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偏殿里听到的那番话，是了，一定是为了皇后的位子，
皇贵妃想上位，必须扳倒皇后，而皇后有太后遗言做护身符，除非犯下危害皇室的大错，不然绝不会被废黜。
皇帝没了宠妃和儿子，一定要找个人出气才行，因遍寻不获，这才把气出在了皇后头上，喝道：“总归是你不够用心！”
“皇上，臣妾为何不用心啊，昭妃早已同意让臣妾抚养这个孩儿！”
皇贵妃眸色一闪，“皇后娘娘当然用心，去母留子是个好法子呢，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这句话就是说皇后想害死昭妃只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却在实际操作中出了偏差，以致于一尸两命，昭妃和孩子都死了。
聂林语垂下眼帘，皇贵妃这一招用的好，皇帝或许不信皇后会害死孩子，却相信她想害死昭妃。
果然皇帝疑惑的看着皇后，皇后简直大惊失色，这才醒悟一环扣一环，自己竟无可辩驳了。
她跪了下来，“皇上，苍天可表日月可鉴，臣妾绝没有做过这事，南阳郡主聪明善断，昔日京郊大营杀人案就是她破的，让她查，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聂林语这才明白为什么太监忽然去宣自己的母亲，原是要她来查案。
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聂林语暗想皇后真是异想天开，难道自己来查，对她就有益处了不成？宫里头有的是人手，实在不成还有宗室，自己虽然顶着郡主的名头，却到底是个外姓。
皇后还在哀求，“皇上，求皇上同意，让南阳郡主查案吧。”
聂林语才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娘娘，南阳只怕没有这个本事，还请娘娘莫要难为南阳。”
聂王妃也道：“皇上，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我自己的女儿我心里清楚，她是真没这个能耐，上一次京郊大营那事，好多线索都是听她哥哥说的。”
这样一说，皇后就没话说了，总不能让聂尘霖来后宫查案。
聂林语想了想，觉得为今之计，得先设法保住皇后。
聂林语只是不明白，皇贵妃为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昭妃的孩子就算是个儿子，一个奶娃而已，做不出什么来，皇贵妃自己，却是有个成年正在夺嫡的儿子，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思来想去，只好先保持沉默。
皇帝心里也明白，昭妃这件事，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独皇后不可能，其实皇后的心思他很清楚，无非就是自己绝了生育的指望，就想抱一个。
皇帝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皇后身份摆在那里，若是抱养了昭妃的孩子，这孩子就成了嫡子，而且还是本朝唯一的嫡子。
所以她才跟老七热络了没几天，转头就看上昭妃肚子里的这个了。
聂林语冷眼旁观，此事摆明了是皇后一时不察，被皇贵妃钻了空子，皇贵妃等这个机会不知等了多久，虽然现在下手还不够天时地利人和，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再等，孩子就生出来了。
想害死一个小皇子，比害死一个胎儿难得多。
“唉”深深的叹了口气，极其哀伤的样子。
皇帝猛的拍了座椅扶手一下，所有人都吓得一个激零，皇帝指着皇后，“你来解释！”
皇后愤恨的看了皇贵妃一眼，皇贵妃敏锐的捕捉到了，“皇后娘娘，您看嫔妾干嘛呀，嫔妾可是一直待在自个儿宫里养胎，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年纪大了，虽然立太子迫在眉睫，他却不想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太子，时时刻刻盯着自己手里的权力，时时刻刻渴望着继承，他想要一个年幼的太子，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的那种。
这个心思，朝臣们不懂，他那几个成年的儿子们不懂，唯一看懂了几分的，大约就是皇后了。
最重要的是，还隐隐指控了皇贵妃，皇后病着这几年，正是林月华上位的这几年，宫里没孩子，是她的问题。
皇贵妃自是听出来了，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只不过她确实使过些手段，虽然事后都处理过了，但做过的事情总归会留下痕迹，此时皇帝正在气头上，若是要彻查，她不敢保证一定查不出来。
久未露面的皇贵妃坐在软塌上，一手捧着快要临盆的硕大的肚子，满脸疲惫，眉梢眼角，却极力遮掩着得意，因怕被皇帝看见，她装作伤心的样子低下头，拿了帕子拭那不存在的眼泪。
“昭妃妹妹真是可怜，臣妾还盼着我们俩一起生孩子，孩子们也好有个年龄相仿的玩伴，却不想……”
皇帝越发恼怒，“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
“臣妾照拂昭妃，原是一番好意，臣妾病着这些年，宫里头一个孩子都没有生出来，臣妾既然痊愈，也该担起皇后的职责来，照拂有孕嫔妃，原是臣妾分内事，又怎么会让她出事？若是臣妾打定了主意要这个孩子的命，要昭妃的命，又何必自请照拂，这不是活生生的给别人可趁之机吗？”
别看皇后平时被皇贵妃挤兑得下不了台，关键时刻这番说辞，真的是有礼有节滴水不漏。
皇帝怒道：“你别看别人，你只说这是怎么回事吧，昭妃这一胎，你自请照料，玉照宫上上下下，早已换成了你的人，如今却是这般结果，你怎么说？”
皇后倒也硬气，“如果皇上一定要问，臣妾只能说三个字，不知道。”
() 聂林语随着聂王妃来到后宫，在太监的带领下径直去了昭妃所居的玉照宫，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闻到那遮都遮不住的浓烈血腥气息时，她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
昭妃仰面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身下一大片血迹，蔓延蜿蜒，几个太医跪在地下瑟瑟发抖，不停的磕头却说不出话来，皇帝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铁青，皇后站在一旁，神情间带着几分茫然和悲切。
那些之前跟过来的嫔妃们一个不见，不知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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