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兴咽了一口吐沫，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拉了拉李烽的衣服，轻声说道。
“崔稽就这么死了？！”
李烽斜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反问道。
“不然呢？”
“刚才那距离，虽然云逸这小子动作够快，但是以你的实力完全能够阻止的吧？”
“阻止？我为什么要阻止？还是说你有更好办法？难不成就陪着他崔稽在这里耗，等着天香大军破城而入？”
“可是崔稽毕竟是二品边疆重臣，在京城又多有交情，就这么被这小子杀了，后续的问题会很严重啊……按王朝律法，行凶者凌迟处死，祸及三族，发配充军啊！”
听闻此言，李烽也沉默下来。杀朝廷重臣，无论任何人都会受到王朝律法的制裁。秦王朝以法立国，执法极严，云逸这小子只怕难逃罪责。
“我会试着说服朝廷，实在不行，书院也会尽全力护下云逸！以书院的威望，此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最终李烽也只能长叹一声，轻声却坚定的说道。樊振兴也沉默下来，书院在整座秦王朝地位超然，但是却也不可能凌驾于王朝律法。当街杀死一名朝廷边疆重臣，罪名太大，只怕难以善终。
“潘胖子，先前你好像经常找方云逸的麻烦啊……”
天策书院的学生队伍里，一个瘦小的男生对旁边一个胖胖的男生小声嘀咕道。那被称为‘潘胖子’的男生听到这话，原本就体胖出虚汗的额头，似乎更多了些汗珠，骂了一句什么，因为声音太小，所以附近的人也听不清，这才轻声道。
“我哪里知道方云逸这么猛，不声不响的一刀抹了崔稽的脖子……我以后得离他远点，保持安全距离。”
这帮学生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他们印象里，方云逸一直都是话语不多，但是性情温和的人，平常哪怕被潘胖子这种人找麻烦，也从不以为意。没想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上天啊！
“振兴，你带着学生们一起撤出安定城，我留下来帮莫品言一把。这场战斗注定会很艰难。”
李烽抬头望向西方，声音悠远，神色淡然却更显坚定。樊振兴一愣，沉默了数个呼吸，与李烽并肩站在一起，也望向西方，神情反而更显放松，傲然笑道。
“这帮学生虽是书院新生，但也经受了我们书院的培养，每个人都走上了修行的道路，只是撤往王朝腹地，何需我沿路互送？我天策书院的学生，何时没用成这个样子？”
“学生方云逸请求跟随两位先生留守安定城。学生鲁莽，犯下大错。只是学生自小便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幸得元先生带进书院，得书院培养。今学生难逃罪责，愿自愿留下保卫王朝边城。”
身后传来那位学生的温纯嗓音，两位先生转身看着这名先前杀伐果断的少年。没有什么声嘶力竭的宣誓，更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他的声音很淡定，从容。顿了一下后，接着执学生礼向两位先生躬身行礼，缓缓说道。
“为了书院，为了王朝，为了荣光！”
追求荣光是每一位秦人最神圣的权利，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剥夺一名秦人追求荣光的权利。两位天策书院的先生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阻止，所以他们也只是向这位学生回礼表示同意。
“学生愿与先生共守边城。为了学院！为了王朝！为了荣光！”
突然，站在他们身后所有的书院新生爆发出了代表荣光的宣言！初时并不整齐，但等到‘为了书院’的时候，所有声音整齐划一，声震四野！
李烽和樊振兴抬起头，望着这二三十名向他们躬身行学生礼的学院新生。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坚定，荣光，决然。于是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躬身的回了一个先生礼……
当书院两位先生带着身边的学生来到西城门时，看到的是士卒来来往往，抓紧时间的加固布置城防，人人脸上布满了战争的阴云……
李烽一眼就看到了先前来驿站传话的魁梧校尉。魁梧的身材以及那极大的嗓门想不让人注意都难。此时的他不断呼喝底下的士卒布置城防，那大嗓门已是有了些哑音，显然已经喊叫了很长一段时间。
李烽径直向这位校尉走去，临近之后拱手询问道：“敢问校尉，莫将军何在？”
健壮校尉闻言转头，眼见是天策书院的李先生，赶忙回礼。无论在王朝的任何一个地方，天策书院的人都是极其受尊重的，更别说书院先生了。
“莫将军和众位大人在城主府议事堂，卑职奉令在此加固城防。”
只是他抬头之后才看清眼前的这一群人，心中疑惑，而他本来也是一个直性子，纯粹的军人，自然是有话就说，于是更加回礼谦恭了些。
“书院先生是有什么需要吗？只是敌军即将兵临城下，此地凶险，书院的各位不应来此啊！”
“不妨事，我们此来是想看下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忙的，既然莫将军不在，此地是校尉大人管制，不如您给我们分配些事情吧？”
李烽淡然一笑，快走两步双手托住校尉愈发恭敬的行礼，语气柔和的说道。只是他的语气虽柔和，对于眼前的校尉却如一个晴天霹雳！校尉就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惊失色。
“这如何能行！战场上刀枪无眼，如何能让书院的各位以身犯险！但有任何闪失，卑职如何向莫将军交代！”
“校尉大人此话何意？书院是王朝的书院，书院人即是秦人。外敌入侵，作为秦人想出一份力如何不行？”
“李先生您千万别为难卑职，卑职只是一个小小校尉，知道大道理说不过您，但更没资格给书院的各位安排事情。刘三！”
眼前这名校尉是没读过几年书的粗人不假，但是既然能成为校尉，自然有几分急智。知道说道理绝不是书院之人的对手，不待李烽再次开口，已是叫过来一名亲卫士卒。那名士卒本在帮忙布防，听闻校尉喊他，快步奔来。
“你带书院的各位去城主府议事厅！带他们去见莫将军。”
吩咐完亲卫士卒，校尉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李烽赔笑道。
“卑职让手下带着书院各位去见莫将军，先生就不要为难卑职了，有什么事您去和莫将军说，卑职做不了主，更不敢做主。”
李烽看着快刀斩乱麻的校尉，无奈一笑。
“倒是推脱的干净，校尉大人好手段。”
“嘿嘿……”
健壮校尉傻笑，打定主意不接话。天策书院每年毕业学生都是王朝的最大财富，要是因为自己有什么闪失，只怕此次哪怕不死，也要被人戳断脊梁骨。因此他的态度很坚定。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是不接话，您还是找莫大人说去吧。
当书院众人随着那名名叫刘三的士卒来到城主府议事厅时。议事厅却没有战前各抒己见的喧闹声，反而出奇的安静。议事厅众将领人人面沉如水，脸色极不好看。
李烽领着众人迈入议事厅，面对着众将领惊疑的目光，望向坐在首位的莫品言，面带笑意朗声说道。
“天策书院李烽带此行所有人自愿留下守城，特向莫将军讨要些差事。莫将军莫要推辞，看看哪里用的上我等。”
议事厅的众人一愣，纷纷站起身，表情都有些变化，尤其是先前崔稽的亲信将领，包括此时坐在次位的李立都脸色动容。他们守城受莫品言军令，职责所在，必须固守城池待援。但是天策书院的人呢？他们应该留下来帮忙一起守城吗？王朝可从来都是不希望天策书院的人以身犯险的。他们此时应该跟着城中百姓一起撤往王朝腹地，而不是来到这里和他们死守安定城。
莫品言嘴唇哆嗦了几下，黝黑的脸色似乎也有了别样的神采。缓缓站起身，神情肃穆，抱拳沉声道。
“先生何需如此！天策书院的众位都是王朝栋梁之材，陪着我们死守城池，不智啊！”
李烽微微一笑。
“作为秦人，存亡之际，可从不是什么智与不智，而更多的是义不容辞。我李烽庆幸自己是秦人。”
“好了好了，我说莫品言，你这沙场悍将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别在这里磨嘴皮子了。既然能来到这里，就都是自愿留下守城的。赶紧的，说说看现在局势如何？”
樊振兴不耐烦的挥挥手，虽是书院先生，但他教的都是修行方面的，像文人磨嘴皮子，那可真是极其厌恶的。虽是书院，可并不代表都是舞文弄墨。事实上天策书院向来育人为主，修行为辅，至于读书识字，舞文弄墨，却是最末。樊振兴出身市井草莽，这些年虽在书院耳闻目染，越来越像一位书院先生，但这性格，却是没有多大变化。
“行了，我们留下也并不是抱着赴死来的，赶紧说说局势，时间这么紧迫，在客套连我都要受不了了。”
李烽笑着示意莫品言别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了，抓紧时间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莫品言沉默了数个呼吸，这才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示意李烽与樊振兴入座。几位将领包括坐在议事厅次位的李立正要起来让座，发现李烽径直坐在议事厅的末位，而樊振兴索性就寻了个远离主桌的座椅坐下，而学生们齐齐站到了樊振兴身后。众将领面面相觑，只得坐回原位。莫品言没有再多说废话，开口沉声道。
“可以确定，这次天香国的出兵是早有预谋的。安定城这些年从不曾放松警惕，一直都在积极备战，在器械等物资方面从不曾懈怠。但是半月前，除我部，原熊琅大将军旗下的留守士卒之外，其他部下士卒老家不在安定城的做了一次正常兵力调动，许多安定城的老卒被调回了王朝腹地，来的大多是一些地方军。这种兵力调动，想必李先生也是知晓的。”
李烽点了点头，秦王朝兵部自有计较，家乡不在边城的，或者年龄较大的，旧伤在身的，兵部都会视情况调动回腹地。这种调动一般就是五年为期。却没想到此次天香国时机抓得这么准，悄无声息的就集结大军來攻。
“想必李先生已然明白，城中布防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讨论的，这些年从没有懈怠过。众位将军也是边城老人了，末将自信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半月前才调过来的地方军……”
莫品言没有再说，他相信李烽已然明白。是的，李烽自然听明白了。城防，物资等方面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这地方军战斗力堪忧啊……
“这些从地方调过来的地方军大概有多少？”这是李烽迫切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十之二三。”莫品言无奈说道。
李烽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个数字很是麻烦，要说平时，十之二三并不多，一段时间之后，地方军也能成为合格的边城士卒。只是如今大军压境，即使秦王朝三面受敌，尚武之风盛行，这些地方军又能发挥多少战力呢？
“这也没办法，让边城老卒在战场上带着他们吧。只能希望他们能快速的融入战场吧。”
最终李烽也只能无奈，这种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难怪先前议事厅的气氛如此凝重。莫品言也只能点了点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些事确实不是说能有办法就能有办法的。
“最多半日，敌军会兵临城下，而长平军即使在看到烽烟的那一刻就整顿军马来援，在能马上投入战斗的条件下，估计纯骑兵的话也需一天一夜才能到达…….这半日加一个夜晚，将是对我们最大的考验。这次一点关于天香国的谍报都没有，让我们失了先机啊！”
就在此刻，又是那个众人颇有些熟悉的温存嗓音想起。
“学生有一问想请教将军。”
众人齐齐看去，就看到了一名青衫少年从樊振兴身后走出，抱拳朗声面向主桌问道。众人的神情复杂，尤其是李立等崔稽亲信。当时就是眼前这个少年，谦逊的问了城主崔稽一个问题，然后就雷厉风行的抹了一名边疆重臣的咽喉。杀边疆重臣在秦王朝是板上钉钉的死罪，只是当时众人都无暇处理此人，却没想到在这议事厅，他又站了出来。几位深受崔稽厚恩的将领，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樊振兴身后的潘姓肥胖少年，吐了吐舌头，情不自禁的对着方云逸这位同期学生竖了竖大拇指。
莫品言却反而有些提起了兴趣，从内心而言，他喜欢这名少年，杀伐果断有着他们王朝‘铁军’之风，所以他示意少年询问，想听听他说什么。
“先前在东城门听斥候回报，天香军八千纯骑兵一个时辰内就要到达安定城下，如今算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了，莫将军可有何安排？”
莫品言显然没有料到少年问的是这个问题，闻言一愣，下意识回答道。
“敌方纯骑兵而来，只需一只兵马在城楼上压阵守住城门，敌方骑兵马无飞翅，如何能攻破城池？还需做什么安排？你这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少年明亮眼睛注视着莫品言问道。
“如果城中有敌方内应呢？”
在场众人无不一震。只有李烽似乎意识到什么，眉毛一挑！少年不理会在场众人反应，接着说道。
“此次天香国如此有备而来，处处透着谋划。八千纯骑兵先主军数个时辰到达安定城下，且行军途中如此不惜战马体力，难道仅是为了参观安定城的西城墙吗？”
“城中内应？哪怕是一支地方军兵马镇守城门，需要多少内应才能控制城门？假如内应人一多，又会被很早发现遭遇围剿……”莫品言紧皱眉头喃喃道。
“修行者。”
突然坐在末位的李烽抬起头打断莫品言的喃喃自语，语气肯定得说道。‘修行者’三字一出口，在场众人脸色剧变，尤其是莫品言，黝黑的脸庞甚至都出现了别样的红晕。‘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猛然站起，双眼甚至都有了血色！
然而李烽反而淡淡一笑。望向站在不远的方云逸，自顾自得说道。
“一小批修行者，哪怕无法攻破城门，只要制造足够多的混乱，想要一口气破城而入，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如果是这样，我知道哪里需要我了……”
……
安定城西城门。
健壮校尉望向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八千骑兵的马蹄声渐渐如雷般由远而近，城墙似乎都随着敌军的马蹄而微微颤抖。校尉深呼吸一口气，沉声大喝道！
“擂鼓！”
蕴含着秦王朝铁血气息的四面战鼓同时敲响！
八千天香骑兵就在秦王朝战鼓声中兵临城下，骑兵阵型在一个个传令下快速整顿！
大战一触即发！
天香骑兵列阵于安定城城楼弓箭手的射程以外，静静等候。城门楼上，全副武装的莫品言眼睛微微的眯成一个可怕的弧度，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突然！
‘滋’的一声，城中一枚响箭划破长空！
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天香国骑兵发动冲锋！由极静转为极动，潮水般涌向安定城！
也就在这一刻！西城门的街巷拐角处出现了二三十条矫健的身形！他们黑巾遮面，有的手持短刀跃上屋顶，跳跃着向西城门而来；有的手持雪亮长刀在地面上发足狂奔；有的原地不动，张弓搭箭。但无一不是身形极快，动作冷厉！一个晃动间就冲过寻常人十几步难越的距离向西城门的守军冲来！
当先一人速度极快，沿途雪亮长刀划过两名拦路士兵的咽喉，速度丝毫不减的一冲而过！临近城门时，旁边的一名身穿寻常秦朝甲胄的士卒向他递出一刀。
这名黑巾蒙面下的修行者嘴角掀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狠狠一刀反撩向递过来的那一刀，两刀狠狠的撞在一起！
下一刻，黑巾蒙面的修行者神情凝固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从面前这名寻常秦朝士卒的刀中传来！
两刀相交，他的长刀被瞬间劈碎！他的蒙面黑巾瞬间就被口中的鲜血浸湿！他的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但他的对手，那名寻常士卒，没有哪怕一丝停顿！一刀劈碎了他的长刀后，猛然前冲！
又是一刀！刀过人分离！
那名蒙面人两个交错间被劈成两半。眼中还带着不可置信，但是他的鲜血却在空中溅射出了红色的画卷！
迅猛前冲的黑衣人们纷纷停下身形，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副画卷。城外喊杀震天，城内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只见那名寻常士卒，将头盔摘下随手一扔，抖了抖长刀上的血花，望向面前所有的蒙面人，笑着说了两句话。
“你们过不去。”
“因为……有我在。”
少年将长刀还给身边那名惶恐的士卒，对着面前的莫品言双手交叉行了一个学生礼，淡然说道。
莫品言闻言，再次微微躬身，直起身与少年身后的李烽对视一眼，这才大步离去。
“李立！现在是战争时期！我是这座城中最高长官！如果你拒不听从我的军令，那么我有权利现在就把你军法从事！带着你的人服从军令！”
李立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看向莫品言。只见莫品言紧握腰刀，脸色冷峻，顿时想起了军中流传的那些关于镇国公秦家‘铁军’的传闻，又是一哆嗦。赶忙站起身拱手抱拳。
“末将领命！”
莫品言直到此刻，才‘呼’的呼出一口气。随即走到少年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抱拳沉声说道。
“莫品言多谢书院先生的这一刀！”
“学生只是书院一届新生，绝不敢当先生称呼。兵凶战危，莫将军军务繁重，不必再此浪费时间，请自便。”
少年提着染血的长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但是他的话语却分外有力，显得异常坚定。
莫品言毕竟是经历过无数血腥战场的将领，经过短暂震惊之后迅速冷静下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又看向不远的李烽。李烽轻轻的对他点了点头，于是他再不犹豫。
“所有人听我命令！全军迅速到西城门布防！城中百姓稍后不得携带重物，迅速向东面撤离！”
他身边的那些亲信将领也才意识到如今的局面，他们的恩主崔稽已死，安定城最大长官换成了莫品言，值此战事期间，他们的生杀大权完全被莫品言掌握在手中。要是惹怒了莫品言，被军法处置了都没地方说理去。顿时噤若寒蝉，纷纷起身领命而去。
军队向西城门方向行去，东城门也缓缓打开，一些百姓出城而去。他们离去之前纷纷望向倒在血泊中的崔稽以及手持长刀的少年，纷纷无言。有的人深深鞠躬；有的人眼含泪水；有的人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崔稽的亲信纷纷心神崩溃，纷纷扑到身体逐渐冰冷的崔稽身边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而附近的士卒百姓也才回过神来，纷纷发出不可置信，惊恐的喊叫声，整个东城门‘轰’的一声鼓噪起来！
莫品言眉头一皱，右手猛然按住腰间战刀！杀气四溢的大喝！
崔稽的身体倒在东城门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鲜红的血还在从他捂着的咽喉里‘咕咕’的冒出，他的身体还在抽搐，然而生机却已不可避免的流逝。
“现在，莫将军，您才是整座安定城的最高长官，您可以发布命令了。”
“城主！”
“怎么会这样！”
……
李立等崔稽亲信终于被莫品言铁血军令喊回了心神，顿时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崔大人！”
满场寂静。因为安静，所以少年并不响亮的话语反而让在场的众人听得异常清楚。
在场众人看着城主崔稽捂着自己的咽喉缓缓倒下，至死也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这样一个彬彬有礼的少年怎么会挥出那么凌厉的一刀！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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