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虽然封号里带一个贵字，可她也只是个妃，哪怕再掌管后宫一百年，她的生日也没资格让诸位大臣的夫人去给她磕头。
那是一国皇后才能享受的。
所以聂林语必须这么问，如果她不问的话，聂王妃才会起疑呢。
聂王妃叹了口气，“皇后病重，据说是快不行了，外面都传林贵妃要当继后，本来你爹还说没这个可能，但是现在看起来，也很难说啊。”
聂林语却知道林贵妃当不成这个皇后。
但是她知道没用，得让聂王爷和聂王妃都知道才行，于是聂林语试探着问，“那爹爹现在也认为林贵妃能当继后？”
聂王妃点点头，“外命妇入宫贺寿是大事，若不是皇上已经拿定了主意，是不会下这道旨意的，你爹私底下跟我说，林贵妃当了皇后也是好事，这样就有了嫡子，朝中就不用争来斗去了。”
聂林语没吭声。
如今皇帝年事已高，皇后没有儿子，看样子也是不可能再生儿子了，所以成年的皇子们忙着争权夺利，而大臣们则忙着站队，朝中一片乌烟瘴气。
聂王爷是纯臣，向来只忠于皇帝，皇帝在的时候固然好，可若是皇帝一朝驾崩，头一个被新皇不喜的，就是父亲这样的先帝纯臣。
聂林约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这一世，一定要劝服了父亲，不能让他只做个纯臣，总要为以后打算打算才好。
若林贵妃能当上皇后，聂王爷说的这番话传出去，林贵妃母子自是会感激不已，可是聂林语知道得清楚，林贵妃这个皇后，是万万当不成的。
朝中夺嫡还要持续很长一阵子。
可如何能说服父亲呢，聂林语眉头微蹵。
聂王妃奇怪的看了女儿一眼，“你这又是怎么了？万事都有你爹爹在呢，你不用担心。”
“可是爹爹就没想过要支持哪一个皇子吗？一个都不支持的话，万一皇上……那我们岂不是要吃亏？”
聂王妃不以为然，“朝里的事儿我不懂，但是你爹爹做事总有他的道理，你就放心吧。”
聂林语故意做出不解的样子，“从来也没有让人进宫去给一个妃子贺寿的，皇上为什么忽然如此行事？”
皇帝的生日，叫万寿节，而皇后的生日，叫千秋节，只有帝后二人过寿才会普天同庆，大臣和诰命们一起入宫朝贺，至于妃嫔，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聂林语索性扑到聂王妃怀里，“娘，我以后都听话，您说什么我都听，再也不会忤逆您了。”
聂王妃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儿是历劫归来，只觉得好笑，“行了行了别哭了，让你插科打诨的，正事都险些忘了说。”
“什么事？”聂林语抹了一把泪，抬头看着聂王妃。
林贵妃在后宫地位尊崇，乃是四妃之首，地位仅次于皇后，又因为皇后常年重病卧床不能视事，所以一向都是林贵妃和孟贤妃负责打理六宫琐事。
她为人霸道又喜欢掐尖要强，事事都要争先，孟贤妃厚道，人又和气，不肯跟她争，以致于虽然名义上是二人共同打理后宫，其实都是林贵妃一人做主。
而就是在这一年，皇帝突然传出诏令，林贵妃过寿，外命妇一起入宫朝贺。
聂王妃笑了笑，“傻丫头，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是你，来找你爹爹提亲很正常啊，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我和你爹爹拒绝了多少来提亲的人。”
聂林语小嘴一撇，“那些来提亲的人，要么是跟爹爹同朝做官，要么是咱们家世交，总有个由头才来的，像他，一朝中了状元就跑来提亲，要我说啊，就是个攀龙附凤之徒！”
璧洗已经知道前世的事，对杜鑫磊自然恨得咬牙切齿，此时就在一旁帮腔，“王妃，郡主说的是，那日郡主在后花园里不慎摔倒，那杜壮元瞧见了，还想扶郡主起来呢，岂不知男女授受不亲，郡主身边有林姑娘，有我们，什么时候轮的着他了。”
“下个月初九林贵妃过寿，诏令外命妇入宫贺寿，我带着你过去，你好好准备准备，缺什么衣裳首饰早点告诉我。”
聂林语一惊，暗想自己怎么险些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聂林语眼圈儿都红了，“娘，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跟她来往了。”
聂王妃爱怜的抚摸女儿的秀发，“好好的怎么还哭了呢，从前说过你多少重话你都没个反应，这才到哪儿啊就哭了，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薄了？”
聂王妃已经不满的说道：“语儿你又没规矩了，眼看着就要及笄的人了，还这么没里没外的，那杜状元是个外男，跟咱们非亲非故，你直呼他的名字做什么？”
聂林语趁机道：“没规矩的是杜壮元，可不是女儿，既然大家非亲非故，他干嘛来咱们家找爹爹提亲？”
璧洗急急说道：“郡主是要回避的，结果不慎摔倒，可恨那林青烟就站在郡主身边，自己不扶起郡主，还想让那杜鑫磊来扶，简直就是不安好心。”
聂王妃神色郑重，“语儿，我早就察觉那林青烟心眼不正，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聂林语想到上一世，母亲也曾如此劝过自己，可是自己不仅不听，还觉得母亲对林青烟有偏见，私底下抱怨她嫌贫爱富看不起林青烟的父亲只是个县令，却忽略了母亲的慈母心肠。
这件事情聂王妃还不知道，此时不由得问道：“有这种事？你怎么会和他在后花园里见面，既是有外男在，如何不知道回避？”
聂林语垂眸，“事先是不知道的，当时林青烟来了，偶然提及想看看咱们后院的荷塘，我就带着她过去，没想到爹爹也在，还有几个书生，但是当时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前世里聂王爷就很欣赏杜鑫磊的才华，看来这一世也不例外啊。
聂林语咬着下唇沉思不语，如果聂王爷在这一世里依然欣赏杜鑫磊，那么就算自己不嫁给他，或许聂王爷也会提携他的。
不行，绝不能让爹爹欣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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