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去看看。”宁岚衣拂了晏书的手，径直往前走去。晏书叹了口气，只得乖乖跟上。
越往前人越少，隐约听到打斗的声音。宁岚衣步伐加快，果然看到前方两群人在纠缠。
外面一行人都蒙着面，动作行云流水，配合的滴水不漏，应是杀手无疑。
被包围的另一波打的就有些吃力了，使的都是正经招式，却抵不过杀手的暗招。但却有规律的站成弧形，下意识保护着同一人。
那人一袭玄色长袍，戴着斗笠，立于中央。面对杀手的围攻，却丝毫不显慌乱，有条不紊地避开一剑又一剑。
刺客来势汹汹，招招致命，站着的人愈来愈少。忽地一人破了重围，提剑直指那男子心口。
几乎出于本能，宁岚衣抬脚便冲过去，折扇一档，剑锋在男子身前堪堪停住。宁岚衣又勾扇，力道刁钻引得剑身一震，便掉在地上，刺客也被震的急退两步。
俨然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刺客一拥而至，全朝着宁岚衣奔来。
宁岚衣提扇迎敌，晏书见势也跑过来帮忙。只是对方人实在太多，手段也凌厉，一时间竟招架不过来。
刺客一剑落在宁岚衣的手臂上，青白的衣裳霎时见了血。晏书大惊失色，喊道：“小姐，小心！”
宁岚衣眼看另一剑朝着自己额心劈来，右脚暗中后撤半步准备迎敌。却突然被人大力一拉，便落入个宽敞的怀抱，丝丝清凉的香气钻入鼻息。
不待她发应过来，身后的人反手一掌，直接将刺客震飞出去。然后松开环着她的手，对身旁一人道：“不用留活口。”
宁岚衣抬头望去，是一张掩在斗笠下的脸，只露出微抿的薄唇，看不真切。
只片刻，他便和宁岚衣拉开距离，拾起地上的剑，杀入人群。
此人动作矫健，如魅影般穿梭着，只击人命脉，手段狠绝，几乎是刀刀致命，一点也没有方才需要被保护的感觉。
宁岚衣被推出包围圈，解了危机，抱拳静看着这场好戏。
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就变了。这些杀手使出的招式，岂止是熟悉，简直就是了如指掌。
当年她嫁进林府，林晟将豢养的死士交给她掌管，这一招一式，可谓历历在目。
她将目光移向那抹玄色身影，凝眉思索，林晟为何要派自家死士来刺杀此人，他又是何人？
前面的人正都朝她们这边奔走，有的母亲几乎是提着孩子跑过来，还有的商贩连东西都来不及收，也跟着人流攒动。
宁岚衣思忖片刻，逆着人群走过去。晏书一把抓住她，“小姐，咱们别去看热闹，赶紧回府吧。”
若是以往的宁岚衣，指定会带着晏书逛花楼，调戏姑娘。而现在的宁岚衣已然失了少年心性，只点了壶酒，不紧不慢的喝着。
晏书觉得主子今日很奇怪，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由她去了。
吃完了酒，两人又沿着街市散步。宁岚衣眼神扫过各路摊贩，最后稳稳落在眼前的烧饼铺上。
真的是好久都不吃这种东西了，不知道还是不是记忆中的味道。宁岚衣正要咬上一口，手肘却被人撞了下，眼睁睁地看着两张烧饼掉在地上。
这要是搁以前，宁岚衣绝对要破口大骂，可现在的她，已经学会沉稳内敛。宁岚衣望了眼撞上她的人，那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撞了人，慌忙向南边逃蹿。晏书却不高兴了，大声嚷道：“你走路不长眼睛呀。”
宁岚衣按了下晏书的手，示意她往前看。
宁炎昌神色微动，但很快压下去，道：“这是为父的事，阿渺不必担忧。”
宁岚衣急道：“如今女儿不嫁，必会和林家结下梁子，又何来置身事外一说？除奸佞清君侧，不也是父亲期望的吗？”
“好了。”宁炎昌挥手，“此事有待商议，你回去吧。”
晏书看着那表情，活像八百年没吃过烧饼似的。叹了口气，还是掏出铜板买了两张烧饼，递到宁岚衣面前，提醒道：“小姐，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宁岚衣霎时觉得无地自容，忙不迭地接过烧饼。
上一辈子自从嫁去林府后，因着林晟喜欢仪态端庄的女子，宁岚衣便恪守妇道，除了每年祭祀先祖，极少出府。
如今重新踏上这繁华的街市，旧日的种种喧闹入眼，宁岚衣感觉神清气爽。
宁炎昌默然，他不是不知道林党狼子野心，之所以不愿让女儿嫁给林晟，这也是原因之一。
宁岚衣看了眼宁炎昌，接着说：“父亲劳苦功高，手握兵权，万不可给逆贼做了嫁衣。”
“没有。”宁岚衣若有所思，忽地一把抓住晏书的手，“阿书，咱们是不是好久没去过香旖楼了？”
晏书：“呃……”
半个时辰后，两人身着男装，从将军府翻墙而出。
话已至此，宁岚衣也没再坚持，起身出了客堂。
晏书规规矩矩立在门口，看到宁岚衣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边替她顺着头发边问道：“小姐可是同老爷吵架了？”
“胡闹！”宁炎昌皱眉，“你若是心存怨恨，为父自会替你出气，绝不会委屈我儿。”
“女儿并非胡闹。”宁岚衣打量周遭，确认无人后道：“皇上幼年继位，虽未掌实权，却也励精图治近十年，为民心所向。然则以林丞相为首的林氏一族结党营私，常行越俎代庖之事，早存了逆反之心，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顿了顿，宁岚衣抬头望向宁炎昌，“父亲可曾想过，这东风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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