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楚昊嘉了。
在那一霎，楚昊嘉有些恍惚。
“你可以道歉，但我也可以不原谅你。”
过往的记忆翻涌而上，楚昊嘉看着前方，双眼却失了焦。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永远都有选择。”
“选择什么，选向冬阳还是选你吗？”楚昊嘉觉得有些好笑，“如果是这样的选择，你觉得我会犹豫吗？”
“选择什么样的男人，这只是表象。”列西顿了顿，“重要的是，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一直顶在最前面冲锋陷阵，还是有时候也能退一步好好照顾自己。”
见楚昊嘉沉默不语，列西接着说：“你要知道，一个女人越是能干，别人越会觉得她的成功和付出理所当然。而她为之倾心付出的那个男人，可能也并不会那么感激她为他遮风挡雨。”
列西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而坚定，只是这一次，他的话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刺进楚昊嘉心头的正中心，让总是咄咄逼人的她一下子哑然失语。
列西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车，楚昊嘉抬头一看，发现是于思微的医院。
“有些话说不说出来，还是会不一样的，是么？比如道歉，比如……”列西故意顿了顿，“表白。”
楚昊嘉一惊，果然面前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总是能第一时间掌握所有的消息。
“列先生，您不必挖苦我。我是和冬阳表白了没错，但我从没想过他会接受，就像您和我道歉，也该预料到，我不会接受。”
楚昊嘉说着扯下项链，掰下车前的抽屉扔了进去。而果然不出列西所料，楚昊嘉已经从后视镜看见了正朝医院方向走来的向冬阳。
“而且我和冬阳从小学起就认识，我们在初中成为最好的朋友的时候，你还在国外放浪形骸呢！抱歉，你这个比方打得实在不可恭维，还有，”楚昊嘉本来已经拉开了门，又收回了脚，“你们列家，还有你列西，对我，和对我爸妈所做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楚昊嘉走下跑车，重重地甩上门。
一看到向冬阳，楚昊嘉忙加紧脚步迎了上去：“冬阳，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向冬阳看着列西驶离的方向，“昊嘉，我现在觉得，我和你越来越远了。以前我爸说，我和列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以为，那是因为他有钱，他的家境好。现在我才知道，物质上的距离，比起心上的距离，根本不值得一提。”
“冬阳，我们能不能就事论事？你能不要每次提到微微的事情，就那么激动吗？你是学法律的，你应该知道，不管是律师还是法官，总要讲究证据，讲究逻辑推理吧，不听信一面之词是基本的道理吧？况且……”
“但至少我还知道要保护受害者，保护弱者。”向冬阳又一次打断楚昊嘉，然后转身往医院里走。
“好，那你说，谁是受害者？谁又是弱者？”向冬阳身高腿长，楚昊嘉好不容易在上电梯前追上他的脚步，“如果说受害者一定是弱者，罪犯一定是强者的话，那你们法律上所谓的疑点利益归于被告又算什么呢？为什么不抓到一个人就杀一儆百杀鸡儆猴呢？”
“其实，”列西在一个红灯前停下车，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声音忽然变得柔和，“我想我一直欠你一声抱歉，一句对不起，小嘉。”
小嘉……
说着，楚昊嘉反而先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这怎么是我激动？明明是你在敷衍！”
列西绕了一圈也坐上了驾驶座。看着向冬阳不依不饶，楚昊嘉最后说道：“那你就直接上法庭吧！只要你以后不后悔，也不要让微微和微微爸爸后悔就行。”然后示意列西开车。
“我并没有劝服他，没什么值得感谢的。”楚昊嘉不以为然。
“我只是很开心，你为我说话。”
“我没有。”楚昊嘉连忙否认。看着列西微笑的侧颜，楚昊嘉解释说，“我只是不想他再因为冲动去做错什么事罢了。”
“那么，是有其他员工也拿着这份合同想要来兴师问罪？”
“等有更多的人出现的时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楚昊嘉点了点头：“嗯，那就是现在还没有。”
列西一发动，兰博基尼的马达声瞬间盖过周遭所有的一切，扬尘而去。
等后视镜里的向冬阳渐渐看不见了，列西才说：“谢谢。”
向冬阳一激动嗓门又大了起来，手臂砸到了刚刚被服务生开来的列西的兰博基尼的车门，发出了刺耳的报警声。
“向冬阳！”楚昊嘉忽然大喊，“你到底是不是学法律的？你到底知不知道理智客观这几个字怎么写？”楚昊嘉叹了口气，“你这么激动，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聊的了。”
“哦，那你去找过这个什么黑金了？”
“也还没。”向冬阳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说着楚昊嘉把合同抛给向冬阳。刚刚听到提醒他保护好原件，向冬阳忙把合同收好放回自己书包里。
“你先回去好好地仔细地看看合同，然后让微微爸爸先打社保局的专线电话咨询一下这件事，看看整件事还有什么可以周旋和争取的余地，”说着楚昊嘉又看了一眼列西，“劳动者和公司的对抗，虽然大部分情况走司法程序会保护劳动者，但是一些隐形的副作用并不是一张判决书或仲裁书能写得清的。这算是你的专业范围，你先冷静下来，然后帮他慢慢分析……”
“这有什么好分析的啊，这白纸黑字的！”
“我……”向冬阳一时有些语塞，“但微微爸爸这件事也是事实，凭什么就不理他了。”
“我没有让你不理他，我就是让你理得多一些，才让你去弄清楚。”楚昊嘉翻到合同最后一页签字页，指着鲜红的指纹说，“还有，出去和人谈判，尤其是不了解情况时，永远不要带着原件去。”
.. ，东扬西见
楚昊嘉似乎并没被两人的争执所影响，直到这时才从向冬阳怀里拿过合同翻了几页然后说：“你去列氏求证过情况了？”
向冬阳一愣，回答说：“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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