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老太太打趣“春芬啊，上次老季突然在街上晕倒，是人秀芳送去医院的，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完全可以上去敲门的嘛，顺便也蹭个饭。”
时髦老太太啐道“我不痛快？我不痛快个屁啊，我只是提醒这位小伙子，免得上去打拢人家的好事，这老来一春是好事不是。”
说着，踩着小高跟，一扭一扭的走了。
众老头老太大笑。
花年年看的津津有味，原来普通凡人老了之后，过的生活是这样的，还挺有趣。
他忍不住想，要是前世他和师兄都是普通人，是不是老了之后，也会和一帮老太太们闲话家常？
想着自己和戚白变老的模样，花年年自己把自己想乐了。
进居民楼，戚白“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花年年把他想的说给戚白听，说着说着戚白突然靠近他，然后在花年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迅速摘了他的帽子，在他的毛耳朵上揉了两下。
花年年“……”
戚白重新把帽子给他盖上“你刚才说什么？”
花年年“………………”
季老的家在三楼，花年年和戚白走楼梯上去。
花年年本打算到达季老家之前都不理戚白，但在上楼的时候，突然疑惑，戚白怎么忽然揭他的帽子揉他毛耳朵。
以师兄的性子，就算想揉他毛耳朵，也不会在外面，而且师兄也知道他很介意这对没有化形完全的毛耳朵。
师兄是故意的。
因为他知道他这么做，自己会有段时间不理会他。
电光石火间，他明白过来，戚白是不想让他察觉到他真实的心情。
也就是说，师兄这会儿心情不好？
花年年悄悄打量戚白的神色，后者笑着揉他脑袋“偷偷瞄瞄的，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
“你好看呀。”花年年嘴上说着，心中却是一沉，他更加确定戚白心情不好了，只是后者掩饰的很好，若是旁人，自然看不出来。
花年年也没戳穿，既然师兄想掩饰，他就帮着师兄一起掩饰。
但他得弄明白师兄心情忽然不好的原因是什么。
会是因为那位即将见到的季老吗。
按下门铃没过多久，一位大概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打开门，在看到戚白和花年年时，迟疑道“你们……找谁？”
“秀芳，谁啊？”
紧接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走过来，他手上还拿着锅铲，身上穿着围裙，看到戚白时，愣住，接着大喜“呀，是小白啊，快进来快进来。”
“老师。”戚白把手中买的礼品递过去，季老皱眉，“来我这儿跟回家一样，带什么礼物。”
戚白说“空手来也太不像话了。”
“你这孩子。”季老让杨秀芳把东西放柜子上，杨秀芳顺便接了手里的锅铲，“我去炒吧，你接待孩子们。”
“那你小心点。”季老笑呵呵的，“别被油烫着了。”
当着两个小辈的面，怪不好意思的，杨秀芳赶紧拿着锅铲去了厨房。
花年年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也不知为什么，莫名觉得挺甜的。
季老把目光朝花年年身上瞅“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带人上我这儿，这是男朋友？”
花年年？？？
“不是。”戚白笑着否认，也没过多解释，拍了拍花年年的肩膀，花年年醒悟过来，赶紧叫了声‘季老’。
季老笑的特别慈蔼，完全不把戚白的否认当回事“你身边一直没个人，现在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你也挺好。”
就是年纪小了点。
不过这是年轻人的事，只要戚白喜欢，那就没问题。
“叫什么名？”季老问花年年。
花年年报了名字，季老点头“年年有岁岁，岁岁有今朝，不错不错。”
花年年囧了囧。
年年是因为他太粘师兄，才会被师兄取这个名字。
正想着，忽尔灵光一闪，身体僵住。
那时师兄是笑着告诉他为什么要给他取名‘年年’，说是谐音‘粘粘’，可若那只是师兄逗他玩的呢。
因为娘胎受损，所以他出生后身体不好，可以说一直是用灵药吊着命，后来之所以修炼也是为了能让身体好起来。
年年有岁岁，岁岁有今朝，寓意年复一年，无限生命……所以，师兄真正给他取这个名字的原因，只是希望他平安健康而已。
可他竟然到现在才明白。
他低下头，掩盖住泛红的眼眶，手中一重，原来是戚白放了个大红苹果在他手中，花年年怕戚白看出他的不对劲，起身道“我去厨房帮忙。”
戚白有些惊讶，小家伙哪里是能进厨房帮忙的人，他刚要说话，季老笑眯眯的“去吧去吧。”
他把戚白当儿子看待，认为花年年是戚白的男朋友，戚白能带他来看自己，说明是认定了。
既然认定，爱屋及乌，他自然也把花年年当自己人，就喜欢花年年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爽利劲儿。
看着戚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花年年进入厨房，季老道“放心吧，有秀芳在厨房，不会有事。”
戚白知道季老误会，但他和花年年之间的关系也不好解释，权当默认。
“能看到你带着人来看我，我是真高兴。”季老追忆感慨，“眨眼这么多年过去，当年那些孩子里，我最心疼你，现在看到你找到喜欢的人，我这心啊，终于是能放下了。”
戚白沉默几秒，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您和秀芳姨……？”
这下轮到季老不好意思，七十多岁的人，低下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羞涩“上次我在街上突然晕倒，是你秀芳姨发现，救护车来不及，她一小老太太，硬是背着我跑到医院。”
“我都这个岁数了，你秀芳姨也是一个人，咱们也就搭伙过过日子而已。”满脸喜色可不像搭伙过过而已。
……
进入厨房的花年年边和杨秀秀谈话边注意客厅，他清楚的听到季老那句话‘当年那些孩子里，我最心疼’，正想听听是咋回事，结果却不说了，可急死他了。
“年年，你把那条鱼给我一下。”
杨秀芳的声音拉回花年年的心神，他从桶里捞出那条肥大的鲤鱼，正要递给杨秀芳，突然听到一个哭唧唧的声音“救救我。”
他手一滑，那条鲤鱼重新落回桶里，水花溅了他一身。
杨秀芳哎呀一声“年年，你没事吧？”
赶紧拿帕子给花年年擦脸，她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来拿，年轻人怕是不懂怎么抓鱼。
客厅里的戚白听到声音走进来“怎么了？”
杨秀芳不好意思的从桶里把那条鲤鱼抓起来，季老见花年年衣服都湿了，说“小白，我这里还有你中学的衣服，在小卧室里放着，你去拿来给年年换上吧。”
花年年在听这条鲤鱼精哭哭唧唧的诉说她的悲惨遭遇。
这条鲤鱼精也是在栖灵山诞生的意识，有了意识之后，她想要去更宽广的地方。
她要去大海！
她努力游啊游，也不知游了多久，然后就被抓了，辗转今天早上在市场被杨秀芳买回来。
想着自己就要被做成红烧鱼，鲤鱼精已经绝望的放弃求生，哪想峰回路转，遇到花年年。
“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鲤鱼精继续哭唧唧。
眼见杨秀芳把鲤鱼精放在菜板上要去鱼鳞，花年年赶紧回神“那个……能不能不吃这条鱼呀。”
戚白点头“是的。”
有个打扮时髦的老太太插话“哟，你这来的可真不巧，人家老季怕是没功夫招待你这个学生喽。”
不过他心里高兴的是，戚白没有带许诺，让他有种被独宠的感觉。
小区很破旧，里面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些大爷大妈聚在一起，下的下棋，聊的聊天，很是热闹。
见到戚白和花年年走进来时，忍不住都愣了下。
其中一个穿练功服的老人本来在教旁边的老太太打太极，停下动作“年轻人，找谁啊？”
戚白礼貌道“我来找季老。”
“原来是找老季，你是他学生啊。”
过了会儿，再看过去, 傅连琛已经不在了。
“看什么？”身后响起戚白的声音, 花年年回头，看到张振已经站起来, 显然是和戚白的交谈结束, 准备离开。
张振离开后，花年年才说“看一个人，昨天我上楼出电梯的时候碰到, 刚才在那儿又见到, 感觉挺巧的。”
住在小区里的老人，大部分都是独居空巢老人，或者不愿和子女一起生活的，导致小区里面很难看到年轻人。
这冷不丁进来两个长的好看、气质非凡的年轻人，如同狼进了羊群，格格不入。
戚白解释, 有位长辈住在阳城养老，他难得来阳城，这次机会正好去探望探望。
反正只要能跟着师兄，去哪儿花年年都无所谓。
是昨晚他出电梯时遇到的那个男人——傅连琛。
短时间内碰到两次……花年年仔细看了眼, 没看出什么异样，有可能只是巧合, 他撤回目光。
见花年年和戚白都看着他，许诺又说“呃……也有可能人太多, 我没注意。”
此事便告一段落。
戚白把《终极轮回》的剧本交给许诺收好带回酒店, 他开车带着花年年去了一栋旧小区。
花年年指了指位置。
许诺奇道“那里有人？我怎么没注意到？”
064
花年年看似不经意的侧了下头, 在他右后方靠窗的位置背对他坐着一人，那人手上戴了只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折射在表面，所以闪了花年年的眼睛。
花年年看了两眼, 准备撤回目光, 那人忽然转身，目光与花年年对上，尔后对着花年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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