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夜澜点点头，这人的奶奶也年纪大了又体弱多病，让他一个高中生不得不肩负起养家的重担，想来也真是……
“那你父母当年办的那个案子破了么？毒贩都抓住了么？”大小姐这样问道。
“该抓的基本都抓住了，该判的邢也都判了。”宋启光回答。
“那还行。其实我跟你说啊，我们家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我爸爸妈妈属于白手起家，他们结婚后就开始做小生意，后来慢慢赚了钱有了自己的公司，所以我爸爸一直觉得挺对不起我妈妈，她活着的时候没想过多少福，好不容易能享到福了，还……”大小姐说着叹了口气，“我记得我小时候奶奶家住的也是平房，我是在奶奶家长大的，那时附近还有一个学校，我还经常到里面去玩呢，后来那地方动迁了，平房都变成了楼房，学校当然也不随便让人进了，还有……”
一个晚上说了很多话，都是平时绝不会和任何人吐露的秘密，程夜澜也不知怎么了就一股脑全部告诉了那个人，不过说都说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快要离开时他问宋启光“你星期六下午能出来么？”
“干吗？”
“我带你去见几个朋友。”程夜澜说。
“……”宋启光愣了下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要逃课？还我和你一起逃？”
“是啊，”大小姐却大大方方直接承认了，“反正你学习那么好，逃一次也没什么关系吧，再说我们两个现在都自立门户了，老师根本就不会管的。”
“……不是，”宋启光费了半天劲才理清思路，“我现在应该是你老师吧，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撺掇我逃课不怕我罚你做一百道数学题？”
“……”程夜澜的眼珠转了转，而后做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拉过那个人的手腕，“老师……”
“甜甜”的声音让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宋启光的头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好啊。”
“哈哈……”程夜澜放开他，笑得前仰后合。
按照程大小姐的原则，人生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两个字，想学习就学习想玩就玩，那才会有意思不是。周六中午两人吃过饭他就带着宋启光上了出租车，行驶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
宋启光身上甚至还穿着校服，越想越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那个臭丫头的要求了，还是在班主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对不起他老人家……
“我带你去见的是跟我关系特别好的几个大哥，我以前没事就去找他们玩。”身边的丫头这样说。
宋启光“哦。”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家好像还很大型的超市外面停了下来，程夜澜带头进了门，径直向收银员走去。
“嗨，安哥。”
他招呼一声，那收银员对他笑笑，“夜澜，你来了。”
宋启光看着那个男生似乎比他们大上一些，长了一张很清秀很干净的脸，程夜澜转头示意一下他“这是安哥，这是宋启光，我同学。”
“你好。”安宇对宋启光伸出了手。
“你们先上楼吧，杰哥他们已经来了。”
“好。”
“他不上学么？”两人出了门，向楼门口走去的时候宋启光问，刚刚那个男生感觉应该是和他们一样的学生才对。
“上啊，他是这家超市老板的儿子，今年高三，高考完就会出国了，现在就是自由活动，他没事经常会来这当收银员，说是为了体验生活。”程夜澜说。
宋启光便没再说，两人上了二楼，程夜澜敲了敲201室的门，很快便被欺负开，这次的是一个好像比他们还小了好几岁的男生。
“远哥！”男生清脆的声音道。
“迈克。”程夜澜进了门直接将男生抱了起来。
这是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客厅里还有几个男生，绝大多数都是看起来比他们小的，似乎还在上初中的那种，程夜澜向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并介绍了宋启光。
“来，坐下。”程夜澜让他坐在沙发上，并给他倒了杯水，之后就去和年纪最大的那个叫王杰的男生说话了，宋启光喝了口水看看屋子里的所有人，觉得这真是一个挺神奇的组合，初中的那些还好，而几个明显是高中应该在上学的男生却都跑到这个地方来。
程夜澜又回来坐在他的身边，“我们现在还在等人，等人来全了就去海边玩。”
宋启光“……哦。”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将近十个人，其中一个还很神奇的是宋启光十分眼熟的，那个男生叫李航，是他们学校高三的一位学长，大考试的名次从来都是年级前十，并且是前十中长得最好看的，每次百人榜的公告栏一出就被女生们各种讨论。
“你是不是叫……宋启光？”李航竟然也知道他，此时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惊喜表情。
宋启光和他握了握手，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李航竟然会认识程夜澜，他们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认识的？
再来到外面时超市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大巴车，王杰在门口招呼所有人上车，宋启光和程夜澜坐在一起。
他不太清楚这地方到海边需要多久，只觉得一定不会近，现在已经过了一点钟，每天都要午睡的宋启光强忍着一个哈欠。
身边的男生见他这样含笑道“你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我们应该要坐四十分钟左右。”
宋启光看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直接老实不客气的过去将头搭在他的肩上，不止如此，他还双手抱住那个人的腰，左蹭右蹭找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嗯，这可比趴在课桌上睡觉舒服多了。
程夜澜“……”我靠，我大发慈悲让你靠是因为你是我带出来的，我要负一点责任，不是让你这么光明正大地占我便宜的！
而且那个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颗头都重得要死，几乎让自己挺不起胸，腰也被抱得很紧，呼吸都不太顺畅，再加上他的头发贴着自己的脸颊和脖子，随便一动就觉得很痒，呼吸声还就在自己耳边……
真想一把把他推一边去完事！
后边的李航给他递过来一瓶水，他也只得摆摆手说自己不喝，前者已经看到两人现在的姿势，发出一个惊叹的声音。
。
“……”这次轮到程夜澜的思维彻底停滞，他以前倒是想过这人的父母可能已经……不在了，当然自己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在外地工作之类的，如今这人倒是彻底断绝了他的所有猜想，还告诉了他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事实。
看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宋启光知道自己应该继续说下去，可是这句话说完竟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得抱歉地笑笑，“嗯，从那之后我就和奶奶过了，就是这样。”
“好。”宋启光在他肩上拍拍，“就看你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了，如果能让我满意我就假期接着教你，你想学什么都行。”
宋启光现在已经给大小姐讲完了好几本书，主要是自己只针对他一个学生，可以随时调整进度，加上大小姐自己也学会了课前预习，课就上得越来越容易，这样下去自己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将整个高中的课程全部讲完。
程夜澜虽说对宋启光的家事挺有兴趣，却也并不急着了解，或者说他也很想吊那个人几天，当你想告诉别人一件事那个人却并不来听你说也是很难受的吧。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乱花钱？”宋启光给他倒了杯水，实在忍不住说道，“我说过我不想要你的钱。”
大小姐却轻轻一笑，满不在意地说“因为你要请假的话经理肯定会扣你钱的嘛，这样我的良心会过不去的。好了，你想和我说什么就说吧。”
宋启光便开口道“其实我的父母也早就不在了，他们生前都是警察，还是专门负责缉毒的警察，在一次抓捕毒贩的行动中牺牲了。”
宋启光笑笑，“你要买就给你自己买吧，我可不要你的谢礼。”
程夜澜对这种毫无创新的说法完全没放在眼里，自己暗自筹划去了。第一节下课后他正拿出下一节要用的书本，就听身边传来那个人的声音“你哪天晚自习有空？到我们饭店来吧。”
“……”程夜澜看看那个不知何时坐到他身边来的人，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禁玩味一笑，“怎么，老师也开始教学生不干好事了？晚自习不是应该用来学习的么？你怎么能让我旷课去找你呢？”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宋启光才在饭店看到某个人悠哉悠哉地晃了进来，现在还是晚上八点来钟，正是店里人满为患的时候，要不是想到这人是来干吗的宋启光真想把他轰到外面去，改天或者稍后再来。
他迎上那个人，后者相当配合地直接点了个包间，又像上次那样直接给了一千小费让他过来陪着自己。
“我的天呐……”某人无意识地喃喃道，这已经是自己知道的第几个技能了？以前就觉得这人学习好会做饭篮球还打得好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他舞蹈也跳得惊为天人，现在还能画出这么好的画，这个人真的是地球人么？？
“要不这么地吧，”程大小姐已经放弃抵抗了，“啥时候你有空把你那些技能挨个教我一遍怎么样？找个机会也让我来给你表演一个？”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程夜澜没有看到宋奶奶，和宋启光一起吃了早饭便骑着自行车出了门，这个交通工具他上一次坐的时候觉得很新奇，现在也依然没有厌烦，路上他饶有兴趣地对前面那位“司机”说“你看我没事就上你们家骗吃骗住的也不太好是吧，要不我哪天送你一辆新车子怎么样？或者给你买辆电瓶车也行，比自行车快多了。我也可以给我自己弄一辆，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一起骑着出去玩，可比开车爽多了。”
眼下听到他这样的说法，程夜澜只得点头“那好吧。”其实自己也真的对他的一些事挺好奇的。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程大小姐忙坐直身体道“对了，你昨天晚上给我送的那张画像是你自己画的么？”
“对啊，”宋启光倒是很平常地道，“是我要给你送礼物当然得我自己来了。”
某人难得逮到机会教训教训这位“师长”，灵感一来就开始滔滔不绝了，宋启光非常有耐心地等他说完才道“我只是觉得昨天晚上听你说了你家的事，我也应该礼尚往来给你讲讲我家的事，当然你要没兴趣就不用来了。”
“……”程夜澜的脸不由得泛红，他自然记得昨天晚上在卧室里自己说过的话，那时是觉得和这人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什么秘密，何况自己也很想找一个人发泄一下。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做法还是太过不妥，他很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这些私密的事，不希望别人因为这些就对他产生同情，他的那些朋友当中知道这些事的都不超过三人，真没想到自己竟然喝点酒脑子一热就对这个人和盘托出了……
大小姐眨眨眼，表情倒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点点头说“好啊，不过我一个月应该也就一天不想住而已，要不以后那一天都去你家？”
“好啊。”宋启光轻轻一笑。
程夜澜这一次来宋家的感觉就很平常了，毕竟他也算这里的熟客，这次回家的时间又晚，只来得及和阿郎亲热亲热就换衣服洗漱上床了，身下是熟悉的床铺，身边是熟悉的气息，他竟莫名有一种放松和安心之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在那个固定的时间“离家出走”，可以去的地方有很多，宾馆，酒店，朋友家里，甚至是ktv网吧通宵，却不曾有一个地方像这里让他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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