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装满了水，甘乐生便进来了。
客气的对焉学勤说道：“妹啊，你不要忙活了，农村里的家务你也做不了，你去堂屋看会儿电视啊，我们这边一会就好啊。”
“没事儿，叔叔，反正我也是闲着，就当是在这里陪陪甘术吧。”
“我来我来，你去休息，你是客人，快去快去。”甘乐生一边说着，一边夺了焉学勤手里正欲放下水的筷子。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堂屋右边那个门进去就是我的房间，一路舟车劳顿的，你去睡一会儿吧。”甘术说道。
“那好吧。”焉学勤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悻悻的出门去。
甘术的房间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出了床和一个柜子，什么也没有。很是无趣，便独自在甘术床上躺下，玩起了手机。
厨房里，父子俩一人烧火一人炒菜，沼气灶上炖着汤水。一切井然有序。
“洗个碗放那么大一盆水，城里的妹真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就这样习性，挣得再多也是枉然，一个子儿也存不下来。”甘乐生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甘听的。
“爸，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生活水平已经提高很多了，也没必要太过于节约了，以后我俩都上班，两个人的月工资随随便便都是上万的。”
“挣得多就不需要节约啦？你们年轻人，真是书读得越多元不像话了。”
两人说得不高兴也不是偶尔的事情了。
自从甘术上了大学，认知了外面的世界之后，对父辈的一些从艰苦环境带出来的一些做法越来越不认同。
比如说一天煮一次饭，其余两顿吃剩饭。再比如洗衣服去河沟里面洗，尽量不浪费家里的自来水等等等。要细说那可以列出好几十条来。
过份的节约便不是一个好的生活习惯了。
但是老年人根深蒂固的习惯也不是三两句话的劝说可以改正过来的。
虽说甘术是个孝顺孩子，但是因为这些小的问题，总免不了和父亲有几句口角。尽管两人都不希望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认知不同的两人很难在某些方面达成一致。
饭桌上，三人的话都异常少，除了简单的客气几句以外，确实尬于没有多余的共同话题。
甘术很不理解自己，明明生出外地的时候，感念父亲一人在这山上生活，虽有街坊四邻，可比较身边没有个亲人。每每挂断电话又在琢磨，父亲刚刚的喜气洋洋可是因为自己的一个电话？
每每想到如此，甘术便想飞回老家陪陪年迈的父亲。可是总也一见了面，优惠因为生活上的一些不足挂齿的小时闹得不愉快。
可父子终究是父子，一个看不惯老年人过分的节约，一个想不通年轻人大手大脚的浪费。但一番两方都不高兴的言语之后，还是可以照样的心平气和，和和美美。
只是矛盾终究时常爆发，时常又自己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饭后，甘术和父亲一个屋，小勤便睡在了甘术的房间。
父子俩躺在床上，夏天的夜晚，即使在这山上，没有空调也是十分炎热的。自从地震之后，这中虎镇便再也没有那分明的四季了，只有炎热的夏和寒冷的冬。
甘乐生既想靠近甘术，像十几年前那样，父子俩靠得紧紧的，多亲切，又害怕靠得近了热到了甘术。
甘术也感受到了父亲翻来覆去，似乎是没有睡好。
也翻了一个身。
“还未睡着啊？”甘乐生小声问道。
“还没。”
见甘术回答的声音清晰有力，甘乐生便知道甘术也几乎毫无睡意。于是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已经憋了一下午的话。
“小勤是个好姑娘，但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我觉着，怕是多少有些不合适。也不知道城里的亲家公会怎么看你。”
“爸，城里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尖酸刻薄的，我和小勤的爸爸有聊过视频的，人家家里都知道我们的情况，也不反对，她父母很开明的。”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和城里的妹生活，你多少要多受累。毕竟、、、、哎，不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懂。你从小就自己有主张，你自己心里有个数。”
有个数，便是让甘术记得，自己是个寒门学子，小勤是个城里姑娘，这其中的差别和未来可能遇见的辛酸矛盾自己心里要掂量掂量。
“有数的，放心。小勤没有在乡下生活过，她的有些习惯您也不要那么较真，城里人都是那么生活的。人家城里人一顿吃不完的，剩再多，都会倒掉，顿顿吃新鲜饭菜。咱虽过不惯那样的日子，但是生活上也着实不必像以前的那样拮据，毕竟也不是没有钱是不是。”
甘术继续说道：“咱家现在也是多少有些存款的人户，您岁数也大了，该吃的地方该用的地方也不要那么舍不得。”
“要不你想啊，您现存这点钱，多辛苦，等以后我出来上班了，也不花你的钱，那钱存着干嘛，还不如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了快活。”
甘乐生听罢“欸～”了一声表示回答，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说这话听来有道理，可真叫人他去花钱时，便又十分舍不得了。
“反正我也帮不上忙，就随便做点什么吧。”
于是焉学勤便接了满满的一盆水，准备把锅碗瓢盆来个大清洗。
“别多想啦，我们农村人，弯弯肠子少，说话都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别多想，啊！”
说罢，两人便开始了做饭。
焉学勤没有接触过农村人的大锅大灶，完全上不了手，烧火也不会，只能拨弄拨弄一些菜。
那洗洁精也是甘术放假回家的时候买的，一直就放这，活像一个摆设。
既然甘术烧火炒菜自己都帮不上忙，那就把碗柜里的碗筷都洗一下吧，来个大扫除也不错。
“你别弄了，小勤，一会吃了饭我来把碗筷都洗一洗。”甘术说。
甘术看小勤确实也面露难色，便上去解围。
“爸，小勤第一次来，我做几样我们地方口味的菜给她尝尝。”
“哪里的菜不一样啊，又不是外省。”
看来看去，碗柜里那油腻腻的碗筷，还有已经蒙上了厚厚灰尘的洗洁精瓶子，焉学勤大概知道了，是甘叔叔不喜欢用洗洁精吧。
甘乐生哪里会用洗洁精这样的东西，农村的老人都认为这些个化学东西用多了总是对身体不好的。几十年都是热水洗碗过来的，现在还怕这热水洗不干净了不成。
“哪里的事，我爸一向都不怎么会说话。农村人，朴实。”
“我怎么觉得不是这样的啊。”小勤小声得说道。
小勤见甘术爸爸一直在说菜买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了。买菜的时候甘术几次都说爸爸是个节约的人，东西买多了回家会一直念的，但是小勤想，自己有时候回家，家里也是三个人，妈妈都会准备比这更多的菜，而且自己也难得来一次，准备和甘术一起一展身手，做一桌好吃的孝敬孝敬甘爸爸呢。
结果不曾想甘爸爸果然一直在心疼菜钱。说得小勤怪不好意思的。
“算了，你俩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我做的也不合你们的口味。”甘乐生说罢便去了后房看看牲口。
几句话都有些夹枪带棒，小勤完全插不上嘴。
“叔叔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小勤弱弱的问了一句。
甘术没有接话了，一向性格温和的爸爸今天却是怎么了。
见气氛有些尴尬，甘乐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话确实说得有些重了。
还是家里安全，虽然也有婆婆妈妈问东问西，可比起街上那些婆婆妈妈的架势可远安全多了。
小勤这才知道，在这个地方，原来甘术还是个小明星呢。那自己算不算得了个大宝贝，惹来了许多姑娘或者是婆婆妈妈的恨了呢？
甘乐生看了甘术手里提的一抹多东西，直说：“买这么多干啥呀，真是浪费呀，就我们几个人，怎么吃得完哦，家里又没有冰箱，大夏天的，容易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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