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嫪芷看得出，他每一句都透露出一种很敷衍的态度……在作文上追分差，她真不知道是该无奈，还是该谢谢他。
上头王老太嘟囔的正起劲，嫪芷没了听的心情，拿出一本课外读物低头默默看了起来。
“理科作文字句大多不比文科他们感性，我们挑了几篇文科最优秀的作文，你们学习一下……现在传下去，一共两张纸。”
卷子从第一排向后传，整个教室哗啦啦流水一样的声音。溪流缓缓淌过，嫪芷放下手中的书接过卷子，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名字是顾浅。
她记得这个名字，他们班唯一一个转去学文的人。
一班和二班虽都是实验班，却又有些不同——历年来退出一班去学文的人就没有。他们班这届居然来了一个，也算是轰动性新闻。即便同学一年两人不熟，但顾浅这么一“红”，她也就这么记住了。
那厢王老太见所有人都拿到卷子，说道：“其他我们不说，就是第一篇顾浅的希望你们认真看。顾浅是从我们一班出去的，她高一时也是我教的，同一个老师，学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王老太滔滔不绝，嫪芷却清晰地听到旁边程晓的声音。
“那能比吗，人家顾浅可是连着两次文科第一的人。”
话中讽刺十足，也酸的很。
程晓其人就是如此，嫪芷不觉得她说这话奇怪，倒是她话中“连着两次”这四个字让她有些在意。
原著中有一点嫪芷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女主和男主是大学同学之前，先是高中同学。
换句话说，女主也在这个学校。
且，她隐约记着，书中女主高中坐镇文科年级第一，在大学的时候，女主似乎还被舍友调侃说“文科第一，理科第一，很配”来着。
所以……这顾浅不会就是女主吧？
如此一想，嫪芷好奇地拿过顾浅的作文看得仔细。
他们高二这次期中考试是材料作文，题目要求根据列夫·托尔斯泰的那句“人生的价值，并不是用时间，而是用深度去衡量的。”写一篇议论文。
这话本身很有深度，顾浅写得更加有深度。全篇看下来，生涩难懂，就像是辩论家和哲学家的结合体写的文。
说实话，嫪芷觉得顾浅太过认真了。就像去灌桶水，明明只要灌到离桶口五六厘米满就行，她非得要溢出来才罢休的那种认真。
如果顾浅真是女主，嫪芷也能想到她如此拼尽全力去写这篇作文的原因。
传阅优秀作文，是考后的传统。
下课铃一打，语文王老太很仁慈没拖堂，大家一溜烟往外跑去食堂，就是为了不排队，早吃完早回教室学习。
嫪芷等了约摸十五分钟才悠悠往食堂走，她不喜欢饭点在食堂人挤人。
吃了饭回教室，凳子还没坐热周华夏跑到她身边说，“许文路叫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刚刚他来没看到你，让我转告你。”
“哦，谢谢。”嫪芷应了一声，站起来走出去。
周华夏回到座位上，提起笔刚写了两个字，从天而降一沓试卷砸在她桌子上，压住了她的右手。
黑色水笔在滑落在地之前，在作业本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划痕。周华夏眉头皱成了“川”，后槽牙反射性咬紧。
“你去发一下。”程晓声音从头顶传来，口气硬邦邦的，说完就直接走了。
周华夏一句话也没说，站起身时踩到了落在地上的那只黑笔，“咔嚓”一声，格外清脆。然她却置若罔闻。
杨磊从书山里抬起头，或者说是自打程晓找上周华夏便一直看着她。
她抱着试卷，满教室地发，而待到她走到他位置上时，他说，“要我帮你发吗？”
周华夏眼都没抬，直接将杨磊的试卷放到他桌上，冷冰冰说了句“不用”，便转身走了。
杨磊紧抿嘴唇，复又埋回头去，佝偻背，两眼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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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办公室在一楼，嫪芷下了楼梯拐个弯，穿过花坛，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就是了。
办公室门开着，她往里面看了一眼，却发现许文路不在。
正思考着她是在门口等他回来，还是回去等着，就有人抱着一大摞卷子走出来。要不是嫪芷躲得快，她们就撞上了。
嫪芷抬头一看，觉得这女生有点眼熟，反应了一下，不确定问道：“顾浅？”
“嗯是我，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顾浅微笑起来。她不笑的时候其实挺冷漠的，笑起来却又平易近人。但也只是表面上平和，客套罢了。
“怎么会呢。”嫪芷虽然记人名不大行，但记脸可以称得上是过目不忘，“对了，你看到许老师了吗？他找我来，但我没看到他。”
“看是看见了。”顾浅点头，“但我拿好物理试卷再抬头就不见了。估计是出去了，你要不等等？”
“也只能这样了。”
这样一说完，突然嫪芷不知道应该再说点儿什么了，她不是多话的人，顾浅也不像是，她们就这样在走廊里傻站着。
正当嫪芷为这段沉默感到尴尬的时候，顾浅突然开口说，“还没恭喜你第一呢。都传开了，你和洛粲并列。”
从顾浅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嫪芷感到说不出的奇怪。
“你也是，文科第一，王老师课上还特地讲了你的作文，你写的很好。”嫪芷四两拨千斤把话题从“洛粲”上转走。
顾浅听了她的话，愣住了，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色彩，随即说，“是吗？王老师讲了我的作文？”
“她夸了你很久。”
“……是吗。”顾浅沉吟一会儿，笑道：“谢谢你。”
嫪芷疑惑，“怎的突然说谢谢？”
顾浅笑起来，露出一排齐齐的白牙说，没解释，目光却越过她投向她身后，道：“许老师回来了。”
嫪芷转头，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许文路身侧那个耀眼少年。
秋日的午后阳光照在洛粲身上，不知究竟惊艳了谁的时光。
“我刚还去你班找你呢，原来在这儿啊。来，快进来吧，有事跟你说。”许文路朝嫪芷招招手，示意她跟进来。
嫪芷转头同顾浅点点头，便走进去了。
只是走了两步，嫪芷却突的鬼使神差地又回头去看顾浅。
顾浅还站在原地，透过玻璃窗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专注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打扰。
她在看什么？嫪芷隐隐约约有些明白。
可能是感觉到了嫪芷的目光，顾浅对嫪芷落落大方一笑，然后转身走了。
嫪芷现在可以确定，顾浅就是女主。不过高一同班一年居然都没发现，她也是挺厉害的。
但怪只怪作者笔下的顾浅顶多算是清秀，并不是什么大美女，被洛粲光辉挡着，没注意到并不是她的错。
****
“物理竞赛？为什么？”嫪芷怎么也没想到许文路居然还没死心。他从高一念叨到现在了吧。
“这次期中考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是竞赛的难度，你答的很好，所以还是去试试吧。既然有能力去争取保送名额，就不要放弃。也不至于最后只有高考一个选择……”
洛粲瞄了一眼旁边的女生。
她低着头，表面看上去似乎在非常认真地听许文路讲话，眼睛却盯着办公桌上摊开的一份报纸。
洛粲也看向报纸。这一看，不由微勾嘴角。
NBA报道，拉塞尔·威斯布鲁克的专访。
她很特别。第一个看穿他意图的女生。
“先去听听课吧，如果真的跟不上就算了。”许文路不问嫪芷意见，直接决定。
嫪芷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点了点头，问了句，“在哪上课？”
“每个星期五放学之后，在十五班旁边那个空教室。”许文路说着拿出两沓试卷，一沓给了她，一沓给了洛粲，说道：“给你们班里参加物理竞赛学生的试卷，做一下，星期五讲。”
嫪芷掂掂试卷，觉得很烦。
一班和二班加起来，占了六七篇。嫪芷看到她自己的，还有洛粲的。
洛粲的作文……怎么说呢，中规中矩，没什么突出之处。外加可能是受家族影响，言辞带有些批判色彩。但总归一看就是讨老师喜欢的那种模式议论文，该排比的地方排比，该举例的地方举例，各种论据一堆砌，挑不出啥毛病。
洛粲哑然失笑，不痛不痒就不用管了吗？
突然，洛粲感觉到背后攀上了一双手。
楚萧何像个幽灵一样从洛粲背后跳出来，嬉皮笑脸地说，“终于被我逮到了，老实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这次并列第一不会是串通好了的吧……”
楚萧何愣了。什么鬼，不是都主动送人去医务室了吗，还没啥？
****
上午第四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王老太拿着新鲜出炉的作文卷子，讲作文。她发了五六张纸，每张上面都印着两到三篇这次他们年级这次期中考试的高分作文，挨篇分析优缺点。
话说最最重点，为什么一班二班要共用教师呢？九门课居然没有一门老师是不同的。
嫪芷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不爽。不过美人蹙眉也别有风味，周围路过的同学很难不多看她两眼。
辛辛苦苦爬上二楼，拐一个角就到了二班。因着还在课间，走廊里还有几个学生聚在一起，不过都是别班的，一班二班的人都在里头埋头苦干，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嫪芷面色沉静如水，听到这些话也毫无反应，只礼貌对洛粲笑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嫪芷转瞬消失在一班门口的背影。洛粲把肩上楚萧何的手拿下来，看了眼他，那目光，仿佛活蹦乱跳的楚萧何只是个摆设的静物，随后转身进了教室。
洛粲视线滑过她额角的青紫，说：“额头怎么样？”
“它不痛不痒长在这儿造不成多大困扰。”
但，您老人家高兴归高兴，为什么要让她这个不是二班的人给二班去送作业呢？还是说现在的老师都这么喜欢随意使唤学生的吗，还不分班级的使唤？！
偏偏她最近因为前几天篮球赛被其他同学看到洛粲送她去医务室，就这么上了头条，所以不得不要避嫌，二班更是不敢去。
嫪芷也是一愣。怎么这么巧……
“有事？”他走过来。
“这是你们班的数学作业，葛老师让我带过来。”她把作业递给他。
嫪芷眼尖看见一同学要进去，便赶忙叫住他：“那位同学，请等一下。”
本来要回教室的洛粲听到叫唤顿住了脚步，循声望过去后稍稍一愣。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作者有话要说： 伪更，错别字改！谢谢<hr size="1" />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嫪芷抱着一沓作业本走出数学办公室，轻轻叹了一口气。
期中考成绩出来，她和洛粲并列第一，外加一班平均分超过了二班1.2分，老葛前所未有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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