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扶持五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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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懂什么?她是皇后的人,此番在朕跟前告了高妃一状,既讨好了你,又讨好了皇后,简直是一举多得。”

    青橙道:“我倒愿意相信她是不忍心。”顿了顿,又问:“福贵人会不会真对魏答应不利?”皇帝笑道:“你别操心她们,管好自己就行了。她们争宠、算计,朕又不只见过一次两次,这事朕既然知道了,看谁敢轻举妄动。”

    他挽起她的手,道:“总之你别掉以轻心就是,别叫她们利用了,当做靶子使。”又微微笑道:“可用了晚点心?”青橙道:“为了寻狮子,哪里有闲空吃点心。”

    皇帝道:“朕也没吃。”遂命司膳太监布了膳桌,上了一壶陈年的合欢花酒。两人对饮闲话,半醉微醺。撤了膳桌,青橙顺势歪在炕上假寐,皇帝半倚在她身上,哈着酒气道:“你记不记得,有一回你喝醉了,问朕心里有没有你。”

    青橙睁开眼望着天顶上紫檀木雕的繁复花纹,道:“你怎么回答的?”

    皇帝抬起脸,将下巴磕在她的锁骨上,眯眼笑道:“那是第一次有女子敢如此问朕,朕当时倒想回答来着,但你睡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想过要听朕回答。”

    青橙伸手抚摸他的脸,他倒好,用下巴去拱她胸前的纽扣,嘴里还嘟囔:“借你的手使使...”青橙道:“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上回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呢?”

    皇帝耍赖,道:“你自己把扣子解开,朕就告诉你。”青橙扭了扭身子,道:“我才不。”说完,便要起身,道:“我该回翊坤宫了,不然半夜里去庑房睡,又冷又硬,我睡不习惯。”

    养心殿的规矩,侍寝妃嫔不能在龙床上过夜。皇帝担心青橙半夜起身着寒,已经很久很久未宣她在养心殿侍寝了。即便是翻了牌子,也是他去翊坤宫。

    皇帝翻身而起,道:“朕送你。”

    送归送,一送便不想回来了。下了轿,他已是按耐不住,抱着她一路往里,才至大厅,便剥衣解扣,惊得掀帘的宫人、端水的宫人、司衾的宫人、司寝的宫人,还有扫洒、陈设、坐更的宫人,急急忙忙避让。翊坤宫还未烧地龙,屋里冷浸,他的身体滚热热的贴上去,叫她不觉寒,反而燥热生痒。她的寝屋里置有硕大一块穿衣镜,整个紫禁城就属翊坤宫的最大,花费最多。镜前置有一张梨花木荷花纹扶手藤椅,椅子里铺着厚厚的枕垫,人压在上面软软的,一点都不会咯的肉疼。

    皇帝就这样对着那镜子动作,觉得很新鲜,还直嚷嚷着要再弄一块。

    羞得青橙往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翌日晴光潋滟,薄薄的雾气飘散在空气中,湿润冰凉。青橙抱着六阿哥在庭院里散步,狮子拖着瘸腿慵懒的随在脚边。海安怕青橙冷,寻了绿锻凤尾图案的大斗篷,披在青橙身上,道:“主子,福贵人在翊坤门候了许久,阳光虽好,到底天冷了,扑了寒可是罪过。”

    青橙像是没听见,轻轻的拍着六阿哥的背,犹自哼着小曲儿。半响,才将六阿哥递与乳母,吩咐道:“叫她回去吧,就说昨儿的事我不会计较。”海安应了,亲自过去通传。陪福贵人来的还有一同进宫的秀贵人,听了海安的话,两人只得打道回府。

    秀贵人道:“你想想,自从咱们入宫,她何时待见过咱们,偏你还要打她的狗,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福贵人心里发慌,嘴上不肯示弱,道:“一条狗而已,犯得着如此么?难怪前头高主子说她心眼儿小。”秀贵人横了福贵人一眼,道:“高主子的话你也肯听,眼下的形势你还没看清楚么?你、我加上瑞贵人,今年大选,就咱们三个受封。人家都说帝王家生性淡薄,喜新厌旧,可咱们三个新人,还不如她一条狗呢。听说魏答应自己抱着那狗去了养心殿邀宠,皇上原本见都不想见,说了狮子的名头,皇上才让她进殿的。”

    福贵人不怀好气道:“别说魏宛儿,一说她我就来气。”

    秀贵人心直口快,道:“魏答应有什么错,人家聪明着呢。寻着由头在皇上跟前告了高主子一状,背地里皇后还不知怎么赏她。”说罢,甩了甩手中绢帕,道:“好了,反正纯主子不见你,你也是没得法子,往后将功补过罢。”又道:“愉嫔姐姐叫我去她宫里吃梅花酒,我先去了。”福贵人没好气道:“去吧,去吧。”两人遂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散了。

    魏宛儿告御状之事传到高妃耳中,犹如坐地惊雷、晴天霹雳。高妃怀着身子本就睡不舒坦,加上心有顾虑,使得一夜里辗转数次,无法安寝。她梳洗了恹恹歪在炕上用早膳,侍婢金玲疾步入内,屈膝道:“主子,圣驾到咸福门了。”高妃心里有鬼,慌里慌张撂了碗筷,朝着铜镜抿了抿鬓角的碎发,扶着金玲出屋迎驾。

    皇帝倒同往日一般待她寒暄亲切,进了屋,高妃伺候皇帝净了手脸,半坐在炕边问:“皇上此时怎么有空来瞧臣妾?”皇帝接过宫女呈上的茶,望着碧汤里漂浮的碎茶叶,道:“朕过来说两句话给你听,说完就走。”言毕,又将茶盏搁下,定定的注视着高妃。

    高妃只觉一口闷气堵到了喉咙,连手指都僵直了,想笑也笑不出来。

    皇帝道:“咸福宫早早开了地龙也是怕你冷,为何你还要四处乱跑呢?昨儿的事朕听说了,并不是要怪你,但天气越发冷了,朕是担心你出事。”停了停,又道:“到明年五月份以前,你就好好呆在咸福宫养胎罢,别往外跑。再有,朕并不是因为你纵容福贵人打伤纯妃的狗而生气,朕是为了你好。”

    他的话毋容置疑,谁也不敢辩驳。到底是顾着她的身份,明面上并未下旨令她禁足,已属万幸。她起了身,道:“臣妾知道,谢皇上关爱。”皇帝点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对外头你就称身子不爽利便可,别硬扯到纯妃上头,叫她不好过。”不等高妃说话,他已站起身,道:“好了,朕要走了,前头大臣们还等着。你好好保重身子,朕过两日还来瞧你。”

    高妃万般苦涩,却只得强忍着,低眉垂眼道:“恭送圣驾。”

    过了几日,御花园的梅花开了,皇后命人挪了数株青梅、红梅至长春宫的庭院里,又邀了愉嫔、舒嫔、王贵人、金贵人、秀贵人、魏答应等在亭中吃酒赏梅。冬阳明媚,皇后命底下的丫头们在院子里踢毽子玩闹。妃嫔们在亭子里瞧着,一片欢声笑语。愉嫔笑道:“还是皇后主子这儿舒坦自在,前头去翊坤宫,沉沉闷闷,规矩倒摆得足。”

    秀贵人嬉笑逐颜道:“愉嫔姐姐说得是,上回子福贵人做错了事,我陪她去请安,纯主子连面都不肯见,叫个宫人传话来传话去,不知是什么道理。”说罢,又忙起身,道:“臣妾嘴快失礼,请皇后恕罪。”皇后微微笑道:“又不是正经场合,咱们姐妹说两句真心话,秀贵人不必拘谨。”又挑眉道:“阖宫里头,纯妃子嗣最多,且都是皇子,自要多几分傲气。”

    说到子嗣,愉嫔有五阿哥撑腰,便有些洋洋得意。皇后瞧着眼里,亦是不动声色。众人聊到日上三竿,见皇后脸上略有乏色,遂纷纷起身告退。愉嫔要走,皇后却道:“愉嫔,你等一等,内务府新来了两匹缎子,你拿去给五阿哥做件冬袍子。”

    屋里火龙烧得暖洋洋的,宫人将缎子摆在炕上,愉嫔拾了在身上比对,眉眼带笑道:“真是好料子,又软又滑。”皇后笑道:“你要是喜欢,就都拿去。”愉嫔客气道:“那怎么好,这是您的体己料子,我拿一半便可,况且做阿哥袍子也用不了多少。”

    善柔呈上糕点放在炕几边,笑道:“愉主子别推辞,中秋节时,皇后主子在宴席上见过五阿哥,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内务府一送缎子来,皇后主子就想着给五阿哥做袍子呢。”愉嫔欢喜不已,屈膝道:“谢皇后主子厚爱,臣妾谢恩了。”

    皇后亲手扶了扶,叹道:“终究是委屈你了,纯妃一介汉女,她的儿子却个个随在身边教养。而你...”愉嫔神情落寞下去,道:“有什么法子呢,皇上总不待见我。”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缓缓道:“如果你愿意,我想将五阿哥接到长春宫住。一来再无人敢欺负五阿哥,二来你也可常常来这里瞧他。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寻个由头,让五阿哥和你一起住,你看如何?”愉嫔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皇后的心思。万一皇后真的无法生育,五阿哥便可成为她的倚仗,亦是要扶持五阿哥,给自己留后路的意思。

    愉嫔委婉道:“您为何不选大阿哥?”

    两人心照不宣,皇后笑道:“大阿哥年纪大了,怎会和我亲?!”愉嫔略略想了想,旋即跪下道:“皇后主子喜爱五阿哥,是五阿哥的福气,臣妾愿听皇后主子调遣。”皇后闻之,大喜过望,连忙将愉嫔扶起,道:“你今日如我所愿,往后我必如你所愿。”

    愉嫔百味交杂,面色笑道:“往后还多劳皇后娘娘看顾。”

    皇后道:“那是当然。”

    回到钟粹宫,愉嫔忍不住嘤嘤埋头痛哭,芷烟陪着流泪,道:“主子,您并没有做错,五阿哥跟着皇后娘娘,今后方有大出息。”愉嫔抬脸泣声道:“什么出息不出息,为了权势地位,我竟然连自己的儿子也出卖了。”芷烟拧了温帕替她拭泪,道:“等五阿哥长大了,总会明白您今日的苦心。”愉嫔却哭得更为卖力,几乎是撕心裂肺一般,她道:“长大...长大后还不知...认不认...我做额娘。”芷烟疼惜的将她揽在怀里,道:“自己的亲额娘,怎会不认?主子放心罢。再说,今后的事还说不定呢,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快至年下,皇帝挤出闲空写“福”字,预备赏与疆边不能回家过年的大统领将领。他走到哪写到哪,在翊坤宫吃了晚膳,趁着消食的光景,便令人在书房摊了宣纸。隔着一幕翠珠帘子,青橙正预备给三阿哥、六阿哥还有狮子做春天穿的袍子。她命人从库房里抬了数十箱绫罗绸缎,一一摊开在花厅里,与内务府遣来的绣娘手把手的比对、挑拣。

    屋中烧着地龙,还摆着数十盆火炭,暖绵绵的,如是深春初夏。皇帝写了数十张,伸懒腰时不经意往外头看去,却见青橙一身月白的纱裙立在花花绿绿的布料中,衬得极为清纯澄净,半点不像生了两个小孩的妇人。不由搁了笔,掀珠帘出去。青橙瞧他过来,顺手将一截蓝绸子比在皇帝胸前,问:“这种蓝颜色,你喜欢吗?”

    皇帝低头瞟了一眼,道:“反正又不给朕做。”倒像吃了醋的毛头小伙子。青橙又命海安递来另一匹,嘴里道:“我刚才想了想,存的缎子太多了,干脆给你也做两件。外头的龙袍我怕绣不好,就给你做两件夹袍和寝衣。”皇帝心满意足,笑道:“刚才那颜色不错。”

    青橙扔了手里的料子,又捡起先前的蓝绸子,道:“你是说这个?”皇帝点头,青橙哦了一声,命海安记下,装在旁的箱子里。看着她忙碌,与宫人仔细吩咐什么,他不再打搅她,复又返过身,回到书房里,捡了御笔写字。

    日子一下一下的宁静,叫他心无旁骛。

    我心,也足矣。

    御膳房的宫人送来鲜肉,青橙将盘子放在藤椅上,狮子边躺着边吃肉,颇为欢畅。青橙道:“听你这么说,倒是难为魏答应了。宫中艰难,我亦很懂。”

    魏宛儿在廊下候了不知多久,冬夜寒冽,她的脚跟冻得跟木头似的,幸而怀里抱着狮子,手上还觉暖和。好不容易得了宣召,她恭谨进了殿,暖阁里香气宜人,热烘烘的像是步入了春天。狮子看见皇帝,便挣扎着从宛儿怀里跳下,拖着一条断腿呜咽叫着朝皇帝走去。

    皇帝瞧着不对劲,弯腰将狮子抱起,斥道:“怎么回事?它受伤了?”

    宛儿跪在地上请了安,方道:“启禀皇上,刚才狮子在宫街上冲撞了高主子,福主子生了气,让奴才们抓住狮子受罚...”皇帝懒得细听,喝道:“吴书来,宣兽医!”宛儿进养心殿求见时,吴书来就命人去召了兽医,此时已经到了,忙领着进殿。

    外头纷纷沓沓传来脚步声,小太监在廊下传:“万岁爷,纯主子来了。”话音刚落,青橙已挑帘进了屋。皇帝随即笑道:“来得可真快。”青橙屈了屈膝,算是请了安,道:“狮子怎么了?”狮子见了青橙越发叫的欢快,她几步走到藤椅前,抚了抚它腿上的伤,道:“是谁这样狠心,打得它的腿都要断了!”

    皇帝瞧她泫然欲泣,扬了扬手,示意众人退下,嘴里安慰道:“兽医说了,它已经没事了...”他的声音低哑温和,钻入宛儿耳中,犹如靡靡之音。吴书来躬身扶了宛儿一把,宛儿起了身,随之往后退。转身之时,她抬头看了皇帝一眼。他穿着素白镌金色龙纹的宽大袍子,背对她立着,一只手臂搭在纯妃的肩膀上,低着头,在耳边喃喃说着什么。她一直记得在木兰围场将她救上马背的伟岸男子,英勇神武,冷峻肃穆。却不知,他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如果,如果那柔情,可以分我一丝一厘,哪怕只是一丝一厘...

    众宫人皆噤若寒蝉,躬身垂立,应道:“是。”

    福贵人扶着高妃去了,甬道里只剩下宛儿和她的贴身宫婢。狮子腿上血淋淋的,露出了一截白骨。它半蹲在墙角,吓得战战兢兢。宛儿瞧它可怜,轻轻摸了摸它的头,道:“宫里头,谁都要自保,是你不该四处乱跑。”

    她慢慢的将狮子抱在怀里,狮子也没反抗,顺从的用舌头舔她的掌心。宛儿掏了素帕,细细将狮子的伤口包扎了。狮子觉得她怀里暖和,像依偎青橙一般依偎在宛儿怀里。宛儿舍不得,宫婢轻声劝道:“小主,福贵人的气性您不是不知道。别为了一条狗,失了前途。”

    皇帝随手指了名太监,道:“去告诉纯主子,说狮子在养心殿。”太监“嗻”了一声,疾奔而去。皇帝瞧着兽医包扎了,问:“伤势如何?”兽医道:“伤口虽然处理好了,但腿骨断裂并不容易痊愈。”狮子躺在皇帝的藤椅上,四五个宫人围着伺候,它低声呜咽着,像小稚儿的哭声,皇帝气急败坏,朝宛儿吼道:“到底怎么回事?”

    宛儿唬得张皇失措,一张小脸惨无人色,唯唯颤颤将前后事情又复述了一遍。皇帝沉着脸左右踱步,宛儿一直跪着,皇帝没让她起身,她就一直叩首跪着。殿中众人屏声静气,墙上的自鸣钟“咣当”敲了两声,几乎将所有人的心神震碎。

    吴书来道:“魏小主手里抱着狮子,说有急事禀告。”

    皇帝惊讶,问:“狮子?!狮子怎会跟她在一起?”吴书来道:“奴才也不甚明白。”皇帝搁下御笔,道:“让她进来吧。”吴书来道:“是。”

    魏宛儿知道她害怕,细语宽慰道:“纯主子从不乱施惩罚,福主子不必…”高妃将白铜手炉往怀里挤了挤,悠然道:“命人打狗的不是魏答应,出了事,你倒好撇清干系。”

    福贵人如此一听,待宛儿生了几分厌恶,翻着白眼道:“你别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狗就交由你去处置。若是处置不好,回头我去皇后跟前告你一状。”又朝众宫婢道:“今儿的事谁也不许乱说,要是叫我知道有谁在外头嚼舌根,都别想活着走出紫禁城!”

    宫婢道:“小主,为了您的前途…”话还未完,宛儿忽的一笑,道:“前途,她福贵人能给我什么前途?!”冬天天黑得早,远处隐约亮起了宫灯,宛儿看不清眼前有什么,却能感觉到温热湿软,她知道,是狮子在不停的舔她的手背,求她饶命。

    她愣愣的想: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养心殿里灯火辉煌,青玉大案上高高的堆着两垛明黄奏折,皇帝托腮沉思,眉心微微蹙起,正为国事烦忧。吴书来徐步入殿,恭谨候着,并不说话。半响,觎着皇帝身形动了动,方道:“万岁爷,魏答应求见。”皇帝愣了愣,低等妃嫔,没他的宣召,任谁也不敢擅自跑到养心殿来求见。皇帝道:“今儿朕还没翻牌子呢。”

    宛儿哀哀道:“我以前也用石子砸过它,可是你瞧,它一点也不记仇。可见,人还不如一条狗。”宫婢急道:“小主!再不动手,就晚了。”

    两人推开角门,至庭院深处,果有一井。坤宁宫设有佛堂,却无妃嫔居住,人烟稀少,别说死条狗,就算死了人,只要藏得好,一时半会也不会暴露。井盖半掩着,宛儿举起狮子,犹豫许久,心里说了无数次“松开、松开”,可手指依旧扼得紧紧。

    暮阳垂西,薄血一般映在宫墙上。寒风在甬道里穿梭,扑在脸上,犹如刀割。高妃嫉恨青橙已久,平素忍辱避让,不敢忤逆,今儿得了机遇,早已生了杀念。她款款道:“纯妃圣宠优渥,事情传到皇上耳中,难免生出嫌隙。”

    福贵人失了魂魄,恍惚道:“高主子可有什么好法子?”

    高妃指着一道朱漆角门,道:“门后是坤宁宫后花园的庭院,里面有一口古井。”魏宛儿听出话里的意思,惊道:“将它往宫街上一扔,咱们不管了就是,何必…”福贵人手中紧攒着绢帕,竖眉斥道:“纯妃见它腿受了伤,必要追查,到时候平添事端,倒不如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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