弟子带着去安顿下来,你我二人等会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寇江大笑:“那就客随主便,任凭安排了!哈哈哈!我可得看看你的酒量有没有进步啊!”

    “寇兄放心,今晚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哈哈哈!”

    “你说什么?!!你可以修炼了?!!!”

    山溪旁,柯奇志震惊到都有些变调的声音响起。

    只见他此刻几乎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脸好笑的方远,不敢置信的失声惊呼道。

    “嘘!别大惊小怪的,这么大声干什么。”

    闻言,柯奇志“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虎目一瞪,大声说道:“这还不能大声吗?妈的,我现在就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看以后谁还敢对你说三道四的!”

    方远赶紧拦阻他,满脸无奈的说道:“阿志,先别激动,你现在要是说出去,会引发什么结果你想过吗?”

    什么结果?

    “这还能有什么结果!当然是让那些疯言疯语的家伙闭嘴啊!”

    方远摇了摇头,叹息说道。

    “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告诉你,就两种结果,第一,就是那些家伙当你是胡言乱语,瞎说八道,然后又会掀起一股更大的风言风语,徒增麻烦。”

    “第二,那就是证明了我确实可以修炼了,但是我现在才刚踏入开元一重的境界,距离大比考核过关的标准还有很大的差距,就单单是这一点,同样会引来很多的闲言闲语,说不定还会有别有用心者干扰我的修行。”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对我没有丝毫好处,目前而言,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老老实实的修行,不要招惹麻烦,一切等到大比考核那天,自有分晓。”

    一番话有理有据,柯奇志闻言都不由的被说的心服口服,他立时醒悟过来:“没错,你说得对,现在的确不宜节外生枝,咱们还是得低调,对你而言,的确目前第一要事,就是要修炼。”

    “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

    方远点了点头,一时间,两人站在小溪边皆是沉默不语。

    蓦地,柯奇志扭头看着他,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但见他开口说道。

    “小远,我发现你可真是变化太大了,我怎么原来没有发现你脑袋瓜子,还挺聪明的,本来以为你就是个不爱讲话的闷蛋儿,想不到心思还是挺缜密的嘛。”

    闻言,方远笑骂道:“行啊阿志,你可终于说出真心话来了,原来你心里一直就把我当个闷蛋儿,行!柯奇志,我算是看透你了,咱们这兄弟没得做了。”

    “别介别介,开玩笑,开玩笑的,不过说真的,小远,既然你能修行了,你想清楚要学什么武功了吗?”

    武功?

    面对柯奇志的问话,方远愣了愣。

    “你可别告诉我你光想着一天到晚只是修炼元气吧,这可不行啊,你想想,以咱们如今筋脉的承受力,一天最多吐纳元气两个时辰,基本上就到了极限了。”

    “至于剩下的时间,当然应该找门武功,好好练练,毕竟等你突破了开元六重,过了年末考核,那就还要参加弟子大比,那可是需要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的,光有修为可不行啊!”

    对啊!

    柯奇志一番话点醒了方远,的确,他能够修炼以后,光顾着吐纳元气,却忘了学习武功招法的这件事情了。

    所谓武学招法,便是指能够发挥体内元气,乃至于修为更深时,发挥体内真气威力的武道法门。

    在方远的认知当中,武学一道可以分为人,地,天,三个等阶,其中每一个大等阶又可分为四个小等阶。

    不同等级的武功招法能够发挥出的威力都不相同。

    据说达到天阶的武功能够发挥出使用者超过本身修为极限的强大威力,极其可怕。

    镇岳宗镇派武学,镇岳典,也不过才堪堪达到了地阶顶尖的级别,尚未达到天阶层次,由此便可见天阶功法有多么珍稀难得了。

    传闻沧澜剑宗的镇派武学,沧澜剑典达到了天阶的层次,施用者可以发挥出超越本身修为三倍有余的威力,足以跨越数个修为等阶,越阶战斗。

    镇岳宗里的功法阁,便收录了许多门武学,供门人弟子抄录修行,当然这些功法普遍都是人阶功法,基本都在人阶下乘,中乘,鲜有上乘武学。

    而方远记得,柯奇志修炼的一门重岳拳法则是人阶中乘武学,力道雄浑,刚猛无俦,威力极大。

    武者之间的战斗,自身修为固然重要,但是武学招法的领悟也是获取胜利,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

    看着方远有些愣神的样子,柯奇志登时心头明了,笑骂道:“一看就知道你这小子光顾着高兴,忘了这回事了,走吧,咱们去功法阁看看,给你挑一门武功呗。”

    闻言,方远摇了摇头。

    “你忘了,功法阁抄录兑换功法,是需要贡献点的,我都从来没有完成过宗门历练任务,哪来的贡献点换取功法。”

    柯奇志大笑,拍着他的肩膀:“我当是什么事呢,放心,我有,等会我来换。”

    “你可千万别想着拒绝!正好,就当是你能够修炼,我送你的礼物!别啰嗦了,赶紧走!早点拿回来,早点修炼!”

    看着他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方远也只有无奈的点了点头。

    ....

    ……

    ……

    “各位师兄,这里就是我镇岳宗的演武场,门人弟子,平日里都会于此修炼武学,切磋武道。”

    “这里是我镇岳宗的金霞顶,算得上是一处奇景异观,每日朝阳初升之时,此处便会被万道金霞笼罩,壮观不已。”

    唐皓轩带着沧澜剑宗一行弟子门人在镇岳宗内四处走动,正在介绍门内各处景观地带。

    显然他是被他老爹派来做向导,带领沧澜弟子参观宗门。

    只见这群沧澜宗弟子门人中,是有男有女,个个都是相貌俊美,气度不凡,神采万千。

    唯一相同不变的,就是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傲然神情。

    几乎是不加掩饰,他们对于唐皓轩的引领和介绍镇岳宗各处地带时,那眼瞳里都有几分不屑的意味。

    唐皓轩虽然性子不佳,但终究不算是草包,对于他们的神情变化,他看的是清清楚楚,看到他们眼里的那些轻视,他心头是怒火暗含。

    “妈的,这群混球,要不是看你们是沧澜宗门人,老子早就对你们不客气了,仗着宗门名头,自以为是的家伙。”

    当然,心中再怎么不满,脸上他是没有表现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些家伙再怎么不客气,那也是沧澜宗的人,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也幸亏为首的这位名叫严冲的沧澜宗弟子,倒不似他身后的几位同门那般,自视甚高。

    对着唐皓轩一直是满脸亲和的笑容,时不时的还附和几句,这才让唐皓轩心中的不忿稍微缓和了一点。

    “唐师兄如此年轻就已经达到了开元八重的修为,可当真是天赋不凡呐!实在是让小弟佩服,想来唐师兄若是将来入我沧澜宗门下,必然会得到大力培养,修为进展更是会一日千里啊,只怕我等便会望尘莫及。”

    严冲带着满脸谦和的笑容,神情语态中尽是真诚感慨的意味,一番话说的唐皓轩是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嘴角都快弯到耳朵上去了。

    “哪里哪里,严师兄过誉了,唐某这点微末修为,怎么能在沧澜高足面前班门弄斧呢。”

    “哎,唐师兄就无需太过谦虚了,过于谦虚,小弟可就要认为唐师兄是不屑和我等真心交流了。”

    “哈哈哈,严师兄哪里的话,唐某怎敢对着各位有不屑的想法,来来来,咱们继续,前面不远,就是我镇岳宗门的功法阁了,里面可是记录了我镇岳宗多年来,或是前辈高手自创,或是在外收集而来的各种功法,一共有三百三十八门奇功异法。”

    闻言,哪怕是先前一直面露轻视神情的沧澜宗弟子也不由的流露出几分讶色,为首的严冲更是抚掌称赞道。

    “不愧是镇岳宗,如此丰富的典籍收藏,也难怪会教导出如唐师兄这般才情惊人的天才弟子了。”

    “不敢当,不敢当,来,往这边走。”

    唐皓轩笑着摆了摆手,更加热情的带着他们朝着功法阁走去。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每每在他转身之后,严冲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有一股犹如猫戏耗子般的嘲弄眼神。

    但凡唐皓轩一回头,他瞬息间便是神情一改,又复谦和亲切的笑容,神情变换之快,可谓城府极深。

    ....

    ……

    ……

    功法阁作为镇岳宗最重要的传承之地,从外观上来,并无多少奢华,华贵的装饰,青石岗岩为墙,黝黑榆木做成的木门,上面微微的痕迹,显示出浓厚的岁月沧桑之感。

    古朴,浑然,是这座高阁给方远的感受。

    这还是他头一次来功法阁,过往的他也根本没有到功法阁来的理由,开元境的基础导引功法人手一本,不需要来功法阁自取。

    至于武功招法,曾经的他连开元都无法做到,武功招法这种东西对他而言,不过是鸡肋罢了,毫无用处。

    “真是想不到,我也会有到功法阁来的一天,世事难料啊。”

    方远站在功法阁前,眼神有些迷离,心生感慨,不由地轻轻低喃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

    柯奇志在一旁看见他这副神情复杂的模样,有些好奇,见他嘴皮微动,似乎说了些什么,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走吧阿志,我们赶紧进去吧。”

    被柯奇志这一打岔,方远回过神来,虽然有些感慨,但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朝前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无需沉浸在没什么用处的感怀当中了。

    方远迅速调整了过来,脸上又浮上平和的微笑,看他这副样子,柯奇志也没再多追问什么,两人便朝着功法阁大门走去。

    “众位师兄请看,这就是咱们镇岳宗的功法阁。”

    突然间,一阵喧闹的声音响起,方远和柯奇志不由地脚步微滞。

    回头望去,只见唐皓轩带着先前集合时,那一群沧澜宗的弟子正朝着这功法阁走来。

    但见唐皓轩满脸微笑,似乎和其中一名弟子,正是相谈甚欢的样子,走得几步来,他一抬头,便看见了方远二人站在功法阁门前。

    顿时,唐皓轩那原本挂满和煦笑容的脸孔瞬间阴沉了起来,脸色极其难看。

    一旁的严冲眼瞳一扫,微感讶异,随即顺着他眼光看去,心机极深的他几乎是瞬间就明悟了几分,心头冷笑,脸上却是依然是亲切的笑容,甚至迎上前去。

    “两位也是镇岳宗门下的高徒吧,幸会幸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二位呢?”

    严冲极为谦和有礼的朝着方远二人拱了拱手,如此姿态,倒是让方远二人愣了愣,下意识的便同样拱手回礼道。

    “在下镇岳宗弟子柯奇志,见过这位师兄。”

    “在下镇岳宗弟子方远,见过这位师兄。”

    “原来是柯师兄还有方师兄啊,幸会幸会,镇岳宗还真是人才辈出啊!两位神采飞扬,气度非凡,想必又是镇岳宗门下的天才子弟啊。”

    这回,还不等方远二人回话,严冲身后的唐皓轩可是先忍不住了,只见他冷笑一声。

    “呵,严师兄,这回你可看走眼了,这位柯奇志,柯师兄,确实是咱们镇岳宗的天才子弟,修为不凡,如今已经臻至开元九重的境界,在门内年轻一代弟子当中,算得上是魁首翘楚,同代第一,天资不凡。”

    闻言,严冲眼里露出了几分惊讶,看向柯奇志的眼神当中,多出了几分正视,心中暗忖道:如此年纪,便能达到开元九重的境界,的确是非比寻常,想不到镇岳宗门下,还是有真材实料的家伙,不可小视。

    “不过这一位。”

    唐皓轩目光投向方远,脸上浮现几抹讥诮的神情,满带不屑的意味说道:“也是我门内同代弟子中排行第一的门人,只不过,这个第一,是倒数的而已。”

    倒数第一?

    严冲这回脸上就更加惊讶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方远,虽然是面色红润,双眸明亮,筋骨尚可,但肌体消瘦,下盘浮动,浑身上下元气波动极其微弱,确实是修为低微。

    “咱们这位方远,方师兄,如今可是连开元一重的境界都没达到,是咱们镇岳宗出了名的第一废物,哈哈,可不是严师兄口中所说的天才子弟啊。”

    闻言,方远还没怎么反应,身旁的柯奇志是脸色难看,虎目中怒火跳动。

    他当下,便是开口怒斥道:“唐皓轩!你说够了没有!我警告你,不许你再这么说小远!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呵!夸你两句你还信以为真了,怎么?真当自己是同门第一,当代魁首了?现在就对我发号施令了?柯奇志!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你不许我这么说,我就偏要这么说,方远,他就是一个废物,他是镇岳宗千百年来,第一废物!是宗门的耻辱!”

    “你这个王八蛋!”

    柯奇志震怒,顿时体内元气鼓动,浑身衣衫无风自起,更有莹白气流于他手掌间围绕升腾而已,似乎是下一秒就要出手一般。

    “你当我怕你不成!”

    唐皓轩不甘示弱,同样是激荡体内元气,略微弱于柯奇志的莹白气流,同样是于他那双修长的手掌上浮现。

    劲风四起,沙砾飞扬,两人之间,战意交织,一场大战,看起来不可避免。

    正当两人都欲出手时,一道青蓝色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他们中间,连他们本都已抬起的手掌,都是微微一滞。

    “且慢,这位师兄姓方?”

    “这位师兄姓方?”

    严冲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古怪,他站在唐皓轩前方对着方远问道。

    柯奇志和唐皓轩眼里都流露出一丝震惊,刚刚严冲身形那一动,他二人居然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就单单这一点来说,这家伙的修为极有可能还在他二人之上。

    看这家伙的样貌,应该是和他们差不多大,这样的修炼天赋,当真是可怕啊!

    不愧是沧澜剑宗的弟子!二人不约而同的心中暗道。

    只见此刻,严冲似乎对着方远有些不一样的情绪一般,此刻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寻常的味道,又再度问道。

    “你姓方?!”

    面对他的询问,方远眉头微皱,他隐隐约约地感受到这家伙对于自己的言语态度中一扫之前的客气,带着几分迫切,甚至还有几分隐隐的戾气和杀机暗含其中。

    “没错,我姓方。”

    方远不避不让,迎上严冲那锐利的目光,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闻言,只见严冲眼里阴霾更加深重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阴厉了起来,几乎是煞气逼人的他,又再度问出一句。

    “方战是你什么人?!”

    方战?!

    那是方远的父亲啊!这小子难不成是冲着方远的父亲来的?

    柯奇志和唐皓轩皆是心头一动。

    而方远本人更是神情一凛,看着严冲这副架势,来者不善呐!

    “看他的年纪,应该不可能是他自己和父亲有什么过节冲突,看来多半是和他有关的人,说不定曾经和父亲有过矛盾。”

    方远心念电转,瞬息间就猜出严冲的恶意来源,既然是冲着自己的父亲来的,那么赌上自己父亲的名声,他就更不能退让了。

    方远一挺胸,神情坚定,对着严冲说道:“方战正是家父!”

    瞬间,严冲脸上就露出了几分果然如此的神情,紧接着他脸上的杀意和凶狠的神情,愈发明显,浓郁了起来。

    柯奇志见状,不假思索的挡在方远身前,下意识的,他体内的元气已然提起,暗自运转了起来。

    “嘿嘿,想不到方战这老匹夫,居然会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呵!”

    严冲冷笑几声,低沉阴冷的声音响起,其中蕴含的浓浓怨毒之意,令人毛骨悚然。

    “住口!先父的名讳岂能容你这般污言秽语!”

    很清楚对方,对于自己的父亲包括自己在内,都有极深的恶意,方远自然也不会再对他客气,听到严冲的不敬话语,他立刻就做出了回应。

    “哼!玷污!我就是玷污了他的声名,你又能对我如何?就凭你一个修为低微的垃圾,还敢这么对我说话!”

    “想不到方老匹夫算的上是纵横一世,居然生出你这么个不能修行的东西!哈哈哈哈!报应!这就是报应!”

    严冲仰天大笑,尖厉的笑声,刻薄的言语,让方远顿时心头火起,沉声怒道。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对先父说三道四!”

    “资格?!”

    严冲看着方远,脸上带着深深的寒意,嘴角扯出一个令人心底发毛的弧度,缓缓说道。

    “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话音刚落,严冲身形一闪,几乎是瞬间,柯奇志便大声吼道:“小远危险!退后!”

    只见严冲身法极其可怕,瞬间就跨越了数丈的距离,来到了柯奇志身前。

    柯奇志登时双拳尽出,雄厚的元气在他双拳之上流动,纯白晶莹,裹杂着一股雄浑的力道,带着可怕的呼啸劲风朝着严冲而去。

    重岳拳!

    面对如此浩大刚猛的拳劲,严冲轻哼一声,双掌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几乎是呼吸间,浓郁的冰蓝色光泽便于他掌心涌出,连带着周遭空气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刺骨的寒气从中溢出。

    “冰魄三灵掌!”

    只见他低喝一声,迎上柯奇志那沉浑厚重的拳头,一掌而出,冰蓝色气劲猛地爆发,径直而上。

    噗!

    这一击之下,对上柯奇志那凶悍无匹的一拳,严冲的掌劲竟然是摧枯拉朽般,直接轰散了他拳头上萦绕的纯白元气,掌力强绝,根本无法抵挡,他那一双刚猛铁拳硬生生地被冲击开来。

    “行属真气!居然是凝真境!”

    唐皓轩见此情形,不由的惊呼出声。

    这冰蓝色的气劲,凝练精纯,更有刺骨寒气透发而出,这显然就是武者达到凝真境之后,修炼玄功法门,凝练而出的本源真气。

    以真气的精纯威力,绝不是开元境修行者体内那稀薄的元气所能抵御的。

    而严冲这一掌并未就此停歇,看着那已是中门大开,满脸惊愕的柯奇志,他眼中阴狠神色一掠而过,掌劲愈发凌厉,冰蓝色的真气更盛,一掌而去,笔直的朝着柯奇志的胸膛印去。

    “小儿,凡事过犹不及,做人须得留一线。”

    一道低沉沧桑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严冲却是充耳未闻,一咬牙,掌势更疾,眼看着就要击中了柯奇志。

    砰!

    一声闷响,严冲只觉得自己这一掌尽是宛如击中了厚实的山岳一般,掌劲齐出,却无法撼动分毫。

    反而一股反震的力道自掌间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出七八步之远,方才稳住身形。

    他抬头带着几分震惊的神情看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着灰衣的老者,不知何时,挡在了柯奇志的身前,他面容清瘦,须发皆白,却是身材高大,颇有几分威猛的风采。

    “小小年纪,便能聚气凝真,提炼出自己的本源真气,踏入凝真武者之境,可谓天赋惊人,不过你心思如此歹毒,若不是见你乃是沧澜宗的弟子,老夫说不得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一旁的镇岳宗众人看见这名老者,皆是立刻躬身行礼,规规矩矩的喊道。

    “师叔祖!”

    这位老者便是镇岳宗功法阁的守护人,和方远的祖父方流尘同辈的岳山,岳长老。

    只见他面带冷笑,对着远处的严冲说道:“聂人龙那小子是怎么教门人弟子的,哪天老夫非得去你们沧澜山问问那臭小子,居然敢在别人宗门里胡作非为,狠下杀手,当真是以为这天下都是你们沧澜宗的了吗!”

    “你们几个,赶紧给我滚!别在老夫面前晃荡!惹人心烦!”

    毫不客气的斥责,让严冲一行沧澜宗门人都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一个个也没再多说些什么,都是略微拱手之后,便径直转身离去。

    只有那严冲,临走之际,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方远。

    眼神里的阴毒,杀意不加掩饰,令得方远心头凛然。

    “这个家伙,看来不会善罢甘休啊,我可得小心他。”

    ...

    ...

    看着严冲一行人走远,柯奇志和方远两人皆是对着岳山又一行礼,诚声道:“多谢师叔祖出手相救。”

    岳山一摆手,却是朝着另一侧的唐皓轩走去,脸色阴沉,大声怒骂道。

    “你是唐彦明那小子的儿子吧!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同为镇岳宗的人,在外人面前,丝毫不知道维护自己宗门的声誉,反而被私怨蒙蔽,窝里斗,简直是不识大体!你也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唐皓轩被骂的是狗血淋头,往日里的骄纵蛮横消失不见,脸上是丝毫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老老实实的被骂了一顿之后,灰溜溜的走了。

    ...

    ...

    “你就是方流尘那老小子的孙子?”

    岳山转过身来,看着方远,语气生硬的说道。

    方远是老老实实的恭敬回答道:“是的,方流尘是我爷爷。”

    “你来功法阁干嘛?不是不能修行嘛……...嗯?不对,你精神饱满,双眸有神,肌体深处有元气流动的迹象,这分明是已经开元成功的表现,你踏入开元境了?”

    岳山眼神微凝,有些讶异的看着方远说道。

    方远一惊,看向岳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震惊。

    “哼,我要是连这么点事都看不出来,那这一把年纪就是白活了!”

    岳山冷哼一声,接着言道:“你们是来选武技的吧,赶紧去吧,抓紧时间修炼。”

    说完他就直接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却不是去往功法阁,朝着山道之间走去。

    “这位师叔祖,还真是有个性啊!”方远有些哭笑不得的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今天幸亏岳师叔祖出手了,不然刚刚非得在那混球手上吃个大亏。”

    “想不到这家伙和我们差不多大,居然就已经凝炼出真气,踏足凝真境了,真是不同凡响,小远,我看这家伙对你好像很有怨气啊,你可得小心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柯奇志还有几分耿耿于怀,毕竟刚刚那一下子,他可是感觉到对方没有留手的意思,要是那一掌击中,少说自己也得受点伤,吐几口血。

    这么狠辣的家伙,被他盯上,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方远也是脸色微沉,心头隐隐有几分阴霾笼上。

    “行了阿志,先不去管他了,再怎么说这是在镇岳宗,咱们的地方,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还是赶紧去功法阁,找找看有什么合适的武功招法吧。”

    “好,听你的,走吧”

    两人先将此事搁置,并肩走入了功法阁。

    “萱儿!”

    清秀少年见此变故,登时脸色大变,轻轻放下那雄伟少年,立刻来到了少女身边,探其鼻息,搭起脉搏,随即一张俊脸之上,阴沉似水,目光极其不善的看向方云。

    “阁下好辣的手啊!她不过是忧心同门,失了分寸,才会情急失控之下出手,并无敌意,你却下如此重手,甚至暗劲侵入她脏腑,未免太过歹毒了吧!”

    面对这少年义正言辞的质问,方云当即冷笑出声,语气冰冷的回道。

    “没有敌意?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们莫名来我真武宗挑衅,堵我同门弟子强行比斗,肆意侮辱我宗名头,就此等行为,还好意思说没有敌意?至于刚刚,公平比斗之下,你我双方的同门皆是两败俱伤,她居然好意思指责我等待客无礼,甚至还抢先出手,意图伤人,如此刁蛮粗暴,蛮横无理,真当天下之大,到处都是她爹妈吗?我们没有义务非得让着她!如果你想出头,那就同样手底下见真章,少特么在这里乱扣帽子,徒逞口舌!”

    一番连珠炮般的话语,说的对面那名清秀少年几乎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得不说,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起因,说到底是他们理亏在前,无论是堵人家门,还是之后含恨出手,都是他们先行挑头,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是必须出手了。

    这清秀少年将少女抱起,置放在一边,随即起身,朝着方云走来,走到他身前大约五丈的距离站定,面容一肃,拱手言道。

    “大罗宗弟子,姜轩领教!”

    此言一出,周围的弟子都是微微一愣,随即面露古怪之色,互相间窃窃私语言道。

    “大罗宗?是那和咱们真武宗并列为离阳域四大武道宗门之一的大罗武宗?!”

    “不对啊!大罗宗和咱们真武宗不是素来交好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虽然四大宗门里,大罗宗和咱们真武宗走的比较近,但是同样是武道宗门,怎么会没有彼此相争的念头,我看这几个家伙多半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来挑衅我等的!”

    而方云闻言,也是眉头微皱,脑海中思绪翻飞,心念电转间,却是再度神情一定,面容坚毅,沉声而道。

    “真武宗,方云领教!”

    轰!

    就在这一刻,两股极其强横的血气波动,几乎是同一时间,自两人身上爆发而出,炽烈刚阳,带起阵阵劲风。

    可以看到,明显这名叫做姜轩的少年身上浮盈而出的气血,明显比方云身上的血气波动要强上不少,甚至姜轩在看到方云身上爆发而出的血气之后,脸上都出现了几分惊愕。

    “淬血八重?你居然只有淬血八重的境界,就能够一招把萱儿打成那样?!”

    姜轩有些不可思议,身为大罗宗同门,他是很清楚那少女的修为,淬血九重的境界,加上一手精妙的武学招式,就算是同为九重境界,他应付起来也要费点功夫。

    可是方云不过区区八重之境,居然一招之下,如此轻描淡写地击败了她,这让姜轩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唰!

    又是几乎同时,两道身影暴掠而出,仿佛洞穿了空气,发出犹如撕裂般的声响,朝着彼此直接冲去,没有任何的闪避,数息之后,两人便在场中央的位置,宛如两头狂奔的野牛,毫无避让地撞在了一起。

    砰!

    撞击的刹那,彼此间凶悍至极的血气之力相互碾压,一股强横的劲风波动席卷开来,大地都仿佛在这一刻晃动了起来。

    两人一触即退,不同的是姜轩退了五六步的距离,而方云则是足足退出了十步左右方才稳住身形,这一下是彼此间修为的直接碰撞,可以看出方云的确要逊色一筹。

    但是姜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轻视神情,眼神当中反而是更加郑重,身上的血气再起,居然是蔓延至他的双掌,犹如赤红蟒蛇般缭绕其上,隐约间更有风雷声响起,而下一秒,他的身影一闪,双掌摆动,一道道诡异的弧度曲线划出,十指箕张,宛如毒蛇吐信,獠牙毕露,血光涌动间,破风劲声大起。

    《灵蛇掌》,二转级别的武学,方云曾经在功法阁里看到过,这是一路招式阴诡的武学,讲究就是出招狠辣,奇诡难测,看的出来这姜轩对于这套掌法领悟极深,一招一式间虽然尚且没有领悟灵蛇真意,但是举手投足间已经是深得蛇形三昧,动作阴柔。

    方云眼神一凝,双掌拉开,九极掌的架势果断展开,血气浮盈而上,刚猛的掌劲连出,卷起一阵不小的气风,似乎形成了一小型气流漩涡一般,直接迎上姜轩手中凌厉的攻势。

    “砰!砰!砰!”

    浑厚的掌劲相撞,一股剧烈的血气波动扩散,无论是《九极掌》还是《灵蛇掌》都是讲究出掌迅捷,招法灵动,众人只见到漫天掌影出现,根本无法看清两人出招的轨迹,只能听到一道又一道沉闷的碰撞声接连响起,不绝于耳。

    “方师兄真是厉害啊!硬是以低上一层境界的修为,力拼淬血九重不败,真是强的变态啊!”

    “九劲齐发的九极掌有这么厉害吗!”

    望着场间那两道激烈交锋的身影,不少门人弟子都是惊叹不已,方云明明在绝对力量上要逊色姜轩一筹,一身血气比不上他,而且看那姜轩手中精妙的掌法招式,显然武学品阶绝对在二转之列,甚至还要超出,但是方云就是仗着一路《九极掌》与之周旋,丝毫不露败象。

    “这个家伙,掌力真是太难对付了!”

    掌势挥洒间,姜轩心中的凝重意味愈发浓厚,他修为超出方云,论起掌法招式之玄奥,明显也在方云施展的掌法之上,但偏偏每一次碰撞之际,从方云掌间传递而来的劲道却是犹如潮水一般,连绵不断,一道接着一道,令他防不胜防,他敢肯定,如此自己修为和方云在同一境界,多半不是其对手。

    “这么拖下去,就算是赢了,也只是仗着血气浑厚而拖垮他,根本体现不出大罗宗的威名,必须速战速决!”

    姜轩心头有些焦急,毕竟他一个淬血九重,却拿一个淬血八重的家伙毫无办法,甚至要靠持久战来赢取胜利,就算是胜了,也会被说是胜之不武,根本不足为道。

    他眼神一凝,在方云一掌横推之际,掌势一变,不再以拳掌游走,反而是直接贴上,化掌为拳,血气轰然爆发而出,刚猛至极的力道直接迎上方云连绵的掌力。

    “砰!”

    这一记强猛对轰之下,姜轩硬是将方云逼退了数步。

    “呼!”

    姜轩神情一变,前所未有的肃穆浮现,他的手掌自下而起,突然一股极其强横的血气红光闪耀,方云能够感到他似乎是将全身的血气之力都凝聚于右掌之上。

    刹那间,赤红光芒弥漫,他整只手掌宛如琉璃火玉般晶莹剔透,在掌间流动的血气更是宛如火山岩浆一般,一道道炙热至极的气息扑面,方云甚至能够闻到一丝丝硫磺火焰的气味。

    如此强大的血气异象,令得在场所有的门人弟子皆是瞳孔骤然收缩,心头狂跳,这是什么品阶的武学,为何会有这般惊人的气机!

    “赤焰琉璃掌!”

    姜轩心头一声暴喝,旋即更是足尖一点,身形宛如雄鹰一般飞掠而起,浑身澎湃的血气犹如熊熊烈焰,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他整个人更是化作一道赤红匹练,带着令人心悸的气机朝着方云猛冲而去。

    这等狂暴的气势,让所有弟子都在这一刻脸色剧变,甚至不少人惊呼出声。

    “不好!方师兄!快躲开!”

    看着这在眼瞳当中逐渐放大的身影,方云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但却并没有丝毫的慌乱,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而他的双手已然迅速地在胸口位置相合,下一刻,更是宛如穿花蝴蝶一般,飞速变化了起来,一道又一道玄妙复杂的印诀顿时呈现而出。

    “这是什么武学?!”

    所有人见此陌生的情景,却都是心头疑惑,他们根本不曾见过方云用过这种招数,完全识不得其中精妙,这等武学,能够和姜轩如此气势恢宏的一招相抗衡吗?!

    方云双手印法急速变换,与此同时,他浑身上下的血气都在疯狂地涌动,犹如惊涛拍岸般的哗啦声响连密,一道又一道浓郁的血光汇聚于他掌间,愈发璀璨。

    几个呼吸之间,便可以看到他的手心当中已经有两道血红色光印凝结,光泽夺目,如同最完美的血红水钻一般无暇,随即他陡然抬掌,与那迎面而来的姜轩,重重地碰撞在了一起。

    “轰!”

    火红的血气,自场间狂暴涌动,惊人的碰撞声炸响,剧烈的动静让所有人色变,不禁捂住双耳,那犹如烈焰岩浆一般的赤红劲气和那两道凝练晶莹的血红光印互相碾压,交织。

    强猛的力量波动爆发开来,犹如狂风般凛冽的劲风呼啸肆虐,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一道身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最后猛然摔落在地上,一口殷红的鲜血,狂喷而出。

    “是那淬血九重的家伙!!!”众人心头狂跳。

    “咕嘟......”

    不知道是谁吞咽唾沫的声音,在此刻陷入死寂的真武广场之上,居然是如此刺耳可闻,几乎是所有门人弟子的脸上都有浓浓的震惊,一道道的目光带着不敢置信的意味,看着那名依然岿然站立的少年身影。

    “方师兄......又赢了?!...”

    眼前的场景情况,实在令得众人无法相信,他们或许想到了方云会苦战一番,陷入长久的拉锯之战,但却断然想不到在对方如此全力爆发而出的一击之下,居然能够以这般硬碰硬的姿态,干脆利落地取得胜利。

    “太可怕了啊!方云师兄可还是只有淬血八重啊!”

    “他以八重境界,已经是打败了第二个九重境界的人物了,岂不是说方师兄如果练到了九重境界,那么淬血境将再无敌手吗?!”

    无敌。

    这在武道世界里,是何等可怕的一个词语,哪怕只是淬血境无敌,也足以让人倍感震撼了。

    就在众人皆是陷入这种震撼情绪当中之际,突然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皆是目光一滞,随即恢复清明,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黑衣执事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是张执事!”

    看见这中年人之后,不少弟子脸色微变,这是外门执事当中处事风格最为雷厉风行的一位,唤作张栋,他属戒律堂,事事讲究门规法例,处事不留情面,堪称铁面无私。

    此时见众多弟子聚集于此,张栋神情肃穆,大步走入,看见场中横七竖八躺倒的身影,再看见方云隐隐脱力的状态,顿时神情一冷,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方云,这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外门弟子一役之后,方云之名已经是在外门颇有名头了,就连许多执事都对其有着深刻地印象,张栋自然也是不例外。

    而方云刚刚全力凝练翻浪印轰出之际,已然是体力消耗剧烈,脸色有些苍白,他勉力拱手行礼道。

    “禀执事,这几人号称是大罗宗弟子,不知何故将我等同门堵在真武广场之上,强行比斗,之前已经有好几名弟子都是伤在其手,弟子看不过眼,为了维护我真武宗之威名,方才出手抵抗,实属身不由己,望执事明鉴!”

    闻言,张栋眼神微变,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过头朝着另一侧的弟子开口问道。

    “事情确实是这样吗?!”

    一旁的弟子被他那犹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一扫,都不由地浑身一颤,随即心惊胆战地开口回答道。

    “的确如方师兄所言,这几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们如往常一般在真武广场修行,他们突然出现,扬言我真武宗外门不过如此,要强行比斗,弟子等人无奈之下被逼迎战,不料他们确实实力不凡,弟子众人不是其对手,尔后方师兄等人听闻此消息,赶来此处,这才算是打败了他们,保住了我们真武宗的名头。”

    张栋闻言,神情终于是出现了变化,脑海当中思绪纷飞,心头暗道:“大罗宗弟子,难不成是今日前来我宗的齐无涯等一行人当中的......”

    当下他便是开口说道:“方云,你和我走,还有你们几个,把这几个号称大罗宗弟子的家伙一起带着,跟我前去真武殿,不容有误!”

    张栋一言而出,自然没有人敢说个不字,一旁出来了几名弟子老老实实地将地上的少年扛起,而张栋本人更是直接抱起那名少女,带着方云一起朝着山上飞速走去。

    ......

    ......

    真武殿。

    这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正门乃是星辰檀木制成,透着股古朴紫意,隐约间更可见点点金芒流转,宛如夜穹之上星河流转,气势浑然,令人瞩目。

    这是真武宗的主殿,平日里宗门有何大事需要商议,便会有宗主及各个长老汇聚于此,在真武宗门人心中,这是一个极其庄严而肃穆的地方。

    而此刻大殿之内却有一道道谈笑声传出,言谈之际极其轻松,视线投入,便可见宗主莫如风坐在主位之上,左侧是都是身着真武宗式样衣袍的长老高手,右侧席位当中,却是一行身着青袍劲服的陌生面孔,坐在最前端的那名中年人正在和莫如风高谈阔论,神情间都是满脸微笑,看上去是相谈甚欢。

    “齐兄,一别多年,想当年你我携手游历,那般快意自在的日子,想不到已经是过去了十多年了,真是时光飞逝啊!”莫如风笑容满面,显然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友,心情大快。

    只见右侧位置之上的这名中年人面如冠玉,气质极其儒雅,这便是大罗宗当代副宗主,齐无涯。

    但见他微微一笑,轻捻胡须言道:“确实如此啊!莫兄的风采却是丝毫不逊当年啊!反观我自己,倒是已经上了年纪,再也没了当年的那股热血冲劲呐!”

    “哈哈哈哈!没了热血冲劲,不就说明你变得更加沉稳自如了吗?听说你都生了一个宝贝闺女,怎么不见她来呢?当年我事务繁忙,都没给我这未见面的侄女送上贺礼,得知你代表大罗宗前来,我可是好好地准备了一番,厚礼已备啊!”莫如风大笑言道。

    “小女顽劣,这才上真武峰,便吆喝着几名同门弟子出去游玩,哎,都是让拙荆给惯坏了,我可是管不住她咯!”齐无涯面露无奈,微微摇头,叹息言道。

    莫如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是仰天大笑道:“哈哈哈!这可是有意思了,如此跳脱的性子,倒是深得我意啊!”

    一番寒暄之后,正当两人打算切入正题,商谈此次事宜之际,大殿之外,张栋的声音传入其中。

    “启禀宗主,张栋有事相告!”

    他又回到了床上,躺了下去,只是一闭上眼睛,他的脑子里就又回想起那个神异的梦境。

    回想起那个气质如剑,锋芒无双的白衣青年,万剑生。

    看着方远确实苏醒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歉意对着他使着眼色,柯奇志这才彻底安心,又复往日的豪爽笑容,回应方远般,打了个手势,便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

    不一会儿,方远吃完了药膳粥,又眼看着老头不亦乐乎地忙着给他点上宁神香,收拾好碗碟,带着满脸笑容的对他说道。

    “我这才吃了东西,肚子这么饱,哪里睡得着,爷爷也真是。”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爷爷的秉性,他也是深知不疑,雷厉风行的性子,向来是做的比想的快,所以才会不着调的事情干了不老少。

    方远却是有些百无聊赖,下了床,在房间里走动一圈,实在是闲的有些发慌。

    “我说你这臭小子!大呼小叫个屁啊!不知道远儿才醒过来,需要静养休息吗?!打扰了他的心神,你负责啊!给我从哪来滚哪去!快滚!”

    老头子对着柯奇志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吐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弄得他是委屈不已,心中疯狂吐槽。

    (大佬,你的声音可比我的大多了好吗,如果真吵到方远静养,那也应该是你的锅啊!怎么甩我身上来了!)

    “行了,爷爷给你点好香了,这会儿你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别想那些梦里的事情了,好好休息休息。”

    说完,他便收拾好东西,掩上房门,离开了屋子,倒是方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感情这老家伙把这十天以来所有积累的负面情绪,全发泄在自己身上了,正撞枪口,这倒霉催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从门口探头张望。

    柯奇志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立马兴冲冲地赶了过来,恰巧碰上方流尘端着刚熬煮的药膳粥打算进房。

    一见他那副大呼小叫,着急忙慌的样子,方流尘原本慈眉善目的模样,立马,又恢复成往日强硬野蛮的姿态。

    像此时此刻,仅仅只是吐他一脸唾沫,都还算这位老爷子心情不错了,搁往常,啧啧啧,那可是不敢想象。

    饶是如此,他也是足足受了这老家伙长达半柱香的唾沫摧残,方才见他心满意足的走进房间,端着都快要凉的药粥给方远。

    看着老头子离去的背影,柯奇志一抹脸孔,满脸幽怨。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来。

    这位老祖宗的作风是全宗闻名的,上打八十老头,下踹三岁熊孩,除了面对方远时,他会格外慈祥和蔼之外,对谁,他可都是视心情而定。

    “小远!小远!!!”

    方远醒过来后不久,有关他清醒过来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毕竟任谁突然见到方流尘一副神采飞扬,兴高采烈的样子,都能猜出个大概。

    更别说他一进伙房,开口就是给我孙子弄碗上好的药膳粥,伙房人多耳杂,消息流通自然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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