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若敢食言,夫君必定妻妾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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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月想着,还是别了,你们燕王府不要来找我麻烦,别缠着我,就是她的福分。可这话该怎么说呢?说了,宋宴得发火,爹这小小的医馆未必保得住。

    方才就闹了一场,要是再闹一场……以后谁还敢来瞧病?

    “我……”

    仿若有风,裹挟着瘆人的寒意,从门外卷进来,连带着街边的落叶,都发出了窸窣的翻滚之音。俄而还有两三片,借着风掠过门槛,轻飘飘的落在屋内地面上。

    “公子,您小心脚下!”

    霜枝和明珠大喜过望,是君山的声音。

    这就意味着,傅九卿来了?!

    靳月撒腿就跑,然则刚迈开两步又顿住了。

    宋宴见她跑,原是面色骤变,但是看她又顿住了脚步,心内的希望之火,噌的一下又高高燃起,她到底还是在意的,不是吗?

    不管她是不是当年的那个靳月,又或者只是忘记了一些东西,十年的朝夕相处,像是烙印在骨子里,有些东西早已成了本能。

    霜枝和明月也愣住了,少夫人不是很高兴吗?怎么忽然又不跑了?

    墨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压压的暗影正好落在她身上,将她严丝合缝的裹在其中,不许任何人觊觎。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无形中威慑着众人。

    如斯气势,连宋宴亦是一时半会的不敢吭声,愣怔的站在原地,亲眼看着那墨色的身影,徐徐走近靳月,然后将她吞没怀中。

    “没事吧?”傅九卿圈着她。

    他身上是凉的,但是墨色的大氅却分外暖和,抱她在怀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被黑洞吸了进去,只留下一张小脸在外头,抬眸仰望着逆光里的神祗。

    “我……”靳月回过神,眼神有些闪烁。

    “月儿。”他低头,将薄唇紧贴在她的额心,“想清楚会有什么惩罚,再回答。” 靳月默默的伸出手,咬唇反抱住了他的腰,旋即扯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后脑勺被磕了一下,有一点点疼,但是不怎么严重,就只是出了一点点,一点点的血……”

    她极力的申辩,把那“一点点”三个字,重复的咬得很重。

    旁人也许会觉得,她是怕他担心,他却晓得,他的月儿是担心……他会重惩霜枝和明珠,所以极是刻意的淡化伤势,免得惹他不悦。

    就这么点小心思,他若还不明白?

    脸上,都写着呢!

    “真的?”他尾音上扬,幽邃的瞳仁里,泛着瘆人的沉郁,黑压压的,无光无亮,像是要吃人。

    靳月别开视线不看他,但还是倔强的点点头,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清,“真的!”

    外人看来,这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还说着悄悄话,互相咬耳朵,小夫妻两个何等亲密无间,何等你侬我侬,真真是恩爱无双。

    搁在他腰间的手,微微紧了紧。

    傅九卿知道,她有些紧张,怕他生气。

    生气吗?

    当然生气,他连那帮废物都来不及处理,就跑到医馆,结果燕王府的马车停在外面,她跑了两步,又停下来,不敢跑门口迎他。

    好不容易抱住了她,松了半口气,却被告知,她还是伤着了!

    后脑勺是什么部位?

    伤得重了,是会致命的!

    可她倒好,为了丫鬟便轻描淡写,只顾着别人,不顾着她自己!

    “我爹帮我上了药,好多了!”靳月能感觉到,来自于傅九卿身上的寒意,即便隔着衣衫,也能穿透肌理,一点点的吞噬着,她身上的温度。

    冷热交加的瞬间,她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寒栗。

    头顶上如同悬着一柄寒剑,他不说话,是不是在想,要不要打死霜枝和明珠?靳月心里忐忑,要不……哄哄?可是,该怎么哄呢?

    “晚上,你帮我上药可好?”她尽量放软了声音,说得极轻,极缓。

    傅九卿低眉看她,从这个角度去看,朱唇一开一合发出声音,那粉色的小舌就在里面一伸一缩的,让人瞧着很是心动。喉间止不住发干,心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的被扯了一下。

    靳月柔声笑问,“好不好?”

    搁在她腰间的手,从寒凉变得逐渐发烫,慢慢的游转到了她的蝴蝶骨,终是将她狠狠摁在怀里。

    头顶上方,传来傅九卿略带沙哑的声音,“好!”

    霜枝和明珠目瞪口呆,连君山都愣在原地。

    这么多年,何时见公子服过软?

    君山一直以为,以自家公子如此颜色,若要抱得少夫人归,用点美男计即可。可现在瞧着,是公子吃不住少夫人的“美人计”啊!

    少夫人一句“好不好”,公子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欣慰,满脸的笑意,唯有宋宴面黑如墨,程南甚是心惊肉跳。

    藏在袖中的双手,握得咯咯作响,宋宴咬着后槽牙,眸中如同燃着焚天之火,狠狠瞪着眼前的两人,明明自己是小王爷,身份何其尊贵,为什么连个女人都得不到?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有什么,身边所有人都怕他,敬畏他,告诉他,只要是他想得到,就没有人能拒绝。因为他是燕王的独子,将来是要继承燕王府的,继承他父亲的这个位置。

    靳月被傅九卿拖拽了一下,她一个踉跄,依旧扑在他怀里。待扭头望着站在边上的宋宴,她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这么个人。

    耳根子当即发烫,她下意识的往傅九卿怀里躲了躲,尽量挡住自己的脸,方才这般卿卿我我的,都让外人瞧见……真是羞死人了!

    傅九卿倒是很满意,她拿他当遮羞布。

    会害羞,说明她没拿宋宴当自己人,事实上,宋宴的确是个外人。 “小王爷,您身上有伤,应该在王府里静养,出现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傅九卿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紧着怀中的靳月,“不要总盯着别人的妻子,这毛病得改改,否则被人诟病,可就不太好了!”

    宋宴目色猩红,程南心里一紧,明白傅九卿这话触动了小王爷的痛处,当即拦住自家主子,“小王爷,您身上还有伤,既然靳大夫不便出诊,咱们就先回去吧?”

    “傅九卿,你什么意思?”宋宴冷哼,目光灼灼的盯着靳月。

    可她却藏在傅九卿的大氅里,恨不能将她自个完完全全的埋进去,那种依赖和不分彼此的亲密,让他嫉妒到发狂,恨不能把她拽到自己怀里。

    如果,如果……还能回到当年,该多好!

    那张脸,那个她。

    然则,你愿意回去,她愿意吗?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两个男人的较量,曾以为的胜负已定,成了现在的后者居上。所以没什么东西,会一直一直的,一成不变,包括他怀里的这个人。

    “相公,我们回家吧!”靳月及时开口。

    她知道,傅九卿那性子,绝不会服软。

    她也知道,宋宴盛气凌人,更不会服输。

    所以,他们都不会退步,那这一步只好由她来退。

    傅九卿极是好看的眉,狠狠皱了皱,她倒是乖觉,主动握住他的手,就像是迷路的猫儿,现在眼巴巴的等着他带她回家。

    十指,紧扣。

    她都这样了,他哪里还有别的心思,跟宋宴这么个外人计较什么。再这样下去,她的娇俏之态,岂非都被旁人瞧了去?

    “走吧!”傅九卿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霜枝和明珠疾步跟上,倒是君山,招了四海在旁叮嘱两句,“回头跟靳大夫说一声,少夫人没什么事,公子带走了!”

    “是!”四海急忙点头。

    如此,君山方冲着宋宴行了礼,快速离开了医馆。

    原本热闹非凡的医馆,这会走得只剩下宋宴主仆,与四海大眼瞪小眼。

    四海有些急,这可如何是好?他一个草民,可不敢得罪燕王府的小王爷,那他该如何是好?

    挠挠头,四海学着君山方才的样子,冲着宋宴行礼,“小王爷,您要喝水吗?”

    宋宴面黑如墨,眼刀子狠狠剜着他。

    四海心惊肉跳,唉呀妈呀,自个什么事都没干,惹怒小王爷的是傅家的人,管自己什么事?完了完了,小王爷不会拿他出气吧!

    “那、那小王爷是要吃花生吗?”四海快哭了。

    “既然靳大夫身子不舒服,那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务必让他去燕王府一趟。”宋宴虽然很不喜欢输的感觉,但他很清楚,动了靳丰年就等于动了靳月的底线。

    上次,顾若离哄骗靳月进燕王府,靳月动怒的容色,宋宴可不敢忘。

    傅九卿之所以若无其事的带着靳月离开,就是笃定了宋宴不敢动粗的心思。

    眼见着宋宴拂袖而去,四海站在门口半晌,直到马车走远,赶紧动作麻利的关上门,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吓死了!吓死了!”

    安康生站在楼梯口,瞧着瘫坐在门口的四海,眸色略显幽沉。看着从后堂走出来的靳丰年,安康生温和浅笑,“靳大夫是躲女婿呢?还是躲小王爷?”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靳丰年眼眶红红的,可见方才是哭过了,但是……哭了一会就听得宋宴来了,便不再嗷嗷,改听墙角了。

    “靳捕头不喜欢被燕王府的人纠缠,没想到靳大夫也不怕燕王府的人。”安康生拾阶而下。

    靳丰年轻叹,“那是我闺女,她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靳捕头很幸运,有您这样的父亲护着。”安康生说这话的时候,嗓子有些暗哑,令人听得有些心酸。

    靳丰年微微红了脸,点头笑道,“是我福气好,能有这么个好闺女!”

    “是!”安康生幽然吐出一口气,“小王爷不会死心的,他养尊处优惯了,没受过挫折,唯有在靳月身上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所以你们父女两个很难有安生日子可过。”

    “安师爷慧眼如炬,都瞧出来了!”靳丰年哀叹,“即便如此,我还得护着自家闺女。自己的心头肉,怎么舍得让那些混蛋玩意糟践!”

    安康生的面色有一瞬的灰白,俄而又极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诚然如此,谁不是爹娘的掌心宝呢?”

    “对了,王公子没什么事,都是皮外伤,下手那人可够黑的,好在没打在要害处,但凡偏一点,打在太阳穴这些位置,那就不一样了!”靳丰年解释。

    安康生敛眸,“所以说,还是手下留情了?”

    “算不上手下留情,只是不知道怎么杀人。”靳丰年转身离开。

    安康生张了张嘴,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靳丰年,“靳大夫,若是王铎打的时候,王陌刻意避开,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的死穴在哪,那么对方下手的时候,你会下意识的躲开。就好像你吃花生,知道要剥花生壳,这是同样的道理,习惯而已!”靳丰年轻描淡写的说,在水盆里洗了手,“安师爷,你忽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安康生没吭声。

    这么巧,他们刚查到王陌有问题,王陌就被打成这样?还把王铎给送进大牢里去了。

    其中,必有问题。

    马车内。

    靳月挨着傅九卿坐,瞧着那张墨色未减,冷意犹存的容脸,她这心里免不得有些慌,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当了一回贼,有些见不得人似的。

    “我下回躲着点。”靳月拽了拽他的衣袖,动作很轻,“真的真的。”

    傅九卿目光阴鸷,嗓音里透着瘆人的寒,“还有下回?”

    “不不不,没有下回了,没有没有!”靳月连忙摇头,“我保证!以后离明珠最多一步远,绝对不会擅自行动,让自己受伤。”

    “若敢食言,当如何?”狐狸忽然凑上来,漂亮鼻尖,就这么抵在了她的鼻尖上,仿佛只要她敢乱说话,他就会趁机咬住她的舌头。

    靳月僵在当场,愣是没敢动弹。

    羽睫轻扬,那细弱的风,就这么轻轻的拂过他的面颊,仿佛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来自于她的情绪变化。

    如此近距离,视线里唯有一片模糊。若刻骨,即便什么都看不清,她的模样她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都能掀起你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 “若若若、若敢食言,我……”靳月想着,别人发誓都是怎么说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可这落在自个身上,那得多可怕?得找个好听点的词。

    比如说……

    “若敢食言,相公必定妻妾成群,唔……”

    这话刚说完,唇上骤然剧痛。

    靳月瞬时红了眼,疼,是真的疼!

    这人到底属狗,还是属王八的……竟然咬住不撒嘴!!

    “疼疼疼……”她口齿不清,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相公!”

    傅九卿松开她,冰凉的指腹,用力的抚过她唇上的鲜血,艳丽的颜色,染红了她的唇,“再敢胡说,你今晚就别睡了!”

    羽睫骇然扬起,靳月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你的身子刚刚好些,怎么又……”

    “你还知道,为夫的身子好些了?嗯?”他尾音拖长,一双桃花眼染尽世间妖冶色,,眼尾上挑而微微泛红,浑然是个临世的妖孽。

    靳月咬唇,舌尖触及唇上的咸腥味,眉心陡然蹙起。

    伸手钳住她的下颚,傅九卿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四目相对,她晶亮的眼睛里,唯有他一人身影,被盛得满满当当,再也装不下其他。

    他哑着嗓音,轻轻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记住了吗?”

    靳月连连点头,“记住了!”

    “记在心里!”他的指尖,戳着她的心口,“这里!”

    靳月缩了缩身子,“疼!”

    “疼才记得住!”他将她摁在怀里,“月儿,不要再逞强!”

    再?

    她也就是这一次罢了,何况也不是逞强,是为了救霜枝。

    他冰凉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柔荑,俄而又握住她的皓腕,以指腹轻抚她的掌心,这些日子奔波在外,掌心里有些粗糙,“回去之后,拿凝脂好好泡一泡。”

    “你是嫌我的手粗糙?”她的舌,快速将唇上的血舐尽。

    只是这么一瞬的动作,傅九卿盯着她半晌没回过神。

    靳月瞧着自己的手,再看他的手,委实有点相形见绌的感觉,“之前在家的时候,爹会用药材为我泡一泡,这些日子我忙着跑府衙,委实忘了!”

    语罢,她缩了缩手。

    傅九卿握着不放,眸色阴郁的盯着她,“我让你收手了吗?”

    这倒没有!

    “我、我以为你嫌我糙……”

    靳月抿唇,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摸了一把,滑不溜秋,就跟抹了猪油似的,像极了……像极了漪澜院负琴姑娘的手。

    某人这般肆无忌惮的占便宜,委实难得。

    若她此时抬头,必定能看到某人眼角的猩红愈甚,如狼亦似虎,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拆骨入腹。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傅九卿才收了视线。

    靳月有些没心没肺,快速撤了手走出了马车,连招呼都没打。

    君山在外头候着,躬身行礼,按照惯例,一向是少夫人先下车,所以君山不以为意。

    只是这一次,好似有些不太一样,公子下来的时候,脸色竟比上车的时候还要难看,君山不知二人在马车上是否起了争执,以至于……少夫人惹怒了公子?!

    得到这个结论,君山有些心慌。

    不只是君山,一旁的霜枝和明珠也是心里发怵,公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靳月倒是没什么感觉,下了车便快步朝着府门走去。这是傅家,又不是迷雾森林,傅九卿不至于连家门口都不认识。

    然则……

    “扶我!”

    靳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已然迈过门槛的腿,又默默的缩了回来,侧身站在府门口的门槛处,诧异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站在台阶下的傅九卿。

    菲薄的唇,抿成紧绷的一条线,唇角极显得锐利,傅九卿眸光阴郁的盯着她,那眼神冷得像要将她冻住,在她的注视中,他慢慢的伸出手。

    “少夫人?”霜枝挤眉弄眼。

    靳月回过神,慢慢的走回傅九卿身边,“你不舒服吗?”

    他居高临下的侧睨她,“不乐意?”

    “没有!”靳月当即握住他的手。

    真是个矫情鬼!

    他的手还是那样凉,饶是被她牵着走,依旧捂不热。

    靳月想,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真的治不好吗?

    唉,哪怕有一丝治愈的可能也好!

    傅九卿垂眸,瞧着某人眉心紧皱,浑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大拇指的指腹紧贴在她温暖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着,一遍又一遍。

    靳月,浑然未觉。

    真是个傻丫头!

    …………

    燕王府。

    顾若离端着汤药进门,快速坐在了床沿处,“小王爷,大夫叮嘱,这药得趁热喝。您的伤口二次开裂,若不好好休养,怕是……”

    “本王都不怕,你怕什么?”宋宴有些不耐烦,瞧着顾若离捏着汤匙打算给他喂药,二话不说便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肆意蔓延,苦得人心里发酸,胃内翻滚。

    接过空碗,顾若离笑得有些酸涩,“小王爷,过两日就是宫里的赏菊宴,今年是我姐姐玉妃娘娘操持,所以我想着……”

    宋宴仲怔,玉妃……

    外头皆传,小王爷与顾侧妃鹣鲽情深,毕竟当年好不容易才能走到一起,虽然被人诟病,但多数姑娘还是极为歆羡的。

    论相貌,京都城内的达官贵人子弟,胜过宋宴这般俊俏的,委实不多。

    论家世,除了年纪轻轻便继承南王之位的宋烈,还真是没人能比宋宴更尊贵。

    可南王早已娶亲,宋宴至今唯有正儿八经的小王妃。

    当然,这并不包括昔年的靳统领!

    生死不明,自不作数。

    瞧着顾若离温婉楚楚之态,宋宴心下稍软,掌心轻轻搭在她手背上,“陪你进宫就是。”

    “多谢小王爷!”顾若离鼻尖微红,满脸感激,“听说王妃之前找过姐姐,也是想让姐姐,一道去赴赏菊宴,可是姐姐不愿入宫,拒绝了王妃。”

    “此事你是听谁说的?”宋宴仲怔。

    母亲虽然温和,但心气颇高,按理说不太可能会低声下气的去找靳月,毕竟上次,靳月说得很清楚,彼此之间闹得也不太愉快。

    “是拂秀姑姑说的。”顾若离娇眉微蹙,眸色温柔的瞧着宋宴,“小王爷,您是不是也觉得,若离和姐姐之前,应该有个化解误会的机会?”

    宋宴猛地瞳仁骤缩,“机会?”

    顾若离点点头,“姐姐对我误会太深,我一直想解释,可是始终没有机会。眼下,王妃开了口,若是我能将姐姐请进宫里,王妃面上有光,我也能好好的和姐姐独处,毕竟是宫里,想必姐姐会看在宫规森严的份上,不至于闹出什么难堪的事。小王爷,您以为如何?”

    “你如何请她入宫?”宋宴犹豫了一下,“她连母亲都拒绝,对你更不可能有好脸色,别忘了,你上次诓了她一回,她对你的戒心更甚!”

    “小王爷是赞同若离把姐姐请进宫是吗?”顾若离反握住宋宴的手,长长的睫毛垂着,瞧着很是乖顺可人,衬着她那张美丽无双的容脸,竟生出几分娇媚之态。

    宋宴犹豫了一下,“若你真的能把她请进宫,自然是最好的,你们之间的误会,可以好好解释一下。”

    “嗯!”顾若离笑靥如花。

    “我有些饿了。”宋宴道。

    顾若离当即起身,“若离刚好为小王爷煮了粥,这就去端来。”

    “去吧!”宋宴拢了拢被角。

    程南就在门口站着,隐约能听到两句,心里有些莫名的担忧,这顾侧妃心思太多,小王爷以前就很吃她这一套,如今更是被顾若离玩弄于鼓掌。

    唯一与以前不一样的是,小王爷对顾若离的耐心,不似从前。

    “你过来。”顾若离道。

    程南瞧了一眼屋内,里面没动静,这才压着脚步声,跟着顾若离行至一旁。

    行了礼,程南低声问,“不知侧妃,有什么吩咐?”

    “小王爷去医馆了?”顾若离问。

    程南心下了然,这事终是瞒不住的,也没什么可瞒,“小王爷行事光明磊落,不会对靳捕头父女做什么,请侧妃放心。”

    顾若离笑了笑,“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小王爷待姐姐好,我这心里也痛快,你不会以为,我会吃醋吧?”

    不会吗?

    程南可不敢把她想得太大度。

    小王爷吃她这一套,程南却对美人计完全无感,他一个铁血汉子,只知道服从命令,除非哪天这顾若离成了巾帼,否则程南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

    程南,只重侠义,只敬英雄。

    “不敢!”程南低着头行礼,“侧妃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只是觉得,若王妃知晓此事,必定会生气,影响姐姐在王妃心中的好感。”顾若离深吸一口气,“你说是不是?”

    程南的脑子钝了钝,人家靳捕头对燕王府的人,一丝好感都没有,还会在乎王妃心中的好感?这顾侧妃是舌头不会拐弯,还是脑子吃了风进了水?

    当然,这话大不敬,程南可不敢说,他只能保持缄默,巴巴的等着顾若离的下半句话。

    顾若离继续道,“小王爷已经开口,让我去请姐姐入宫,此事我还得去求我姐姐做主,但是在事成之前,我不想节外生枝,也想给王妃一个惊喜,所以……”

    “卑职绝不会多嘴饶舌!”程南行礼。

    让他闭嘴就早说,绕这么大一圈,费劲!

    还惊喜……

    目送顾若离远去的背影,程南眉心拧紧,略带无奈的摇摇头,“有这般狠毒的心思,委实够资格当燕王府的女人,只是……这辈子都别想比过小王妃!”

    只不过,靳捕头那性子,应该不会乖乖入宫的,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燕王府的脚才好!

    “你到底伤在何处?”宋宴声音愈冷,“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做主?

    “我知道是谁的。”靳月行礼,毕恭毕敬的开口,“小王爷,是您家顾侧妃的,就在您来之前,她在这儿串门子,您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她,她一定会告诉您实情的!”

    “靳捕头,小王爷面前,不许撒谎。”程南想说的是,他们出门之前还瞧见了琥珀,琥珀说侧妃正在为小王爷熬药,按理说不可能提前跑到这靳氏医馆。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没回去问,又怎么知道真假呢?程副将,小王爷面前,不许说大话!”靳月回敬。

    “你伤在何处?”宋宴步步逼近。

    靳月眨了眨眼睛,“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受伤的吗?倒是你自个,挨了那么多鞭子,还是早点回燕王府去休养,这些日子就不要出来闲逛。”

    她其实想说,别出来刺眼睛,可宋宴到底是燕王府的小王爷,回头他翻脸不认人,以大不敬治罪,那她因为一句话而惹祸,多划不来。

    少夫人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捏着绷带的手,仿佛连指尖都在颤抖。

    蓦地回过神来,靳月这才惊觉,自己好似陷在了梦魇里难以自拔。已然递出去的绷带,被她快速收了回来,重新掩在身后。

    不过,就这么一伸一缩,宋宴倒是瞧清楚了,那应该是刚拆下来的绷带,上面还沾着一些血色,颜色很是鲜艳,应该就是方才……

    程南愣了愣,这……

    宋宴站起身,面色惨白的瞧着她。若是身边之人受伤,她没必要藏着掖着,眼下她东拉西扯的,显然是她自己受了伤,又不想让他知道。

    “我……小、小小小王爷,草、草民……”四海瞧了瞧靳月,扑通就跪在了地上,说不知道?还是说知道?要不,“草民知不道……”

    程南冷着脸,“说清楚!”

    不,应该是惊惧,发自内心的惶恐与无措。

    “少夫人?”霜枝瞪大眼睛,当即拽住了靳月的袖子。

    可这话该怎么答呢?

    四海瑟瑟发抖,压根不敢抬眼瞧。

    程南指着四海,“你来说!”

    “谁受伤了?”宋宴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靳月。

    霜枝和明珠交换了眼神,打死也不告诉他!

    有那么一瞬,靳月的脑子里忽的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恍惚中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别让我说第二次!”

    是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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