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 荷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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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以为如何?”六娘子冲着安氏举起手中酒盏。

    安氏随即也端起酒盏,口中思量道:“名字不过是称呼罢了,这荷花虽是不错,但是外人听见只怕会觉得奴家父亲母亲马虎,此番咱们二人一起时,娘子这般称呼却是使得的。”

    “荷花荷花,这名字真是好听。”六娘子掩袖饮下了杯中酒。

    安氏心中虽是不大情愿,但也笑盈盈的喝下了酒,这酒味香甜,于寻常的浊酒并不大一样。

    安氏这一夜,接连喝了四五杯,这酒水虽是甜美,最后不免有些上头,她歪在矮案上,手肘撑起,支住脸颊,面上带着浓浓的醉意,“娘子此番咱们也算是相熟了,所以奴家若是有什么言语不周全的地方,姑娘也莫要在意,不过是觉得与娘子亲近。”

    “荷花,咱们本就不是外人。”六娘挺直了身子,面上并无半分醉意。

    “荷花姑娘,咱们娘子并非那般小门小户的出身,自然也不是那小门小户的见识。”蔡婆子加重了语气,面上似笑非笑道:“所以荷花姑娘,莫要胡思乱想。”

    安氏虽是醉酒,但也听出了蔡婆子口中的嘲讽之意,她借着酒劲敲打蔡婆子,“奴家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但也知晓主子们说话的时候,没有奴婢插嘴的道理。”

    蔡婆子心中火气,正要说出几句难听的,谁知那六娘子却先开了口,“蔡婆子住口。”

    蔡婆子悻悻的住了口,心里头又把安氏的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一遍,这才觉得略微舒坦了些。

    且说六娘子面容和煦,甚至连笑容也维持着方才的模样,“原来如此,不过姑娘既然进了门,此番再唤娘家的称呼只怕也不妥当。”六娘子沉吟了一会儿,嘴角一勾,口中笑道:“姑娘既然喜欢荷花,不妨里改名荷花罢。”

    安氏方才要开口,那六娘子又抢先一步的截住了她的话头,“十万琼珠天不惜,绿盘擎出与人看,这名字听起来颇有韵味,又似是姑娘这身段儿亭亭玉立,姑娘唤作荷花,也算是名副其实。”

    安氏瞧着米儿用筷箸夹起脆桃,心中暗自疑惑,她倒也忍住不动声色,于是也拿起筷箸,待夹起脆桃方觉有异。寻常桃子又重又沉,偏巧这脆桃轻飘飘的,她尝了一口,入口绵软奶香浓郁,她这才后知后觉,这哪里是什么脆桃,而是巧手而成的糕点。

    “这糕点倒是奇巧,奴家先前还以为是脆桃。”安氏笑道。

    “不过是打发时间,随手做的玩意儿罢了。”六娘亦是笑道。

    “姑娘切莫谦虚。”六娘笑道:“不过镇日里姑娘姑娘的叫着,倒是觉得生疏,不知姑娘寻常名讳?”

    “奴家原先在娘家的时候,因为行大,所以家人都唤奴家大娘子。”安氏抿嘴笑道。

    那蔡婆子一旁听着,心中冷笑,只轻蔑的看着安氏,这安氏打的什么算盘,竟是这般明目张胆,她明知六娘子行六,她便自称大娘,此举真真是在找死。

    安氏隔着袖袋去摸那夜明珠,想到待会儿就能瞧见那郎君,心里头不由暗自欢喜起来。

    隔着老远就能瞧见正房,正房灯火通明,屋檐底下又挂着画着美人图的琉璃盏宫灯。夜幕之中,琉璃光亮闪烁,于是安氏的眼眸里头,也就有了光亮。

    蔡婆子引着安氏进了正房,进门之后,幽香扑鼻,安氏忍不住四下去瞧,高大的多宝阁上放着许多安氏见都没有见过的的东西,她有些眼花缭乱,只瞧见那多宝阁中间一层放着个莲瓣的香炉,那香炉似玉非玉,又带着温润的光泽。

    安氏心中暗自思忖,“听这六娘子的意思,这糕点竟莫不是她亲手所做。”

    安氏心中想着,又起了轻视之心,于是口中又说道:“娘子真是心思奇巧,奴家倒是要跟娘子多学着点,不过奴家手笨,只怕学不会。”

    那安氏陪着六娘子坐了,三尺长的矮案上,有序的摆放着十几样菜肴,又有一壶酒,两枚酒盏。

    安氏瞧见那菜肴有一样圆溜溜的奶白色的果子,像是果子,隐约闻起来又没有果子清甜的味道,倒像是酪饮的味道。另有一样脆甜,盛在碧桃色的粉荷色瓷盘之中,那瓷盘颜色甚是好看,安氏多看了两眼。那六娘子就招呼了小丫鬟米儿为那安氏取了一枚脆桃。

    “姑娘初来乍到,对这院落还不熟悉,待过上几日等熟悉了之后,也就好了。”蔡婆子似是察觉到了安氏的不安,于是出言安慰着,语气中又带出了几分得意,“姑娘不知,咱们这院落在这街坊里也算是打头的一家,这屋里的布置咱们暂且不提,就说这后院的假山池水,等到天气好的时候,那可真是清凌凌的水,蓝盈盈的天,坐在亭子里头,这处美景只怕跟那天上的瑶池也差不多了。”

    那安氏仍旧时不时的抬眼去看周围的景致,院中有树,树上挂着灯笼,大红的灯笼,透过明亮的光。

    “姑娘快些过来坐。”六娘子温声招呼道。

    安氏应了,这才发觉那郎君并没有在屋里,“郎君还未曾回来?”

    “郎君今夜只怕不会回来了。”六娘子别有深意道。

    安氏又多看了几眼,听到蔡婆子问安的声音,这才跟着行了礼,又偷偷抬起眼皮子去看六娘。

    六娘子此番换了一身儿衣裳,宽袖的襦衫,头簪琉璃簪子,坠马髻垂在耳畔,那耳朵上带着的鎏金琉璃耳坠子就成了点睛之笔。

    安氏跟在蔡婆子身后,偶尔瞧见院子里小丫头的身影,粉荷色的身影,在浅浅的夜色下,似是悠然绽放的花朵。

    黑了天,这院中便笼罩在夜色之中,那树上亮着的灯笼,点缀其中,于是这院落更似是梦境之中的豪宅大院。

    安氏走了一会儿,方才觉得这偌大的院子,未免有些太过安静了,那些个小丫头的面目在夜色之中也瞧不清楚,不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夜色之中,又悄然的消失不见。安氏心中发慌,于是紧走几步,跟紧了蔡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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