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剑光里，蓦然睁开一双眼睛，泯泯倒吸一口气，无声倒退了一步。
好在是身影都隐没在黑暗中，对方没有发现她。
如果没有看错，那个人……那双眼睛，明明就是柳冥霏。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很不对劲。
她从来就没有见到过那么狠戾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似的，只是远远的看上那么一眼，她都举得全身上下似乎被毒虫爬过似的，连额头都渗出些微的冷汗来。
因此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下意识离开。只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怎么都觉得诡异无比。
柳冥霏深夜练剑这没什么，只是为什么一定要去那种人迹罕至的密林里面？为什么练剑的时候神色会那么骇人？
她虽然不是剑修，但是师兄练剑的样子她还是见过的，落北安在她在场的时候就会特别不正经，练剑都捡着漂亮的招式来，一定要哄得她夸上几句才心满意足。除了脸上表情贱了一点以外，也没什么了。根本不可能会像柳冥霏那样，他那表情，分明就是看见宿敌似的……
泯泯摇了摇头，算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她也不好去过分干预。
回到房间里，白叶走进来替她拉上帘子，红纱帐晃悠一下，慢慢遮住了整个世界。
白叶的声音轻轻地从外面传了进来，“灯熄了好吗？”
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二天起来以后，泯泯想起开学在即就觉得浑身难受，在院子里晃悠了半天，事实上还是在思考碎片的事情。
穆青山说了两个地点之后，那个秘境就直接把她踢了出来，一点情面都不给的。
不过好在是问到想要的东西了。
只不过地方都不是很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去一趟。
正胡思乱想着，一只纸鹤从半空中落下，栖在她的肩头，她伸手抓了过来，展开一看：“所有归山弟子悉数去山门处签到。”
……无语。
泯泯把纸鹤卷吧卷吧扔了，根本不想去。山门那儿多远啊，跑一趟再回来恐怕都要一个时辰了。
落北安正好从正门那儿出来，见了她便道，“师妹可签过到了么？”
泯泯摇了摇头。
落北安笑了起来，“那咱们一起去吧？”
泯泯：“……”
柳冥霏提着剑走出门，将二人都扫了一眼，经过昨晚那件事，泯泯面上带了点微笑，特地跟这个平时就寡言少语的师弟搭话，“师弟也要去签到吗？”
柳冥霏点头，便不再说话。也没设么表情，看起来特别正常，除了有一点像自闭儿童以外都没什么问题。
泯泯见状，收回目光，也不再多说，几人一道朝着山下大阵而去。
山道上的弟子络绎不绝，显然是同时接到的通知，全都扑啦一下子朝山下走来。
顶点
重重叠叠的树影，像是黑色的鬼影，仿佛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会偷偷地移动，靠近，饿虎扑食一般将所有进林子的人拆吞入腹。
泯泯睁大眼睛，轻手轻脚地靠近林子里那个最黑暗的角落，便不敢在靠近了。因为密不透风的剑气几乎形成一个屏障，将其他东西通通拒之门外。她要是非要冲进去，那大概就跟进了绞肉机的肉一样的下场。
落北安神色悲戚，低下头去，“是，徒儿省得。”
……
是夜。
她心里一咯噔，又有点奇怪又有点害怕。师兄他们晚上很少练剑的，而且师兄的剑的尺寸跟这个感觉不是很像。
可能是剑修弟子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苦修吧？她看了一会，还是抵不住好奇心，跳下屋顶，前往查看。
进了林子，视野就不像在高处屋顶时那么开阔，月光光不到地，林子里一片黑暗，只能够通过声音来勉强辨别方向。
落北安背上的剑还没摘，不知道从哪片林子里练了一天剑赶回来，一身风尘仆仆的，虽然看着疲惫，眉梢却带着些喜色。
“师父，我好像可以突破六阶了。”
凤栖寒扫了他一眼，有意挫他一下风头，“瓶颈期可能比你先前滞留的时间还长，不要懈怠。”
泯泯爬到殿顶上坐着，天是澄澈的墨蓝，一轮孤月当空悬挂。
她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四面看去，却在殿后一处树林里看见些许剑光，借着月色看不清楚，像是有人在那里练剑，簌簌之声不绝。
落北安：“……”话是这样说的吗？为什么同样都是师父的徒弟差别这么大？
凤栖寒：“你作为老大，更应该好好修炼，做好榜样。”
白叶跨过门槛，笑眯眯过来搭了把手，一边道，“饭厅都上好菜了，就等你了。”
泯泯应了声，放了药鼎再去饭厅的时候，果然一众人都已经坐好了。
她心里慌得一批，干笑几声，“还没什么长进……”
桌上神色各异，比如落北安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因为在几个徒弟里边，他怎么都算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他高兴。柳冥霏则是有点担心地看着秋泯泯。至于玄武那根本是没心没肺，没有什么能比吃得更重要，凑什么热闹还不如多吃一口……
凤栖寒了然点头，却没有要批评的意思，“稳中求进，不错。”
落北安还未想到竟然等来这么一句，喜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一张脸皱吧起来，“是，徒儿省得的。”
泯泯自顾自吃自己的饭，明智地不去搭话，毕竟她到现在修炼一点起色都没有，但是这种事哪里是想避就能避的，只见凤栖寒筷子一放，眸子转过来瞧着她，突然问了一句，“秋秋修习得如何了？”
夕阳斜斜嵌在对面的山腰处，带着如雾如纱的晚霞。偶尔一两只长了新绒毛的燕子叽啾飞过，像一把柔软的玄色剪刀。
梁上有筑了一半的泥窝，在泥窝驻扎的那一根横梁之上，是琉璃瓦铸成的重顶飞檐。
泯泯见日头低了，快步走出来，将沉重的药鼎搬回偏殿里去，傍晚似乎比白日里热闹得多，少了沉寂和安静，多了些归巢的叽喳声，她抬眼看了一眼毛茸茸的小雀儿，面上带了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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