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的两个案子一起判下来了，”魏泽杨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三十年。”
“哦。”她顿了顿，“我以为会死缓或者无期。”
“后来通过鉴定，发现他的精神有问题。”魏泽杨补充了一句，接下来的话没有说。
陆小芽虽然不精通法律，最起码的常识是有的。如果嫌疑犯存在精神方面的问题，不会判死刑，送到精神病医院的可能很大，而且相当于终身监禁了。
“他最好是别在有机会出来害人。”陆小芽的态度亦是很冷漠，像是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待坏人，同情是多余的，更何况，李强罪大恶极。
在本质上，陆小芽和魏泽杨是一种人，绝不姑息养奸，绝不心慈手软。
陆小芽只是现在没实力，否则她一定睚眦必报。
魏泽杨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床头柜整整齐齐地叠着许多英文的，还有计算机物理方面的书。
陆小芽带着女儿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却听到他突然开口：“明天我想吃饺子，最好是韭菜肉馅的。”
“……好。”
出了病房，陆小芽不经意地问燕子：“魏叔叔今天带你做什么啦？”
“叔叔给我讲故事，灰姑娘，还有白雪公主。”燕子十分欢快的说。
陆小芽：“……这些故事，妈妈可以讲呀。我还知道小美人鱼，三只小猪，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呢？”
燕子委屈巴巴：“可是，你都没有讲给我听。”
“宝贝，对不起，等过一阵，妈妈有空了，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童话故事书，好不好？”陆小芽每天累成狗，沾床就睡。什么亲子阅读，认字画画，好像已经是上个月初的事情了。
“妈妈，我能不能穿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裙子呀？”燕子一边不安的瞅着妈妈，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因为我的粉裙子破掉了，我今天看到一个姐姐穿得是白色的蓬蓬裙，上面有小珍珠，好漂亮的！”
据陆小芽观察，女儿以后很有可能是个吃货加公主控。
陆小芽柔声道：“燕子，妈妈不是告诉过你，我们不能和其他小姐姐小妹妹互相攀比的吗？”
燕子点头，大声道：“我知道，因为妈妈很穷。”
话落，周围的人齐刷刷投过来异样的目光。
陆小芽额角抽了抽。
乖女儿，太体贴了……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妈妈穷。
陆小芽觉着在伙食方面没有亏待过女儿，已经达到隔三差五能让燕子吃肉或者吃鱼的水平，否则她怎么可能几个月就长成一个珠圆玉润的小美女呢。并且，她绞尽脑汁地给女儿买新鲜牛奶喝。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她的这种错觉？
陆小芽哭笑不得的解释：“妈妈不穷，妈妈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节俭，节俭是祖国的传统美德，衣服够穿就可以，买太多浪费。因为我们燕子每天都在发育长个子，衣服裤子裙子一年就穿不上了，多可惜啊。”
燕子赞同的点点头，“可是妈妈，魏叔叔答应给我买小珍珠的裙……”
她捂住嘴巴，声音戛然而止。
“买什么？”陆小芽敏锐的问，“这是你和魏叔叔的小秘密？”
刚开始燕子还嘴硬，哪敌得住陆小芽的柔情攻势，老老实实的说：“小珍珠的裙子，还有红色的小皮鞋。”
“妈妈，我们花的是魏叔叔的，不是你的钱。”
“而且魏叔叔说了，妈妈每天送早饭，叔叔对我好是应该的，不用客气。”
“……”
陆小芽竟然反驳不出来，短短时日，魏泽杨都把她女儿教成什么古灵精怪的样了！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找机会说清楚。
翌日。
陆小芽的生物钟自动醒了，先把宾馆的糕点做好，上锅蒸着，就算不用盯着看，算好时间起锅。然后是剁馅，和面，擀皮，包饺子，步骤分明，一气呵成。
送完宾馆的货，她匆匆忙忙跑回，把饺子下到沸水里，期间，加两次冷水，最后烧开就可以了。饺子做法北方南方一样，关键在于馅料调的如何，虽然调味料种类匮乏，做不到特鲜，但至少不存在添加剂防腐剂，原汁原味，放心的很。
怕饺子糊，第一锅，她和燕子蘸着醋先吃了。
第二锅开，陆小芽第一时间送到了医院病房，魏泽杨的跟前。
“魏叔叔，趁热吃，可好吃呢，我吃了八个。”燕子一开口说话，满是韭菜味儿。
整个病房里洋溢着一股酸爽的味道。
魏泽杨刚咬上第一口，舌没尝出味道，门砰地一声推开了，闯进来一个冒冒失失的瘦小男人。
来人瞅准了陆小芽，张口就喊：“陆小芽你这臭婆娘，你好狠的心！我终于找到你了！”
陆小芽嘴角抽了抽：王二蛋？他这是搞的哪出？
“你有病啊！”她没有去找他，死男人反而自动送上门来了。
“你这臭婆娘，跟我出来！”王二蛋直接拉住陆小芽的手腕，使出吃奶的劲儿，往病房外面带。
“妈妈？”燕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跟着跑了出去。
魏泽杨盯着自个儿咬了一半的饺子，面色黑了黑，正准备去拿床边的拐杖，忽然回想起刚刚陆小芽泰然自若的表情，唇边勾起的一个讥诮弧度，又打消了念头，反而开始慢条斯理的吃饺子。
要是有醋就好了。
病房外，哭天抢地，吵得不可开交。
王二蛋拉扯着她的裤脚，一骨碌往地上跪了，鬼哭狼嚎：“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妈，快来看看这个恶毒的坏女人，给苦命的我评评理啊！”
差不多等医生护士病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问：“兄弟，男人可不能说跪就跪，说哭就哭，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王二蛋借题发挥，戳着手指：“小老弟你不知道，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当初勾~引我年少无知，骗了我的少男身，我只能和她办酒结婚了，哪里晓得她根本就是骗婚，暗地里放~荡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到处给我戴绿帽子，还被我亲手捉女干在床，她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原谅她，看在她怀了娃娃的份上，我心软了，我以为她会改过自新，没想到呀……”
话落，方才搭腔的人，也不吱声了。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陆小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滚~烫，却不着急为自己辩解，面露嘲讽之色。
王二蛋仰头，正好与陆小芽隔空对视，没来由的，王二蛋心虚了一下。
臭娘们的眼神，怎么渗得慌！
一想到陆芳芳答应的好处，王二蛋使劲掐自个儿的大腿，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没想到她卷了我的钱逃走，还和她的女干夫联合起来打断我的手！我找了她好几年，今天终于让我抓到她了，苍天有眼啊！”
“她利用她的脸，到处装可怜，到处骗钱，还带坏了我的女儿，你们看她一副狐狸精样，千万要管好自己的男人，别上她的当，她就是一个骗子，一个不守妇道的浪~荡~女人！”
“……”
这小孩，冒冒失失的。
陆小芽客客气气的问：“魏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别的不知道，倒是把他的饮食习惯摸得门清儿。
肉只吃纯精的，肥的半点不粘；蒸糕和发糕不能太甜，会腻；糕点上千万不能撒葡萄干红枣花生米碎瓜子仁等等。
魏泽杨表面不挑食，实际上挑剔的很，喜欢的吃光，不喜欢的，直接让护工吃了或者送人。如果不是燕子悄悄告诉她，还被蒙在鼓里。
时间长了，陆小芽发现那些少女怀春明里暗里献殷勤的小护士们，一个个神奇般地消失了。
魏泽杨够牛逼啊，恭喜他孤注生了！
一天傍晚，她去医院接燕子，燕子呲溜一下把她拉进了病房里：“妈妈，魏叔叔找你。”
刚才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人走了，燕子眼泪汪汪的。
陆小芽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安慰道：“小傻瓜，我们和胖姨住的近，过几天妈妈轮休，去看她。”
“嗯。”
到底是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食物，他随便送了，太气人了。
所以后来，她就照着对方的口味做，待他如“亲爹”“亲哥”。
宾馆每天需要的发糕数量在80个左右，3毛一个，一天的净利润能有十来块。七八天的时间里，她便攒了一百块钱，加上剩余的，一共两百多。
燕子时常腻在魏泽杨的病房里，她拿小屁孩没办法，哭一哭，心就软了。基本上是燕子一个人进去，陆小芽没怎么露面，露面了，会聊几句，比如明天想吃点什么早餐，喜欢什么馅的等等。
胖妹妈千恩万谢的，让胖妹以后一定要报答她。
陆小芽和燕子步行送了她们一程，挺舍不得胖妹的，这次一别是真不知道几时见面了。
她领着傻闺女高高兴兴的回了丝绸厂。
……
时间在陆小芽忙碌不停的工作中，过得飞快，一晃半月。
陆小芽买了几颗两分钱的糖给燕子，她立马破涕为笑。
这傻孩子，别长大了被男人几颗糖骗走。
两人说笑了会儿，走到了一楼大厅。
陆小芽看见胖妹她妈大包小包脸盆脚盆的，得知她今天出院，便让两人和燕子等着，自己飞快地跑去集市买了一些零嘴和猪肉送给她们。
猪肉六毛八一斤，称了两斤，零嘴倒是便宜，总共花了两块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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