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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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可摇了摇头,她也状似亲昵地拍了拍Tony的脸蛋儿:“你说这是不是很疯狂?你说呀!”

    Tony自然没疯,相反他还很是欣喜!从四十多米高的地方掉下来都能碰上这种奇事,还能碰到老熟人,你说谁遇上谁不高兴?可转念一想,如果右边这个小女人是安鲁家族的公主,那么也就是说……自己要面临家法伺候!Tony的喜悦心情一瞬间就便变成了悔恨,怎么没死成?怎么死得稳稳当当的事情竟然没死成?

    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能让地狱里的撒旦都觉得恐怖,那就是安鲁家族用于处置叛逆的刑堂!一念及此,Tony自然想到逃生,可那团保住他一条小命的云朵突然软化下来,就在卸出气体的过程中变成无数条安全带,Tony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转瞬之间便被从头到脚缠了个结实!

    “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艾娅抚着额头,她不相信德国的Benz车厂拥有这种魔术一般的技术。如果世上有这种汽车,Benz公司的总裁就会亲自赶到她在维也纳的官邸上门给她推销。

    “我可不是在做梦……”

    妮可笑吟吟地发出一声沉吟,她从怀中掣出一把造型古朴的短刀,不犹分说便在Tony的左侧脸蛋儿上划出一个十字形血口,熟悉动漫的人都知道,这是刽子手拔刀斋的扮相;熟悉铁血战士系列电影的人也知道,这是铁血战士给勇士的记号;熟悉泰坦的人更会知道,这是安鲁和水仙骑士给叛逆的烙印!有了这个烙印,即使是恶魔也不会收留这个罪恶的灵魂。

    Tony眼中现出绝望的神情……他只能诅咒周英奇,他盼望这个中国军人比自己死得更快更早!

    英奇没死,但是说实在的,置身一个满是镜子和光芒的空间,又被一道镜面反射的光线在胸口和后背划开两条长长的血口子,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没空和这些藏在暗处的家伙玩儿魔术,其实忍术和魔术障眼法的功用差不多,英奇看得很清楚,伤到自己的不是光,而是借由镜面折射隐形了的刀,很快的刀!

    “还有1分21秒这里就要爆炸了!”

    英奇向着刚刚装修好的房间大声呼喊,自然没有人回答他,那些家伙就是想把他切成肉片,或涮或烤,总之就是让他不得好死。既然时间就快到了,藏在镜子里的刺客终于齐齐出动,六个人分由六个不同的方向一块儿向着周家大少递出长刀!

    英奇避无可避,他只能任由六道豪光让自己的身躯绽出裂口!镜面碎裂,反光玻璃的碎片砸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六名黑衣人自然有些惊慌,但他们一刻不停,再次翻身跃入藏身之地,不过事情真的有点奇怪,目标竟然不见了!

    就在莫名其妙的黑衣人重新开始搜索的时候,镜面呈像中突然冒出无数颗手榴弹,在这些刺客看来,每一扇折光镜的摆设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他们的出击位置和藏身的地方也是经过数百年的推敲才有了今日的格局。所以说,这个阵势中出现的每一种影像都可以通过计算测出它的位置,手雷弹是这样,而周英奇为什么会凭空消失,这却没人知道。

    其实,破解镜面阵列的办法并不难,至少是在英奇看来……他也不用使劲儿看,也不用算得多么仔细,小诸葛所谓的新式“单兵作战系统”自他进门之后就已为他指明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人看到的位置。

    室内的每一面镜子都有一个呈像的死角,无论是背光还是逆光,光线的反射和折射既然是人为设计的,为了便于隐藏,六名刺客嘱咐一伙扬州来的装修师傅创造了十八个可供隐藏的出击位置,而其中阵眼的位置就是英奇占据的地方。

    他的移动非常快,而且创造出只在一个位置反复运动的视觉假象。刺客不会被骗到,所以他们向着目标齐齐发动攻势,但正是由于英奇的快,视觉的焦点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自然会向一个静止的物体高度集中,而选择忽略一个转瞬即逝的影子。刺客们只是撕开一面镜子,而英奇则在这轮攻防转换之间占据阵眼的位置。

    有件事以英奇的头脑也没有充分考虑到,刺客一击不中,自然会以最快的速度隐身镜阵,此时的英奇已经鸠占鹊巢,退回阵眼的刺客之首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头撞进目标的怀抱!

    好大的胸脯啊!

    英奇的赞叹只维持半秒,他盯着对方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面上是微笑,手上则是一记狠辣的冲拳!刺客的腰背被一拳打得蜷曲起来,英奇便把失去知觉的人体往手里一揽。真的没时间再玩下去了,他丢下手榴弹,在刺客们意识到躲闪的时候抱起俘虏冲向楼层窗口。

    爆破手雷在三秒之后就把装修师傅们的杰作毁掉了四分之一。气浪的冲击波和镜面的碎片在爆燃的火光中以肉眼难辩的速度向四方激射。一名闪避不及的刺客被炸得离地飞起,又有两名倒霉的刺客被大捧的玻璃碎片追了上去,落得千疮百孔的下场。

    英奇怀抱身材娇小的俘虏,就在他要登上窗台的时候,最后两名黑衣人堪堪杀到,他们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落在对方手里的同伴,两把长刀分由左右,一件凌空而来,削向目标咽喉!一件裂开镜面,急刺同伴的后心!

    这还真是一伙胆大心细的杀手,英奇若是想要保护他的口供,就得带过俘虏避开致命的一刀。可这样一来他又无法避过割喉的厄运,若是他想保住身家性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朝怀里的小人儿飞起一脚,怎么把她擒下来的,再怎么把她给人送回去。但英奇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向着没有面目的杀手摇了摇头。

    刀光、黑衣,刺客们或许忘了,他们这身打扮在世界第一狙击手的呈像准具里类似那种刻意突出了色调的靶子。

    就在英奇身边半米不到的位置,一股急冲而来的气团猛地砸开楼体的装饰玻璃,横刀刺向首领的那名刺客在半空中突然被这股无坚不摧的力道带走下肢,他的身躯像被扭曲的空间彻底撕裂一般抛飞而去,下一刻,就在另外一捧刀光快要触及英奇的最后一瞬间,楼梯的玻璃墙再次破开一个直径四十公分圆洞,英奇这次的感受更加真切,这团庞大的劲力似乎带走了他的呼吸,紧贴身侧急掠而过的风声近乎撕开了他的手臂,在身体阵痛的同时,被玻璃碎片破开的衣袖里已然血肉模糊!

    最后一名刺客被一挺堪比反坦克炮的高精度狙击步枪以22mm口径脱壳装甲弹当胸命中!英奇不敢仔细去瞧,他闭着眼睛,因为若是亲眼目睹这个画面,他在有生之年恐怕只要看到血淋淋的生肉就会产生呕吐的欲望。

    七秒……六秒……五秒……

    英奇没有时间仔细思考如何脱身的问题,他以脚背挑起一把刺客遗落的长刀,在握紧刀柄的同时,揽死怀里的俘虏,像Tony那样往楼外一倒!

    Eco好像已经带着艾娅和妮可跑路了,英奇一面往下掉,一面琢磨自己选择如此逃生的合理性,奈何爆炸打断了他的思路,就在他的上空,西沙河大厦的十层楼面爆起光团火海,巨大的冲击波带动楼梯反复颤抖。英奇面对不断绽放碎片的玻璃幕墙,在地面不断放大的同时,猛地挥起长刀直刺面前一片翠绿,刀刃切开玻璃,由上至下飞速扩散的爆炸冲击波又带动玻璃化作碎片,英奇的下落速度顷刻之间便降了下来,在他感到重力作用已经无法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伤害的时候,再猛地放手,紧接一个后空翻,落地虽然滚出几米,可总比摔成肉饼强了不少!

    包围西沙河大厦的地区警力并没有在目睹疑犯之后一涌而上,他们似乎不打算理会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远远地观望,对坐在地上摇头晃脑的周家大少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大笨象驾驶陆虎运动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街角,既然警方没有动武,他们就得从速脱离,这是特战战术的要求。

    望着面前敞开的车门和战友递出来的大手,英奇只是安逸一笑。这一仗打得惬意,打得舒坦!不但逮到Tony,对方还奉送了一个胸脯大得离谱的杀手,可问题是,警察堵住四面街道,这要怎么逃?

    “你看!”

    大笨象突然探手指住河道的方向,英奇看得真切,那是一艘小渡轮,轮船机舱正以灯光打出LRF空勤特战旅的求生信号。

    “走!”

    英奇答得利落,大笨象的动作也不慢,车身一转,避过警方拉起的数道警戒线,向着百米之外的河道高速冲锋。小渡轮已经近在眼前,距离河岸五米不到。大笨象在车身快要冲出岸基的最后一刻猛松油门,借由惯性,失去动力的陆虎在半空滑行数米之后便向着渡轮一头载倒!

    落地同样无惊无险,这是一艘运载海沙的渡轮,汽车掉落的地方正是装满细沙的舱口。

    轮船拉响汽笛,沿河道顺流直下,去往西沙河的出海口,岸途上的警用车辆和防爆装甲车排开一公里,可没有一个人往河道的方向看一眼,搞得英奇十足的莫名其妙!按理说,他该被这里的地区警力生吞活剥才对,可眼下自己和战友们已然安全脱逃。

    “下来吧各位……还要红地毯伺候吗?”

    朱密由甲板跳进舱口的沙坑,他朝陆虎车里的几员虎将笑呵呵地招了招手,不过这位爷的好心好意只换来四具冷冰冰的枪口。

    “别紧张,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英奇将手里的NT04扣上保险,他大力推开陷入沙土的车门,率先跳下救命的车辆:“我就知道你不会闲着!不过来得确实够即时的了。”英奇朝老朋友哈哈一笑。

    朱密回头看了看还在喷发滚滚黑烟的西沙河大厦,他朝老教官摇了摇头:“兄弟,前有鸟巢,现在又是一声响,国内您是呆不住了,过会儿几位一道坐车回龙城,哪也别去,燕赵航空公司在机场附近有条试飞用的跑道,您老人家这就得走。不过俘虏得给我留下,要不然……那么多片警都看着呢,我把他们晾在一边,不让人家动弹,总得拿人给上面交代!怎么样?忙我帮了,您老也不能让我难做!”

    “给你给你!”英奇把怀里的人往外一推,他明白朱密的处境,这也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人就算是交给你了,不过你得保证,等爷回来,她还活蹦乱跳,既会说话,也会像那些AV女优一样叫。”

    “你当我们单位的人都有那种恶趣味?”朱密呵呵一笑,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当下便有两名“船工”赶了过来,把难得的一个俘虏急急抬走。

    尽管英奇做梦都想亲口问问这个某国特产的顶级刺客,但既然朱密有言在先,他也不好过问。既然CDIA花了大力气帮他布置善后事宜,若是真能问出一些线索,朱密也不会对自己隐瞒不报。

    “回龙城就得去机场吗?”英奇抓了抓头,现在就剩这件事比较闹心,“能不能缓两天?我还没跟家里人说呢?”

    “现在说吧……”朱密把一部保密级别很高的卫星电话放到英奇手里,“他们这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想再呆两天?国内就一个鸟巢!不是兄弟不尽人情,是上头等不及要把各位送出国门,另觅他地进行各类破坏活动……”

    英奇捧着电话,摇头苦笑。

    车载液晶屏幕泛过一阵白花花的光芒,这大概是Eco在模拟车主翻白眼时的神情。为了保证乘客的安全,她好心提醒两位公主:“坐稳,咱们要跑路啦……”

    “OhmyGoD!”艾娅掩住嘴,越过横在车厢中央的Tony,她朝妮可投去确认的眼神,“你确定是这辆车在说话?你确定我没发疯?”

    “有人吗?”大少敲了敲门,跨步走进一片亦真亦幻的光芒。

    话说刚刚Tony由十层楼上被周家大公子扔了下去,在掉落的过程中,大恶人仓促地回顾了一遍自己的人生,应该说……Tony是死得其所,宪法上明令禁止不许多的事情,他做过几百条,估计下地狱以后也会风光一阵子。

    死不了?

    没错,自己就是在天堂!上面是蓝蓝的天空,身下是一朵软绵绵的白云,再看旁边,一左一右,两位长相甜美的天使。左边的天使有一双绿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浅金色的波浪卷发;右边的天使有一潭碧水似的秋波,生动的五官,典型的金发大美人的面相。不过……右边这位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到底是置身事外的艾娅妮斯最先由目瞪口呆的状况中回复过来,她拍了拍Tony的脸蛋儿,又指了指屁股底下这辆车:“事情是这样,它突然自己发动起来,从街口那边一路横冲直撞,在闯过警方的三道护栏之后,在这里自动刹车急停,然后又像变魔术一样撤掉了车顶的金属护板,变成一辆敞蓬型的BenzS600!而这时一个黑影又恰巧从天而降,你猜怎么着?”

    艾娅拍了拍被Tony枕在身下的一个巨大的充气护垫:“就在我和妮可面前,这辆车,我说的是这辆可以自主驾驶、可以变魔术、可以用一个巨大的充气护囊把乘客活活挤死的奔驰轿车,它接住了你,保住了你的一条小命!”

    英奇直勾勾地瞪视看着Tony的眼睛,所谓大仇得报就是指的现在这种时候。英奇被一种刺激性十足的情绪搞得异常亢奋,他没有理会Tony的挣扎,也没有理会对方的咒骂和哀求,人到了这种时候都会露出渴望求生的表情,英奇就是想亲眼目睹这种表情由渴望转变为绝望的过程,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作恶多端的Tony。

    “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服气就记住我的样子……下辈子投胎作人再来找来评理。”

    英奇扯掉仇人的记时腕表,然后再也未看Tony一眼,就像由十层楼抛掉一个垃圾袋一样惬意地放手。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Tony由四十余米高的半空掉了下去,大少便朝一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吐了口痰,然后才回身望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刺客小白:“还愣着干什么?耽误这么一会……现在只剩三分钟不到,下去告诉大年他们马上撤退,这里交给我。”

    怎么会死不了?

    Tony在一番颠簸之后竟然发现自己还能呼吸。除了浑身酸疼、除了断折的腕骨,身上似乎再没有半点异状!难道说……自己到了天堂不成?莫不是……上帝那傻帽也有不开眼的时候?大恶人连忙睁开眼,自己真要到了天堂,可得好好猥亵一番那些长翅膀的小幼齿。

    英奇点了点头,目送少女的背影消失于楼梯间。他这才转身向后,绿楼的十层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宴会场所,没有房间隔断墙,只有一扇裹着金漆的楠木大门。英奇推开门,无数道刺眼的光线便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占地尽千余平的巨大空间摆满大大小小的玻璃镜,阳光、灯光、经过精确设计的激光,光线经过无数面镜子的折射、反射、透射,在英奇面前形成一个光彩夺目的空间。

    看来……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的装修师傅活儿做得很是细腻,也不知是哪位老板的施工队。英奇真想要一个电话,将来自己家里搞室内装潢的时候也能用到。

    大少突然反手拧过对方手腕:“这是贝熙给你的问候。”

    话音未落,已经发觉不妙的Tony正要闪躲,英奇便已照着仇人的屁股猛地飞出一脚,Tony向前飞跌而出,落地窗应声而碎,伴随一声腕骨碎裂的声音,Tony折断的手掌牢牢攥在英奇手里,但人已挂在距离地面四十余米高的半空,两条腿乱蹬一气,但在光滑的玻璃幕墙上根本无处着力。

    “那我也认了,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英奇有点不耐烦,他把记时表放到面前:“2分51秒……2分50秒……2分49秒……”

    “好啦好啦!”阑珊再也没有犹豫,她掉头便走,这时再耽搁一秒就是给英奇多添了一分危险。她在转过楼梯口的时候突然扭回头,向着这个拥有自己生命的男人使劲儿瞪了一眼:“小心……别让我连慰安的作用都无法奏效。”

    “那怎么行?”阑珊心急如焚,她若是留下来,能为英奇做很多事。

    “你只能起到慰安的作用,相信我……”英奇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子。

    面对一行正在倒计时的数字,英奇到这里是真的不耐烦了,楼下的枪声已然消泯,他的战友已然完成任务,他将Tony扯到楼梯间的一扇落地窗旁边,指了指楼下的一辆黑黝黝的轿车:“看到了吗?那就是你的归宿!”

    Tony在看,但他不太明白周家大少到底在说什么。

    英奇发出一声森冷的笑音,本来他还想把自己和Tony的决斗大书特书一番,但对付Tony这种人,机会只有一次,现在既然时机成熟,哪怕事起仓促,这最后一程也要为死对手送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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