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溪暮称奇：“这也太好了，哪里像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韦野渡抛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细看还有淡淡的讥讽。
“江湖上，最折磨的人，从来都不是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
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面上也没了笑容，甚至带着一丝复杂。
“扶摇派厉害的地方，可不在这里。”
这话说得常溪暮背后发寒，来不及细想，只想抓紧时间，一间房一间房的找寻过去。
地牢很大，应该是在霄山的中心，房间并不少，可都没人，想来一般的名门正派不大有机会要用到地牢，这手段过于腌臜了。
两人细细寻了一盏茶的功夫，一无所获，常溪暮欲言又止，又发自内心不相信这个事实，不待开口，就听到响声，迅速的看向韦野渡。
“这边！”
韦野渡身影极快的闪到了一个房间里，常溪暮紧随其后，两人掩去了气息，也就看到几名弟子正压着一个人朝着这个方向走。
为首的那女弟子分明就是当日在舒州装作可怜兮兮的段纤云。十七岁的段纤云很有楼烟雨的风范，此刻板着脸，眉宇间的戾气生生折煞了那美貌。跟随其后的几名弟子，只有一人是常溪暮相识的，名为杨问天，据说和白鹭飞有过交情，是扶摇派大掌门的大弟子，据说素日里对方琵琶照顾有加。
前几日白鹭飞还想着约见杨问天，再伺机调查，然今日一见，可见这杨问天也非善茬了。
而这群人当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面色苍白狼狈至极的季凌春。
季凌春本就美貌至极，曾经风采过人，竟是让常溪暮在危难之中还感慨了几声。然彼时，他面色苍白，隐约透出几缕黑气，像是将死之人，美貌依旧，带着一丝凌虐美。衣衫有些破旧，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落魄如此。身形已然非常消瘦，像是风一吹就会倒，颇是瘦骨嶙峋，让人难以想象此人在短短一个月内是怎的变成了这般模样。
常溪暮犹记得当日六指老头提及过，季凌春只是被重伤，且伤势在他的治疗下已然好了大半，可眼前这模样，更像是中毒了。
又想及适才韦野渡嘲讽的话语，常溪暮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扶摇派给季凌春下毒了以此来威逼对方吗？
扶摇派竟是这般卑鄙！
韦野渡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便是有心想追问当年圣女冷画自杀的真相，也只会无疾而终，他闭上嘴，老老实实的跟着前辈身后，前往地牢。
地牢并不远，也无红莲宫地牢那般阴暗潮湿，看上去倒是像一般客栈的房间，有朴素的床榻，也有桌椅油灯和一些摆设，茶托上也有冒着热气的茶水，明堂又敞亮，简直是一般门派用来款待客人的规模。
就如当年，与黄金一代交心的楼烟雨不曾想到，韦野渡等真的会来霄山，更是直接来了地牢，目的是揭穿她的真面目，如此算来，楼烟雨已变，韦野渡也变。
只是琢磨来去，咀嚼适才的几句话，常溪暮只觉奇怪。
“那，传说中的鹤漓派圣女冷画呢？前辈您好像都不曾提及她。”
难不成前辈和这位圣女有仇怨？可江湖上并没有这般传言啊？
他倒是听说，鹤漓派隐居于东海一带，而这位圣女冷画，早在十六年前，就自杀身亡了。
十六年前，他都还没出生呢！
这种熟悉感来自师父，并非说此人可像王清虚那般，只是从记事起，师父便时不时看着他发呆，那眼神，可不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且在他还未说出自己的喜好时，师父准备可以恰好的拿出他喜爱的东西。
这便是韦野渡给他的熟悉感，好似两人早就认识了多年，对方对自己的仪态性情举止都了如指掌，几乎是不需要沟通，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倏忽间的举动。
这也太诡异了。
“可当年与你们交好的，不是还有这位女侠吗？”
不是常溪暮的错觉，那瞬间，他只觉对方的杀意扑面而来，强大的气势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当年她并不避讳我们，更是以心交心，奈何时至今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追悔莫及也已无用。”
只是不知这追悔莫及的是何事？
“前辈是如何知晓这儿有入口的？”
再三没忍住，常溪暮问出口，心下忐忑，又莫名的察觉不到危机。即便初见时对方出口言语威胁，可此后两次相处，对方都给他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由此响起对方那偏寒的声音时，他不禁打个寒战，径直和对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话语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前些年，”对方好似瞥过了一丝目光，又很快的掠过，“楼烟雨不是这样的人，彼时她还只是扶摇派一位意气风发的弟子。”“当年她和无相派的罗子规、花重锦齐名，扬名天下，意气风发，是不屑于在门派内修建地牢等，甚至将此处告知了我们。”回忆当年好似牵扯出了太多的往事，韦野渡的表情越发的微妙，张口就来的几个名字都是耳熟能详的。
暗道昏暗，扶摇派没能财大气粗比错那红莲宫，夜明珠只有三两颗，可照亮的前方短且狭。
前辈的脸色没入在黑暗之中，半是光明，亦是晦暗不明，偏长的墨发流泻下来，在昏暗中泛着寒光，末梢处的绸缎像是一把软剑，随时都会出鞘袭来，让他没来由的紧张。
两人悄无声息的入了地牢，沿着别有洞天的暗道行走，打量着别具风格的壁画，常溪暮的心思很快又转移到韦野渡身上。
韦野渡身材提拔，修长八尺，和一般人对江湖男子的虎背熊腰扯不上关系，生得是美貌又潇洒，举止风流，眼波之下，无论男女都要失神几分。
衣衫翩翩，在这黯淡的暗道之下也摇曳生姿，看似和女子相仿，却是独树一帜，成为江湖男子当中最亮丽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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