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明白陆母在想什么，陆母被他一眼看的心虚，不再追问。
一直持续吃完饭，沈菀想帮忙收拾碗筷，被陆齐修制止了，他接过这事做了，没让她动手。
沈菀一块进厨房，想帮他，被拒绝。
“乖，出去坐会看电视，我把碗洗了。”
陆母在擦桌子，不在厨房，沈菀小心靠近他，很笑声问：“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表情不太好，怎么了？”
她太敏锐了，很快察觉到他清晰细微的变化。
陆齐修说：“没什么，别想那么多。”
沈菀努嘴，手臂贴着他的手臂，下巴抵在他肩上，随着他洗碗的动作起伏，她说：“怎么办，我有点慌，很害怕。”
“怕什么？”
“怕你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我又那样跟你爸爸说话……”
“沈菀，和你好的人是我，不是别人。别人的看法有那么重要？”
沈菀很纠结，下意识说：“重要啊，他们是你家人。”
陆齐修把碗洗干净，擦干净了手才去摸她脸：“你不如想想用什么方法讨好我还比较实际。”
沈菀架不住他撩拨，耳根热了又热。
吃完饭，陆母和陆父互相交换眼神，最后还是由陆母出面，把他们俩个叫来客厅，斟酌了会，开口说：“我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既然在一起了，你们是有结婚的打算吗？”
“是要结婚。”陆齐修说。
“你们真的考虑清楚了？”陆母问。
气氛格外的凝重。
陆齐修：“嗯。”
“那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们如果考虑清楚了，我也没什么意见，主要还是怕你们没想明白，稀里糊涂在一起，对各自不够了解。”
陆母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女强男弱，这不是好的组合，按照传统观念，门当户对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可是沈菀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她仅仅一点点的优势就是刚认识他那会的清冷劲，到后来那股劲被他硬生生拧掉了，哪还有什么优势。
她也不够强，也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她愿意为了陆齐修放低身姿，迎合他，一心一意爱着他，所以外在的物质不是问题。
陆齐修笑了笑，说：“如果和我在一块的人不是她，也不会有别人，您考虑清楚。”
这一句话把陆母的路都堵死了。
陆齐修不是开玩笑，他说到做到，没有沈菀，也不会有其他人，他可能要打万年光棍。
陆父哼了一声，说：“小姑娘，你不要这混小子吓到了，话现在说的好听，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被他蒙骗了，什么都不管不顾来男方家里，你想跟他结婚，你父母知道吗？同意吗？”
忍了一晚上的陆父似乎找到宣泄口，毫不留情把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点出来。
陆母回头就怼陆父：“你好好说话不成吗？吓唬人家干什么，阿修好不容易找到女朋友带回家来给我们看看，你还说这种话，是，确实是担心他们俩差距太大，可你这么说阿修，你让他心里怎么想，他还是不是你儿子？”
陆母是被陆齐修刚那番话吓到了，连忙转变风向，陆父一下子愣住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不是说了一块劝他们俩个认真考虑清楚吗？怎么就来怼他了？
陆母说：“儿子其他的你别想那么多，人家姑娘都跟你来了，我哪有不同意的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选个日子，看看什么时间两家人可以在一起吃顿饭谈一谈你们的事。”
沈菀有些错愕，下意识看陆齐修。
陆齐修十分冷静，说：“嗯，你们同意就好了。”
“同意同意当然同意，怎么会不同意，这么好一个姑娘。”
陆父忍不住小声说：“就你纵容他。”
陆母连忙示意他别说话了，陆父抽起旱烟，转过头去，不理人了。
沈菀温和笑着，走到陆母跟前，说：“阿姨，我明白你担心什么，不过我和齐修是真的互相喜欢，在我眼里他人很好，有时候人品大于物质条件，我家里条件是比普通家庭好一点，但那钱不是我的，是我爸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沾了光，您不用担心，齐修是您的儿子，您应该了解他的人品。”
陆母眼含热泪，这些年他们俩父子闹矛盾，她夹在中间很难受，陆齐修性格沉，又不爱和她聊心事，而陆父性格死倔，曾经还把陆齐修志愿改掉，这事成了他们父子俩的结，难以解开。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也该过去了。
陆齐修也不小了，是时候稳定下来，至于结婚这事，他们做父母的也应该放手，而不是替他做选择。
陆母最后松口，又翻出珍藏多年的一对玉镯子，送给沈菀，亲自让沈菀戴在手腕上，说：“小小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就当是阿姨送你的见面礼。”
沈菀看得出来这对玉镯子已经是陆母能拿出来最贵重的物品了，心里一热，说：“谢谢阿姨，不不过我不敢收……”
“傻孩子，别跟我客气，你是他女朋友，以后要是结婚了，就是我儿媳妇，以后都是一家人。”
晚上陆母硬是要他们留下来住一晚上，热情难却，沈菀便答应了，陆齐修也没意见，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很熟悉，一点也不陌生。
陆母特地收拾一间房间出来给沈菀睡，陆齐修看到了，说：“她睡我房间。”
陆母说：“那你睡这间。”
陆母没往那边想去，陆齐修只好直白说：“她和我睡一间。”
陆母：“……”反应几秒钟，说：“这不合适，你们还没结婚，怎么就睡一间房，要是传出去影响人家名声。”
小地方的人就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尤其陆齐修带女朋友回家，这都还没结婚呢，就搁一间屋子睡觉，哪里说得过去。
沈菀这会功夫上厕所去了，不在，陆齐修嘴上没把门的，笑了声，说：“她晚上怕老鼠，没有我睡不着。”
陆母反应再迟钝都明白过来了，她伸手就给陆齐修一拳，嘴上虽然严厉，口气却是无可奈何：“你要死啊，还没结婚就把人家姑娘……你是打定主意生米煮成熟饭是吧。”
陆齐修淡漠嗯了声：“看上了就得下手快点。”
“你……哎……”陆母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说：“你注意点分寸，别太过分。”
沈菀上个洗手间功夫毫不知情自己已经被卖掉了，出来的功夫，陆母把她拉到一旁，说：“小菀，阿姨知道你们年轻人体力充沛，但是也不要太纵容男人了，你别尽由他乱来。”
陆母认为自己的话足够婉转，这俩人还没结婚呢，她也是为了他们好。
等结了婚，证一领，随便他们，谁还管。
而反应过来的沈菀虽然不明白陆母知道了什么，但也是不好意思极了。
陆齐修跟没事人一样，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当睡衣穿，说：“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回房间等我，我去徐寅家一趟，他突然跑回来找我过去。”
沈菀小声拉过他的手腕，垫脚凑近他耳边说：“我没可以换洗的小裤裤。”
他也没说要在他家过夜嘛，也就没带可以换洗的衣服。
她以前去再冷、条件再恶劣的地方也是要每日一换衣服的，尤其贴身的衣物。
陆齐修声音沉沉，眼神深了几分，说：“那就先不穿。”
真空吗？
这也太刺激了。
沈菀立刻拒绝：“我不要。”
而且在他家真空走来走去，很奇怪。
她只能硬着头皮先凑合穿着了。
陆齐修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那你洗完澡就回房间，不要出来。”
沈菀不和他说这个了，又问：“徐寅家也在附近吗？”
“嗯，就在后面那条街，我去去就回。”
沈菀提醒他：“别抽烟哦，你的伤还没好。”
而且昨晚他太凶了，导致她失神抓到了他结痂的伤口处。
陆齐修说：“好，不抽。”
“你去吧，我去洗澡。”
陆齐修又和她腻歪了一阵，就在浴室门口，陆母刚好上楼看到这一幕，沈菀听到动静的同时看到陆母，立刻推开身前的男人，喊了一声：“阿姨。”
陆母连忙说：“我就拿点东西，没事没事。”说完立刻下楼。
陆齐修看她脸颊飞快染上红晕，眼都直了，说：“还害羞呢，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能不害羞吗？好啦，你快走啦，还吻我，我嘴都要麻了。”
陆齐修不是很想走了，手开始不老实捏她腰，嗓音很低，眼神勾人：“你今晚表现这么好，允许你向我讨要一个奖励。”
她挑眉看陆齐修，“奖励啊，我想想。”
陆齐修等她下文。
她凑近他耳朵飞快说，“我允许你把我往死里欺负。”
她说得娇娇气气的，陆齐修一听就懂，被撩得血液沸腾，热了起来，“行，你说的，别到时候又哭着求我。”
沈菀咬唇，声音很低很低，心想要死啦，她已经彻底沦陷了。
陆齐修好不容易从她这脱身了，稍微冷静了五分钟，才去徐寅家。
徐寅难得回一趟家，也是半路被家里打电话叫回去的，徐寅父亲白天摔了一跤，把腿给摔了，镇上的大夫帮接了位，贴了膏药，就让在家休息。
徐寅父亲上了年纪，这么一摔，忽然想儿子了，就把徐寅叫了回来。
徐寅回来看父亲，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想起陆齐修来，问他在哪，他说在家里，徐寅就把他叫过来家里坐一会儿。
见了面，徐寅笑的贼贱，说：“我是不是耽误你好事了？”
陆齐修白天时候没说他会带沈菀回家见父母，但徐寅猜到了点，误打误撞。
陆齐修说：“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嘿嘿，没什么，就想看你吃瘪。”
“无聊。”陆齐修站起来就要走。
徐寅赶忙拽住他，说：“别着急走啊，聊聊。”
陆齐修又坐下：“聊什么？”
“你要和沈菀结婚，你这边运输公司呢？”
“……”
“你应该会去州城陪她吧？”
陆齐修默了默，说：“等这边稳定了，我考虑把公司转到州城，她家在那边，我没理由让她放弃从小长大的地方来什川陪我。”
说来还是不舍得她背井离乡。
她又是独女。
徐寅抽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说：“我来帮你，我入伙。”
“什么意思？”
徐寅说：“我辞职帮你，不做警.察了，没意思。”
内部斗争也很激烈，尤其他郁郁不得志，在恒广这件案子上没有起到很关键的作用，而且差点犯了错，他萌生了退出的念头。
陆齐修说：“你考虑清楚了？”
“不如我会找你？齐修，你放心去州城，我辞职了，什川这边的交给我，我把积蓄全投进来，你这边也要人手，我也想重新开始，要不我们俩试一试？”
陆齐修不着急答应，而是说：“你想好了我也就多说了，但是徐寅，一旦迈出这步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要想清楚。现在不要给我答案，你想好再找我。”
从徐寅那回到家里，陆齐修洗了个澡，确认身上没烟味了，才回房间，沈菀趴在床上看相册，是从他书桌里拿到的，相册里有他小时候、初中、高中的照片，非常珍贵。
陆齐修开门进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下，说：“没穿？”
沈菀放下相册，“对呀。”
陆齐修说：“换下来的小裤裤呢？”
“在凳子上，衣服盖着。”沈菀不解，“怎么了？”
“我给你洗了，晾干，这种天气一晚上就干了。”
陆齐修说着起身拿起凳子上的衣物走了出去。
沈菀不敢乱跑，就在房间里等着，而心里暖的不行。
还从来没哪个男人帮她洗过衣物。
还是贴身的。
她裹着薄薄的毯子，在陆齐修睡了十几年的床上翻来覆去，仿佛被子都是他的味道，她心满意足，脸上是抑不住的高兴。
陆齐修在洗手间认真的搓洗，手劲大，薄薄的布料在他掌心里揉搓变形，挡不住他的蛮近，蕾丝的布料有些开裂，他打开水龙头冲掉泡沫，扯开一看，哟，质量不行啊，把线头扯坏了。
“……”陆齐修一头黑线，谁知道这玩意这么不经搓。
沈菀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笑出声。
陆齐修把衣物放在干净的脸盆里，转而敲响了陆母房间的门，开口说：“妈，有没有针线？”
小地方夜间娱乐活动少，大家伙都睡得早，陆母也不例外，说：“怎么了？你衣服破了？拿来我给你缝。”
陆齐修说：“不用，我自己缝就行。”
“你会吗？”
“会。”
陆母半信半疑，进屋一会儿，再出来就把一盒针线递给他：“你小心点，别扎到手了。”
“嗯。”
陆齐修又回到浴室，把门关上了，开始补救。
“也不是认识很久。”陆母想，那感情应该也没那么深。
陆齐修坐在沈菀边上，抬眼看了一眼陆母，眼神很沉，没说话。
这顿饭吃下来其实有些压抑的，沈菀也是看出来，陆齐修和他父亲关系是真的不好，双方都不搭理谁。
陆母怕气氛太尴尬，就和沈菀聊天，问她：“姑娘，你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女儿吗？”
“对。”沈菀说，“就我一个孩子。”
陆母若有所思，讪笑了会，说：“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陆母又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有小半年了。”
陆齐修看沈菀正儿八经的站姿，无声弯了下唇。
陆母假装没看见他们刚才搂搂抱抱的亲昵样，说：“该吃饭了，快去洗洗手。”
沈菀连忙应道：“好的阿姨。”
“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啊？”
“叔叔伯伯家还是有一些表兄弟姐妹，但我爸只有我一个孩子。”
当他父母的面，她不敢挑出来不吃，就怕人家觉得她有大小姐脾气，挑食。
也许是吃饭前陆父说的那番话，沈菀不太敢看陆父，而陆齐修和陆父也没话可以说，都是沉默吃自己的，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更别说看对方一眼了。
是陆母，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
沈菀赶忙拉开距离，站稳了。
陆母只是普通的乡下妇女，一辈子没离开过老家几次，思想观念都很传统，打从心底里不希望陆齐修娶了这么一个有钱人家的姑娘，有钱人家规矩也多，弯弯绕绕的事也多。
不过她作为母亲多少了解儿子的性格，如果不是认定了那姑娘，无论如何也不会带回家来。
晚上一块吃饭，沈菀吃相斯文，细嚼慢咽，她注意身材，晚饭不敢吃太多，而陆齐修故意和她作对似的，一直往她碗里夹肉，一根青菜都没有。
陆齐修便牵起沈菀的手一块去洗手。
而陆母若有所思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叹了几声气，也不知道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怎么就互相看对眼了。
陆齐修定定看她几秒，忽然胳膊用力，非常用力抱着她。
沈菀想到这里是他家，两个人在客厅搂搂抱抱要是让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她面皮儿有时候挺薄的，她赶紧推开他，抬头的瞬间，看到陆母站在门口。
陆齐修注意到沈菀的眼神，回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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