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的娘亲也寻过来了,发现自家孩儿被官兵抓住,差点晕过去,回过神来时,便是开始哭天抢地。
常溪暮注意到此人就是那位栗子糕点半的老板娘,眼珠子一转,便是打算在百姓们跟前和这位狗官对峙。
一人附在知府耳旁嘀咕。
“大人,此事不可拖啊!闹大的话,那位知道了,你我的命可就不保了!”
这话似那催促丸,知府整了整官袍,无视还在哭诉的栗子糕店铺的老板娘,亲手拿着刀到了娃娃身边,按住吓呆的娃娃的脑袋。
“你们三人若不束手就擒,我便杀了这孩子!”
“天啊!这是造了什么孽?”
那老板娘几欲晕厥。
围观百姓也错愕不已,像是第一日认识了这位知府。叫骂声弥漫,也有人出了那位站在白鹭飞身边的妇人的百姓,明白了这事,开始大骂着狗官。
妇人三个月来风雨无阻前来寻报案已成大名府一景,此处百姓多是淳朴善良,见知府挟持一稚子威胁一妇人和两位少年郎,心便偏颇了。而素日里这些官兵们又仗势欺人,他们向来不给官兵好脸色。
浩浩荡荡的声讨开始了,知府大汗淋漓。
常溪暮只觉好笑,更觉荒诞。
若是东莱县的县令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事,而那登州知府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那这大名府的知府就是个奇葩。
东莱县一事算是和江湖门派有关,齐州的府衙又被江湖人保护,也可谓是监视,他不得不多想此事大名府也和江湖有关。思来想去,他又想及了大名府唯一的一个门派,红莲宫。
红莲宫存于传说,却引来无数百姓趋之若鹜,若没官府的放任,百姓们并不会安心。利益勾结息息相关,千丝万缕间,杂乱的事情都常溪暮那颗聪明的脑瓜子理清楚了。
具体缘由不可知,他彼时可知晓的是,知府不会善了,而他们想安全离开,必然需要采取些非常手段。
借由着百姓们的浩荡,常溪暮观察四下的地形,不经意间和一名青衫男子视线交汇。
此人肤色白皙,身形消瘦,迎风可倒,却是眸正神清。对方落在知府身上的目光带着微妙的杀意,转而和自己对视时,又是赞许。
难道此人也和知府有仇怨?
他注意到对方的站位,是从府衙中出来的,看来也在府衙任职,并未穿官府,那么不是唯一没有拘束的判官便是账房先生等。
双方僵持不下。
百姓们叫骂声一片,却被官兵们阻拦,推搡间造成了不少轰动。并非看百姓们的力量,然一旦官兵们发狂,手中有兵器,最终吃亏的还是百姓。
那位栗子糕店铺的大娘哭着晕过去,好不容易醒来又开始哭。
被挟持的娃娃被吓坏了,表情麻木,再耽搁下去,没准会变成痴儿。
然则,便是这般混乱的情形,为首的狗官坚持要以人换人,在青天白日下进行可笑的交易。
大梁于地方的管制,最大的官是转运使,掌管着路,路下有不少州府,任职的是知府,再下便是县。由此和前朝相较,知府的权被削弱了不少。官职冗余地位又降低,无能者便可以开始打这些职位的主意。
即便是无能者,也没有那般胆量残害百姓,这个知府,简直活腻了。
常溪暮微笑着,眸中杀意已盛,手中的木剑发出短促的哀鸣。
若有其他宝器在此,必然会应和常溪暮手中这把剑。
白鹭飞扶住妇人,半是无措半是愤怒。
“溪暮,我们该怎么作为?”
“知府大人,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你怎知被杀害的是刘家人?”
他们都不知那无辜死去的三人姓甚名谁,这位狗官自己爆出来,可见背后有人指使。然他们二人初来乍到,又怎会入了狗官的眼还着了道?常溪暮想及那人的蒙面人,忍不住在心头骂了几句。
娃娃手里还捧着一块栗子糕,被两名官兵抓住的时候,脸蛋上的笑容还未褪去。
“你们要干什么?”
白鹭飞怒发冲冠。
“尔等匪徒杀害刘家三口还敢闯出大牢,按着大梁律法,就此斩杀,来人啊,直接将此三人斩杀,不必留情!”
白鹭飞气到浑身发抖,背后那妇人也醒来,闻此,满脸错愕。
唯独常溪暮冷笑,目光如炬,发觉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于此时,高声喊道。
一人穿着青衫,立于府衙的走廊处,冷冷的看着这个场景。
待一群人冲出去后,有一人趋步到了他的身边。
“判官,这可怎么办?我们该是帮助哪一边?”
“挟持无辜稚子是知府所为吗?你不是百姓父母官吗?”
知府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及自己的命,不得不摆出官架子。
这偏偏那位没脑子知府尚可,他居于此已久,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待这位判官到了府衙门外时,发觉双方又形成了对峙之势。并非两位江湖人带不走一位孱弱妇人,而是那知府狗官命令挟持住了一个娃娃。
三人速速出了知府。
被忽略掉的知府大人腆着大肚子追上去,身后的官兵们东倒西歪的跟上,一个个衣衫不整,哪有所谓大梁官兵的气概?
“再看看,我等不可轻举妄动。”
判官言语时已然抬脚跟出去了,他确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冤枉时径直闯出了大牢。
不熟悉大梁律法?
判官,多是相助知府处理文书,卓尔不群者还可入公堂断案。
大名府的这位判官是位白面书生,看上去浑身还没三两肉,清隽姿态好似书院的夫子,和那大腹便便的知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狭路相逢勇者胜。
领悟到此处,常溪暮便是不给那位色厉内荏的知府大人机会,抬手开始冲锋陷阵。
酒廊饭袋养出的废物不可能有多大本领,不必白鹭飞出手,常溪暮只身一人就杀出一条路,石板砖没多少血迹,官兵们却是捂着胸口囔囔的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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