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绾绾得寸进尺的摇了摇头：“不要，人家现在就睁不开眼了。”
白御见她困眼惺忪，倒真像是提不起精神了。一时间心里又开始犯难。
若是刚才在镇上他尚能找地方让白绾绾休息休息，现在是在山间，他又能如何。
正在心里想着办法，白绾绾却小布的迈着步子如同什么小宠物一般伸手抱住了白御精瘦的腰，脸还侧着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师兄，好困……”
白御：“……”
明知男女授受不亲，此时应该将她推开再严厉的讲训一番，可听着她含糊不清像是带着撒娇意味的依赖语气，白御唯只能轻叹一声。
“师兄背你…？”
在她小时候，白御带着她出门也曾经背过这丫头，不过那时白绾绾年纪小正是粘人，长大之后便不再与他亲近了。而白御自然也没有其他想法。
到如今，竟然，又兜兜转转像是绕回起点一般。
他还心存侥幸盼着白绾绾义正言辞的拒绝，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的大小姐。
但白绾绾只是傻兮兮的笑着弯起眸子，自他怀里抬起头，一双杏眸灿若星辰：“好呀，师兄背我。”
白御：“……”
总感觉，一生的气全在今日叹完了。
认命的松懈下手里提着的东西，自石头下微微弯下腰。
而站在石头上的姑娘则欢呼一声扑在他背上搂紧了他的脖子。
自身后传来的轻飘飘的触感让白御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怎瘦成这样。
少女身上的温软香气如同蚀骨的巨毒一般叫人神魂颠倒，他凝神静气，提起之前放下之物，就这么将她往上颠了颠，又开始往山庄方向走。
白绾绾哪点重量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为了让她睡得舒服又不至于掉下去，白御总得搂着她的腿。
可是女孩子的腿，又怎是他能彭的…可是不扶着，他又怕这丫头半路上掉下去。
白御蹙着眉，就这么一路心惊胆战的又赶起了路。
晚风香气扑鼻，清风皎月蝉鸣，他拂开挡路的竹枝，听着背上少女浅薄的呼吸，听着衣袍自林间摩挲而过的沙沙声。心间，忽的平静了下来。
已经有多久不曾感到这般平静？他记不清，只觉今夜月也温柔，风也轻缓，在他始终冰冷的心里，占据着一份温暖的惬意。
“师妹？”
他轻声唤，背后无人回应，应当是睡熟了。
白御有些忍不住好心情的弯了弯唇角，只一瞬，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山间明月辉光如昼，不时有松鼠兔子什么的自腿边窜过去，白御想起了小时候白绾绾曾哭着闹着要他出来陪她抓兔子，可抓到了又不肯带回去，说是怕老庄主做成红烧兔头。
童年的往事总是最温馨，尽管在此之前，他的童年只是无尽的血色，充斥着仇恨与死亡。
但他依旧记得无数个难眠的夜晚，自玄机山庄窗外眺望，远山无限的安宁。
“绾…绾。”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唤过她，自入门开始他便一直谨记自己卑微的身份，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声师妹，听着疏离，却是他能想到的最柔和的语气。
他也曾听闻其他同她年龄相仿的弟子曾大声唤她绾绾，那时心底除了不自在，更多的是艳羡罢。
此间，无人之境，他便又启唇唤她：“绾绾。”
“嗯？”
这回背上的少女倒是突然醒了，搂着他脖子的手也更加紧，她侧着头贴在白御耳畔，声音带着隐约的笑意：“师兄？”
他真的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没讲过这么温柔的话，也就是对着师妹，他才有这么好的耐心跟脾气，像是哄着妹妹一样的哄着她。
就算是日后娶妻，对着妻子，他想自己也未免能有此般的心情。
夜深露重，已快致秋。人间气温骤降，更何况是山间。便也是他考虑不周，出来之时忘了叮嘱她添衣。
想到这里，白御扫了扫身着薄裙的白绾绾，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冷否？”
一直默默赶着路的白绾绾回头：“不冷，但是有些困。”
白绾绾倒是突然蹬鼻子上脸不依不饶了，她就这么停下脚步一脸可怜巴巴的揉着泛着困意的眼睛：“可是师兄，我现在就好困呀…”
少女声线带着一些因为困意上头而含糊不清的软糯，听得人心尖尖都发软。
白御无奈，尽量放柔语气：“再坚持会儿，回去再困，好否？”
“哦？”他的眉宇始终不曾舒展开，沉思了片刻，便又加重了语气开口：“词作不妥，便不要唱予他人了。”
“哈哈哈哈！”白绾绾被白御的纯情逗得大笑：“那以后还能唱给师兄听吗？”
“当然不…”
白御细想，他之前在她窗外站了那么久也没见屋子里有何回应，应当是小师妹在睡觉。但他却也没想过这丫头睡觉还能有心思跟他出来玩。倒是…难为她了。
白御抿着唇开口：“那快些回去罢。”
见白绾绾偷偷捂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些什么，他也忍不住舒展开眉目，又恢复了那个光风霁月面无表情的高冷师兄模样。
“回罢，夜深了。”
一想到此，白御连自己面瘫脸都绷不住，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何处学来的曲子？”
这白绾绾哪里说得清，她忙搪塞过去：“哎呀，就以前下山的时候听见别人唱过，因为好听所以就记住了。”
白御：“？”
这是什么歪理……但是唱与自己，总比让师妹唱与别人好罢？至少他敢肯定自己心里没有那些肮脏的心思。
白御沉默，也算是默认了。
“当然可以！”
白绾绾在他话还没说完之时便开口打断：“反正师兄已经听过了，也不差那么一次两次不是么？”
白御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哪里不妥，长兄如父，师父将师妹托于自己照顾，自己自然也要注意她的健康成长，可不能随便让她被什么混混哄骗去了。
而师妹以后若是嫁人，他自然也是要把关的。
更何况，她吟唱间此间的情意就连他都能听出来…难不成，师妹真的有了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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