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沧海神色悲悯喜忧难定，他单手挥袖，白鹭飞就觉膝盖上有一股力道，就这么支撑着他站起来。
亦几乎是倏忽间，他就觉自己筋脉通达，内力潮涌而来。
顾不上表达惊喜之情，有了内力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冲到台上去帮助两位好友。
身形就要冲出去的那刹那，脚步像是被甚么定住，怎么也迈不出步伐。
他站定，游移不定的往身后看，却发现云沧海的身影消失不见，留下错愕的岳州府尹，一切都仿佛是他的幻觉。
“啊啊”
他又发出嘶鸣的声音，
府尹回过神来，抖着手指着台上的方向。
“老、老前辈在那儿！”
他忍着剧痛扭过身，就见一道身影轻飘飘的落在了台上，准确而言，是落在了吴夜阑和受伤的常溪暮、罗清欢之间。
他的两位好友联手对抗一个发了疯的大侠，基本没讨到好，常溪暮身上都是伤，脸颊还有一道为罗清欢挡住的伤痕，涓涓红血流出，衬得那张白玉般的脸蛋更为娇弱。
云沧海翩翩落下，悄无声息，惊住了所有人了。
常溪暮不解的瞪大眼看着眼前这个老前辈，心中有预感和猜测，不敢喊出口。
罗清欢倒是擦了擦脸颊的鲜血，恭敬的作揖。
“前辈。”
她说罢便拉着常溪暮站在这了一边，将场地留给了这对师徒。
平生第一次肆意妄为，是以好的结局落幕，这种体验从所未有，却如毒药，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才从这种状态中出来，罗清欢就已开始怀念了。
她不言明，暗自换气。
吴夜阑的刀‘叮’的一声落地，上边残留的赤色迸溅在木质地板上，和其上的殷红融合在一起，散发出让人躁动的味道。
“师父！”
吴夜阑‘扑’的一声就跪在地上，丝毫没有抵抗，也无从辩解。
他出门前师父分明是在闭关，按理来说还需要三个月才能出关，可如今呢，不到一个月就匆匆从凤翔府赶来，还能够是为了甚么？
与其说是白鹭飞面子大，不如说是他这个大弟子面子大，师父这是为了他而来啊！
适才在胸腔里翻滚的不知名的情绪此刻瞬间熄灭，他跪在地上，埋头痛哭，几乎不能言明。
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传入时，他知道，自己失败了，没有任何机会了，他从未见过师父用这种表情看他。
他时常笑话白鹭飞没有背景，亦想给儿子吴临风一个好的将来，可实则呢，他是孤儿，是被云沧海抚养长大，陪着云沧海颠沛流离，甚至成为一人之下的大弟子。
“夜阑，你可知错？”
仅凭这一句话，他就知道，师父甚么都知道了，否则不会千里迢迢而来。
台下的江湖人早就懵了。
起初是常溪暮劫人让人震惊，一度怀疑江湖传言。尔后是罗清欢现身，他们终于清醒些许思考这件事的原委。直至云沧海出现，而是以这般姿态对待吴夜阑，还需要解释吗？
不需要。
台下人高呼云沧海的名字。
“前辈！”
“尊者！”
不过很快，亦有人抱着微妙的嘲讽的心情叫囔出口。
“云老前辈，你们鲲鹏派这到底是在做甚么？不是要清理门户吗？这到底是要清理哪个人啊？”
他们虽已断定此事和吴夜阑有关，可难免想看好戏，更是害怕自己闹出了笑话。
在场的，无论是璞玉一代的白鹭飞，还是十二代大弟子吴夜阑，都足以让云沧海出山现世。
事态一再反转，他们早就忘却了初心，露出了丑陋的嘴脸。
难以按捺激动，他拼命的喊出声，发出的却是沙哑的支离破碎的声音，然，足以表达他的心绪。
“孩子。”
心头兀地生出一股渴望，他想和好友一同去日后的世界看看，看看这残破却引人入胜的江湖。
有谁可以前来相助？
几乎是无声痛哭，吓到了一旁的府尹，不待府尹上前搀扶，身后就多了一道声音。
原本趴在地上痛哭的白鹭飞抬眸，入目的是灰色的衣摆，熟悉的靴子让他一寸寸的将目光挪上去，入目的是一张仙气飘飘的脸庞。
既有仙气又严肃，是他幼时就看过无数次的师祖的模样。
“啊啊师、师祖！”
“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别去，要是被杀了岂不冤枉？”
“可是要是罗掌门知道我们见死不救，会不会”
如何形容那道声音？
仿佛是从遥远的将来漂泊而来，带着一股悠远和缥缈，又似无情，沧桑之下是他们都无法听懂的深意。
江湖冷暖自知，他在短短时日里，竟是同时收获了背叛和友情。愿在这种场景都出面相助的人，日后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呢？
日后？
碍于吴夜阑疯癫暴虐的模样，不少江湖人动摇了。
“吴大侠这是走火入魔了吧？”
却也有正义之士实在忍受不了这局面，提着武器上台，可惜的是，没一会就被打下去，口吐鲜血，虽无性命之忧，可模样甚为才惨状，让不少蠢蠢欲动的人没了斗志。
岳州府尹也心焦，可心焦归心焦，他这官兵就算一拥而上，碰上一个入了魔的吴夜阑，也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想想其他的法子。
白鹭飞气息微弱，他半躺在地上，因着药效，他的内力至今未恢复，更因喉咙受伤，没法发出声音，此刻只能赤着眸子看着一幕。
罗子规在江湖中的地位不低，更何况诸如浮山派等门派和无相派有着千丝万缕的机会。要是罗子规乐意，想对一个江湖人赶尽杀绝太容易了。
容易到让人嫉妒，甚至心生恶劣的想法，巴不得罗清欢在此处遭遇不测，让罗子规失去最后一个亲人，肝肠寸断。
说是暴走，实则有眼见的都看得出，吴夜阑这是走火入魔了。
彼时吴夜阑像是换了个人，平日里伪装出的温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发了红的暴虐。
他招招都欲夺走两人的性命，没一会，罗清欢和常溪暮身上就挂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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