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是微微一笑，“哗啦”一声抖开了折扇，“天机不可泄露。”
石娘随手搁下食盒，仔细看着自家娘子，只见她眉目舒展，目若星月，面如桃花，身似玉树，口中不由“啧啧”道：“娘子这副打扮实在打眼，若是郎君瞧见只怕要吃味。”
“郎君出门去了。”宋如是一脸轻松，“咱们这就出门，等郎君回来之前赶回来，如此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娘子这般打扮，奴婢却要如何打扮？”石娘口中为难，面上却有雀跃之意。
一刻钟之后，阳光洒在院落中，屋檐底下低洼处还积着昨夜的雨水，被阳光一照，便也晃眼起来。
主仆两人出了巷子，那对过的屋檐底下站着的小乞丐看了又看，终是赤着脚走了过来。
“可是娘子？”小乞丐怯生生道。
“哪里来得小乞丐，怎地这般脏？”石娘挽住口鼻，口中嫌恶道。
“小的倒是不见哪个大老爷们这般捂着嘴巴说话的。”小乞丐听出了石娘的声音，于是说话间便也随意了起来。
石娘一愣，而后松手笑道：“你这小乞丐，如何看出来的？”
那小乞丐上下打量了石娘一番，只看石娘头戴璞头，身穿宝相花酱色袍子，大腹便便的腰下悬着一枚玲珑玉佩，口中有模有样的说道：“石娘姐姐，你这装扮倒是极好，走路的样子也有模有样，不过是有一样不大妥当。”
“什么地方？”石娘低头看了一番，并未瞧见有何不妥之处。
“姐姐你瞧……”小乞丐指了指石娘脚下的鞋子。
石娘一瞧，不由哑然失笑，方才只顾着换衣裳带玉佩，一时竟是忘记了脚下的鞋子。红彤彤的绣鞋，鞋尖儿上还绣着花儿。
“娘子……”石娘看向宋如是，面露难色。
“无妨……”宋如是亦是看着石娘，口中宽慰道。
石娘扯了扯袍子，勉强盖过了绣鞋，这才觉得稍微坦然一些，“你这小乞丐镇日里守在这一处，哪里讨得了银钱去？”
“小的说过了要仔细保护娘子，那便是要日日都守在此处的，小的虽说是年纪小一些，但是这附近的流氓泼皮小的倒也见识过的。”小乞丐正色道。
“那你若是饿了又该如何？”石娘又问道。
“那厢的姑娘方才给了小的两个肉包子。”小乞丐看了看正在包子铺忙活的姑娘。
石娘顺着小乞丐的目光看过去，只瞧见那姑娘揭开笼屉，正从笼屉里往外捡包子。热的烫手的包子，过了她的手给了等着的主顾手上。
石娘远远瞧着，似是也闻到了那包子的香味，她吐出一口气，“两个包子哪里够你吃的，奴婢再去买几个来。”
“自然是出门去。”宋如是催促道。
“出门做什么？”石娘问。
“六娘子的字写的真好看，只可惜奴家不认得字。”辛姨娘一脸羡慕，“六娘子且给奴家说说，这信笺上写的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寻常的信笺罢了。”六娘子把那信笺郑重其事的装到个扁长的匣子里头，轻轻合上了盖子。
一旁的辛姨娘仔细记下了那信笺的模样，而后又看着六娘子把那匣子放在个窗边的高案上。
她进了前院，瞧见正房开着门，便有些惊讶，“娘子今日倒是起的早。”
石娘自说自话一进门，又是一惊，只见屋里头立着个俏生生的小郎君，杜若袍子，头挽高髻，以玉簪固之，手执折扇，微微一笑，便露出两个小巧的梨涡。
“娘子怎地这副打扮？”石娘吃惊道。
“米儿可曾捎来什么话？”辛姨娘低头从匣子里挑选钗环。
“米儿姑娘倒也没有说什么。”痣丫头老实道。
辛姨娘最后选了一枚鎏金的海棠钗，插在发髻上，又选了一对儿珍珠耳坠子，这才起了身。
高案上另有几只匣子，形状大都一样，又搁着个高颈的玉瓶，里面插着几支含苞待放的荷花。
石娘被郎中教训了半宿，一早醒来，便赶忙的躲进了厨房，只听到郎中出门之后，她这才提着个食盒出了厨房。
“这本就是郎君送的。”六娘子抬眼扫了一眼辛姨娘，而后便又低下头去，她手上拿着个信笺，不知写的什么。
辛姨娘陡然打起了精神，她边说边凑了过去，只好奇的看着那信笺，她不认得字，只见信笺上头写着两行字，约莫有十几个字。
痣丫头垂着头，口中低声道：“是米儿姑娘过来传话，说是六娘子请姨娘过去说话。”
“你这蠢货怎地不早说！”辛姨娘又给了痣丫头两下响的，这才起了身。起了身，她倒又不着急，只对着铜镜涂脂抹粉起来，樱桃的小口，弯弯的眉毛，又在两腮上涂抹了两块儿狭长的胭脂。痣丫头抬头看了一眼，便赶忙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一夜雨住，头顶一片碧蓝，屋檐边儿又有红彤彤的太阳探过头来，辛姨娘拧着腰肢，目不转睛进了正房。
她进门以后，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才落在六娘子身上。六娘子头戴嵌宝石的金簪子，耳朵上带着的珍珠耳坠子，每个珍珠都似龙眼一般大小。
辛姨娘登时面上挂不住，只恨不能立时的取下耳坠子，她只盯着六娘子的耳坠子，口中不阴不阳的说道：“六娘子的耳坠子瞧起来倒是上品，倒是比郎君送给奴家的耳坠子瞧起来成色更好。”
“你这蠢货不仅没有眼力见儿还是个没有脑子的！”辛姨娘经过痣丫头的时候，伸手在痣丫头脸上拧了一把，她蓄得尖尖的指甲在痣丫头的脸颊上使力一掐，痣丫头脸上就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你且留在屋里头伺候姐姐！若是趁着奴家不在就要躲懒，奴家定给你好看！”辛姨娘冷哼一声，出门去了。
“姨娘醒醒……姨娘醒醒……”
辛姨娘从梦中醒来，打眼瞧见痣丫头，心里头就来了火气，她陡然起身，兜头给痣丫头了一个嘴巴子，心里头这才痛快了些。
“一大清早的叫嚷什么，是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改嫁了！”辛姨娘又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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