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退步抽身，也难。
聂林语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四岁少女，略想一想也知道聂王妃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轻轻靠在母亲身上，“娘，我不想嫁入皇家，真的，那些勾心斗角，我可受不了。”
聂王妃搂住女儿，“娘也不忍心让你受那种罪，你爹才是个异姓王，跟他们没多少关系的，你看我这日子过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嫁入皇家呢？”
“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嫁人的事了。”
聂王妃叹了口气，“若按规矩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不能对自己的亲事指手画脚，但是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你想嫁谁只管告诉娘，娘一定帮你如愿。”
“娘——”聂林语把头埋进聂王妃胸口，上一世，她也是这么说的，是自己看走了眼，辜负了她的好意，也把自己推进火坑。
同时，聂林语心里也清楚，终身不嫁什么的，不过是气话罢了，怎么可能不出嫁？
若是自己真的不嫁，那些表面上看起来高贵优雅其实背地里比谁都爱八卦的贵夫人们不会放过自己的，更不会放过聂王妃，唾沫星子淹死人呢。
聂林语这两天仔细梳理过自己的心境，她不是抗拒嫁人，她只是抗拒嫁给杜鑫磊而已。
这一世，只要不是杜鑫磊，只要自己别任性，相信爹和娘一定不会把她胡乱嫁出去的，毕竟这世上，真心疼爱自己的，就只有血脉亲人了。
“我什么都不懂，我都听爹娘的。”
且说元自木进了翊坤宫，先给皇贵妃请过安，接着说道：“儿子方才在宫门口遇到了聂王妃和郡主，他们是来觐见皇后的？”
皇贵妃冷哼一声，“皇后召见谁敢不来。”
知母莫若子，元自木一听，就知道定然是自家母妃赶着去截胡，结果那聂林语不知道是真头疼还是假头疼，聂王妃一着急，不知怎么的就把她推倒。
“怎么，她们跟你说什么了？”
“聂郡主对儿子说，聂王妃不是故意撞倒您的，说是方才在皇后宫里没机会解释。”
“算她们识相！”皇贵妃顿了片刻，古怪的笑了笑，“那个小丫头倒有意思，从前见过她几次，不过是个蠢货罢了，今儿个倒是改变了不少，竟伶俐了许多。”
“儿子也觉得，从前她笨得要死，方才遇到了，那张小嘴巴巴的，居然还挺会说的，心眼子看上去也挺够使的。”
元自木忽发奇想，“母妃，您说儿子若是娶了她，对将来会不会有助益？”
皇贵妃之前从未想过此事，聂王爷虽然权势滔天，但是他把女儿养得太蠢了些，比他那老婆还蠢，娶回来简直就是个累赘，不过现在嘛，如果那丫头忽然学聪明了，倒是可以用一下。
保养得宜的青葱玉指轻扣桌面，腕上带着的金镯子闪闪发光，皇贵妃淡淡的道：“或许有吧？”
到了今时今日，他不但再也不想让聂林语给他当儿媳妇，还要借着机会敲打聂王爷，让他不要有这等想头。
伴君如伴虎啊。
“娘，如果他真的来了可怎么办，我不想看见他——”
聂王妃不以为然，“你这又是什么鬼样子，他是个皇子，你们又没有多好的交情，他不会登门的，便是果然来了，尽礼数接待也就是了，怕的什么。”
聂林语没法跟自己娘亲说什么，撅了嘴，“反正我不想看见他，他要是果然来了，您就说我病得快死了起不来床，不能出去给他请安。”
“诶？七皇子捉弄过我？我怎么不记得了？”聂林语三连问，她确实没有丝毫印象了。
“你那时候还小着呢，你们都小，那时候呀，皇上……”聂王妃忽然住了口。
真相是当时皇帝随口打趣，说不如让语儿嫁入我们家，给朕当儿媳妇好了，但是随着聂林语逐渐长成，皇帝就再也没说过这话了。
她低下头，避免跟这个少年有过多眼神的接触。
“殿下，方才因我在皇后宫里忽然头疼起来，我娘担心我，不小心撞倒了皇贵妃娘娘，一直也没机会解释，既然遇到了您，还劳烦您在娘娘面前转达，我娘绝不是有意的。”
聂林语在皇后宫里头疼，导致聂王妃撞倒了皇贵妃？元自木只觉得信息量好大。
聂王妃沉下脸，“青天白日的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过了片刻又笑道：“你小时候跟他玩得还挺不错的，反而是七皇子，哦现在该叫宝亲王了，看着斯斯文文的，还捉弄过你呢。”
“没事，语儿妹妹好好养病，改日本王闲了，去府上探视。”
聂林语还来不及拒绝，元自木已经轻笑一声，自顾自的走掉了，聂林语觉得头更疼了。
宫门口这里确实不好多耽搁，刚转身要走，冷不防身后聂林语又把他叫住了，“荣亲王殿下请留步。”
“哦？”少年转过头来，和煦笑容在阳光下越发显得明亮耀眼，特别容易让人喜欢，聂林语却知道他美丽的外表下有多么狠毒的内心，丝毫都喜欢不起来。
“语儿妹妹。”元自木忽然出声唤她，聂林语一脚踩空，差点摔下来，好在自幼聂王爷教聂尘霖习武的时候，她也缠着学过几招，身手还算利落，急忙稳住了身形。
“王爷有事？”
元自木忽然觉得好生可惜，方才要是她摔下来就好了，自己就可以趁机扶起她来。
但是明显他不可能在这宫门口扯着人家女孩子多问，因急于见到皇贵妃问个明白，遂点头道：“语儿妹妹放心，本王一定在母妃面前替你们转达。”
“多谢王爷。”聂林语说完了该说的话，立刻就想上自家的马车，赶紧远离这个瘟神才好。
打死聂林语，她都不想在元自木面前多待，勉强笑了一下，“殿下，我病了呢，过了病气给您就是罪过了，殿下是进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的吧，还请赶紧进去，宫门口不好多耽搁的。”
言语间不免有些颠三倒四。
元自木怔了怔，“显见得是病了，既然如此， 妹妹就回府好生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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