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连朕的名讳都敢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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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来小憩的,连皇后那儿也没去,先来了她这里。屋中静静的,连熏香也未燃,四处门窗皆敞开,有暖风穿梭。青橙不敢提这些日子为什么不来看她,只是尽心伺候,说些家常琐事。反倒是皇帝自己说提及,道:“你是不是心里埋怨朕了,做梦都在念叨。”

    青橙倒了一盅今日刚做的新鲜玫瑰清露,呈予皇帝,低头不语。皇帝接了白釉瓷盅无纹碗,搁在炕几上,握住青橙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道:“朕是害怕,因为有了永琮,朕差点将永琏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这儿有永璋永瑢围着闹着,朕怕迟早会把永琮也忘记,所以朕不敢来。”青橙身为母亲,亦懂他的心情,她窝在他怀里,双手捧住他的脸,道:“傻瓜,永琏、永琮永远都是你的孩子,无论是生是死,都像身上的血肉似的,无法割舍。”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压在她的脖颈里,许久许久都不说话。

    圣驾东巡之事是早就定下的,因着皇后生病,皇帝一直往后推延。至夏初时节,皇后的病有所好转,朝中大臣便再次奏请东巡一事。皇后又说她梦见碧霞元君召唤她,她已在梦中许了愿,要往泰山祈福还愿。

    如此,皇帝便准了奏。

    娴妃知皇帝要东巡,心思一转,就偷偷儿宣了魏宛儿召见。魏宛儿多年未承宠,没落于宫角一隅,皇后不待见她,她就自己寻了娴妃做靠山。在御花园的假山里,娴妃道:“眼下皇后病了,你以前是她的贴身侍女,如今孝敬也是应当。”

    魏宛儿道:“娴主子的意思,是让臣妾重新回到皇后身边伺候?但皇后并不信任臣妾,已经很久未搭理臣妾了。”娴妃手里掐着半截柳枝儿,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停了停,又低声道:“圣驾马上就要东巡,自然要带一大帮子人出去。我统摄六宫,若想带着谁,简直是轻而易举。只要你依着我的吩咐行事,不仅此次出巡有你的份,往后我也不会亏待你。”

    在宫里数年,欺负凌辱,魏宛儿早就受够了,她不再是当年唯唯诺诺单纯幼稚的小宫女,亦不会轻易相信主子们的承诺。她不相信娴妃,但无路可走,只能受命于她。

    搏一搏,或许还有出路。

    娴妃瞧她犹犹豫豫,冷笑一声,便道:“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自会有旁的人去做。”说罢,转身便要走。魏宛儿不慌不忙的跪下,镇定道:“臣妾愿意追随娴主子,娴主子尽管放心,臣妾毕竟跟了皇后多年,习惯秉性都知道的。”她一说完,娴妃便连忙扶她起身,温和笑道:“洞里泥土潮湿,你贸然跪下,可别让膝盖受凉。”

    魏宛儿恭谨一笑,道:“谢娴主子关心,还望娴主子多多看顾。”

    娴妃拍了拍她的手臂,道:“你就放一百个心罢。”

    既然要出宫,翊坤宫的纯主子便是内务府的重中之重。连娴妃都要与顺妃、嘉妃同用一艘御船,纯主子却能与皇后齐平,单独用一艘。不仅是青橙自己要使的吃穿用度,还有永璋、永瑢、皎儿用的东西,真是又多又杂。尤其是皎儿,外头的膳食几乎不敢给她吃,除了她的几名奶妈婆子,还要另外预备小儿常用的药膏丸子,虽有御医时时候命,但也总不能事事都临时去找,各种各样的物件都带一些,总不会错。

    再说,纯主子可有整整一艘船来装她的东西呢,只要不是搬走整个翊坤宫,都不用担心装不下。

    王进保使了两个掌事太监清点各宫送来的名册,待整理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往各宫遣人装箱安排东巡的车马人手。梁三爷是王进保的师傅,官阶却只是掌事,处处受王进保压制,心里着实不爽利。他筒着手朝小李子笑道:“正经主子的东西倒好摆布,反正要带什么就带什么,只是那底下的嫔妃贵人,万岁爷还没明旨让谁跟着,偏薄了谁可就头疼了。”

    小李子进宫不过五年,才十六岁,是王进保的徒弟。若论起辈分来,梁三爷可是他师祖,可偏偏官阶两人是同样的,梁三爷又实在厚颜龌蹉,叫底下徒子徒孙们打心眼里瞧不起。小李子不好当面翻脸,道:“除了娴主子、纯主子,底下的贵人常在,万岁爷爱带着谁,跟着就是了,反正分例支使有定制,再不济,匀一匀,总能匀出来。”

    快到春末时分,梁三爷腮帮子发痒,在内务府的储物柜里左翻翻右翻翻,小李子瞧不过去,笑道:“梁爷爷,那些是防着主子们宫里用的,您别弄坏了…”话还没说完,先听梁三爷啐了一口,道:“小孙子嗳,没瞧见你梁爷爷得了春藓吗?快寻些蔷薇粉给爷爷擦一擦。”

    他抽开一个屉子,就要往里头支取,小李子不声不响的一手摁住,道:“梁爷爷,旁处的东西也就罢了,这是尔绮姑姑早跟奴才说好了的,呆会子就要过来取,您看…”

    梁三爷来了气,粗着嗓门吼道:“尔绮那丫头是我瞧着大的,比我小了好几辈呢,孝敬我些蔷薇粉算什么。”

    小李子脑门上布满了汗珠子,生怕梁三爷用强,忙讨好道:“梁爷爷你是宫里的老人,位高权重,咱们底下人都敬重。尔绮姑姑孝敬你自然是应当的,但您也知道,万岁爷最爱去的就是翊坤宫啊,宫人脸上若有瑕疵,是不能面圣的,恐污了圣眼。尔绮姑姑伺候万岁爷膳食极为得力,总不能叫她因着脸上长藓不能伺候万岁爷吧?”稍顿,愈发给梁三爷戴了高帽子,道:“阖宫皆知您待万岁爷最是忠心耿耿,在此等小节上绝不能犯糊涂啊。”

    梁三爷闻之有理,摸着光溜的辫子道:“这话有理。”

    小李子心里暗暗骂道:“有种你就抢了去啊,看尔绮姑姑闹起来,你的脸面往哪里搁。一张老脸,被徒子徒孙们压着,还敢使横,太没自知之明…”脸上却笑:“您大人大量。”

    到了午觉时候,主子们都歇息了,尔绮才寻空往内务府取蔷薇粉。小李子自是百般讨好,笑道:“要是少了,尽管跟奴才说。”尔绮笑道:“并不是我用,厨房里有个切菜丫头腮帮子又红又痒,我听说蔷薇粉擦着好使,就跟王谙达说了一声,不想内务府还真有。”

    小李子点头哈腰送尔绮出了内务府,又往宫街上送了百来米,笑道:“说实话了,旁人要我都不给的。”尔绮笑道:“可谢谢你了。”又道:“替我向你师傅问安好。”小李子又答应了好几声,到了拐角处,望着尔绮走出去小半里路才乐哈哈的回屋。

    尔绮回到翊坤宫,庭院里静悄悄的,连个走路的宫人都没有。到了正厅门口,有两个当值宫女守着,见了尔绮,就福了福身,并不言语。在主子跟前是不许说话的,尤其是午觉时候。尔绮打了手势,宫女见状,随她入了偏角耳房里。

    宫女问:“姑姑有何吩咐?”

    尔绮道:“万岁爷怎么走了?”她没瞧见仪仗,心中疑惑。宫女回道:“刚才吴爷爷底下的徒孙从养心殿赶来,嘀嘀咕咕说了两句,就把万岁爷叫走了。”尔绮问:“什么时候走的?主子跟着起了吗?”宫女道:“走了两刻钟了,主子没起,万岁爷悄悄儿走的。”

    等问清楚了,尔绮就让宫女回去,自己往厨房送蔷薇粉。

    厨房里的人已经开始烧火预备晚点心了,鸡鸭鱼肉,糕点汤羹,摆了四五大长桌。灶房又闷又热,尔绮只站在外头喊人。

    黄二本在打盹,听见尔绮的声音,鱼打挺似的从藤椅里坐起,笑道:“姑姑有何吩咐?”尔绮笑道:“你比我年纪大,又比我资格老,别叫我姑姑。”黄二道:“能应承姑姑是黄二的福气,御膳房的那些人想应承还应承不来呢。”又笑:“姑姑有什么吩咐?”

    尔绮道:“前头小菜头说脸上长了藓,求我要点蔷薇粉,这不给她送来嘛。”黄二由衷的奉承,道:“姑姑心肠真好。”尔绮笑道:“别油嘴滑舌的,过些日子要出宫了,能预备的点心干果你都要尽心备着。”黄二敛了神色,一本正经道:“姑姑只管将心落到肚子里。”

    一时小菜头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五六个活灵活现的丫头,她们唧唧喳喳行了礼,七嘴八舌的问:“尔绮姑姑,听说万岁爷东巡,纯主子要从小厨房带人出去?”“尔绮姑姑,要带多少人啊…”“听说还会登泰山祭孔庙…”“姑姑,能带我去吗?”

    尔绮板了一回脸,道:“带谁去不带谁去,主子自有安排,你们别瞎闹。”她把蔷薇粉交予小菜头后,就转身走了。回到庭院,看见吴书来在廊下守着,又听见屋里隐约有声响传出,知道是万岁爷折回来了,便往茶房泡了一壶上等龙井,用梅花小盘装了,呈上前去。

    皇帝盘膝坐在炕上,自己用小银锤敲着核桃,青橙斜身坐在他对面,道:“太后急急忙忙找你去,是为着什么?”皇帝剥了核桃肉,先递给青橙,道:“问朕东巡带哪些人去。”

    青橙坦然的吃着他剥的核桃肉,问:“你打算带哪些人?”她倒没多想,就是那么一问,真的只是问一问。她心里早有准备,大张旗鼓的东巡啊,总不能只带她一个人去。

    皇帝一听,还当她是吃醋了,眉梢一挑,好生宽慰道:“能带的都得带着,路上臣子奴才们见了自己女儿,也算皇恩浩荡,享一回天伦了。”又丢开银锤子,伸手让青橙坐到他身边,揽住她的腰,道:“这回往东边走,下回就往南边走,等到了苏州,朕陪你回家看故人。”

    青橙喂了一颗杏仁在他嘴里,道:“可说定了。”

    皇帝点头,边嚼边道:“定了。”

    今儿没有进讲,皇帝往布库房舞了刀剑,又与傅恒练了摔跤,等傍晚时分,才沐浴更衣处置政事。敬事房主管太监李玉好段时间没在皇帝跟前露面,此时在廊下端着一盘子绿头牌踱步来踱步去,就是不敢进。上回他冒冒失失往里闯,皇帝正巧要去翊坤宫,他平白做贱,由不得皇帝问他:“怎么,太后又宣你训话了?”

    李玉跪在地上,高举着盘子动也不敢动,道:“启禀万岁爷,太后她老人家…”话还没说完呢,皇帝便喝道:“狗奴才,太后说什么,听着就是了,在朕跟前打什么马虎眼。”一语毕,也不管李玉是跪在还是站着,就摆驾走了。害得李玉足足跪了半个时辰,才敢起身,腿脚手臂都麻得跟蚂蚁啃树洞似的,膝盖也跪得青紫发红。

    好歹看到吴书来从里头出来,正欲过去问,还没开口,吴书来就使了眼色,让他赶紧滚。一抬眼,果然看见万岁爷换了便袍行至廊下,等着吴书来唤肩舆。

    青橙坐在书房守着永璋、永琮写字,皇帝一来,先查了两兄弟的功课,白白教训了一顿,又吩咐了几篇文章叫他们背诵。害得两兄弟耷拉的脑袋,只想寻空赶紧走。天还不算很晚,嬷嬷抱了皎儿来请安,青橙涨得奶疼,每日早晚必要喂食皎儿一次。

    皇帝也不回避,大马金刀的坐在炕上,眼睛倒是瞧着窗下红烛,余光还是留意在青橙身上。喂完奶,嬷嬷们抱着皎儿走了,皇帝就直扑青橙身上,扯着胸前锦扣,道:“给朕留了两口没有?”青橙想用手捂住他的嘴,但哪有他那力气,折腾几下,就缴械投降了。

    东巡前,太后在寿康宫召见贵人位以上后妃,明面上说是召见,其实就是训话。皇后没得精神头理六宫事务,娴妃虽有统摄之权,到底没有名分,说轻了说重了,都不好。此等紧要时候,还是得太后出马,缓和后宫关系。

    太后和蔼可亲,摆了三桌子席,给每位妃嫔都赏了菜点后,才道:“此次出巡,事关国之朝运,参谒祖宗寝陵,慰劳官民,体察民情,是向百姓们展现咱们爱新觉罗的皇家气度,你们都要安安分分的,恭谨守己,不可有半分差池。”稍稍一顿,厉声道:“若谁敢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事端,哀家绝不手软。”

    众人忙起身,齐齐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皇帝并不知太后在寿康宫设了宴,按着规矩散了朝就过来请安,撞见满屋子的妃嫔,愣了愣,方笑道:“可来得巧了。”太后早知道他要来,已让嫆嬷嬷备好了席位,请他坐了,才道:“皇后不理事务,娴妃又没得名分,只好叫我老太婆出马了。”

    他道:“朕向你保证,肯定不是做梦。”

    是啊,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撑着。大清需要他撑着,百姓需要他撑着,眼前的小女人也要他撑着。当着无数宫人,青橙觉得难为情,把脸埋在他胸前,痴痴而笑。

    一时又回到了苏州老家的湖畔玩耍,一时又是与皇帝在御池边初遇的情形,一时居然梦见永璋掉进水里淹死了,还挂起白灯笼做丧礼,唬得她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细汗。

    白花花的日光太烈,她睁眼瞧见旁侧站着身长玉立的男子,如梵音似的道:“怎么,是不是做噩梦了?”他还是来了,他终于来了。青橙顾不得左右宫人走动,顺势就揽住他的腰,镶金白玉带咯在她娇嫩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疼。

    她几乎热泪盈眶,嘤咛道:“弘历...”

    皇帝见她慌里慌张,拉着她往屋里走,笑道:“姑且念你是在梦里叫的,朕就饶你一回。”又低声在她耳侧道:“让太后知道了,看她怎么收拾你。”青橙立在台阶上,顿住步子,皇帝拉也拉不动,遂回头问:“怎么啦?好啦,好啦,就你我两人的时候,朕允你叫就是了,当着底下人,可不许的。传到太后耳中,连朕都要被教训。”

    青橙低声道:“我不会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来了?”

    皇帝牵住她的一只手,比她站得高一阶,转身凝望她。阳光从琉璃屋顶倾泻而下,笼罩在两人周身,花瓣纷飞,好似那些宫女太监都不见了,周围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也听不见了,唯有两人默默相视。皇帝从心底里笑出声来,弯腰将她横抱而起,引得她惊呼一声。

    此刻,她最担心的是皇帝。

    从七阿哥出痘病重,接连十余日,青橙都未见过皇帝。她原也偷偷问过简玉衡,只说是小病,伤寒而已,所以她并未怎样放在心上。谁知半夜里忽然薨了,就算是做梦,皇帝只怕也会痛醒来,更何况,竟是真的。

    皇七子的金棺停在佛堂,念经的和尚还未宣进宫,金棺前只有皇后、长公主坐在凳上哀声戚戚。进了殿,皇帝从后堂出来,他站在棺前,背身而立,久久的沉默。青橙在太监的传唱声里跪地、叩首,隐约看见皇帝转过身,谁也没瞧,就往后堂去了。

    话音落,她是真把自己吓醒了,瞪着圆眼望向前方,脑中像抽了丝一般,瞬间空白如纸。原来,她是在自己的梦里做了个梦。头顶却有醇厚的声音传来,道:“做了什么梦?连朕的名讳都敢叫了...”青橙从藤椅里一乍而起,腿上酸麻,差点就一头栽进地里。

    她结结巴巴道:“你...你...”

    后花园的玫瑰花开了,青橙知道皇帝爱吃玫瑰清露,特地每日早早儿就命宫人就着露水采摘,洗净,熬煮。春日很烈,晒得人软绵绵的,青橙渐渐习惯了皇帝不来的日子,独自用了晚膳,就搬了藤椅坐在廊下边晒太阳,边瞧着宫人们收拾花花草草。

    她睡意来袭,阖眼慢慢做起梦来。

    庭院深处隐隐传来恸哭声,夹在风雪里,格外凄凉凛冽。一时有披了孝衣的太监引着宫妃们进正门大殿,大雪夹着雪粒子,扑在人脸上,犹如刀割。青橙犹记得端慧太子病薨时,也是雪天,也是冷彻髓骨,那时她还只是小小贵人,隐没在人后,随着太监的口令跪下、叩头,再跪下、再叩头,连金棺是何样都没看清楚。

    转眼数年,她已是育有两儿一女的妃位,与娴妃并肩,立在人群最前头。

    永琮的金棺刚刚抬出宫那几天,皇帝悲痛欲绝,连着五日罢朝,既不去乾清宫,也不去后宫,呆在永琮寝宫里,看谁不顺眼就处置谁。短短十日里,将伺候永琮的嬷嬷、御医、宫女、太监通通处置个遍,要么分配边疆,要么执杖刑,最严重的就是砍头。

    把吴书来都吓破了胆。

    皇后一病不起,终日缠绵床榻,六宫统摄大权旁落娴妃身上。青橙以皎儿幼小,需要看顾为由,不再协理后宫。没过多久,庭院里海棠花开了,绯白碎片在春风里飘荡,落得一地殷红。皇帝一直不入后宫,永瑢跟着永璋上南书房读书了,翊坤宫里空空荡荡,一点不像素日热闹。幸而还有皎儿哭哭笑笑,不然青橙会觉得自己很寂寞。

    青橙心尖上一疼,不由得落了泪。

    次日,皇帝降旨赐皇七子谥号为“悼敏皇子”,丧事规格遵照亲王仪礼。又命诸王大臣、福晋集齐致哀,读祭文、奠酒、行礼。闹了三日,方将金棺移至城外曹八里屯暂安,这还不算完,紧接着是各种大祭礼、周日礼、祖奠礼等等等等,足足要费大半年才休止。

    大雪纷飞,从年前开始,几乎就没有停过,疙瘩角落里的积雪可齐腰深。大阿哥连暖轿也没宣,穿了衣衫就直往长春宫奔走。四处宫门大开,雪光崭亮,内务府的太监抱着一捆一捆的白布麻衣冒雪疾步。到了长春门,宫妃们临时候在廊房,而几个阿哥就在耳房里左右踱步。永璋见大阿哥来了,就喊:“大哥,你来啦,怎么没坐轿子?”

    大阿哥呼着白气道:“等不及了。”

    他脱了雪衣,天寒地冻的,里头内袍竟汗湿透了。耳房没烧地龙,只拢了两盆银炭火,人来人往的,压根没多少热气。永璋将手里的兽头鹦鹉纹铜炉塞到他怀里,道:“怕是还要等,你先暖一暖。”有宫人上热茶,大阿哥灌了半碗,手脚方活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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