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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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co晃悠晃悠就晃到了齐门黑庄户,很不巧,齐大小姐不在家。英奇残念!上午给悲睛打电话的时候明明说是在家的,怎么自己到了却扑了个空?一问才知道,大小姐接了燕家来的电话,然后便驾上修缮一新地齐二小姐出门去鸟!

    英奇刚想走,“黑庄户”里突然冲出一位白面小爷:

    “孙子!休走!”

    英奇哑然,齐悲楚齐二爷并不经常跟他这样打招呼,除非发生了一些必须得用孙子才能形容的事情。

    “孙子!你就是一孙子!你吃干抹净拍屁股就走!我大姐天天在家以泪洗面、指天日地、痛不欲……”

    “哥改天请你吃饭!”英奇着急忙慌窜进Eco,再猛地关上车门发动汽车。这齐二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什么事情到了二爷嘴里可都变了调。这小白脸天生就是一个招人烦的主儿,被他缠上的后果比CCTV还要麻烦一些。

    “吃什么呀?”二爷还在吆喝。

    英奇驾车驶离黑庄户,看准道路开往燕门老宅的方向,好在Eco跑在路上也用不着油钱,英奇可以尽情晃悠。完全不用担心油价拔高。

    交通电台的午间新闻节目开始播报:

    “黎巴嫩真主党准军事组织发言人今晨在贝鲁特证实,由于以色列近期在加沙地带的一系列军事行动严重侵犯巴勒斯坦主权,真主党游击队决定放弃去年签署的停火协议,并对以军目标开始打击……”

    英奇窃笑,中东打起来了。伊朗又在海湾地区布设水雷,国际原油价格又要创出新高!别看咱家的Eco是辆破车,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地精神还是值得夸奖。

    “新华社本日电。驻伊美军司令部已经证实,位于土耳其与伊拉克边界上的霍穆沙塔法山谷地区的一个穆斯林极端宗教派别的秘密基地遭遇精确制导武器的轰炸,包括该组织头目在内地三十九名恐怖份子在轰炸中死亡,另有二十余名武装份子被炸伤,但美国国防部同时宣称,美军没有在该地区进行定点清除的行动记录,对此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的负责人已经发表声明,声明指出,美军必然要为在阿拉伯世界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英奇残念。世道就是这样!有了布什小子抗大旗,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把世界反恐战争这个巨大的屎盆子扣在美军头上。不过“天空之怒”地打击力度还真是很强,炸死炸伤六十人,敢于冒犯龙威的家伙总会在下次出门之前仔细想想。

    Eco晃到燕门老宅,这边也是一幕装修工地的景象。英奇在门廊外面停好车,一眼便看到一个大腹便便貌美如花地妇人从老宅里冲了出来!燕门主母左手一个电冰箱,右手一台电视机,冲着司机一溜小跑,英奇的下巴再次掉到地上。

    大少迅速拣下巴,再安上,然后便大叫一声“咄”:

    “我的亲娘祖奶奶!您可得小心点,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

    青思眉宇一展、面上甜笑:“英奇来啦!快进来坐!”

    坐不坐的有什么要紧?这大龄产妇怎么连一点保养身体的自觉性都没有?英奇寒着脸,他从寡妇手里抢过了冰箱和彩电,面上已经罩上一层霜。

    燕门主母用肩膀撞了一下小心眼的小男人:“干吗黑着脸?冰箱是车载小冰箱,电视是手提小彩电!看你那点出息,等将来孩子大了跟你一个德行我可上哪买后悔药去?”

    英奇把满是弹孔的小冰箱和小彩电全都丢进老宅门外的垃圾堆,他没好气地瞪了女人一眼:

    “你心里有孩子地话干嘛还跑跑跳跳的?医生嘱咐你要卧床修养。你可倒好!家里又不是没有男人,这样地活儿非得自己动手?”

    “好好好!听你的!”青思不想跟小爷们抬杠,她把男人扯进屋,上了二楼,避开一层的施工现场。找了一处僻静的房间,女人一瞧四下无人。就把衣襟掀了起来,冲着男人露出白花花的大肚皮:

    “摸摸看!宝宝们还在睡呢!”

    英奇没有言语,他探手摸上女人的皮肤,三个心跳,不!是两个!不!是三个!奇妙得很!

    青思冲着英奇傻呵呵地笑,完全没有一门主母地风度。她是真的看开了,男女关系就是一层纸,一旦捅破,也就没有了顾忌,特别是青思这种过来人。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样一直没动静也不是办法啊?他们要是睡上一年半载。你不老得挺着一个大肚子?那多不方便?”

    青思一听这话可就来了脾气,她一把拎住男人的耳朵,使劲儿往上提:

    “不要脸的小东西!你下的种,你方便了!孩子在老娘的肚子里,我还能把他们催出来不成?”

    “疼……真疼……”英奇求饶。女人就放开手,可出门的时候又朝男人的脚面狠狠地踩了一记。

    “婉初最近几天一直不舒服,躺在床上也不出屋,悲晴在她房间说话呢!你也进去看看!”

    英奇没有言语,他只是朝着燕门主母点了点头。他晃呀悠呀,晃悠半天终于摸到婉初门边。抬起手,想敲门。这双手晃悠晃悠就是落不到门上。英奇就想,见了面该说什么?见了面该怎么说?门在这个时候自动打开了。

    “悲晴!”

    英奇换上笑脸,可这副笑脸不比哭丧好看多少。

    “婉初睡了!你跪安吧……”

    英奇又换上一副苦瓜脸:“悲晴……你看……这是怎么说话呢?”

    齐悲晴四下看了看,左右无人,她也把英奇扯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可没等开口就先一步拎住男人的耳朵,使劲儿往上提:

    “你怎么那么变态?你怎么那么淫荡?婉初坐在浴缸里都站不起来,我进去之后你猜看见什么了?谁教你往人家奶子上穿了个环?要不是念在婉初不想张扬、要不是念在燕阿姨还给你大着肚子,我非找人废了你不可!婉初是我发小儿。你这样对她、这样对我、这样对燕阿姨……你……你……你MB……”

    悲晴骂不下去,嘤嘤哭了起来。英奇耳朵还被拎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并不是存心伤害这些好女孩儿,但事情非要往淫荡地一面发展。

    “从今往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婉初也是!你要是再敢碰她一根寒毛,我就告诉燕阿姨,咱们一拍两散!”

    “告诉我什么?”

    青思扶着肚子走了过来,许是没听到之前的对话,她还冲着男人和齐家侄女笑得灿烂。

    悲晴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周英奇,又看了看燕家妈妈的大肚皮,她最终还是抹掉脸上的泪迹,冲着燕阿姨连连摇头:

    “没!没什么!我是说这个死孩子要是敢在外面耍花心,我就告诉燕阿姨!”

    “他敢!”青思恶狠狠地瞪了英奇一眼。

    司机不敢,打死他也不敢!他地生活作风已经成了问题,他已经暗下决心,往后再也不会沾花惹草,若是遇到非解决不可的生理需求,他就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交替轮换。

    “上午我跟公司的那经理约好了,我得回单位一趟,据说是有生意。”

    “那还不快去!”青思一边说一边把拎住男人耳朵的那只手臂卸了下来:“快去啊!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要趁年轻多挣几块钱吗?但别忘了,出门可得注意安全,多加小心,再别像以前那么拼命……”

    英奇无奈,看着婉初地房门、耳闻悲晴的恶语、聆听燕阿姨的叮咛,他突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再大地地缝也容不下一个七尺男儿的身躯。英奇心里空空荡荡,没着没落,和三个女人的三角关系已经出现崩溃的迹象,虽然大家都在回避,可早晚有一天会引发山崩海啸,到时候地上的裂缝应该能够大上一些,没准就能藏住司机。

    和燕门告别,Eco又开始了无意义的晃悠,英奇却是越晃越无奈。这日子不是人过的!可钱还得挣、车还得开、工作还得干,人活一世要是没了奔头那才叫一个闹心。英奇就看不到自己的出路,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途径。

    车进中都公司地停车场,节假日期间也有不少空置的车位,这说明房车部的生意还是很火暴,英奇在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提心吊胆地瞎琢磨,这回又要接载哪路神仙?莫不是又一场血雨腥风?莫不是又一场激情际遇?

    “来得正好!看重播!”

    那春雨冲着司机发出欢叫,她手里捏着遥控器,把平板液晶电视的音量调到最高。

    英奇看了看站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俏女郎:

    “惠欣?咱们的茶水小妹?”

    “别吵!”

    那春雨吼了过来,她是惠欣小妹的粉丝,也是龙城卫星电视频道当家娱乐节目《中华女声》的赞助商之一!

    唱完一首歌,茶水小妹鞠躬谢幕,台下响起一片尖叫。那春雨关闭电视机,转向周英奇:

    “从明天开始!咱们公司包下了中华女声月榜前十名、也就是所有参加总决赛的歌手的用车服务,不过我要给惠欣配备天下第一的房车和天下第一的司机!”

    英奇眨了眨眼,但快就反应过来,天下第一的房车是Eco,天下第一的司机是他自己。

    英奇看着茶水小妹的手机号码呆坐了一会儿,他笑了笑!小姑娘走上了一条功成名就的康庄大道,他这个当“哥哥”的也就应该光荣下岗,人家是大明星。自己是小司机,这通慰问电能省则省,万一电话接通,惠欣忘了还有周英奇这么一号人,那司机地老脸也没有这个担当。

    “祝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司机冲着广告牌上的女孩子拱了拱手,然后便带着些许留恋发动汽车。回到他自己的人生轨迹上。

    海选选什么?大致来讲分为两大门类,一为选后妃、二为选男宠,剩下那些不入流地选猫选狗选MB的节目根本没有市场,MB的迟早要完蛋。

    在后妃和男宠里面,前者地海选最为火暴。但谁都不是天生的后妃,宫里的妃嫔也都是从秀女开始做起。陪着爷们一步一步睡成妃子,而宫里面选择那些来自民间的秀女也有一套制度和章程──这就是“选秀”这个词汇的由来。

    英奇一路走、一路看,劳动佳节,道路两边遍植花草,林荫道上绿意盎然。经过一段路口,司机情不自禁放缓车速,最后干脆把车停于路边。他下了车,走近公车站内的一块巨大的广告牌。

    英奇上下打量着车站平面广告上的俏女郎,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可爱到不寒而栗地女孩子与公司里的茶水小妹有几分连相,而且还同名同姓!

    英奇走近看,再退了几步远远地看,是了!这位爷恍然大悟,巨幅广告图片上的这个青春亮丽的女孩子就是茶水小妹!不过现在的媒体包装可真厉害,如果不是许惠欣这个名字,英奇永远也想象不到画面中的俏女郎是那个缠着他叫哥的小姑娘。

    坐回Eco,英奇迅速掏出手机,迅速调到许惠欣的号码……从前的小麻雀飞上枝头变成了金凤凰!这“中华女声”算得上是国内真人选秀类电视节目中的领头羊!月票榜第五名、顺利晋级决赛十强!哦啦!这个成绩已经和金榜提名只有一步之遥──可喜可贺、普天同庆!

    只见司机脑中电光一闪,24万雪花银就这样托付给共和国地汽车产业。那辆黑黝黝的大众甲壳虫和Eco停放在一起的时候很是打眼。贝怡一定喜欢,可美人的欢欣就意味着荷包的干瘪。

    政府奖励好市民30万大元,咔嚓一下便十去七八,英奇还算精明,联系装潢公司的时候事先讲好了价钱,包工包料包家具。总价六万块钱。

    本来保险公司给这处官邸别墅地业主赔偿了四万多块钱,可白大小姐花钱的速度比生理高潮来得都快!这点小钱儿一转眼就消失不见!英奇还是要自掏腰包才能把大屋一层恢复原貌──此事真是可歌可泣可怜可叹!

    “中华女声唱响中华!龙城卫星电视娱乐频道祝贺97661号选手许惠欣荣登短信月票榜第五名,顺利晋级总决赛十强……”

    许惠欣!许惠欣?

    这人要是一闲,晃悠起来就没完!英奇在官邸大屋呆站了一上午。反正他也帮不上装修师傅的忙,跟包工头打过招呼,这位爷便驾上Eco出门去也。

    五月的龙城开满了大红色地五月花。就是电视里的劳动模范戴在胸前的那种,可现在的电视节目不太关注这些风光体面的劳动者,屏幕上讲究海选,观众们也爱看。

    排除应付贝熙的时间,英奇每天都要回一趟白凤凰小朋友的官邸别墅,节前联系的施工队,长假中就开始装修。大屋的客厅和餐厅受损最为严重,不过厨房还在餐厅里头,近乎完好无缺,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那些原产欧洲的厨房家电被打坏一两件,英奇手上的这点存款就得全部报销。

    这年月……挣钱和花钱的比例简直不靠谱。挣钱难,难于上青天;花钱快,快似打闪电。

    说到阶级,装修队里的民工兄弟们可都是最彻底的无产者,他们爱憎分明,他们疾恶如仇!对于官邸别墅的门牌标识,他们提出了极为尖利的批评。而且明令雇主立即撤换。

    英奇刚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一个门牌何以犯了众怒?他晃晃悠悠地走到私家公路的尽头仔细一瞧……成吉思汗!以前怎么没注意呢?老白家地山门上牌豁然刻着三个大字──白公馆!

    白公馆?英奇拣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妥善安回原位,心下也不由惊叹!怪不得总能见到有人在自家门口随地大小便,原来此白公馆为彼“白公馆”!这门牌必须得撤!英奇马上找到提意见的几位师傅。民工兄弟们也不含糊,当下便抡起铁镐刨开门柱,刨掉门牌之后立即开始修补墙面……包工头还对雇主表示,这活儿不要钱。

    这样一来,三十万块钱不就全没了吗?

    一夜之间,周英奇这个伪中产阶级便告破产,重新成为一个光荣的无产者,再次回归伟大的工人阶级的行列。

    上回书,悍司机入梦逞淫威,俏婉初舍身侍豺狼。这回该表一表什么东东?说实在话,司机心里也没个谱。不过从前咱们说过,龙城中都汽车有限公司房车部的周英奇周师傅无比向往平静安逸的生活,可现在看来,千金难求,安适不易,和谐的生活貌似永不可得。

    无论如何,回家的感觉总是不错。

    五一长假,英奇暂时住在舅舅家,二老一向对他爱护有加,他也克尽孝道,人前人后地帮着忙活家务。小表妹韩贝熙一天到晚都在表哥眼皮底下转悠,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瞎白话,张口闭口都是贝怡的事情,英奇想躲,可又躲不开,尤其是在面对小表妹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的时候……大表哥有种感觉,贝熙似乎知道什么,这就有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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