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刀刃在月色下泛着寒光，倒映出杨婵娟狰狞的脸，她丝毫不迟疑，朝着被褥捅下去，随即又拔出狠狠的重复了一遍，直到带起了棉絮而非鲜血时，她才发觉不对劲，错愕的掀起被褥，是空的。
身后多了一道气息，更是传来破空的声音，她仓皇回头，还未来及得看清来者的面容，就被打晕了。
常溪暮不觉此人有资格被怜惜，冷冷的看着她软了身体倒下去，脑袋磕在砖头上发出响声。
找来麻绳和布条，他将此人束缚起来，又蒙上眼睛，点了哑穴，这才扔到了角落里，自己则是翻出冷掉的茶水，边饮边等着罗清欢归来。
两人男未婚女未嫁，本该避嫌，不过毕竟是江湖子女，又是要事当前，加之两人年纪不算大，并未介意。
罗清欢于子时归来，进入房间后率先注意到的是角落里粽子，点燃烛火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不由得惊呼。
“杨师姐？”
常溪暮心情不大美妙，碍于罗清欢，他还没对此人下手，可想想此人下手时的狰狞，其他屋还有两人在针对罗清欢，无相派更是有不少人盯着罗清欢犯错，他就觉不自在。
浑身不自在又找不到由头，憋在心口酿成了苦茶，此刻一点点往肚子咽。
“她吹迷药拿匕首偷袭时可没当你是师妹。”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罗清欢错愕，她趋步走到床铺前一看，很快就明白过来，捡起那刻有莲花的匕首，又觉无奈。
“这招栽赃嫁祸可不漂亮！”
“哼！”
常溪暮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他向来笑脸迎人，彼时却像是被人偷走了心爱的宝物，满目仇怨。
“多谢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罗清欢丝毫没把这样的角色放在眼里，回头桌前，不拘节的饮了杯冷茶，才讲述自己出门所见。
“我已然查探清楚红莲宫入夜后巡视的规律，还是有机可乘的。”
素日里罗清欢都不爱言语，碰上常溪暮倒是破了戒。
“待我们找寻到百姓们，可从西山头离去，那儿防守最弱，也和我们来时的山道最近，四下还有密林，若是有人来追，也可逃入避开。而你和白公子潜入的水潭则是最后的秘密，若计划不通，咱们再从此过。”
“只是，”良久没得到回应，她不解的看过去，将话语表述完整，“如若不想完全和红莲宫结仇，最好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那个水潭。”
她瞧清楚常溪暮面上的表情了。
难过又委屈。
少年郎有着很好的模样，脸蛋俊俏，肤色若雪，不输于女子，但疏眉朗目，琥珀色的眸子几乎要流淌出炫目的月光，让人不自觉沉迷。
她从不知，自己也会有沉迷美色的一日，不由自主柔和了声音。
“你怎么了？”
依旧是无人应答，彼时她才拿起了一把匕首。
匕首的尾端有着一朵莲花，是她从红莲宫婢女那儿偷来的。同弟子们不同，这些婢女并不会武功，便都配有红莲宫独有的匕首防身。，也就方便了她栽赃嫁祸。
被夜色蛊惑，恶毒的心思翻涌，杨婵娟干脆回屋，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却不曾用过的迷药。
心翼翼的将迷药塞入竹管之中，又放入火石，待里头生成浓烟之后，她才靠近罗清欢的那间房，毫无压力的将所有迷烟吹入后，她才直起身，装模做样的敲门。
“清欢，清欢，是我。”
罗清欢并未关窗，清辉月光落入房内，可见床铺上有一的隆起。
因着有夜风，她又不敢确保万无一失，又唤了一句。
“清欢？”
摸到腰间的掌门令牌，她又微微勾了唇角。入手的质地是木，而真正的掌门令牌是由青铜所铸，流传了十几代，少说也有四百年的历史，怎么会如手中这块那般没有特色？
看来唐京华对掌门令牌了解得也不多，自己此次前来也勉强算是完成了任务，完全可以带着师姐妹们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过眼下，她那侠心蠢蠢欲动，又再次遇上常溪暮，难免就多了其他的想法。
“常公子，我有一建议，可愿听否？”
“清欢。”
无人应答，她勾起得意的笑容，推开了门。
而没了罗清欢，罗子规也就失去一大助力，日后在无相派举步维艰，她的师父汤画扇夺得掌门之位的机会更多了。
想及此，又想及晚膳时唐京华等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态度，她又迁怒于那两位宫主，认定那两人是是趋炎附势之人，浑然忘记以对方的地位，暂且是不需要讨好一个姑娘了。
由此，常溪暮也不填饱肚子了，略显丧气的撑住脑袋，脸颊也因此挤成肉嘟嘟的，看上去颇为可爱。
烛火下罗清欢红了脸，念及他人忧愁，她自己的忧愁倒少了不少。
彼时已然入夜，杨婵娟在朝着红莲宫的婢女发完火后，依旧心绪难平，其他三个师姐妹已经去休息了，唯独她，外伤内伤齐齐迸发，辗转难眠，干脆推门而出。
平心而论，居于山中的红莲宫在构建上有着北方的大气磅礴，然楼宇亭阁间又有着南方的温婉，两种风格在此兼融，构造出了一种独特的魅力。恰是山中，晚风徐徐，万物好似已沉睡，她深吸一口气后，心绪居然沉淀下来。
然扭头看到罗清欢的房屋，气血就忍不住翻涌，想及自入门起自己就被此人打压的局面，又想及这会是在红莲宫，若是罗清欢出事了，她完全可以替师父解决了这个丫头，从此之后定然会受到师父的重用。
常溪暮茫然的抬眸看过来，对方还是那般不苟言笑，神色冷傲，亦许是烛火柔和了她的轮廓，又不觉疏远，反倒乐意和对方亲近一二。
“但说无妨。”
罗清欢所言亦是常溪暮所忧。
他本就对周乌云的印象不好，尔后因着对方救了自己才改观。而人心都有偏颇，即便他相信周乌云本质善良，却没法阻止对方偏心他的兄长。如今周乌云尚且可不为虎作伥，他日呢？
真假言语掺杂在一起告诉常溪暮，自是难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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