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因为无暇的告诫，这些年，小白也确实守住了本心。
“你是明白，可你往心里去了，你觉得他们对你太好，每一个人对你都很重要，所以即便大小姐不相信你，夫人和老爷排斥你，只要这个林府还有一个人真心待你，你便狠不下心。”
只有无暇明白她，小白点了点头，笑道：“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老夫人说，你对林府已经仁至义尽，大小姐如愿了，大少爷也要如愿了，还有老爷，也因为你的缘故要高升了，即便他们没有一个人来感谢你，可老夫人却都记在心里，小白，回家去，不管林府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再管。”
小白侧身瞧着那处热闹的院子看了片刻，悲伤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露苑
吉利躬身在林文海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林文海眉头一皱，起身要走，不过才走了几步而已，就被早就洞察了一切的林张氏拽了回来，她冷声说道：“还想让知府大人看热闹吗？”
“表哥去哪儿？”张巧巧测了侧身，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文娟冷哼一声，说道：“还能去哪儿？”
“文娟！”林张氏瞪了过去。
就见林文娟笑的整个身子都晃了起来，盖在身上的毯子都掉了，“娘你凶什么，哥哥刚才不是说要为知府大人赋诗一首的吗？这出戏马上就要唱完了，再不准备可来不及了。你瞧那边的商夫人，人家的几个族兄可是已经把桌子都摆上了。”
林张氏松了手，这才往戏台看去，果真，商家的人已经摆上了桌子，姚二林本来就是商家邀请来的，既然来了林府做客，可千万不能让林文海丢脸，“吉利！叫人把笔墨摆出来！”
林老夫人冷眼瞧着红露苑众人，一点儿说话的念头都没有，都是戏而已。
明面上，是商婷听了王家的吩咐，对这些日子林东越给予的帮助表达感谢，还请来了知府大人撑场面，可实际上呢？商婷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告诉林东越，他要升迁了，因为商家出面，而林文海早就得了商婷的眷顾，对所有的事情充耳不闻，安心的享受着一切。
“她走了。”无暇刚刚回来，在林老夫人耳边轻声说道，见林老夫人点头，又说道：“陈珩来了，被黄伯拦在了大门口。”
林老夫人急忙朝一处看去，晚了，林文娟已经知道了。“扶我回去吧。”
刚刚还和乐融融的气氛，转眼间，安静了下来，张巧巧不明所以，看了看走的最慢的林老夫人，跑上去问道：“祖母去哪儿？我扶您吧？”
可惜，林老夫人根本就不搭理她，这姑娘是林张氏选的，与她何干？
这下张巧巧不乐意了，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怎么了嘛这是！有事儿也叫上我呀！总是把我丢下！”
一旁的丫头似是讨好，上前一步说道：“好像是姑爷回来了。”
“陈珩？他不是听了小白的怂恿，跑去西越城了吗？已经回来了吗？”
“好像是，要接大小姐回去呢。”
张巧巧笑道：“一个落魄的学子，还不知道赶紧巴结着点儿自己的岳父，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她眼珠一转，“反正表哥要在知府大人身边伺候，她们又都要和陈珩算账，都没空理我，干脆，我这就去陈家！会会那个老婆子！给文娟出出气！”
所有人都不知道会发生这么个意外！那丫头一听更是想巴结了，领着张巧巧就去了侧门，往陈家去了。
这会儿林张氏正护着林文娟，将陈珩带到了一处偏厅，本想好好劝说一番，将来林东越官职调动，一定能帮他，可谁承想陈珩根本就不听，醉醺醺的掀翻了桌子，指着林文娟破口大骂：“我还当你是为了我的事才一直待在娘家不回去！原来是岳父要高升了！瞧不上我了是不是！”
“哪个碎嘴的说的！”林张氏喊道。
“我是林府里的姑爷！是她的相公！难道我不能知道吗！”
林张氏试图安稳他的情绪，“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你，不过这事儿还没成，所以只是私下里说说，况且你又不在惠城，即便想告诉你也没办法啊。”
“我不在惠城能在哪儿？”陈珩冷笑道，“果真是被我娘说对了，瞧着我没用了，就想甩开了是不是？”
林文娟不客气的回道：“你都听了小白的话自己去西越城找出路了，还回来问我们干什么？林府的事儿与你何干？”
“怎么又提她！”陈珩恼怒之下，一拳打在了墙壁上，这可把林张氏母女吓到了，巨大的痛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错了，如果他早知道商婷会因为一罐酒回报至此，他不会选林文娟，“倒是你们，挺会过河拆桥啊！小白帮林府和商家搭上了线，如今你们一个个飞黄腾达，她却连林府的大门都进不得了！”
这下林文娟的脸色更黑了，她沉着声音问道：“你们遇到了？”
陈珩笑了，笑的陌生而决绝，“本来就是我们先遇到的。”这是对林文娟最大的蔑视。
“胡吣什么！”林东越赶了过来，叫几个小厮利索的把陈珩五花大绑丢在了一边，说道：“知错了吗？”
陈珩瞧着林东越，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先前他可是很赞赏自己的学识的，恨不得自己才是他的亲儿子，怎么自己轮空了，他的前程有了变化，就看不起人了？“有本事你打死我，就能给你的好女儿另换一个如意的女婿了！”
在场几人都愣了，陈珩何时变成了这样？
“瞎说，你不在意我吗？”
“你从来都不是林府的人，小白，有些话不能当真的。”
“文娟到底生了什么病？”她仍是不死心。
无暇拽着她先去了自己的卧房，一路上都沉默着，直进了门，才压抑着嗓音说道：“红眼病！羡慕你被那么多人喜欢，又不肯学你安安分分的做人做事，每天得过且过，为了一个不成材的男人闹得死去活来，还听了糊涂夫人和那个表小姐的混账话，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你身上，又狠不下心，只能自己难受。”
小白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模样的无暇，似乎是对整个林府都失去了信心一样，冷漠至极，“文娟从来不装病的，看来，她是真的很生我的气。”
“既然生气了，那你来看她干嘛？无故遭人白眼，舒服吗？”
自然是难过，可小白还是念着从前的恩情，“你怎么了？从来没见你这样过。”
无暇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就是。。。不想你再受这份气了，真的没必要，你知道的，这偌大的林府，我只在意两个人，美玉嫁人了，剩下老夫人，怕也是时日不多，如果有一天老夫人寿终正寝，这个地方与我，便是没有丝毫留恋。”
那人蹙眉问道：“本官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哦！上次。。。是不是你。。。”
林东越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是小女身边的丫头，上次唐突了贵客，让知府大人见笑了。”说着对黄伯训斥道：“赶紧出去！”
哎。。。小白心中叹气，就算黄伯已经绕了远路，可还是没见着！
“笨蛋！”无暇抬手敲了敲小白的脑门，给她裹上了一件缀着珍珠的棉背心，蹙眉说道：“就是因为你总这样，才会让别人以为你本来就好欺负，我问你，吵架是两个人的事儿，她那么对你，你生她的气吗？”
小白含着泪说道：“生气啊，我对她掏心掏肺的，她却还是不相信我，什么好姐妹，狗屁都不是。”
“如此便好。”黄伯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即便现在林府上下都对小白不满，黄伯也不信那些话是真的。
无暇拉住了小白的手，蹙眉说道：“怎么这么凉？也不多穿一件衣服，没有置办冬衣吗？刚好，前几天美玉出嫁，老夫人置办了好些东西她都没有带走，你穿她的衣裳是有点大，不过瞧你还要长身子，过些日子怕就正好了。”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小白始终放心不下，终是提着新做的小点心往惠城去了。可到了林府，黄伯却领着她往小道走，听着园子里的唱词，小白没问这是在庆祝什么。
“哎哟。”前头的黄伯突然停了下来，小白没注意就撞了上去，探头一瞧，林东越正黑着一张脸，旁边的人，她不认识。
“文娟是不是又得了风寒？”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黄伯皱着眉看她，眼中是关切，又是不忍，不过最多的还是无奈，是林府对小白态度转变的无奈，这几年发生了太多事，可都因为这小丫头没真把自己当成林家的人而相安无事，如今不过因为一个陈珩，整个林府就乱了。“你呀。。。”
“小白！”无暇从另一边跑了过来，自然的接过了她手里的食盒，对黄伯说道：“老夫人要见白姑娘，黄管家先去忙吧。”
原路返回，黄伯叹气道：“都说了今天不行，非要这么执拗，好了，东西给我，我帮你拿到大小姐的院子，你且回去吧。”
可小白不想走，原先她来林府，什么时候需要通报了，什么时候需要人带路了，然而这一切她都不在意，为什么还是见不到林文娟呢？她只是想看看她罢了。
小白从伏蠃地回来的那一天晚上，果然下起了小雪。
外头的老冯已经等了有一会儿，瞧见她回来，帮着将满车的东西搬到了厨房，小白正疑惑里头的两桶羊奶哪儿来的，却见老冯支支吾吾，一问才知，林文娟又病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林夫人正让他四处找羊奶呢。
瞧着老冯的样子，小白心知肚明，这生病的缘由，大概也是与她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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