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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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审讯室里是另一番光景。

    讯问椅处整个被暖光所笼罩。民警所坐的位置灯光要暗一些,其余地方则隐在黑暗里,将小小的审讯室分成了三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讯问椅与问询时所坐的那种有很大的不同,高脚凳,没有靠背,李主任也不过是寻常男人的身高和腿长,两只脚悬空着,没有安放之地。

    宁致进来把骆时换出去,李主任的脸色明显一变。他头顶上的是钨丝灯,不至于刺眼,但是一片明亮,所有的表情宁致都能看得很清楚。

    “小宁来了。”李主任率先打招呼,上半身往前倾,带动着凳子都有些稍稍的晃动。

    宁致点头示意,没有细品这句话里面是抗拒还是嘲讽。一般情况,在审讯过程中应该尽量保持审讯人员的稳定,尤其是在双方已经建立了基本的信任之后。然而李主任和他们没有什么信任可言,所以这一点倒也无所谓了。

    林藏疲惫至极,却也强打起精神开始新一轮的审讯。

    “姓名。”

    “李晰。”

    “性别。”

    “男。”

    “籍贯。”

    “山西省璧辰市,本地人。”

    “文化程度。”

    “本科。”

    这些基本的社会学资料一路问下来,语气、神态、肢体语言,李主任都与之前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这些基本信息宁致在网上自然也是能查到的,只不过这些信息,被审的人没有说谎的必要,记住他们此时的各种体态,为的是确认一个基准值,好分辨接下来对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话。

    “据证人供述,你之前有性侵过受害人的举动,对此有什么解释?”宁致默默地把基准线记下来,上来就是一记重磅□□。

    “一个学生,看到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想要替她讨回公道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咱们学校一直有开设法制教育的课程,老师也尽心,所以她能有这种意识,我很高兴。但是说伤害林朝露的人是我,我不能接受。”

    一开始见过宁致的小小混乱已经消失不见,李主任口齿清晰,言语间一副语重心长的味道。林藏朝着宁致的方向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示意他果然又是这样。

    “你是说证人的言辞纯属污蔑吗?”宁致试着挑拨。

    “污蔑这个词太严肃了,田彤彤不过只是一个未成年,只是想要抓到坏人,报仇心切,本质上没有恶意的,我不想追究。”

    “那你在学校的办公室,为什么没有安装摄像头?”

    “对,应该安装的,只是考虑到政教处的办公室很安全,所以一直拖着,这是学校的失职。”他又换了一副懊恼的神情。

    “学校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应该警戒,我们也应该反省。回去之后,我会在学校的公众场所全部都安装好摄像头,未雨绸缪,即便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配合你们调取录像,对案情的推进也有很大的帮助。”

    “那你这次可以好好配合吗?”

    “可以啊,正在配合。”

    他言辞恳切,然而整个背部挺直,双臂还胸,下巴微沉。任谁过来看一眼,都知道是防御的信号。

    “文老师在听了证人的供述之后,说在403找到了一些证据,你现在想要看看吗?”

    林藏之前闭着嘴,现在突然冒出来。

    李主任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伸手想要摸一下脖子,想到什么,又赶紧放下来。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几秒之后,他补了一句,音调也没有多大的变动。

    林藏见一计不成倒也没有直接萎靡下来,而是朝着门口的方向抬抬下巴,“那照着老规矩,我们上三楼吧。”

    心理测试技术室就在三楼,在队长办公室对面。

    支队大楼外表嵌着的是铝合金和深色的玻璃幕墙,白天站在楼底下,刺目到不能直视。到了晚上,路过大厅的那一截走廊里,被灯光一照,蓝盈盈的,显得有几分的清冷,又像是在梦中。

    李主任自坐下去,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但还算镇定。

    负责测谎的民警没看他,自顾自在旁边调试设备。

    这台测谎仪只有一本32开的书本大小,传感器上有三个触角。李主任坐在椅子上任人摆弄,三个传感器系在他的手指、胸部和胳膊上,分别用来测试皮肤电阻变化、呼吸变化、脉搏和血压。

    民警系好了,重新坐回到主机前面,几乎是立刻的,屏幕上就出现了李主任的各项数据的图谱。

    测谎之前已经做过一次,关于涉及到的三类问题,也是根据之前的案情分析早已设置好的。

    宁致翻出之前的记录,把目光停留在几个标红的题目上。

    “田彤彤和死者是很好的朋友?”宁致问。

    “是。”

    “你认为死者有把自己的遭遇说给田彤彤的可能?”

    “是。”

    “郑梦泽是死者的男朋友,你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吗?”

    “我不确定……”李主任面露难色,他之前做测谎时已经被告知规则,可以沉默,但回答问题时一定要回答“是”与“不是。”想到这一点,他连忙补了一句是。

    “死者经常出入文老师的办公室,你认为死者有把经历说给她的可能吗?”宁致没朝主机那边去看,但林藏看得很清楚,显示器上的图谱,一瞬间就有了极大的波动。

    这个问题与之前在审讯室问过的有重合的部分,看李主任的这种反应,明显是怀疑妻子知道一些内情了。

    宁致没有再说话,僵持了十几秒之后,李主任突然去扯系在手指上的传感器。

    “只有被怀疑是嫌疑人,警方才能要求我做心理测试。证据呢,如果现在还没有证据,我只好拒绝测试,并且请律师过来。从早上到现在,我一直被关在审讯室,就算没有别的,也已经算是疲劳审讯了吧。”

    他的声音陡然升高,一旁的民警被吼得一脸尴尬。得了宁致的示意,立刻去拆解剩下的设备。

    “不管结果如何,测谎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使用,目前使用,主要是为了排除无辜。”

    林藏赶着去解释,李主任却再没回音直接推门走了。

    “这些问题都是之前的测试结果中,有对应反应最多的几个。”

    民警见宁致黑着脸,只得是小心翼翼地解释。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为避免被扣上疲劳审讯的帽子,于是这乱糟糟的一天也就此结束。

    把李主任送进去坐好,关上门出来,林藏又不免几句牢骚。

    宁致没理他,示意众人回家休息。

    宁远的手机已在关机的边沿,只是支队不能随便找充电的插口。等走回宿舍,右上角的红格都消失不见,彻底当机了。

    宁远饿到前胸贴后背,在宁致去开微波炉的间隙就洗了一个苹果去啃。

    “李主任这性侵的罪名即便是定下来,也和死因没有直接关系。也不知道家属到底要怎么办?”

    “吃点东西赶紧休息,别想这些了。”

    宁致见他苹果啃得差不多了,把人往餐厅的方向拉。

    等各自回了卧室,宁致在调闹钟之前看了一眼手机,距离凌晨,已经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宁致挂断电话,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五点,顿时就醒了。

    能够拘留李主任的时间,只有不到四个小时了。

    宁致匆匆留了便条就走,一张留在餐厅,另一张折了折,从门缝里递进了宁远的卧室。

    天刚蒙蒙亮,带着清晨独有的蓝色。

    宁致一路跑到支队,进了大厅,在最边上的审讯室外,通过单向透视镜看了一眼里边,李主任坐在高脚凳上闭目养神。这种凳子没留给人睡觉的余地,时间久了,确实会很难受。

    隔壁审讯室,灯开得亮堂。

    骆时已经到了,坐在左边的椅子上。对面是一个年轻女人,裹着件大衣,头发有些乱。坐在那里,整个人是大写的手足无措。

    “你不必担心,虽然是连夜找你回来,但只是因为案情紧急所以需要了解些情况,你知道什么,如实说就可以了。”

    宁致等了半分钟,没有听见开场白,这才意识到身边坐着的不是林藏,只好率先开了口。

    “我不是有意要逃走,只是太过担心,也有点害怕。”女人把头压得很低,头发都散下来,挡住她半边的脸。

    按照新刑事诉讼法第118条规定,刑侦人员在讯问嫌疑人时,应当告知对方,如果如实供述可以争取从宽处理。平日里这些话都由骆时来负责。他在审讯时一贯一板一眼,与林藏层出不穷的骚操作有本质的区别。

    只是眼下仅是问询而已,所以他也只是按照惯例安慰了几句,女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只是抬起头望过来的目光中,宁致还是很轻易地捕捉到了茫然。

    “你当时请假离开学校,是因为知道了林朝露服药自杀的消息,而且那药,是经由你的医嘱开出来的,所以害怕承担责任是不是?”骆时问,开门见山。

    “是。”女人答了一个字,眼泪滴下来落在手背上。宁致递了纸巾过去,静下来听她慢慢陈述。

    “我听三班的人说,她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去世的,当时我和医务室的陈老师的都很害怕,而且我知道一些内情,害怕连累到更多的人,不得已才离开学校的。”

    “什么内情?害怕连累到谁?”骆时又问。

    “我……”她停了一下,用手去捂嘴,宁致知道这是逃避的信号,立刻补了一句,“这里虽然有录音录像,但是我可以保证,出去之后,除了警方,没有人知道你到底说了什么。”

    这话完了,女人还是有些犹豫,宁致索性把话挑明了,“林朝露是因为患有抑郁症,所以才去找你咨询。那么,在治疗的过程当中,你有没有问出导致她患病的原因?”

    “我因为个人情况,也时常需要做一些类似的咨询,也因此清楚,很多时候虽然没有倾诉的欲望,也很不舒服,但是坐在那里,每次都会被问出些什么。”

    宁致又说了这样的一句。

    骆时只当自己没听到这话,椅子上的女人却面带惊讶,看了宁致一眼,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虽然她知道这不过是共情而导致的就范,而且林朝露的不幸,也确实与她有关。

    “林朝露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大约是六个月前,之所以能够记清楚时间,是因为当时刚刚过了国庆假……”迟到了半个月,她终于开口,很快就陷入了回忆当中。

    “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说自己情绪不稳定,又因为学业繁重,积压得久了,害怕会憋出问题。中学里经常会有这种学生,但他们在敏感的年纪,主动去我那儿做咨询的人并不多,林朝露就显得比较特别。但因为聊得都是浅层次的问题,所以我觉得她只是因为压力大,没有太大的问题,很多时候我都在静静地听她说些什么,最后做个沙盘游戏收尾,她也表示情绪得到放松,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了。”

    “渐渐地,她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都是用通讯工具和我聊几句,我建议她情绪不好的时候可以吃点甜食、慢跑或者听歌,她也都说这些是有用的。这件事被我抛诸脑后,以为只是青春期的学生都有的情况罢了。”

    “直到有一次,已经很晚了,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二节晚自习了。我的办公室在连廊,和教学楼有些远。我一个人害怕,就打算提早走几分钟,这样到了教学楼前面,应该能和下了晚自习的学生碰面。可是我刚关了电脑,还没有收拾完,她就跑进了我的办公室。”

    “那阵脚步声很急,震得整个走廊都有回响,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她一进去就哭,很崩溃的那种。我又急又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哭了很久,我也慢慢冷静下来,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抖。校服外套和裤子虽然很整齐,但是后背有褶皱,仔细看看,毛衣的领子是乱的,脖子和肩膀上面,我看到了一些伤痕。”

    女人说到这里,自己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然而她回来了,坐在这里,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看到那些伤痕,都吓坏了。她一个女学生,又是大晚上的以那种样子跑到我面前,我没敢问,但是已经猜到了她遭遇了什么。她倒是很快就告诉了我原委,说伤害她的人就是李主任。李主任他虽然在政教处任职,但和大家印象中的古板形象有很大的不同,他长相英俊,有风度翩翩,和学生们相处得很好。他和文老师很恩爱,两个人还养了一个女儿。那个时候林朝露指控他,我只觉得荒唐,而且根本不敢相信。她那天像是豁出去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说她已经被性侵半年之久,还被威胁不许透露风声,否则的话就把她早恋的事情捅给她的父母。她早恋的事,恰好是在操场和男朋友溜圈,被李主任给看到了。又哄骗她万一被别人得知了内情,所有人都会孤立她,认为她不干净。我那时觉得痛心,想不通被伤害的人又做错了什么?”

    “我相信了她的话,但是这件事太大了,万一处理不好,对她,对学校,都会有不可挽回的影响。她又求我不要告诉她的父母,我只好找了文老师,希望她作为班主任,可以帮助处理好这件事情。结果文老师和我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李主任是她的丈夫,她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后来有一次林朝露在课间操的时候晕倒了,自那一次以后,学校里各种风言风语就多了起来。她开始失眠,找我倾诉。我感觉不妙,却也希望先能治好她的失眠,毕竟一直得不到休息,身体会有严重的负荷。而且情绪积压久了,会对身体也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冒然建议她服用一些助眠的药物,她听了我的话,后来隔了一段时间,跟我说已经好很多了。”

    “我想着,她被伤害的事可以从长计议,可哪里想到,那些药物,居然是给她的催命符。”

    女人终于开始大哭,骆时干脆把纸巾盒都递过去。

    宁致放下了做笔录的笔,拿过去给她确认签字。

    宁远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半。

    他对自己这么晚起已经见怪不怪。

    洗漱完了,八点四十。

    接过李姨递过来的小包,又去宁致卧室翻出充好的充电宝出门,八点四十五。

    到了支队楼下,正好踩点上班。

    大厅里又是乌泱泱的一片人,宁远有心凑过去看看,看见他哥在旁边,还是选择远远走开,只是扬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示意,很快就上楼去了。

    林藏进了李主任待的那间审讯室,从外面,可以把里面的情况看得很清楚。他虽然还好好坐着,但是被迫熬了一夜的颓废,还是显示地淋漓尽致。

    心理咨询室的老师已经被宁致带出来,眼下也在大厅里。

    三个未成年、林母等所有人都知道她被找回,一定带回了全新的消息。至于林藏拿到了新的供述之后会问出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尤其是郑梦泽,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宁致自然注意到了,把人带到另一间审讯室,不出五分钟,就得到了新的答案。

    他说,在事发之前,确实和林朝露吵过架。并且,不是之前所说的,无伤大雅的那种。

    “你们为何吵架?和她被伤害的事有关?”宁致问。

    “在朝露出事前,有人告诉我她被那人伤害的事。我气自己居然被瞒了这么久,又觉得她连这么严重的事都不给我说,一时情急,才和她吵架的,哪知道第二天,居然就发生了那种事。”

    少年的心总是很敏感,更何况是面对这么可怕的事。他说着话,一滴无声的泪滴在手背上,用袖子一蹭,晕开了。

    宁致懒得问他之前为什么不说,自然是因为害怕承担责任,直接又问,“告诉你的人是田彤彤?”

    郑梦泽抬起头来看他,隔了几秒,点了点头。

    几分钟之后,大厅里一片混乱。

    他们都是家属或者证人,没有被隔离问话的必要。

    宁致把郑梦泽单独叫过去问话本就是出于保护,却也猜到了他一定会忍不住说出来。

    “你明知道女儿家最爱自己的脸面,和一个男生去说还不是要把她逼上绝路。”林母本和田彤彤很亲近地靠着,这下子,转手就把她推开了。

    “我就是想多找一个人想办法,没别的意思。在学校,除了我,朝露她最相信的,当然是她男朋友了。”田彤彤被推得一个踉跄,大声反驳,声音里带着恐惧和尖锐。

    至于陈熙,她站在旁边,显得有几分无措。

    很快有民警过来劝架,他们的声音才低了一些,最后悻悻散了。

    宁致回了三楼办公室,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有人在外面敲门。

    门开了,未见其人,先见饭盒。宁远把饭盒递进来,转身关门。

    “别和我说早饭也有胡萝卜?”宁致一边吐槽一边去揭盖子,打开一看,整张脸都有点绿。

    “卷饼加胡萝卜口感还是很好的。要不然的话,让李姨下次试试打汁给你喝。”宁远不为所动,又递了药盒过去,“你昨天晚上趁乱没吃药,别被我抓到第二次。”

    林藏自觉受到鄙视,默默扒完了饭,滚去审讯室了。

    强制性的传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最多也不过是能留对方24小时而已,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没有太多。

    “小方你刚来半个月不知道,你家宁远师兄从来都不吃外面的饭,一年了,我还没有见过一次呢。”林藏扒了几口饭又紧着蹦?,被方叶捅了一肘子。半个月了,关于“小方”的梗,这人居然还没有玩腻。

    “大家就当个人习惯就好,我总觉得外面的有点油腻。”宁远笑着和众人解释,很快又低头玩手机去了。

    到了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没法医组什么事儿了,只不过宁远是在等他哥一起下班而已,众人都见一年多了,已经不需要他解释。

    “每次审到李主任,我总觉得自己被上了一天的政治课,满脑子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想问的话,都被绕进去了。”

    “话说当年我们还在学校的时候,李主任在干嘛?难道真是教政治的?”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方叶,当年都是璧辰中学毕业的,校友们齐齐给了林藏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您是受害人的班主任,也是李主任的妻子,所以您若是知道什么,或许能够让案子有了转机。”

    宁致的话毫不避讳,文老师擦泪擦到一半,停下来看他,“你怀疑他?”

    “所有相关的人我都怀疑。”宁致给了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礼貌地将人送回大厅。临转身之前,他看得很清楚,对方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忍住了。

    方媛见他们兄弟二人靠的很近,但各自没有打扰,不由想起上学时候的事,努力忍住才没有笑出来。

    林藏吃到半饱,终于开始抱怨白天的种种。

    方媛是女孩子,自然要被照顾,林藏提了袋子跑进来,第一个就递给她。随后一人递了一份。方媛道过谢扫了一圈,发现人人都有,就是没有宁远的。

    “师兄你不吃啊,现在都七点多了。”方媛一边拆筷子,一边表达自己的疑惑。

    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师长之类的长辈。

    “文老师。”宁致压低了声音轻轻叫了声,掏出备用的纸巾递过去,“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到了现在,我和远远都不想提及。所以我们今天还是只谈这个案子的事。”

    对李主任的审问极其地不顺利,一直耗到了下班之后,华灯初上,都没有什么结果。

    大部分的民警已经按时下班,留下来的都是被自愿的。食堂里的菜和汤都冷了,宁致叫好了外卖,才堪堪堵住他们即将要抱怨的嘴。

    留在一楼的,除了宁致和宁远、林藏、方媛和方叶,就只有原本留在队里值班的同事。

    林母和那老师走了,三个未成年还留在大厅。宁致把人送出大院,没再多问。

    他心里有数,前一天陈熙急匆匆地冲上天台的情景不断地冲入他的脑海中。很明显,关于受害人林朝露的死因,对方是知道些内情的,最起码不是她所说的“同情”二字就能解释。

    宁致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

    实在不会应付。

    能力上不会,情感上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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