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年转头，“什么事？”
设计图，泄露了。
等到团队的人发现的时候，设计图已经在网上转了好几次，本来这一次风荣的项目就很多的人关注，此时H.Y的设计图一出来，立即引发了广泛的关注。
但是这对于还没开始竞标的H.Y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设计图一旦曝光，和作废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可是团队一个多月的心血，更加重要的事情是，现在距离正式竞标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重新出一份设计图，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宣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马上让陈糯离开，现在，立刻！”
在场的除了她，全部都是H.Y的人，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陈糯，但是这个女人和闻鹤年的关系，他们都是清楚的。
此时听见薛宣的话，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闻鹤年。
后者的脸上很平静，“她是我的人。”
“就是因为你的人，所以才要她现在离开！设计图的泄露难道还不够说明一件事情吗？她背叛了你！闻鹤年，你想过要拿这一次的项目去和你的感情做一次赌博，我可没心思陪你玩！”
“不是她。”
闻鹤年平静和肯定的话，让薛宣直接笑了出来，“怎么，需要我把那段录音放出来给所有人听听看吗？”
闻鹤年的眼睛顿时沉下！
薛宣深吸口气，“闻鹤年，我只是要求她现在离开而已，换做是之前的话，我可能已经将她送到巡捕局！我现在只要求她离开，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我说了不是她。”闻鹤年定定的看着她。
薛宣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旁边的向远见状，低声说道，“薛小姐，我们现在更加重要的事情是想如何解决问……”
向远的话还没说完，薛宣突然转身就走！
闻鹤年见状，脸色顿时变了，追上她的脚步！
薛宣穿着高跟鞋，走路却快的很，抢在闻鹤年之前，将电梯门关上！
闻鹤年的眉头一皱，眼睛看了一眼电梯上的数字后，转身往旁边的楼梯去。
薛宣到了房门前，用力的砸了一下！
“陈糯，开门，你给我开门！”
“薛……薛小姐？”
陈糯穿着睡衣站在里面，脸上还有未干的水迹，显然在开门之前，她还在卫生间里洗脸。
薛宣看着她，“茂业给了你多少钱。”
突然的话，让陈糯一愣。
“说啊，杨绍康他给了你多少钱？！”薛宣说着，直接笑了出，“我之前看见你的时候，还觉得你是一个挺单纯挺可爱的姑娘，没想到我薛宣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我……”
“说吧，你还偷了多少的东西？”薛宣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除了设计图之外，还有什么？勘测数据？材料报价？”
薛宣的话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靠近，陈糯只能一步步的向后退。
薛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就奇怪了，杨绍康那个老男人可以给你什么？能有闻总给你的多？”
“薛宣！”
低沉的声音传来。
陈糯猛地转头，闻鹤年已经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你在做什么？！”
“闻鹤年，你现在还护着她是吗！？她已经把你给卖了！”
“我没有！”陈糯立即说道。
“听见了吗？”闻鹤年没有看陈糯，就定定的看着薛宣，“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吧？如果你再做什么的话，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没有？”薛宣立即将手机拿了出来，那一段录音也随之被放出。
里面杨绍康和陈糯的声音，十分清晰。
陈糯的脸色顿时变成一片苍白！
“这，不是你吗？”
薛宣眯起眼睛，“怎么样，还想要演么？”
陈糯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拉闻鹤年的袖子，但是在伸出的瞬间，还是缩了回去。
“嗯？怎么不说话了？”薛宣冷笑了一声，“说不出话了吧？闻总，你还想继续包庇吗？”
“我……我是和杨总谈话了，但是我并没有把东西卖给他……”陈糯看向闻鹤年，“你要相信我！”
“我可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现在……”
“说够了吗？”闻鹤年将薛宣的话，直接打断。
那低沉的语气，让陈糯的心头不由一凛，眼睛也看着他。
“说够了的话，就出去。”
“闻鹤年！你知不知道这一次的项目对我来说多么的重要！？”
“我知道，重要的也不仅仅只有你一个。”
听着他的话，薛宣只咬牙切齿的看了他半天，然后，点点头，“行，闻鹤年，你最好给我保证这一次能中标，不能的话，我就把你的骨头拆了！”
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那高跟鞋踩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就好像碾在陈糯的心上一样。
在那声音远去后，陈糯这才好像刚刚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人，“闻鹤年，真的不是我。”
“你和杨绍康想要做什么交易？”
刚刚还在薛宣面前护着她的人，此时将脸转向了她，面无表情的。
陈糯的心头一震，咬了咬嘴唇后，低声说，“我……”
“陈糯，你只有一次的机会，想好了说。”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里面，是明显的阴沉。
陈糯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后，她终于还是将和杨绍康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真的没想要卖了你什么东西的，包括那些数据，我都准备改了之后再给他的！你要相信我！”
陈糯的话说完，手将他的抓住。
紧紧的。
其实在她是说，想要他教她改设计图的时候，闻鹤年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发现设计图被盗窃之后，他也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
此时听见她的话，闻鹤年只觉得，自己心上，好像有什么悬着的东西，落了下去。
那原本阴沉了一天的闻鹤年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但是面上还是紧绷着一张脸，“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糯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没有！”陈糯立即说道，“我……我就是想要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
她的话说着，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
闻鹤年看着，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陈糯赶紧抓紧了，“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
她的话说着，眼睛又红了起来，眼看着眼泪就要往下掉，闻鹤年终于说了句，“我还要去开会。”
“那你……”
“我要是不相信你的话，刚刚怎么会在薛宣的面前护着你？”
听见他的这句话，陈糯的手这才慢慢的垂下，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所以……你也不生气？”
“我现在没有时间生气。”他抿了一下嘴唇，“我还要去开会，你早点休息吧。”
话说完，他转身就走，陈糯看着他的背影，原本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了一点。
但是很快的，她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设计图，是谁泄露的？
是……徐曼尔吗？
——
闻鹤年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陈糯一开始还等着，后面直接睡着了，醒过来时，天刚刚亮。
她看了一眼时间，从床上起来，买了早餐准备给他们带过去。
她知道，他们的会议室就在十五楼。
原本以为要找一段时间的，但是刚刚上去的时候，她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闻鹤年。
他正靠在墙上抽烟。
他应该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头发有些凌乱，肩膀微垮，和平时的他，完全不同。
陈糯抿了一下嘴唇，慢慢的走了过去，在闻到那烟味时，忍不住咳了一声。
闻鹤年这才看见了她，很快将烟掐灭，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你没吃饭吧？我给你们买的早餐。”
陈糯扬了扬手上的东西，“你要在哪里吃？”
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脸上是盈盈的笑容。
闻鹤年看着，眉头缓缓舒展开，嘴唇却紧紧的抿起。
他看了一眼会议室里面，“向远。”
听见声音，向远立即从里面出来，眼睛看了一眼陈糯后，很快低下头来，“闻总。”
“把这些东西拿给大家吧，休息两个小时。”
“但是闻总……”
向远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在对上闻鹤年眼睛的瞬间，又改了口，“是。”
闻鹤年将陈糯手上的东西给他后，拉着她就走。
他的脚步很快，陈糯就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
“闻……”
到了房间，陈糯还没有说什么时，他已经低头，将她的嘴唇直接封住！
突然的动作，让陈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吻的凶狠激烈，却始终没有其他的动作。
陈糯原本抵在他胸口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然后，将他抱住。
在那个瞬间，他的身体似乎凛了一下，紧接着，松开手。
陈糯还是抱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说了句话，“我上一次来H市也没有好好的逛逛，你今天可以陪我出去玩玩吗？”
话音落下，她也将他的身体拉开，眼睛定定看着他。
“陈糯，我们要在半个月的时间完成新的设计图。”
“我知道。”陈糯拉着他的手，“就一个上午的时间，陪我去逛一下街就好，你知道H市有一个特别有名的地方吗？”
“什么？”
“我知道，我带你去！”
话说着，陈糯拉着他就走。
重逢之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拉着他的手，十指紧扣。
——
陈糯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这个地方。
一座桥梁，将市区和山区连接起来，到桥梁的尽头再往上，是一条山路。
到了山路脚下后，车子开不上去了，陈糯就拉着闻鹤年下车。
闻鹤年的眉头紧皱，样子已经极其不耐烦，但是陈糯拉着他，他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不是度假高峰，加上现在时间还早，两人上山的时候，全程只有他们两个。
陈糯没走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但是为了拉着闻鹤年，她只能勉强的一步步的往前。
半个小时后。
陈糯看了一眼前面长长的台阶，眼睛再看了一眼旁边的凉亭。
“怎么，不想爬了？”
他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讽刺。
陈糯红了耳朵，“我……我想休息一下！”
她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外套，额头上全部都是汗水，耳朵通红通红的。
闻鹤年看着，喉咙不由一紧。
而那个时候，她已经拉着他进了凉亭，“我们就休息五分钟！”
闻鹤年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一路过来他的话都很少，基本都是陈糯拉着他往前，再一路的絮絮叨叨。
那样子，就好像当年他们爬尧山的时候一样。
明明是她吵着要去的地方，最后却死乞白赖的要他背着她上去，还一路哼着歌，逍遥快活的很。
那记忆还有些鲜明，但是闻鹤年清楚的知道，回不去。
他们刚刚坐下来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卖花圈的老太太立即跟上来，“先生，你女朋友这么漂亮，给她买一个吧？”
女朋友……
闻鹤年的眉头皱起，还没说什么时，陈糯已经说道，“谢谢，我不要。”
“小姑娘，这戴上拍照可好看了，你们是我的第一个客人，我给你便宜一点。”
“真不要了，谢谢。”
话说着，陈糯赶紧拉着闻鹤年走。
逃也似的。
闻鹤年还是一句话不说的跟在后面。
两人又爬了半个小时，总算到了山顶。
那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片平地，一块石头，还有一棵树。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闻鹤年的眉头皱起。
陈糯点点头，坐在石头上，指着下面，“你看！”
闻鹤年往下，正好可以看见的，是山区郁郁葱葱的树林，是市区逐渐苏醒的城市，两个地方由一座桥梁搭架起，仿佛毫不相关，却又仿佛互相依赖生存。
“其实这边有很多的古建筑，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一个建筑成不成功，就要看他能不能融入那个城市。”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陈糯不断的点头，“说过啊，你那个时候不是还比赛拿了奖吗？我就在台下听着呢，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她的样子极其认真，看着他的眼神，和当年一样。
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闻鹤年很快将眼睛转开，盯着下面的桥梁看，“但是，我忘了。”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陈糯的耳朵中，却让陈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的话，就好像是一道鞭子一样，也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陈糯的脸上。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他们……回不去的。
陈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往自己的心上刺了一下。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找到自己的状态，你可以……开心。”
“走吧。”闻鹤年直接转身，“我们该回去了。”
陈糯看着他的背影，“闻鹤年。”
他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
陈糯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如果我没有回来，你是不是可以……开心一点？”
他没说话，也没动。
但是陈糯看见，他垂在身边的双手，慢慢的握紧了。
因为用力，手指的关节都变成一片苍白。
“所以，你根本不想要回来是吗？”
他的声音阴沉。
她当然想。
每一次做梦的时候，都是从哭泣中醒过来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那个时候受到伤害，死去的人，是自己。
这样至少……
至少他们彼此都可以好过一点。
他可能会难过，但是在他的心里，闻鹤瑶要比自己重要多了，之后，他还会碰见很喜欢的人，会跟她结婚，生孩子。
她陈糯，或许会成为他心上的一根刺，但是这根刺随着时间，会被抚平，最后，会消失。
但是闻鹤瑶不一样，那是他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妹妹。
是融在骨头里面的血液。
是她，将他的骨头卸了。
那一种痛，陈糯知道，却无能为力。
因为，闻鹤瑶不会活过来。
闻鹤年的话说完，却始终没有听见她的回答。
他转头，看了看她后，说道，“陈糯，我知道你在后悔，后悔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回来，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逃开，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没有如果！所以，你后悔也没用！”
话说完，他直接往前走。
他的脚步很快，等到陈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用力的擦了擦眼睛，跟在他身后。
——
在陈糯走到一半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
A市也下雪，但是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白。
她的脚步顿时停下。
她就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满天的大雪，忍不住伸出手来，将那落下来的雪花捧在手上。
一会儿后，她想起了什么，加紧了脚步往山下跑。
“闻鹤年，下雪了！下雪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下台阶的时候，脚下却是一滑，整个人就那样直接扑了上去！
闻鹤年原本是站在那里等她的，在看见她这样扑过来时，想也不想的上前！
正好，将她抱住。
她穿的有些多，外套是珊瑚绒那样毛茸茸的，抱在手上的时候，沉甸甸的，却又很柔软。
闻鹤年正有些发愣时，陈糯抬起头来，依旧一脸的兴奋，“下雪了！”
她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刚刚吓到，手上还捧着雪。
闻鹤年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又迅速的将手松开。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你刚刚差点滚下去吗？！”
陈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你……不是接着我了吗？”
“我要是没接到呢？”
“我……没事。”
闻鹤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要走。
陈糯看着他的背影，“你……等等我。”
她的声音很小，他大概也是没有听见，往前走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很快走到了山脚下，拦了一辆车。
“先生，去哪儿？”
司机的声音传来，闻鹤年看了看身后，“等等，还有个人。”
陈糯始终没有出现。
司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先生，你走不走的？”
闻鹤年抿了一下嘴唇，将车门关上，转身往回走。
远远的，他听见了那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没管，只直接往山上走。
陈糯正坐在刚刚的那个位置。
“你，在做什么？”
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陈糯抬头看了看他，埋下脑袋，“我……脚崴了。”
他的声音有些粗暴了，陈糯被吓了一跳，脖子缩了缩想要说什么，敲门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闻总，出事了。”
“就是，就好像你的这张设计图一样，你教我怎么修改一些地方，让他们看上去不一样，但是又不会有很明显的不同，可……可以吗？”
闻鹤年看着她没说话。
陈糯的头慢慢低了下去，“不，不行是吗？”
“为什么要学这个？你打算把这个修改后的设计图，给谁？”
“没，没有！”
“陈糯，我跟你说过的吧？不要再对我说谎！”
“是吗？那么，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恩？”
那个时候，陈糯已经被他逼到了墙角，眼睛愣愣的看着他，“什……什么？”
她的眼睛里，是一片茫然。
“理由呢？”他的声音紧绷。
陈糯看向他，“什么？”
“你可以教我修改设计图吗？”
闻鹤年一愣，转头，“什么？”
“没……没有啊，我就是想要看看你平时……都在忙什么，我好帮你……”
陈糯的话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几步，他却朝着她，一步步的靠近。
他正要走，陈糯却将他的衣袖一把抓住！
“我有……有一个问题的！”
闻鹤年没有转头，眼睛却沉了下来，“什么？”
就好像，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闻鹤年看着，突然厌倦了两人这样的对话，转身，“没有的话就算了，你也只有今天晚上这一次机会！”
陈糯被吓了一跳，随即将手机放在了身后，但是展开的设计图没来得及，直接落在了地上！
她立即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捡，他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陈糯。”他的声音低低，“我发现，你最近对我的工作，似乎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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