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后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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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她的反应,冰焰的心里没那么虚了,反而有着一丝诧异。她居然不恨他,这不像她的性子啊,但是他也不敢多问,谁叫他犯错误了呢。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雪晴开口了,略微有些喘:“冰焰……你……听我说……”

    他将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好,你说,我都听着。”

    “爹爹他们……都瞒着我,但是……我知道……我没几天了……最后的日子……我不想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度过,我想……我只想……”雪晴伸出手抚摸他的脸。

    “我们去梅园。”冰焰明白她的意思了,既然时日无多,那就让她开开心心地离开,再不去管那世人眼光,也不管他们身份的阻隔。他就安安静静地守着她,度过那最后的时光。

    “嗯,那我们……现在就走,趁……没人。”搜读电子书

    “好。”

    冰焰只带了银子和斩风,抱起雪晴,按照她指示的,先来到后山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又绕着后山的小路下了山。两个人又故意留下一些干扰线索之后,雇了一驾马车,直奔虞州城郊外的梅园。

    选择梅园,冰焰想的是,那边除了他们五个人也没人知道,关键时候,还可以让海夫人帮衬一二。

    雪晴没有反对,她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第一次出事就是在虞州城,尤烈也知道这个地方,这次他们两个人偷偷溜走,尤烈必定会往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去找。

    这梅园中下人的日子很是清闲,因为主人长期不在,海夫人也是偶尔才来一下查查帐,只要每年入库的银两和物资不少,也没人吩咐他们做其他的事情。

    清闲是清闲了,那些人也不敢造次,一年前刘管家的事情众人还历历在目,那看上去斯斯文文貌若天仙的大小姐,动起手来可是要人命的。

    这日,下人们完成了一天的活计,正靠着门框,磕着瓜子闲聊,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几人忙将瓜子揣进兜里,匆匆站了起来,这夫人此次怎地选了这么个时间来查岗。

    马车在门口停了,从车上下走来一个翩翩公子,怀中还抱着一个人儿,径直走了过来。下人们很尽职地上前阻拦,等看清那公子怀里的人的时候才惊觉,这不是一年不见的小姐吗,就是这庄子真正的主人。那这位公子,不就是姑爷了。想明白了这一点,下人们连连行礼,将二人引入大堂。

    雪晴叫来管家,简单查看了账目,这管事的是海夫人的亲信,将他调来这里后,虽然失去了上升的空间,但是月钱给得很到位,活计也比原来轻松,故很是认真负责。

    雪晴又叫管家取来一些碎银和铜板,将下人们按照等级,每个人都发了两个月的月钱作为赏银,下人们自是千恩万谢。

    雪晴又吩咐了,她要在庄子里住上一阵,让人将主院打扫干净。每日除了送餐,没有吩咐不要打扰,只需日里有人在院子外值守即可。雪晴又看了看冰焰,嘱咐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图个清静,我庄子里不欢迎任何客人,若是有人问起一律回答主人外出不在。另外,我身子弱,今后很多事情将由姑爷做主,你们可莫要忤逆了。”

    下人们齐齐低头答道:“小的(奴婢)不敢。”

    雪晴又补充道:“做得好的,我自然不会少了你们,若是谁想学那刘二,也别怪我心狠。”

    恩威并施,是很必要的。下人们一听到这话,一个个跪下来表忠心,雪晴这才让他们离去。

    下人们动作很快,小姐出手阔绰,虽然过年没收到红包,可这一来就是两个月的月钱,使得他们一个个干劲十足。况且小姐已经发话了,做得好了,还会有赏,他们能不积极吗?

    冰焰抱着雪晴来到房里,她现在身体很虚弱,一路奔波,尽管他已尽量将马车弄得很舒适,还是累到她了。她刚坐了那么久,又说了很多话,现下已很是疲惫,几乎睁不开眼睛。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薄被,看着她睡着,冰焰才出去吩咐下人做好她喜欢的菜肴,煮好甜粥,等着她醒来。

    她刚才说他是姑爷,使他心中如春风拂过,暖暖的,甜甜的,似是还能闻到一阵花香。可转念一想,他又开心不起来了,正是因为知道时日无多,所以她才什么都不计较了,只想了了自己未完成的心愿,和他相守。若是她好好的,定会找他算账。想到这里,喜悦之情一扫而空,他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没有说。大师兄说过,那药对她的身体不会有半分损伤,师父也不会容许她受到伤害,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不过既然她不说,那他也不问,他要做的,就是静静地陪着她,宠着她,忘记过去的一切,开开心心地过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活,达成她最后的心愿。他再也不会惹她生气,再也不会。

    雪晴醒过来,已是二更时分,见冰焰在她床头守着,满意地笑了。饭菜早已备好,冰焰立即吩咐下人传菜,他则帮她穿好衣服,简单的梳理,这些活儿他已驾轻就熟。又将饭菜一口一口喂她吃下,等她吃饱后,他才就着剩菜自己吃了起来。

    用完晚餐,雪晴要来纸笔,将尤烈开的药方默写了出来,让冰焰安排下人去抓药和煎药。虽然黎高沃和尤烈都瞒着她,但是她心里有数,看他们那紧张的样子就知道此次的情况不一般。然后她又琢磨了药的味道,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结合她有几次装睡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就明白了。

    这是桑科的毒,也就是说无解。因为只有幽冥花才能彻底清除毒素,但现在距幽冥花开还有两年半,而她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是怎么也撑不到那个时候的。下药的时机是她伤心欲绝、身体也是最弱的时候,毒性又比上一次更强,估计拖不过两个月。

    既然命不久矣,她也不想再去怨谁,恨谁,因为一切都是徒劳。最后的日子,她只想不留遗憾地离去。趁着爹爹和古一波不在,尤烈在研究药物,赛用看守道路的时机,她迷晕了尹旺,趁机跑了出来,提出和冰焰相守。

    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也好,曾经谁伤害过谁也罢,他们都是彼此最心爱的人。那就不再管那样多,只要不去伤害别人,珍惜两个人最后相处的日子又怎么了?

    她其实很怕喝那些苦药,但是为了多活一日,哪怕只是几个时辰,为了多看他几眼,她还是闭着眼睛喝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冰焰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每天睡到晌午起床,冰焰陪她吃饭后,就抱着她去凉亭饮茶,兴致好的时候,两个人还会下一会棋。等到日头偏西,不再那样毒辣的时候,冰焰则会扶着她在花园里慢慢地走上几步,松松筋骨,也不能一直躺着。

    冰焰还命人在花园里做了一架秋千,很大,可以坐两个人。他会在后面轻轻地推着,看着她一边随着秋千摇摆一边笑。他也不会纵容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停下来,不管她怎么撒娇都没用,而是和她一起坐在秋千上,跟她讲故事。

    夜晚,他会帮她洗漱,哄她睡觉,等她睡着之后,他就躺在外间的软榻上守着。

    她就像是一个瓷娃娃,冰焰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一不小心就碎了。哪怕有时候抱着她会情不自禁,他也只敢亲她的额头,不敢再有进一步的动作。那样非但有违伦常,她的身体也是承受不了的。

    期间海夫人来过一次,看到“小俩口”甜甜蜜蜜,也很是开心。知道雪晴身体不好,隔日又带着人送了一大堆补品过来。虽然没什么用,也是海夫人的一片心意,雪晴笑着收下,当场就让下人将燕窝炖了,和海夫人一起喝。海夫人离开之际,冰焰已经按照雪晴的意思,备上了厚厚的回礼。

    他忙上前将她抱起,却发现她原来还赤着脚。顾不得那么多,他直接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见她还是瑟瑟发抖,他习惯性得将她搂在怀里。

    被窝里有他的温度,很暖和。他的怀抱温暖又熟悉,她也习惯性地靠在他的胸口。

    雪晴喝完药已经睡下,尤烈又回去研究药方,他要确保在师父到来之前,雪晴的病情不再恶化。尹旺坐在晴仪阁外间的椅子上,头不时地往下掉。

    夜已深,冰焰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这几日,他没有一晚可以安睡,一闭上眼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看到雪晴含着眼泪恨恨地看着他。

    他很想知道她怎么样了,可是所有人都跟商量好的一样,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他也不敢再踏入晴仪阁。他又试着从其他弟子的口中打探一些消息,却发现大家都是一无所知。

    忽然间,门口传来一丝动静。

    “什么人?”冰焰警觉地从床上跃起,悄悄上前拉开房门,顿时呆住了。

    “晴……晴儿……”只见雪晴仅穿了一件单衣,无力地靠在了门框上。

    “是!”

    “庄主,晴儿怎么样了?”一见到黎高沃,皇甫宗一便急着询问他宝贝女儿的情况。

    “很不好,此次的毒异常凶猛,尤烈和古一波联手都无能为力。”

    也是,这件事情属于万剑山庄的辛密,也是万剑山庄的丑事,除了师父和几个师兄,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了。师兄们,从小就与他不和,对师父又是忠心不二,自是问不出什么的。

    她定是恨他的吧,恨他没有和她站在一起,在她还在挣扎着,试图抓住一丝希望的时候,他却亲手将这丝希望给掐断了。

    “恐怕相爷的大业要推迟了……高沃现在实在是无心……”

    “好说,反正一切尽在我们掌控之中,就让那皇帝多担惊受怕几天。我原本还担心我谋得大业之后后继无人,现在我有了晴儿,可以让她成为第一个开国女帝,哈哈哈……”

    “义父请放心,尤烈必定会完成任务。若是师父他老人家不肯过来,我和一波就将他绑来。等到了万剑山庄,见到师妹的病情,他会求着我们让他治疗。到时候医好了师妹,我再向他赔礼谢罪。”尤烈劝说道,“义父留在万剑山庄坐镇即可,等着我们回来。”

    黎高沃思忖片刻后道:“还是不妥,万一你们不在的时候,晴儿的病情出现反复如何是好?这样,你留下来照看晴儿,我和古一波去找时九幽。”

    “怪医时九幽?庄主果然人脉广阔。”听到黎高沃有法子,皇甫宗一松了口气。

    “不过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我也没有把握能很快就将他找出来。”

    “有什么我这边可以帮忙的,庄主无需客气。”

    “这可如何是好,庄主可知是何人所为?”

    “不知。我明日一早就启程,去请怪医时九幽。只要他能出山,就能跟阎王爷抢人。”

    “尤烈,你和古一波一起,去请时九幽出山!”黎高沃使出了最后的办法。

    “是!”

    “不行,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的好,那老头怪得很。”黎高沃想想还是觉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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